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掌门第十五天
“备注，恐吓对斯莱特林更有用。”
（划掉）
“太有用了，须谨慎使用。”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房间，只不过卫秋野眼前不是一个斯莱特林，而是四个斯莱特林。
格雷戈里·高尔、文森特·克拉布、达芙妮·格林格拉斯，以及德拉科·马尔福。
高尔和克拉布也算半个老熟人了。他们好像仍搞不清状况，俱挂着傻傻的微笑靠在一起，一个像猩猩，一个像狒狒。
倒是达芙妮·格林格拉斯算是需要重点关注的陌生人。
与高尔、克拉布不同，达芙妮头压得很低，让人看不清五官。
不过卫秋野还是抓住了几个特征：金色卷发有着完美的弧度、脖子和腕间戴满了亮晶晶的饰品，以及空气中隐隐的香水味。
——典型的爱面子的斯莱特林形象。
这意味着卫秋野此次演戏需要骗过两个人了。
“备注，与斯莱特林成员见面前需要多补充能量。”
卫秋野合上笔记本，长叹一口气。
对面的德拉科跟着抖了一下。
卫秋野见德拉科脸越来越白，又叹了一口气。她拍了拍后者的肩膀，鼓励似地开口：“你做得很好。”
肉眼可见的，德拉科挺直了胸膛。即便他没有回头，也依旧能感受到身后几人炙热的目光。
德拉科上前几步，在卫秋野的注视下低着头，小心翼翼道：“那您看他们有没有资格……”
德拉科话只说了一半，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的意思：这四个斯莱特林有没有资格加入门派。
“哒”
“哒”
“哒”
德拉科下意思抬头，发现是卫秋野在敲着笔记本。半长的红指甲与硬纸外壳相撞，声音清脆，在安静的房间显得尤为明显。
“当然可以，我相信你的目光。而且我们门派向来平易近人，没什么门槛。”卫秋野笑眯眯说了一句。
语毕，房间里诡异的气氛也消散了。
高尔和克拉布嘴咧得更大了，就连达芙妮也抬起头，露出还带着婴儿肥的脸庞。
“但是，加入门派没有门槛，获得标记却是有门槛的。”卫秋野话锋一转，不紧不慢地道，“就连哈利·波特都没有标记呢。”
此话一出，德拉科面露得意，高尔和克拉布脸色却染上了两分灰败：斯莱特林都讨厌哈利·波特，但所有人都知道哈利·波特是传奇。更何况他们是德拉科的跟班，看德拉科在波特面前吃了不知道多少亏。
他们本身加入门派就不是出于自愿，现在隐约知道得到标记有难度，更是起了放弃的心思。
想到这，两人的脸色又好起来。没有标记就没有标记，只要不是没饭吃就行。
而他们的旁边，达芙妮猛地攥紧了手。
来自多子女大家族的孩子总要早熟些，达芙妮和前几天的德拉科一样产生了联想。组织、门槛、标记，和那位大人的做法有什么不同？
只是到底还是个孩子，比起恐惧，她更多的是兴奋，成为大人的兴奋，参与大事的兴奋。
达芙妮两颊迅速染上了红晕，为了掩饰只得又低下头，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卫秋野：是印象中的东方人长相，只不过和秋·张不同，这位学姐五官更为凌厉。尤其是那双眼睛，凝视他人的时候总让人无端生寒，不禁让她想起每天都能看到的黑湖。
等等，
眼睛？
达芙妮回神，赫然发现卫秋野正和自己对视！
“格林格拉斯小姐？”
“……是。”达芙妮听到了自己的回答，破碎、细小，甚至不能盖过心跳声。
她懊悔地咬住下唇。无疑，自己的第一次露面很糟糕，糟糕到甚至比不过高尔和克拉布！
“不要紧张，格林格拉斯小姐，我很看好你的。”
达芙妮愕然抬头，正对上卫秋野含笑的眼。虽然带笑，但达芙妮仍觉得遍体生寒。
“谢谢，我会的。”达芙妮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所幸，这次她回答地又流畅又大声。
卫秋野看着这一幕，略带困惑地歪了下头，最终还是放弃继续安慰这位小姑娘。
好像越聪明的人越容易多想，比如达芙妮，比如德拉科。为了避免这两人继续自己吓自己，卫秋野轻咳一声，对着屋内所有人宣布：“我要关于密室的情报，谁收集的信息最多最详细，谁就会得到标记。”
“是。”达芙妮立即道。之后是被德拉科轻踹提醒，慢了几拍的高尔和克拉布。
“好了，你们可以离开了。”卫秋野满意地说，同时对德拉科眨了下眼睛。
高尔和克拉布抬脚就走，走出两步又想到什么似地回头：“德拉科，你不走吗？”
“你们先走。”德拉科像是要气昏过去，青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达芙妮忙上前，拽着两个傻子逃也似地离开了。
房门开合，屋内便只剩下德拉科和卫秋野两人。
德拉科摸不清卫秋野的想法，又有上次见面的阴影，故而不敢开口询问，只能无措地站在房间正中。
卫秋野也不急着开口，只是打开笔记本慢慢翻阅，偶尔才看一眼德拉科。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德拉科有些站不动了。优良的体育习惯让他有个好身体，但养尊处优的生活并没有给他一个强大的心脏。仅仅十分钟，他的额头就布满了冷汗。
卫秋野刚巧将笔记从头到尾浏览一遍，她抚摸着最后写上的一行字，头也不抬，“德拉科，你这次做得很好。”
德拉科却笑不出来，傻子也知道，同样的夸奖出现第二遍就不是夸奖了。
“但是，你也十二岁了，既然离开家庭到寄宿制学校生活，就应该尝试独立生活不是吗？”卫秋野宛如一个贴心的大姐姐，循循善诱地劝导，“害怕了告诉父母很正常，但是让父母插手门派事务就不对了。”
德拉科邀人加入门派很正常，高尔和克拉布也在卫秋野意料之中。但放着与自己交好的帕金森和扎比尼不选，转而邀请达芙妮，就显得很不寻常了。
要么，两人拒绝加入门派；要么，两人并没有收到邀请，德拉科选择达芙妮不是出自本人意愿。
如果是后者，一切都说得通了。
扎比尼的家庭复杂，自然不在考虑范围。而只看达芙妮和潘西的对比就知道，格林格拉斯家族比起帕金森家族总归要低调冷静得多。
也就是说，德拉科的父母亲自把关，在一众斯莱特林中选择了一位最温和中立的。
可以理解，但卫秋野不喜欢。
卫秋野突然收了笑容，声音冰冷，但语调却是奇怪的上扬，“还是说加入叶门的不是德拉科·马尔福，而是卢修斯·马尔福，如果是这样，我倒是热烈欢迎。”
“不是！”德拉科瞬间反驳。说完，他紧紧盯着卫秋野，额头细密的汗珠止不住地下落。
出乎德拉科的意料，卫秋野并没有抓着这点不放。相反，她不再咄咄逼人，反而懒散地靠在老旧沙发上。
“这就对了。在外人看来，叶门只是一个由异想天开的格兰芬多胡闹创建的社团。我觉得没必要改变别人的看法，只要做自己就行，你觉得呢？”卫秋野反问。
德拉科听到这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此情此景，他的父亲已经提前预料到并将应对方式写在了信中。
他立刻回答：“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以后不会再向父母透露门派的任何事。”
卫秋野也摆出一副亲和学姐的样子，笑着道：“也不用这么绝对。毕竟你还是个孩子，如果遇到了困难，也可以在得到我允许后向父母求助的。”
德拉科抿着唇，一时没有回答。他想到了父亲信中的话：卫秋野以所谓的孩子胡闹掩盖野心，对门派事务极度保密又隐晦发出信号寻找手下，防备马尔福家族的同时又希望通过他这个继承人获得帮助。
德拉科对父亲所说似懂非懂，但却敏锐知道自己趟了浑水，进了一个不得了的组织。
也许就像他之前的猜测，一个宛如食死徒的组织？
德拉科觉得有些晕眩，他大口呼吸着，不自觉按住左手手背。上面现在连一个伤疤都没有，但他知道只要自己想，就会有一个枫叶图案出现。
至少比父亲的好，可以隐藏。德拉科自我安慰着，想着父亲的嘱咐，到底在卫秋野的目光下点了头：“如果必要又得到您的允许，我会向父亲寻求帮助的。”
卫秋野并不意外德拉科的回答，她笑弯了眼睛，“好孩子。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告诉那三个人尤其是达芙妮，只有找到关于密室的重要信息再来找我，否则轻易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以往，叶门的成员是很让学校老师放心的。除了卫秋野已经看上但没来得及拉入伙的几个赫奇帕奇外，以格兰芬多为主，辅以一位拉文克劳，一位斯莱特林。
现在突然多出三位斯莱特林，虽然卫秋野觉得没什么，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暂且保密的好。
德拉科没有问原因，痛快应下后就离开了。不过和上次一样，他离开前鞠了一躬。
笔记本添了一行字：
“马尔福家族，投机者，墙头草，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
卫秋野看着这行字，半晌嘟囔了一句：“偏偏这种家族活得最久、最滋润。”
*
时间来到十二月，圣诞节假期结束，卫秋野高高兴兴回到学校，得到了密室消息的同时也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不可貌相。
带来密室情报的不是她给予期待的达芙妮，而是高尔和克拉布。
彼时卫秋野正骑在扫帚上，顶着冬日的寒风绕魁地奇场飞行，闻言，她惊得连喷嚏都止住了。
“你们查出来了？”她扒拉下挡住大半脸的围巾，瞪大眼睛看向对面同样骑着扫帚的两人。
高尔和克拉布一向不太擅长飞行课，此时俱紧紧贴着扫帚，摇摇晃晃勉强才跟上卫秋野的高度。
“对。”高尔擤着鼻子，“德拉科硬让我们查，我就试着写信回家问了，然后我父亲就告诉我了。”
克拉布跟着点头，解释道：“我也一样。德拉科逼着我去查，我就试着问了一下。”
“……”卫秋野有些无语，沉默半晌终于忍不住问，“你们是怎么问的？”
德拉科和达芙妮很有竞争意识，互相防备，争着寻找情报。这段时间不仅每有空闲就泡在图书馆，更是屡屡写信回家询问父母斯莱特林密室传说。
可惜，图书馆查到的信息太零碎，家中长辈更是对此讳莫如深：不仅没提供帮助，还骂了他们一顿，让孩子远离密室。
怎么到高尔和克拉布，打探消息就这么轻易了？
“怎么问的？”高尔面露茫然，“德拉科说不能提你的名字，我就说是德拉科想知道斯莱特林密室的传说，我父亲就告诉我了。”
“我也是。”克拉布道。
卫秋野：“……”
对面两人依旧是傻傻的样子，高尔挠挠脑袋，不甚在意地问：“这些信息够不够？要是还不够，我们也没办法了。”
卫秋野深吸一口气，打了一个响指。
下一秒，高尔和克拉布同时发出惨叫。
高尔右手捂着左手，双手离开扫把，直直向下坠去。克拉布右手还抓着扫把，但慌张下根本无法控制身体，整个上半身向后仰去。
卫秋野吓了一跳，也顾不上掏符纸或是魔杖，口念数道御风诀，将将稳住两人身体。
三人俱是惊慌失措。高尔和克拉布盯着手上的枫叶标记发呆，卫秋野揉着额头，只觉得自己短了半年寿命。
“好了，这是你们完成任务的奖励。”卫秋野咬牙切齿地解释，“这标记受你们或者我意识控制，轻易不会浮现。”
高尔和克拉布对视一眼，集中精神再次看向手背。果然，标记缓缓消失了。
卫秋野有气无力地摆手：“你们可以走了，记得不要对外人露出标记。”
高尔和克拉布看出卫秋野心情不佳，立马飞走了。
卫秋野升高扫把，亲眼看到两人走进城堡才放下心。
高空的冷气流更加刺骨，卫秋野一边呼气一边摸索手取暖，却始终没有下降的想法。
低温有助于大脑冷静，能够帮助她整理思路。
按照高尔和克拉布的说法：
斯莱特林密室是萨拉查·斯莱特林在中世纪建造。——这是早知道的。
传说萨拉查·斯莱特林建造密室是希望以后的继承人打开，放出其中的恐怖东西，让它净化学校，清楚所有不配学习魔法的人。——这也是早知道的。
50年前，密室被开启过，开启人是鲁伯·海格。因为那次事件，霍格沃茨死了一位女学生桃金娘，鲁伯·海格被退学，但在邓布利多帮助下成了学校的猎场看守和钥匙保管员。——这个卫秋野倒是不知道。
显然，第二条和第三条信息最重要。
之前卫秋野根据邓布利多的反应做出了猜测：石化不是由魔咒导致的。
现在第二条信息更论证了这一点，显然是密室里的恐怖东西导致了石化。而这也让卫秋野立刻想到了西方有名的神话人物——美杜莎。
于是原本的猜测进一步细化，变成了“密室里有某种东西可以像美杜莎一样让人石化”。
接着是第三条信息，也是卫秋野认为最重要的信息：50年前密室开启过，其中涉及到的凶手和受害人如今都在霍格沃茨。
卫秋野呼吸不自觉加速，她揉了一把通红的脸，一动不动停在空中。
半晌，她下定决心，飞向城堡。
卫秋野只远远见过鲁伯·海格几面，与之相比，桃金娘显然更容易被套话。
*
桃金娘在一个废弃的女盥洗室，这让卫秋野省了许多麻烦。不过保险起见，她还是谨慎地让皮皮鬼守在了盥洗室门口。
“好好守着，有人来了就提醒我。”她再三嘱咐，见后者连连点头才踏进盥洗室。
卫秋野刚进入房间，还没见到桃金娘的人影，便听到阵阵哭声绵绵不绝，入魔音灌耳，搅得脑仁疼。
她揉着太阳穴，想到桃金娘生前的遭遇，到底按下了使用暴力的心思。
“桃金娘·伊丽莎白·沃伦。”她大喊。
瞬间，哭声停止了。
第三个隔间的门打开，一个戴着眼镜的少女出现，红着眼眶，满脸戒备：“我知道你，格兰芬多的卫秋野。但你怎么知道我的全名？”
卫秋野看了眼时间，就要吃晚饭了。她没有回答桃金娘的问题，反而快速念出了另一个名字：“奥利夫·洪贝。”
桃金娘吓得后退。
但卫秋野没有错过桃金娘脸上一闪而过的怨恨。她露出一丝微笑，斜倚在水池边：“50年前，如果不是被奥利夫·洪贝嘲笑，你也不会躲在厕所里偷哭，更不会莫名其妙惨死。甚至你在死后都不能报复洪贝，更因为他被魔法部限制，只能永远呆在霍格沃茨。你不恨吗？”
“我当然恨！”尖锐的声音刺耳，桃金娘头发竖起，满眼俱是红血丝。
“我可以帮你。”卫秋野上前几步，满脸微笑，仰着头与桃金娘平视，“你出不了霍格沃茨，我可以出去。我可以帮你报复奥利夫·洪贝。”
桃金娘肉眼可见的欢喜，身体跟着越飘越高：“对！我之前怎么没想到？”
“别急，别急。”卫秋野柔声，用哄孩子般的语气道，“我当然会帮你，但不是没有代价的。毕竟我也只是个小孩子，而奥利夫·洪贝已经六十几岁了，魔法肯定很厉害。”
此时桃金娘眼中的红血丝已经消了大半。她扶了扶眼镜，目光中再度带上了警惕：“你什么意思，你要什么？”
卫秋野伸出右手，微微下压，示意桃金娘降落到自己跟前：“很简单，我要你详细描述自己的死亡经过。”
桃金娘愣住了。她歪头看着卫秋野满眼迷茫，半晌，呆呆地开口：“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当初校长还有魔法部都问过我，甚至查了我的记忆，什么都查不出来。”
卫秋野点点头，一副早有所料地样子。接着她一翻手，手心赫然出现三炷香。
桃金娘皱眉，望着卫秋野手中的物品，心中生出几分莫名其妙的烦躁。
“不用担心，这是一个小小的魔法物品，可以帮助我探寻你的记忆。”卫秋野解释。
桃金娘下意识要拒绝，但还未等她开口，就见卫秋野手中的香竟无火自燃了起来。
“不用担心，你不会有感觉的。”这是桃金娘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至于卫秋野，她正闭着眼睛，努力调整全身的灵力波动，直到与桃金娘的灵魂波动趋于一致。
桃金娘死的时间太久了，直到香燃了三分之一，卫秋野才找到其死亡前的记忆。
因为外貌被嘲笑、奥利夫·洪贝、女盥洗室偷哭、男生说话的声音、开门、一片黑暗……
试了几次，死亡的瞬间总是如此突然，没有男生的样貌，没有凶手，更不知死因。
袅袅白烟升起，香的燃烧速度陡然加快，甚至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卫秋野眉头越蹙越紧，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热度，咬牙又试了一次。
“滋滋”
卫秋野额头渗出了汗水。
“滋滋”
在火苗触碰到手心的瞬间，卫秋野猛地睁开了眼睛。
最后的记忆仍是黑暗，但这次她在黑暗中看到了什么东西。
圆形的、黄色的、渗人的，没错，是某种动物的眼睛。
（划掉）
“太有用了，须谨慎使用。”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房间，只不过卫秋野眼前不是一个斯莱特林，而是四个斯莱特林。
格雷戈里·高尔、文森特·克拉布、达芙妮·格林格拉斯，以及德拉科·马尔福。
高尔和克拉布也算半个老熟人了。他们好像仍搞不清状况，俱挂着傻傻的微笑靠在一起，一个像猩猩，一个像狒狒。
倒是达芙妮·格林格拉斯算是需要重点关注的陌生人。
与高尔、克拉布不同，达芙妮头压得很低，让人看不清五官。
不过卫秋野还是抓住了几个特征：金色卷发有着完美的弧度、脖子和腕间戴满了亮晶晶的饰品，以及空气中隐隐的香水味。
——典型的爱面子的斯莱特林形象。
这意味着卫秋野此次演戏需要骗过两个人了。
“备注，与斯莱特林成员见面前需要多补充能量。”
卫秋野合上笔记本，长叹一口气。
对面的德拉科跟着抖了一下。
卫秋野见德拉科脸越来越白，又叹了一口气。她拍了拍后者的肩膀，鼓励似地开口：“你做得很好。”
肉眼可见的，德拉科挺直了胸膛。即便他没有回头，也依旧能感受到身后几人炙热的目光。
德拉科上前几步，在卫秋野的注视下低着头，小心翼翼道：“那您看他们有没有资格……”
德拉科话只说了一半，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的意思：这四个斯莱特林有没有资格加入门派。
“哒”
“哒”
“哒”
德拉科下意思抬头，发现是卫秋野在敲着笔记本。半长的红指甲与硬纸外壳相撞，声音清脆，在安静的房间显得尤为明显。
“当然可以，我相信你的目光。而且我们门派向来平易近人，没什么门槛。”卫秋野笑眯眯说了一句。
语毕，房间里诡异的气氛也消散了。
高尔和克拉布嘴咧得更大了，就连达芙妮也抬起头，露出还带着婴儿肥的脸庞。
“但是，加入门派没有门槛，获得标记却是有门槛的。”卫秋野话锋一转，不紧不慢地道，“就连哈利·波特都没有标记呢。”
此话一出，德拉科面露得意，高尔和克拉布脸色却染上了两分灰败：斯莱特林都讨厌哈利·波特，但所有人都知道哈利·波特是传奇。更何况他们是德拉科的跟班，看德拉科在波特面前吃了不知道多少亏。
他们本身加入门派就不是出于自愿，现在隐约知道得到标记有难度，更是起了放弃的心思。
想到这，两人的脸色又好起来。没有标记就没有标记，只要不是没饭吃就行。
而他们的旁边，达芙妮猛地攥紧了手。
来自多子女大家族的孩子总要早熟些，达芙妮和前几天的德拉科一样产生了联想。组织、门槛、标记，和那位大人的做法有什么不同？
只是到底还是个孩子，比起恐惧，她更多的是兴奋，成为大人的兴奋，参与大事的兴奋。
达芙妮两颊迅速染上了红晕，为了掩饰只得又低下头，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卫秋野：是印象中的东方人长相，只不过和秋·张不同，这位学姐五官更为凌厉。尤其是那双眼睛，凝视他人的时候总让人无端生寒，不禁让她想起每天都能看到的黑湖。
等等，
眼睛？
达芙妮回神，赫然发现卫秋野正和自己对视！
“格林格拉斯小姐？”
“……是。”达芙妮听到了自己的回答，破碎、细小，甚至不能盖过心跳声。
她懊悔地咬住下唇。无疑，自己的第一次露面很糟糕，糟糕到甚至比不过高尔和克拉布！
“不要紧张，格林格拉斯小姐，我很看好你的。”
达芙妮愕然抬头，正对上卫秋野含笑的眼。虽然带笑，但达芙妮仍觉得遍体生寒。
“谢谢，我会的。”达芙妮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所幸，这次她回答地又流畅又大声。
卫秋野看着这一幕，略带困惑地歪了下头，最终还是放弃继续安慰这位小姑娘。
好像越聪明的人越容易多想，比如达芙妮，比如德拉科。为了避免这两人继续自己吓自己，卫秋野轻咳一声，对着屋内所有人宣布：“我要关于密室的情报，谁收集的信息最多最详细，谁就会得到标记。”
“是。”达芙妮立即道。之后是被德拉科轻踹提醒，慢了几拍的高尔和克拉布。
“好了，你们可以离开了。”卫秋野满意地说，同时对德拉科眨了下眼睛。
高尔和克拉布抬脚就走，走出两步又想到什么似地回头：“德拉科，你不走吗？”
“你们先走。”德拉科像是要气昏过去，青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达芙妮忙上前，拽着两个傻子逃也似地离开了。
房门开合，屋内便只剩下德拉科和卫秋野两人。
德拉科摸不清卫秋野的想法，又有上次见面的阴影，故而不敢开口询问，只能无措地站在房间正中。
卫秋野也不急着开口，只是打开笔记本慢慢翻阅，偶尔才看一眼德拉科。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德拉科有些站不动了。优良的体育习惯让他有个好身体，但养尊处优的生活并没有给他一个强大的心脏。仅仅十分钟，他的额头就布满了冷汗。
卫秋野刚巧将笔记从头到尾浏览一遍，她抚摸着最后写上的一行字，头也不抬，“德拉科，你这次做得很好。”
德拉科却笑不出来，傻子也知道，同样的夸奖出现第二遍就不是夸奖了。
“但是，你也十二岁了，既然离开家庭到寄宿制学校生活，就应该尝试独立生活不是吗？”卫秋野宛如一个贴心的大姐姐，循循善诱地劝导，“害怕了告诉父母很正常，但是让父母插手门派事务就不对了。”
德拉科邀人加入门派很正常，高尔和克拉布也在卫秋野意料之中。但放着与自己交好的帕金森和扎比尼不选，转而邀请达芙妮，就显得很不寻常了。
要么，两人拒绝加入门派；要么，两人并没有收到邀请，德拉科选择达芙妮不是出自本人意愿。
如果是后者，一切都说得通了。
扎比尼的家庭复杂，自然不在考虑范围。而只看达芙妮和潘西的对比就知道，格林格拉斯家族比起帕金森家族总归要低调冷静得多。
也就是说，德拉科的父母亲自把关，在一众斯莱特林中选择了一位最温和中立的。
可以理解，但卫秋野不喜欢。
卫秋野突然收了笑容，声音冰冷，但语调却是奇怪的上扬，“还是说加入叶门的不是德拉科·马尔福，而是卢修斯·马尔福，如果是这样，我倒是热烈欢迎。”
“不是！”德拉科瞬间反驳。说完，他紧紧盯着卫秋野，额头细密的汗珠止不住地下落。
出乎德拉科的意料，卫秋野并没有抓着这点不放。相反，她不再咄咄逼人，反而懒散地靠在老旧沙发上。
“这就对了。在外人看来，叶门只是一个由异想天开的格兰芬多胡闹创建的社团。我觉得没必要改变别人的看法，只要做自己就行，你觉得呢？”卫秋野反问。
德拉科听到这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此情此景，他的父亲已经提前预料到并将应对方式写在了信中。
他立刻回答：“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以后不会再向父母透露门派的任何事。”
卫秋野也摆出一副亲和学姐的样子，笑着道：“也不用这么绝对。毕竟你还是个孩子，如果遇到了困难，也可以在得到我允许后向父母求助的。”
德拉科抿着唇，一时没有回答。他想到了父亲信中的话：卫秋野以所谓的孩子胡闹掩盖野心，对门派事务极度保密又隐晦发出信号寻找手下，防备马尔福家族的同时又希望通过他这个继承人获得帮助。
德拉科对父亲所说似懂非懂，但却敏锐知道自己趟了浑水，进了一个不得了的组织。
也许就像他之前的猜测，一个宛如食死徒的组织？
德拉科觉得有些晕眩，他大口呼吸着，不自觉按住左手手背。上面现在连一个伤疤都没有，但他知道只要自己想，就会有一个枫叶图案出现。
至少比父亲的好，可以隐藏。德拉科自我安慰着，想着父亲的嘱咐，到底在卫秋野的目光下点了头：“如果必要又得到您的允许，我会向父亲寻求帮助的。”
卫秋野并不意外德拉科的回答，她笑弯了眼睛，“好孩子。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告诉那三个人尤其是达芙妮，只有找到关于密室的重要信息再来找我，否则轻易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以往，叶门的成员是很让学校老师放心的。除了卫秋野已经看上但没来得及拉入伙的几个赫奇帕奇外，以格兰芬多为主，辅以一位拉文克劳，一位斯莱特林。
现在突然多出三位斯莱特林，虽然卫秋野觉得没什么，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暂且保密的好。
德拉科没有问原因，痛快应下后就离开了。不过和上次一样，他离开前鞠了一躬。
笔记本添了一行字：
“马尔福家族，投机者，墙头草，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
卫秋野看着这行字，半晌嘟囔了一句：“偏偏这种家族活得最久、最滋润。”
*
时间来到十二月，圣诞节假期结束，卫秋野高高兴兴回到学校，得到了密室消息的同时也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不可貌相。
带来密室情报的不是她给予期待的达芙妮，而是高尔和克拉布。
彼时卫秋野正骑在扫帚上，顶着冬日的寒风绕魁地奇场飞行，闻言，她惊得连喷嚏都止住了。
“你们查出来了？”她扒拉下挡住大半脸的围巾，瞪大眼睛看向对面同样骑着扫帚的两人。
高尔和克拉布一向不太擅长飞行课，此时俱紧紧贴着扫帚，摇摇晃晃勉强才跟上卫秋野的高度。
“对。”高尔擤着鼻子，“德拉科硬让我们查，我就试着写信回家问了，然后我父亲就告诉我了。”
克拉布跟着点头，解释道：“我也一样。德拉科逼着我去查，我就试着问了一下。”
“……”卫秋野有些无语，沉默半晌终于忍不住问，“你们是怎么问的？”
德拉科和达芙妮很有竞争意识，互相防备，争着寻找情报。这段时间不仅每有空闲就泡在图书馆，更是屡屡写信回家询问父母斯莱特林密室传说。
可惜，图书馆查到的信息太零碎，家中长辈更是对此讳莫如深：不仅没提供帮助，还骂了他们一顿，让孩子远离密室。
怎么到高尔和克拉布，打探消息就这么轻易了？
“怎么问的？”高尔面露茫然，“德拉科说不能提你的名字，我就说是德拉科想知道斯莱特林密室的传说，我父亲就告诉我了。”
“我也是。”克拉布道。
卫秋野：“……”
对面两人依旧是傻傻的样子，高尔挠挠脑袋，不甚在意地问：“这些信息够不够？要是还不够，我们也没办法了。”
卫秋野深吸一口气，打了一个响指。
下一秒，高尔和克拉布同时发出惨叫。
高尔右手捂着左手，双手离开扫把，直直向下坠去。克拉布右手还抓着扫把，但慌张下根本无法控制身体，整个上半身向后仰去。
卫秋野吓了一跳，也顾不上掏符纸或是魔杖，口念数道御风诀，将将稳住两人身体。
三人俱是惊慌失措。高尔和克拉布盯着手上的枫叶标记发呆，卫秋野揉着额头，只觉得自己短了半年寿命。
“好了，这是你们完成任务的奖励。”卫秋野咬牙切齿地解释，“这标记受你们或者我意识控制，轻易不会浮现。”
高尔和克拉布对视一眼，集中精神再次看向手背。果然，标记缓缓消失了。
卫秋野有气无力地摆手：“你们可以走了，记得不要对外人露出标记。”
高尔和克拉布看出卫秋野心情不佳，立马飞走了。
卫秋野升高扫把，亲眼看到两人走进城堡才放下心。
高空的冷气流更加刺骨，卫秋野一边呼气一边摸索手取暖，却始终没有下降的想法。
低温有助于大脑冷静，能够帮助她整理思路。
按照高尔和克拉布的说法：
斯莱特林密室是萨拉查·斯莱特林在中世纪建造。——这是早知道的。
传说萨拉查·斯莱特林建造密室是希望以后的继承人打开，放出其中的恐怖东西，让它净化学校，清楚所有不配学习魔法的人。——这也是早知道的。
50年前，密室被开启过，开启人是鲁伯·海格。因为那次事件，霍格沃茨死了一位女学生桃金娘，鲁伯·海格被退学，但在邓布利多帮助下成了学校的猎场看守和钥匙保管员。——这个卫秋野倒是不知道。
显然，第二条和第三条信息最重要。
之前卫秋野根据邓布利多的反应做出了猜测：石化不是由魔咒导致的。
现在第二条信息更论证了这一点，显然是密室里的恐怖东西导致了石化。而这也让卫秋野立刻想到了西方有名的神话人物——美杜莎。
于是原本的猜测进一步细化，变成了“密室里有某种东西可以像美杜莎一样让人石化”。
接着是第三条信息，也是卫秋野认为最重要的信息：50年前密室开启过，其中涉及到的凶手和受害人如今都在霍格沃茨。
卫秋野呼吸不自觉加速，她揉了一把通红的脸，一动不动停在空中。
半晌，她下定决心，飞向城堡。
卫秋野只远远见过鲁伯·海格几面，与之相比，桃金娘显然更容易被套话。
*
桃金娘在一个废弃的女盥洗室，这让卫秋野省了许多麻烦。不过保险起见，她还是谨慎地让皮皮鬼守在了盥洗室门口。
“好好守着，有人来了就提醒我。”她再三嘱咐，见后者连连点头才踏进盥洗室。
卫秋野刚进入房间，还没见到桃金娘的人影，便听到阵阵哭声绵绵不绝，入魔音灌耳，搅得脑仁疼。
她揉着太阳穴，想到桃金娘生前的遭遇，到底按下了使用暴力的心思。
“桃金娘·伊丽莎白·沃伦。”她大喊。
瞬间，哭声停止了。
第三个隔间的门打开，一个戴着眼镜的少女出现，红着眼眶，满脸戒备：“我知道你，格兰芬多的卫秋野。但你怎么知道我的全名？”
卫秋野看了眼时间，就要吃晚饭了。她没有回答桃金娘的问题，反而快速念出了另一个名字：“奥利夫·洪贝。”
桃金娘吓得后退。
但卫秋野没有错过桃金娘脸上一闪而过的怨恨。她露出一丝微笑，斜倚在水池边：“50年前，如果不是被奥利夫·洪贝嘲笑，你也不会躲在厕所里偷哭，更不会莫名其妙惨死。甚至你在死后都不能报复洪贝，更因为他被魔法部限制，只能永远呆在霍格沃茨。你不恨吗？”
“我当然恨！”尖锐的声音刺耳，桃金娘头发竖起，满眼俱是红血丝。
“我可以帮你。”卫秋野上前几步，满脸微笑，仰着头与桃金娘平视，“你出不了霍格沃茨，我可以出去。我可以帮你报复奥利夫·洪贝。”
桃金娘肉眼可见的欢喜，身体跟着越飘越高：“对！我之前怎么没想到？”
“别急，别急。”卫秋野柔声，用哄孩子般的语气道，“我当然会帮你，但不是没有代价的。毕竟我也只是个小孩子，而奥利夫·洪贝已经六十几岁了，魔法肯定很厉害。”
此时桃金娘眼中的红血丝已经消了大半。她扶了扶眼镜，目光中再度带上了警惕：“你什么意思，你要什么？”
卫秋野伸出右手，微微下压，示意桃金娘降落到自己跟前：“很简单，我要你详细描述自己的死亡经过。”
桃金娘愣住了。她歪头看着卫秋野满眼迷茫，半晌，呆呆地开口：“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当初校长还有魔法部都问过我，甚至查了我的记忆，什么都查不出来。”
卫秋野点点头，一副早有所料地样子。接着她一翻手，手心赫然出现三炷香。
桃金娘皱眉，望着卫秋野手中的物品，心中生出几分莫名其妙的烦躁。
“不用担心，这是一个小小的魔法物品，可以帮助我探寻你的记忆。”卫秋野解释。
桃金娘下意识要拒绝，但还未等她开口，就见卫秋野手中的香竟无火自燃了起来。
“不用担心，你不会有感觉的。”这是桃金娘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至于卫秋野，她正闭着眼睛，努力调整全身的灵力波动，直到与桃金娘的灵魂波动趋于一致。
桃金娘死的时间太久了，直到香燃了三分之一，卫秋野才找到其死亡前的记忆。
因为外貌被嘲笑、奥利夫·洪贝、女盥洗室偷哭、男生说话的声音、开门、一片黑暗……
试了几次，死亡的瞬间总是如此突然，没有男生的样貌，没有凶手，更不知死因。
袅袅白烟升起，香的燃烧速度陡然加快，甚至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卫秋野眉头越蹙越紧，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热度，咬牙又试了一次。
“滋滋”
卫秋野额头渗出了汗水。
“滋滋”
在火苗触碰到手心的瞬间，卫秋野猛地睁开了眼睛。
最后的记忆仍是黑暗，但这次她在黑暗中看到了什么东西。
圆形的、黄色的、渗人的，没错，是某种动物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