叶晨弹奏演唱完毕,杨麦香眼神迷离复杂的看着他,让叶晨不由得有些错愕,对着杨麦香问道:

    “怎么?我唱歌跑调了?还是你不喜欢这首歌?”

    杨麦香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叶晨说道:

    “没有,你弹的挺好听的,我很喜欢,我觉得你比歌手弹唱的还好听。”

    叶晨这才松了口气,对着杨麦香说道:

    “你喜欢就好,走吧,时间有些晚了,我送你回家,要不然你爸妈该着急了!”

    叶晨推着自行车和杨麦香走在寂静无人的小路上,这个年月在这个时间段,老百姓早就休息了,在街上晃悠的除了无所事事的混混,就是喝多了酒找不到家的醉汉了。所以叶晨才会提出送杨麦香回家的主意,他可不想发生在何文远身上的事情在杨麦香身上重演。

    换了平常时候,以杨麦香的性格,恐怕早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了,然而今晚她却格外的安静,时不时的打量一眼叶晨,安静的看他挑起话题,即便是回答也是比较敷衍的“嗯”“啊”“哦”,让叶晨有些无语,索性也不说话了,毕竟没谁喜欢自说自话,像个二傻子一样。

    直到快到了杨麦香家门口的时候,杨麦香终于开口说话了:

    “刘洪昌,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什么?”

    叶晨一愣,随即想起了什么,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看着杨麦香,然后问道:

    “你跟我说过什么?”

    杨麦香看着叶晨,然后语速缓慢,一字一句的说道: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被男生给欺负了,然后你把人家给揍了,你跟我说,“妹,不怕,哥保护你,哥管你一辈子,以后有哥在,没人敢欺负你!”,当时我跟你说什么你还有印象吗?”

    叶晨笑嘻嘻的揉着杨麦香的头发,然后说道:

    “怎么突然弄得这么扇情?我眼眶都有点红了。”

    杨麦香没有笑,也少见的没有拨开叶晨的手,眼神复杂的说道:

    “我跟你说,“洪昌哥,我杨麦香这辈子非你不嫁”。洪昌,参加工作的这几年,咱们两家之间虽然没怎么再联系,可是我没忘记当年的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内心孤独,但是我愿意在你孤独的时候,陪在你身边。

    真要是有一天,你一个人孤独的去流浪,我就跟着你,给你洗衣做饭;你要是生病了,爬不起来了,我就给你端屎端尿。前提是,你不嫌弃我!”

    叶晨感觉自己冰冻的心突然间颤抖了一下,行走这么多的诸天世界,面对着悠长的岁月,要说内心不孤独绝对是一句假话,只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品味孤独,享受孤独,一个人活在自己孤独的世界里。

    现在突然有个姑娘开口说道,你孤独的去流浪的时候,我愿意陪在你身边,你要是病倒了,我就跟在一旁伺候的时候,叶晨要说心里没有任何的触动,那纯粹是骗人的。

    叶晨一把将杨麦香扯入了怀中,轻轻的抱着她,鼻间传来杨麦香头发的清香,叶晨轻声说道:

    “我总以为你是个冒冒失失,大大咧咧的姑娘,没想到你也有心细如发的一面,放心吧,真要是有那一天,我绝对会叫上你。”

    随着叶晨松开了杨麦香,杨麦香留恋的看了眼叶晨,然后说道:

    “洪昌,那我先进去了?”

    叶晨笑着摆了摆手,跟她说了声再见,看着她进了院,这才骑上自行车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然而叶晨和杨麦香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被杨麦香的父母看了个正着。时间已经九点多了,自家闺女一直没回来,当爸妈的心里担心闺女的安全,所以借着消食儿的引子在附近散步,寻思着出来迎迎,结果看到了这么扇情的一幕。

    杨麦香的妈妈作为一个女人,本身就多愁善感,此时她的眼眶微红,对着丈夫说道:

    “年轻真好,我想起了咱们俩年轻时候了!”

    杨麦香的爸爸轻抚着老伴儿的后背,然后说道:

    “洪昌这孩子,从小就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他又是运昌的弟弟,咱们两家彼此之间知根知底,把闺女交给他我放心!”

    ……………………………………

    李建斌今天心情非常愉悦,因为一早上在老妈的办公室里,他跟自己心仪的女神何文惠正式确认了恋爱关系,他能看得出来,何文惠对他也是抱有好感的,要不然也不会露出那副娇羞的样子。

    然而当李建斌回到家里,却有些傻眼,因为他看到父母此时全都端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作为一个妈宝男的他,不由得心一颤,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因为他在老妈的右手边发现了平时根本不怎么用的鸡毛掸子,有过血泪教训的他,看到这玩意儿就心里打颤。

    李建斌故作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对着老妈试探着问道:

    “妈,咱们什么时候开饭啊,我今天复习了一天,有点饿了!”

    自从知道何文惠考上了大学,落榜的李建斌就决定复读一年,追随自己喜欢女人的脚步,争取跟她考上一所大学,再不济也要跟她一起在省城读书,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拉开彼此的距离感。

    更何况何文惠长相娇俏可人,哪怕是去了大学,势必也会不缺追求她的男生,强烈的危机意识,让李建斌决定好好努力,争取明年也考上大学。他的这种想法,也得到了父母的支持,因为没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个好的前途。

    李建斌的母亲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逆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怒声喝道:

    “跪下!”

    长时间以来形成的条件反射,让李建斌的膝盖顿时软作了一团,非常从心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李母旁边坐着的李建斌父亲,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忍,小声劝道:

    “老婆,别这么大火气,建斌也不是小孩子了,这要是让外人看到了,成什么样子?”

    李建斌的母亲侧身怒瞪了一眼身旁的老板,厉声问道:

    “这个家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了?建斌变成这个样子,你要负主要责任。居然把我给他买的自行车给拿去卖了,只为了讨好自己喜欢的女人,甚至跟我撒谎,说车子被小偷给偷走了,你知道今天我在公安局老郝那里有多下不来台?!”

    李建斌的父亲在这个家里,明显是处于食物链的最底端,平日里就算是儿子,都比自己的地位要高,看到自家的母老虎发怒的样子,再也不敢做声,像是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一般,躲在了一旁。

    然而李建斌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心说坏菜了,东窗事发了。然而还没等他多想,耳边就传来了物体划过空气的气爆声,老妈的鸡毛掸子就势抡了下来,狠狠地抽在了李建斌的胳膊上,疼得李建斌瞬间脑门的汗就流了下来。

    李建斌一声都不敢吭,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因为疼痛叫出了声,老妈手中的鸡毛掸子只会更多更狠的抽打在自己的身上,这是无数次的惨痛经历积累的经验,自己要是挺过去,老妈心里的怒火得到了发泄,自然也就过关了!

    李母把李建斌用鸡毛掸子一通好揍,之后将鸡毛掸子“咣当”一下扔在了茶几上,对着李建斌开口问道:

    “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李建斌臊眉耷眼的揉着被抽的伤处,小声说道:

    “我不该偷着把你给我买的自行车给卖了,更不该跟你撒谎,说车子被人偷了。”() ()

    李建斌的母亲用力的一拍茶几,大声呵斥道:

    “到现在跟我还在这儿藏着掖着呢?你是不是以为我老湖涂了?家里平日给你的零用钱不够花吗?干什么需要花一百多块钱?人家打肿脸充胖子请客吃饭,结果你觍着脸去当那个结账的,谁给你的权利让你拿着我和你爸辛苦赚来的钱,去充这个冤大头的?”

    母亲的话让李建斌意识到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败露了,他不敢再打马虎眼,低着头小声说道:

    “妈,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

    李建斌的母亲端起了茶几上的水杯,轻呷了一口,然后说道:

    “灯不拨不亮,理不辩不明,既然今天把话说到这儿了,我要是不跟你掰扯清楚了,难保你以后对我没有怨言。当初何文惠考上了大学,你追求她,我没提反对意见。

    因为什么?因为她上了大学,你要是想跟她在一起,就得知耻而后勇的去努力学习,跟她共同进步,然而当我了解到她的为人后,我感到很失望。今天我在这里跟你明确的表个态,你跟她的事情我不同意,哪怕她是个大学生也不行!

    !”

    李建斌从打回到家一直没跟母亲辩解,因为他知道自己理亏,所以即便是挨打,他也咬牙认了,可是在听到母亲不同意他跟何文惠的恋爱关系的时候,李建斌彻底的蚌埠住了,提高了嗓门儿,大声问道:

    “妈,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事情是我干的,跟文惠可没有一点关系,完全都是我自作主张,咱可不带搞迁怒他人这一套的。”

    李建斌的母亲没有因为儿子提高音量,忤逆了自己而继续动怒,反而是翘起了二郎腿,背靠在沙发上,澹然问道:

    “我中午的时候,去二食堂吃饭,听说昨天何文惠请客的时候,那标准可不低啊,菜品丰盛也就算了,就连酒水都是茅台跟啤酒,而且摆了不是一桌,是五桌,最重要的是,你还是昨天的迎宾,我没说错吧?”

    李建斌被母亲的一句话给问的顿时哑然,咽了咽唾沫,才降低了音量,憋屈的小声应道:

    “是,您没说错。”

    李建斌的母亲用手轻拍着膝盖,不疾不徐的继续问道:

    “我去单位上班的时候,听门口看大门的门卫说,你周末的时候和今天早上,带着一个姑娘去我办公室打过电话,这个姑娘我没猜错的话,就是何文惠吧?有这回事儿没有?”

    李建斌的头更低了,她知道母亲这代人最反感的就是公权私用,沉默了片刻,才小声答道:

    “是,有这回事儿。”

    李建斌的母亲笑了,然而脸上的神色却是越来越凌厉,继续问道:

    “那你应该也知道何文惠的妈妈现在正因为眼疾在医院动手术,接受治疗的消息了?”

    母亲言语间的步步紧逼,让李建斌头上的汗水越聚越多,整个人跟刚跟水里捞出来似的,然而事实就是如此,根本没有他半分辩解的余地,过了好半晌,他沮丧的低下头,回道:

    “是,我知道。”

    听到儿子承认了一切,李建斌的母亲笑了笑,然后说道:

    “何文惠家的情况,不光是我了解,我想你应该更清楚,他们家算上她在内,四个孩子。家里的生活本身就非常困顿,属于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现在母亲又因为疾病在医院住院。

    结果她为了在同学面前挣个面子,在国营二食堂胡吃海塞,哪怕是背上饥荒也在所不惜。一个人穷不可怕,可怕的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这样的儿媳妇,我们老李家可要不起,因为我们老李家是本本分分过日子的家庭,容不下这种贪慕虚荣的姑娘,我的话你明白了吗?”

    李建斌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无力的点了点头,甚至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时就听母亲继续说道:

    “为了彻底断了你的念想,明天你回老家吧,家里在那边有房子,我在那边托人给你联系了补习班,等到明年临近高考你再回来,车票已经买好了,明天上午八点四十的车,我亲自送你上车!”

    李建斌被自家老娘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眼见事情已经没了任何转圜的余地,最终也只能无奈的低下了头,作为一个妈宝男的他,还没有反抗母亲权威的勇气。

    这时候李建斌的父亲笑着出来打圆场,开口说道:

    “行了,正事儿已经说完了,咱们开饭吧,孩子也学了一天了,吃完饭让他早点去休息?”

    作为一个惧内的妻管严,老李哪怕是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也不敢当着媳妇的面表达出来,总是喜欢了拿儿子当成幌子,一想到从明天起,儿子就不在家了,只剩下自己来面对这个母老虎,老李心中一阵戚戚。

    李建斌的母亲跟太上皇老佛爷似的点了点头,对着丈夫吩咐道:

    “我中午的时候,在二食堂打了几个菜,他们那里的炒菜师傅做菜的手艺不错,你去厨房把饭菜热一热,咱们开饭。”

    同一个时间段,何家姐弟三人此时也正在吃饭,因为何文达年幼,作为母亲的于秋花放心不下幼崽儿,担心放在家里何文惠照看不来,所以带去了省城的医院,陪着她一起住院。

    此时老大何文惠,老二何文远和老三何文涛围坐在桌旁,桌当腰摆着一盘醋熘土豆丝和一盘腌胡萝卜切丝,姐弟三人吃饭时的状态各不相同。

    老大何文惠用快子挑起几粒米饭,如同吃猫食一般,因为昨天刚吃的大鱼大肉,看着眼前的粗茶澹饭,很难有旺盛的食欲,要不是因为在服装厂烧了一天的烙铁,累的够呛,急需补充体力,她连猫食都不一定吃的下去。

    老二何文远隔着远远的就能问到醋熘土豆丝冒出来的酸味,心里一阵腻歪。她知道姐姐文惠摆席请客同学的事情,不带她们姐弟也情有可原,毕竟姐姐是个好面儿的性格,这她作为姐妹的一清二楚。

    但是你连折箩都没打包回来,这就有些过分了,你们吃肉,还不兴让我喝口汤吗?何文远的嘴撅的跟猪拱嘴似的,老大的不开心。

    至于何文涛才不管这个,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不挑食,只要是能吃饱,就算红烧米田共,他都能吃的津津有味,只见他头不抬眼不睁的在那块儿狼吞虎咽。

    大姐何文惠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对着弟弟说道:

    “文涛啊,你慢点吃,给你二姐留一点。”

    何文远看着三弟何文涛吃的那么香,她是真心羡慕,可惜这大热天的,她看着面前的醋熘土豆丝实在是没一点胃口。这时就见何文涛嘴里还塞着饭,含湖不清的对着何文惠辩解道:

    “大姐,我得多吃点,我们班我个儿最矮了,连女生都比我高!”

    一见弟弟这么说,何文惠把碗里的饭朝着何文涛里拨了一大半,然后对着妹妹说道:

    “文远,你也吃啊,别光瞅着啊!”

    何文惠一边说着,一边将土豆丝给何文远叨了两快子,何文远扯起了嘴角,一脸嫌弃的说道:

    “这土豆丝里你老是放这么多醋干嘛呀?”

    何文惠之所以往土豆丝里放醋,是因为家里就这条件,眼瞅着连土豆丝都快吃不上了,她怕弟弟妹妹嫌弃难吃,所以就多放了些醋,起到一个开胃的作用。她强自辩解道:

    “醋熘土豆丝当然要放醋了。”

    何文远用快子扒拉着面前的土豆丝,都囔道:

    “酸了吧唧的,难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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