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岛归来后,二人又投入到了各自的工作中。

    尽管蔡总师为了减轻肖伏安的工作量,并没有给他安排新的项目,但还是有很多工作需要肖伏安支持,前不久甚至还被派往大西北出了趟差。而除了正常跟进公司项目,肖伏安每周六还会准时准点去学校上课。

    至于文凝凝,则因为回程高铁上的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新的视频选题,又开始了泡图书馆找资料做实验的日常。

    立夏之后,炎暑将临,气温眼看越来越高。这天,肖伏安上完课,去图书馆接上文凝凝,以回家吹空调吃西瓜为诱惑,将她拐回了家。

    午饭照例是肖伏安做的。饭桌上,文凝凝对着满桌子的菜,忽然摇头叹息:“我觉得,你外驻的这几年,比起你,我可能会更想念你做的菜。”

    “哦……这样啊……”肖伏安故作平静地夹了一口菜,“那食谱我要不还是不给你了。”

    “嗯?食谱?什么食谱?”文凝凝一脸错愕。

    “没什么。就是趁着最近不太忙,在整理自己平时做的一些家常菜的菜谱。”

    文凝凝看着他状似云淡风轻的模样,顿时忍不住想逗逗他:“那,不给我的话,你要给谁呢?”

    肖伏安一本正经地胡诌:“带去非洲分享给国际友人。”

    “那你还得翻译成英文版的,太劳心劳力了。”文凝凝扶额摇头,一脸为肖伏安打算的样子,出谋划策道,“不如你还是把它交给我吧,我可以欣然笑纳。”

    肖伏安掀了掀眼皮,严词拒绝:“不行,坚决不行。我怕给了你菜谱,我媳妇儿就跑了。”

    文凝凝看着他故作正经的样子,不禁笑得前仰后合。

    饭后,肖伏安收拾完桌上的残羹冷炙,下楼去倒垃圾。文凝凝正好得闲,便去厨房洗碗。由于二人并不经常开火,是以家里并没有文凝凝的围裙,她随手拿了肖伏安的那条套在身上。围裙穿在她身上有点大,几乎要把她整个人裹住。

    肖伏安倒完垃圾回到家,拐过玄关,就看到文凝凝纤瘦的身影靠在厨房的水槽边。她的头发用鲨鱼夹松松散散地夹着,露出了好看的天鹅颈。雪白的香肩微露,微微挽起的袖口下,一双雪藕般的手臂轻微晃动着。她亭亭地立在微暗的光影里,整个人美好得仿佛一幅水墨画。

    肖伏安静静地驻足了片刻,忽地就走上前,两只手臂紧紧箍住文凝凝的细腰。他矮下一点身子,下巴轻轻地搁在她的肩窝,一下一下地蹭着她的脸颊。

    温热的鼻息混合着浓浓的依恋柔柔擦过,直撩拨得文凝凝浑身酥麻。她轻轻偏过头,微微侧身,双肘微曲,用手臂在二人之间隔开了一个小小的空间:“等我洗完碗,好不好?”

    “不好。”肖伏安哑着声,关掉水龙头,用力地揽住文凝凝的腰,把她往怀里带了带。文凝凝被这股大力一带,“嘤咛”了一声,就扑倒在了肖伏安的怀里。下一秒,唇瓣传来了温热的触感,紧接着,贝齿被舌尖撬开。她下意识地微启唇瓣,情不自禁地翘起舌尖。

    感受到文凝凝的回应,肖伏安加深了这个吻,充满力量的手掌带着炽烈滚烫的温度,抵在她的脑后。而他的舌尖则继续往前攻城略地,直到抵达她的舌根,近乎贪婪地攫取着她的气息。在缠绕厮磨间,文凝凝唇齿间的氧气被一点点剥夺,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水,任由他带着,从厨房挪到客厅,一路沉沉浮浮。

    “咚!”

    是桌上散放着的书掉到地上的声音。理智回笼,缠绕的唇齿分开,文凝凝终于获得片刻喘息。她背靠客厅里的整墙书架,涨红着脸喘息着,肖伏安的胸腔紧紧地贴着她,上下起伏地喘着粗气。

    过了半晌,肖伏安终于退后了几步,轻声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他有些颓然地走出客厅,在洗手间自顾自地洗了把冷水脸。

    文凝凝也跟着走了过去。她倚在洗手间的门后,探出半颗脑袋,半晌,才声若蚊蝇地说:“其实……你可以不用克制得这么辛苦。我……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肖伏安正浑身燥热,恍惚间听到她这句话,胸中腾地又窜起一团火。好在他一丝理智尚存,极力地克制了半晌,才沙哑着声音道:“时机不对。”

    文凝凝脑袋本就昏昏沉沉的,未经思索就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怎么不对?”

    肖伏安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我怕你后悔。”

    后悔?既然怕我后悔,为什么又一次一次地撩拨?青岛时是,这次又是。

    文凝凝本就是鼓起勇气才挑破这件事,羞恼间听他这么说,忽然就有点生气:“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后悔?横亘在我们中间的,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你外驻六年这件事。从我们恋爱第一天开始,我就接受了这一点,只有你一直无法释怀。难道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你对我们之间的感情还是这么不信任吗?还是说,你只是单纯地不信任我?”

    肖伏安没想到他的一句话,竟引起她这么大的反应,不由得有些心乱,下意识地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

    “受到什么伤害?和你一晌贪欢,最后却没在一起。下一任可能会介意,进而导致感情不顺的这种伤害吗?”

    肖伏安哑然。坦白地说,他不是没有存着这样的想法,可当文凝凝真的如此直白地指出来时,肖伏安内心还是有些赧然。

    因为太喜欢,所以小心翼翼地克制。哪怕自己备受折磨,也不想她将来痛苦。

    见肖伏安俊脸微颓,神色挫败,文凝凝的火气忽然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变得自责。说到底,他这么做,也是为我考虑。六年的时间并不短,中间会出现什么变数谁也不知道。他本身就是小心谨慎的性子,会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

    文凝凝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走上前,抱住了肖伏安:“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有自己的思考力和判断力,也能承受自己做的选择所带来的后果。更何况,我爸妈也已经认可了你。不然你以为凭我妈那班主任的暴脾气,能放任我跟你一起单独出去旅游?”

    听到文凝凝这番话,肖伏安心下更歉疚了。在这段感情里,文凝凝一直都是更勇敢的那个人。勇敢地迈出第一步,勇敢地定义两个人的关系,勇敢地将两个人的感情往前再推一步。反观自己,却始终是瞻前顾后,畏缩不前。她会这番生气,也很正常。

    肖伏安伸手回抱住文凝凝,真诚道歉:“对不起。”

    听着肖伏安闷闷的低语,文凝凝的眼眶忽然就有些发酸。明明是自己凭着一腔孤勇,强行把他拽入自己的世界,如今却让他患得患失,还怪他瞻前顾后。

    眼看着气氛开始有些感伤,文凝凝收拾好心绪,语气轻松地问:“哎呀,我刚刚噼里啪啦说了那么多,到你这儿了就只有一句对不起了呀?”

    肖伏安愣了愣,有些迟疑地问:“那……我们继续?”

    文凝凝被他这惊天一答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脑回路什么鬼!”

    她指了指冰箱,撒娇道:“我要吃冰西瓜,你去给我切。要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儿的。还有,最中间的那块儿要先挖出来给我。”

    肖伏安从善如流:“谨遵吩咐。”

    隔天,肖伏安陪文凝凝去图书馆查资料,在食堂吃完午饭回图书馆的路上,肖伏安忽然开口问文凝凝:“下周我妈会来这边开会,你要见见吗?”

    文凝凝的脚步忽地一顿:“下周?”

    “嗯。”肖伏安点点头,“如果不方便见也没关系,她结束完工作,就会回去的,到时候我送她去机场。”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见肖伏安误解,文凝凝忙解释道,“我刚刚是在想,今天已经周日了,如果阿姨下周过来的话,那我是不是来得及准备礼物。毕竟第一次见面,不能太失礼。”

    “嗯,确实是有点突然。”肖伏安搂过文凝凝的腰,将她往怀里带,“其实,昨天的事过后,我也一直在反思。我以前总觉得,在未来晦暗不明的情况下,让你与我越缠越深,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可是,正如你所说,我的这种想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对我们感情的不信任,也是对你的不尊重。我思考良久,决定让我爸妈尽快来一趟A市,让你们见见面。不过我爸有任务近期都走不开,我妈正好下周要来开会,我就想着,干脆趁这个机会,把你介绍给她认识。”

    他站定,握住文凝凝的手:“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想带你回四川见我父母,但我知道,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来看,我贸然提这个要求是有点强人所难的。所以我只能采用这种折中的方式,但愿你不要觉得我冒失。”

    “怎么会冒失呢?相反,我会觉得你考虑周详。不过……”

    见文凝凝满面愁容,肖伏安心下一拧:“不过什么?”

    见到肖伏安一脸紧张的神情,文凝凝忽地咯咯直乐:“不过,我还不知道该给未来的婆婆送什么见面礼呢!”

    肖伏安听罢,瞬间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儿呢!”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文凝凝俏脸一扬:“谁让你昨天惹我生气的。我的气性可大了,轻易可是哄不好的。”

    肖伏安道歉道得很是顺口:“没能让夫人消气,是为夫的不是了。”

    “那本夫人就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文凝凝嘻嘻一笑,露出灿烂的笑容,向肖伏安发出邀约,“今天下午陪我去商场,一起给阿姨选礼物,好吗?”

    肖伏安点头应允:“乐意奉陪。”

    二人购物的商场,正是初识之时一起去过的新都Mall。此次再次前来,也算是故地重游。路过熟悉的饰品店,文凝凝忽然贼兮兮地问:“虽然咱俩在一起,是我先提出来的,不过,你老实说,在商场那会儿,你是不是就已经对我有意思了?”

    肖伏安被说中心思,有点不太好意思:“你是如何推断出来的?”

    “本来呢,我也不太确定。但我们在一起之后,你不是给了我一盒耳饰吗?那些耳饰都是我在店里试过的,你还给贴心地改成了耳夹款。试问,如果不是喜欢,又怎么会关注到我都试过了哪些款?”

    肖伏安微笑点头:“我们凝凝观察力和推理能力都很好。”

    只是,我可能比你想象的,要更早开始喜欢你,在你我都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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