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P>

    从眩晕中恢复意识,伽罗感到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向他抗议。</P>

    “只能说不愧是他么?”伽罗摸索着、在废墟中找到了自由的剑柄,破碎的拳甲反手将阔剑拄在地上,另一只手则试图推开胸口的碎石。</P>

    胸甲已经碎了,寂灭的一击之下,伽罗能看到自己胸口只剩下一半的帝国金鹰,连带着陶刚装甲和更里面的动力线缆都破坏的不成样子。</P>

    体感上的沉重,让伽罗知道身上至少有一半的电磁肌肉已经失效。</P>

    至于更多的故障他已经不能完全感知,因为配套的头盔也不知去向,动力甲的伺服尽管还在运作,但正仅凭后脑的植入神经元传输信号,还是有太多的细节无法传达。</P>

    然而这还仅仅是外部的问题,在伽罗看来内部的灵魂融合要远比这些更为严重。</P>

    意识在每时每刻的碰撞,记忆也在疯狂的交融中重塑,伽罗甚至因为这些信息的错乱,而一度失去怀疑起自我的认知。</P>

    而就在此时,那个一直沉默的陌生战友,却在承受着更大的痛苦的同时,因为伽罗的犹豫而第一次向他开口:</P>

    “还能打么?”</P>

    这明明是一句没有任何情绪的问句,却让伽罗体的意识骤然清醒,然后从内心里爆发出滔天的怒火!</P>

    战斗是帝皇赋予他们的天职,而意志更是他们除了这幅身躯之外唯一的财富!</P>

    而他在质疑什么?</P>

    他在质疑伽罗的意志是否足够坚硬!</P>

    他更是在质疑自己的奉献是否值得!</P>

    他在向伽罗无声的询问,你是否珍惜这个向莫塔里安复仇的机会!</P>

    他更是在用一种比任何人都更接近伽罗的灵魂的距离,去无声的向他询问:</P>

    “不行,就换我来!”</P>

    “当然!”</P>

    “当然!”伽罗怒吼着掀开身上的碎石,高举着自由向着莫塔里安发起冲锋!</P>

    残破的盔甲在同样满目疮痍的大地上奔跑!剑脊被寂灭留下创痕的利刃在反射着冷光!</P>

    “来啊!”</P>

    数百名的帝国士兵眼里,数千名的死亡守卫注视之下,他就如他所信仰的人类之主和所有人类文明神话中的英雄一样,向那垂翼于天空的半神发起挑战!</P>

    “成全你!”</P>

    莫塔里安咬着牙低吼,破碎的虫翼摆动之间,高大的身躯被非人的动能裹挟!</P>

    层层残影在他向地面俯冲的身后出现,而他的手中的寂灭却已撕碎空气,再次向着伽罗斩来!</P>

    “死!”</P>

    寂灭被无数次的划过,在伽罗的身上卷起黑色的钢铁风暴!</P>

    生死之间令人窒息的压力让他忘乎所以,甚至连思考都成了奢侈的事!</P>

    闪、转、腾、挪,伽罗发誓,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战斗!</P>

    那每一击都需要他拼尽全力去抵抗的镰刃,让他一度连平衡都只能在动态中维持!</P>

    金属的轰鸣!盔甲的破碎!</P>

    看似没有极限的超人器官,在这一刻连同着他的骨骼、肌肉一起向他哀鸣!</P>

    而那似乎永无止尽的攻势,却还如死神贴面一样,用令他本能战栗的恶意,继续挤压他那干瘪的肺叶!</P>

    灵魂融合?记忆的重塑?</P>

    我可去他的吧!</P>() ()

    伽罗的大脑在莫塔里安的攻势下,连自己是谁都没时间去想,至于和死守加尔文还有琪乐的链接,就更是被战斗开始的瞬间忽略!</P>

    一波度秒如年的对抗里,伽罗在最后的交锋中已然放弃反攻,甚至连自保这种意识都被证明了不切实际!</P>

    他疯狂的挥舞着自由,却不是为了抵挡那违反了物理法则的寂灭!</P>

    他在大步后退中用尽全力,将那些只能在余光里看到的廊柱,在格挡和抵抗中劈碎;</P>

    所求的,也不过是建筑坍塌能拖延毫秒的时间来让他喘息!</P>

    轰!</P>

    拉着长长的尾音的金属碰撞声终于从空气中传出。</P>

    而比刚刚更加狼狈的伽罗,也终于像是保龄球一样被寂灭一记势大力沉的斩击打回原路。</P>

    再次艰难的从废墟里爬起来,伽罗看着几乎断掉的自由,第一时间,竟然不是为这把跟随自己征战的长剑而心痛。</P>

    他更多的则是在恍如隔世的懵懂后,为自己居然能活下来而震惊!</P>

    “杀了他!”泰丰斯终于也是绷不住了,在战舰上向站在原地的莫塔里安高呼。</P>

    他何尝没有看出来,自家的这个基因原体老毛病又犯了。</P>

    瞻前顾后,犹疑不定的人格,乃是从巴巴鲁斯开始,就贯穿了莫塔里安整个人生的缺陷。</P>

    而正是这种缺陷,在让泰丰斯得以占据不属于他的权利的同时,也在今天让莫塔里安即使是出离愤怒,也终究还是在刚刚的绞杀中留了一手。</P>

    “傻了吧?”加尔文看着伽罗懵懂的眼神,忍不住出言提醒。</P>

    此刻的伽罗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居然真的从一个原体的正面绞杀中活下来;</P>

    而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一直在内心中嘲讽他的死守加尔文,已在自己顾不上的融合中,彻底的消失在他的感知之外。</P>

    “他……走了?”伽罗问道,但不等任何人回答就自己给出了答案。</P>

    “他走了。”</P>

    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伽罗将双手握持的巨剑放下,以单手轻易的挽出一道剑花。</P>

    那种澎湃与冰冷共存的异样感,让他忍不住再次审视灵魂视角下的加尔文。</P>

    “这是你的力量?”</P>

    “如你所见。”加尔文回答。</P>

    “你在与他为敌?”</P>

    “怕了?”这次的回答着难以掩饰的笑意。</P>

    怕了?怎么可能!</P>

    伽罗眉头一挑,雕塑般英朗的面庞上有前所未有的信心在汇聚!</P>

    老兵之间的沟通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一句最简单的“细狗,你行不行啊?”往往要比最暴烈的激素更加有用。</P>

    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被他以非人的意志扛了过去;</P>

    而当这股陌生而神圣的力量,在与琪乐的力量同时在他身上凝聚时,他恍然间竟然真的感觉到,自己有战胜那个半神的可能!</P>

    “杀!”</P>

    伽罗低声的咆哮着,向废墟外原体的冲锋,正随着脚步的频率疯狂的加速!</P>

    远处的莫塔里安先是诧异,旋即在嘲讽中抬起战镰,再次与伽罗相向而来!</P>

    而在两者的距离到达刀剑触碰边缘的瞬间,他突然狂笑着展开双翼,在将自己的身影顿住的瞬间,掏出了腰间那柄“冥灯”,向伽罗打出了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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