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锦亲眼所见的是,就在自己的眼前,之前对这个物件还毫无认知的阿诚,在模仿制作时竟然表现出了惊人的高效率,远超发明者本人。

    这实在出乎黎锦的意料。

    当阿诚手中的那几片竹片,都已经经过钻孔、打磨、清洗一系列的步骤,处理好了的时候,黎锦还在研究,要如何才能把丝瓜络缝在竹片上面,变成自己最初设想的那种小刷子呢。

    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是因为黎锦考虑下一步的时候,所用的时间太长了的原因吗?

    阿诚打磨好了竹片,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只能呆呆地望着黎锦。他的视线,让黎锦脸上发热。

    这看起来真的很难进行下一步诶……是自己的设计思路有问题吧?

    黎锦端详着手中的竹片,感到毫无自信,内心激烈地动摇了起来。

    最后,黎锦也实在是觉得,不能再这样僵持下去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但随便缝缝的话,肯定比持续现在这种堪称“大眼瞪小眼”的发呆状态要来得好。

    在这里,“小眼”所指的,自然是在竹片上打出的微小孔洞。

    于是,为了获得自己所设想的成品,黎锦便找了些针线,动手缝了起来。

    黎锦使用的针线,是那种又细又短的小针,和淡黄色的棉线。

    针倒是还好,可以很轻松地穿过竹片上的小孔。

    但黎锦使用的这种棉线,强度很低,用得稍微久一点的话,恐怕会变得很容易断裂。

    不过,暂时没有其他办法了。黎锦手头只有这种棉线,就算要换,也只能换不同颜色的棉线而已,对改善强度没有什么帮助。

    听说有一种西洋进口的“化学纤维线”很结实,极不容易断裂,黎锦还没见识过这种东西。

    边关基本上是没有卖洋货的。黎锦回到京城的时候,虽然有机会添置各种时髦物品,却也一直没想过要去找找进口的西洋针线。

    一直到今天,黎锦才因为嫌弃棉线不够结实,忽然想起传闻中的“化学纤维线”来。

    希望以后能顺利找到这种线吧,黎锦想到这里,还颇有些惋惜。

    黎锦采用的下针方式,有点接近于给“新式纽扣”钉钮扣的过程。

    她用的是交叉的斜方向十字针法,将手指粗细的一小团丝瓜络,以缝纫的方式,固定在了竹片上。

    缝上一次之后,黎锦在棉线另一端打了结。

    打结再剪断之后,她又重新以类似的针法、在别的位置缝了一遍。

    又剪断一条线,又重新缝制、以便固定丝瓜络。

    这样一来,加起来,实际上缝了三次了。

    虽然比较繁琐,但做到这一步的话,应该已经能很好地固定住了吧。

    这样一来,就算运气不好,丝瓜络和棉线断了很多次,也不至于偏偏在使用的过程中全都断裂了吧?

    黎锦心想,那感觉肯定糟糕极了。如果真出了这种事的话,她可能会直接放弃制作小刷子,因为,实在太背运了。

    当黎锦第一次缝制好这种丝瓜络小刷子的时候,阿诚竟然也拿出了在黎锦专心致志缝丝瓜络时,他模仿并亲手缝制的小刷子来。

    “将军觉得阿诚钉的刷子怎么样?”阿诚平静地问道。

    阿诚的针脚,倒是不逊色于黎锦,甚至黎锦怀疑还要稍稍超出。

    不过,这也可能是因为,黎锦非常不擅长在硬质的竹片上缝东西的缘故吧。

    阿诚今天所展现出的缝纫手艺,真让黎锦觉得惊讶。

    如果黎锦没有搞错、记错的话,阿诚以前做的针线活,明明是不如黎锦的才对。

    阿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进步到这个地步了……黎锦不由得稍稍有些忌妒。

    还好,阿诚一直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伙伴。

    阿诚的针线活好的话,也可以四舍五入地认为,这手艺是间接属于自己的,是自己的一大助力吧。

    “阿诚你觉得,这缝好的刷子结实吗?”黎锦拿起阿诚的小刷子,同时又对比了自己的。

    这一对比,黎锦便不由得感受到了物件在精致程度上的差距。

    “还是将军的结实。”阿诚却摇摇头,苦笑道,“阿诚做的可能比将军的美观一些,但是阿诚的美观,是牺牲坚固程度的,还是将军这种虽然不太好看,却非常结实的针线方式,更适合用在上面。”

    “谢谢阿诚的鼓励,我现在有信心多了。”黎锦略有些安心地点点头,“希望实际使用的时候,不会再出些什么不理想的……”

    “如果需要测试的话,将军可以现在试一试啊?”阿诚说道,“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这也是难免的,只要在使用过程中及时发现,就能改进了吧。”

    “现在试一试?”黎锦听了,不由得觉得退缩起来。

    这可不是新做出来的食物,要是食物的话,她马上就会第一时间试吃。

    让黎锦试吃东西,很简单,但不知为什么,如果是试图接触并养成一种新的生活习惯,这对她来说就很难了。

    最后黎锦得出结论,自己就是个饭桶吧……又能吃,又没用。

    黎锦实在是太守旧了。

    这种性格的人,居然还没少搞创新和发明,真让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黎锦只能认为,自己这个人,就是矛盾的集合体吧。

    “将军加油。”一旁的阿诚,用清爽的声音说出了鼓励的话语。

    他的声音,像银铃一样悦耳动听。

    “啊……好……”被阿诚这么一鼓励之后,黎锦的斗志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但内心的感觉,却变得有些迷醉、飘飘然了起来。

    换句话说,虽然黎锦的胆子还是那么小,但是阿诚的鼓励,却让黎锦一时忘记了她胆子很小的这件事,而变得迷迷糊糊、稀里糊涂了起来。

    因为太飘飘然的关系,黎锦的神志也变得不像平时那么清醒,开始鬼使神差地做起事来。

    换句话说,此刻黎锦的状态,虽然似乎也能正常思考,但她的思考却不够清醒。

    这种状态,就像是在醒着的状态下“梦游”似的。

    “梦游”的经历,大部分人都没有过,但是做梦的经历,大部分人都肯定经历过。

    做梦的时候,人依然会对遇到的事件做出思考与判断,只不过这种思考与判断非常混沌迷乱,与清醒时刻的思考与判断不可同日而语。

    黎锦的手里,拿着那支她刚缝好的小刷子。

    黎锦有些迷迷糊糊地凝视着这只刷子,心里暗想,这和擦牙也没有什么区别吧。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呢?明明用不着害怕、畏缩吧。

    于是,黎锦便用水洗干净了小刷子。之后,她又在小刷子上面蘸上盐,伸进嘴里刷洗了起来。

    不过,这一切都是躲避着阿诚的目光做的。

    不知道为什么,黎锦很不喜欢当着别人的面擦洗牙齿这种行为,应该是因为性格软弱又容易害羞,觉得这样做,很不雅的关系吧?

    其实,就连吃饭,黎锦都想背着别人的目光吃,她也不喜欢吃饭时的样子被人看到。

    除了出席宴会这种情形,黎锦一般都是独自吃饭的。

    但很奇怪,在黎锦的感觉里,共进早午晚餐的对象如果是阿诚的话,自己就不会感到排斥了。

    大概还是习惯的影响吧?算了,黎锦决定不想这个问题了。

    黎锦试了一下,用这种刷子擦牙的感觉还真不错。

    擦洗牙齿时,如果可以不将手指伸进口中的话,这个动作的感觉,就比起用棉布擦洗要优雅得多了。

    相比棉布,丝瓜络的质感十分粗糙,让黎锦不太习惯。

    不过,这种粗糙质感的纤维,擦在牙齿上的时候,感觉比用棉布擦洗时更为洁净清爽。

    和自己之前料想的差不多,用这种特制的小刷子擦洗牙齿,果然比直接用手拿着棉布来擦洗牙齿的清洁方式,要合理得多了。

    不光不用做出把手放进嘴里这样不雅的动作,而且用这种小刷子擦洗牙齿的话,意外地比用手按着棉布擦洗还要更为灵活好用。

    这真是妙极了。

    黎锦心想,从现在开始,她再也不会用棉布擦洗牙齿了。

    虽然,黎锦与这种小刷子才刚刚接触而已……但是,她已经产生了一种夸张的感觉,仿佛自己离开这种小刷子,就不能活下去了一般。

    这种汹涌澎湃的感情,真是“相见恨晚”的最佳写照。

    “感觉怎么样?”黎锦清洁完毕之后、回去见阿诚时,阿诚对她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问题了。

    “感觉非常好。”黎锦神采飞扬地这么说道,“从现在开始,这就是我的生活必需品了。阿诚你也来试试吧!”

    阿诚愣了一下,但在与黎锦坚定的眼神接触后,他似乎改变了主意,安稳地点了点头。

    “阿诚知道了,阿诚也会试用的。”阿诚拿起了黎锦制作的小刷子,说道,“所以,将军做的这个小刷子,可以送给阿诚吗?”

    “嗯……”黎锦有些窘迫,她当然不是连这种小东西也舍不得。

    观来说,有了阿诚送给自己的小刷子之后,黎锦制作的这东西,客也就没有什么大用处了。

    使黎锦尴尬的是,自己的固定技术实在是过于糟糕。

    缝在上面的丝瓜络,看起来一塌糊涂、凌乱不堪、惨不忍睹。

    相比之下,阿诚做的丝瓜络刷子,细致得近乎精美,是黎锦所制的那一把,难以比拟的。

    大概,阿诚是看了黎锦所做的东西,觉得扔了可惜,才提出这个要求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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