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伏蔓蔓爱得深沉
启元星域，乾元门。
诸葛红同乾元门现任掌门和当权长老，初步商讨完翻年后的招新计划后，回到了自己的庭院。
还未进院门，便听到了滋滋的声音，空气中传来特别的怪味儿。
她推开院门。一进去便看到西侧的一间库房里正闪烁灼光，定睛一瞧，是自己那位好师娘，正在用从地球带来的电焊焊什么东西来着。
她走进库房，
“蔓蔓师娘，你又在鼓捣什么？”
伏蔓蔓穿着工装，戴着个大兜帽把长头发全都兜住了。她放下手中的工具，笑着说，
“小红回来啦。”
诸葛红走过去，看着工作台上的物件问，
“这是什么？”
伏蔓蔓说，“一种基于灵石供能系统的微型发动机。你看，它不过巴掌大，但所能输出的功率，可以驱动足足一千八百万斤的飞舟，以七千八百九十四里每刻钟的速度稳定飞行。”
诸葛红眼睛一亮，“这么厉害？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伏蔓蔓笑着说，“一成的蓝灵金、七成的白月铁和两成梭沙食日铁熔铸的合金。不过我觉得材料比例还可以进行调整，强度应该会再上升一个档次。”
诸葛红琢磨了一下，“如果用深嵌结构挂载多个这种微型发动机，再搭配上增强类阵法，说不定可以不依靠空间类法则，便将物体加速到光速。”
“理论上来讲是可以的。”
诸葛红展望道，“如果真的实现了，那星域旅行就会变得非常普通了！”
“没错！而且采矿、锻造、铸灵、建造……各行各业都会出现巨大的改变！”伏蔓蔓激动地说，“修仙工业，说不定真的能行！”
大千世界的修仙文明，的确璀璨，但高度发达的修仙文明之下，却藏着极度落后的生产生活。明明拥有灵气这种无比强大的能量，以及强度极高的各种材料，在生产生活上的进程，却远远落后于地球，跟他们封建王朝时代差不多。
诸葛红笑道，“但是，修仙工业的建立，最难的还是转变修仙者们的思维。修仙者们早就习惯于天地索取，藏灵存玄于己身这种生活方式。得让他们主动参与到生产过程，才能谈修仙工业。”
伏蔓蔓是个爱思考的人。她只是稍作一番思考，便明白，这是一条十分漫长曲折的路。因为这相当于是重塑修仙世界的根基，要给修仙文明进行一场大换血才行。
她点头说，
“你说得对。”
诸葛红好奇问，“师娘为什么对修仙工业那么感兴趣呢？”
伏蔓蔓笑了笑，“只是个人爱好而已啦。”
“真的？”诸葛红狐疑道，“個人爱好至于这么疯魔吗？”
“疯魔？我有那么夸张吗？”
诸葛红摊手道，“你整天都待在这个工作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都不理，还不疯魔啊。”
“还好啦。”伏蔓蔓干笑一声。
诸葛红稍稍逼近，认真盯着伏蔓蔓的眼睛，“你跟师父，是不是吵架了？”
“没，没有。”伏蔓蔓躲开她的目光。
诸葛红见状，叹了口气，“师娘啊，逃避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别把我当笨蛋嘛，钻研这些，在启明境一样可以，非得来我这里，还说不是跟师父吵架了。”
伏蔓蔓摘下帽子，长发散落下来。她坐下来低着头说，
“我的确没有跟他吵架。不过……逃避也是事实。”
诸葛红问，“到底怎么了？”
伏蔓蔓陷入沉默，俨然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表情。
诸葛红正欲开口细问，一道弧光落进来，打破沉默。
大忘真君从弧光里走出来，脸上挂着花儿一般的笑容，高兴地喊道，
“师娘，师妹，有件大好事！”
诸葛红眨了眨眼，“什么大好事？”
大忘真君无比激动地说，
“师父刚刚通知我，让我们去他家团年！”
“团年？”
“对，我问师父了，都是亲朋好友，没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宾客。”大忘真君掰起指头念叨，“有师父、师父的师父、师父的家人、师父的师姐妹、师父的师兄弟、师父的朋友，还有我们，师父的徒弟！肯定非常非常热闹！”
大忘真君像个期待穿新衣的小孩子。
诸葛红眼睛一亮，“听上去很好啊！可以跟大家一起玩。”
“对啊，对啊！”大忘真君已经迫不及待了，“快点准备准备，我们马上就出发。师父说了，年夜饭他亲自下厨，我可想帮他老人家打下手了！”
诸葛红也激动起来，“我也要，我也要！我都好久没有吃过师父做的点心了！”
“那就赶紧准备啊！”大忘真君催促道，“蔓蔓师娘，你也别耽搁了。”
伏蔓蔓微微一笑，
“你们去吧，我……我就不去了。”
大忘真君瞪大眼，“师娘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可是女主人诶！”
伏蔓蔓看着工作台上的物件，目光稍有些顿黯，“我还有事要做呢。”
“什么事能比团年更重要啊！”大忘真君完全无法理解。
伏蔓蔓目光温和，“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大忘真君挠了挠头，比修炼没有进展还苦恼，“不对啊，师娘！什么叫‘就不去了’。那里可是你的家诶，难道不应该是回家吗？而且，按照世俗规矩来说，你到时候还得跟师父一起回娘家走亲戚呢，哪能不会去啊。”
伏蔓蔓眼里的光芒愈发黯淡。
大忘真君完全没辙，可怜兮兮地向师妹求助。
诸葛红眼睛一转，随后坐到伏蔓蔓身边，脑袋一歪靠在她肩膀上，
“那我也留下来陪师娘过年吧。”
伏蔓蔓眼睛顿时睁圆了，“这怎么能行！伱不是天天念叨等忙完乾元门的事后就回你师父身边吗？团年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错过。”
诸葛红哼哼地笑了笑，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
“但是我现在更想跟师娘待在一起。”
“为……为什么啊！”
诸葛红像少女一般，手撑着凳子，两只脚前后摆动起来，
“因为跟师娘待在一起很开心啊。”
如此单纯的理由，让伏蔓蔓无话可说。
大忘真君一脸挣扎，脑袋里全是跟师父一起下厨的场景。但他还是咬了咬牙，
“既然如此，那我也留下来陪师娘吧。”
一想到自己的专属打杂位要被其他人抢走，他的心都在滴血。
大忘真君最大的优点是不会骗人，最大的缺点也是不会骗人。
看着他一脸痛苦的表情，伏蔓蔓心里十分愧疚。她无法忍受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他们错失团年的机会，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范无病了。
她内心无比挣扎……明明十分渴望与最爱的人共度佳节，可总有一种无形的恐惧笼罩着她，让她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就忍不住害怕起来。
她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她看着如向日葵般温暖的诸葛红，看着把“想要跟大家团年”这份单纯愿望写在脸上的大忘真君，低声说，
“小红，小忘，你们还是——”
但话到一半，忽然又有一道弧光落进了庭院。
她扭头望去，只见谷兰和安安的身形浮现出来。
谷兰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各位。”
“兰师娘好！”
“谷兰师姐。”
诸葛红一看到自己的好姐妹安安，立马从威震永恒海的未术仙子变成了充满青春气息的少女。她无比激动地迎上去，同安安双手相握，蹦起了轻快的步调，
“安安，好久不见！”
安安笑得像个小太阳，“小红，我超级超级想你！可你都好忙的！”
诸葛红笑道，“放心啦，这次我有将近一个月的空闲时间呢！可以好好陪你玩了。”
安安接着注意到伏蔓蔓一身工装的打扮，眼睛瞪得大大的，
“蔓儿，你看起来好酷哦！”
伏蔓蔓笑道，“安安才是最酷的。眼睛，鼻子，嘴巴，每一样都很酷。”
安安被夸得有些害羞，“诶，哪有。不对！”她一本正经纠正道，“按照辈分，我可是你的师姐。你得叫我安安师姐才是。”
伏蔓蔓莞尔道，“好的，安安师姐。”
安安叉着腰，神气地说，“这才对嘛！你回去了要好好跟清尧说，让她尊重我，叫我师姐！整个师门，就她不把我当师姐！实在是太调皮了。”
原本热闹的氛围，一下子僵住了。
安安察觉到不对劲儿，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小心翼翼地问，“怎……怎么了？”
谷兰意识到什么，温和地问伏蔓蔓，
“蔓儿，能带我去这附近逛逛吗，我还是第一次来启元星域。”
伏蔓蔓连忙起身，“好……好啊。小红，小忘，你们先陪安安玩一会儿吧。”说完便与谷兰一起出门了。
“哦哦。”
安安在后面不满地嘀咕，“都说了，叫我师姐……怎么大家都不认我这个师姐啊。”
大忘真君挠了挠头，“大人的世界好复杂啊，完全搞不懂。”
“大……大人？”安安错愕地看着大忘真君。
大忘真君好奇地问，“怎么了，大师姑。”
“大师姑……”安安立马变得像是蜜糖吃到饱，憨笑了起来，“你……你真的把我当大师姑吗？”
“这是事实啊！你是师父的大师姐嘛，自然就是我的大师姑咯。”大忘真君十分认真。
“真的不是在哄我开心？”
一旁的诸葛红心里乐呵，安安你不傻嘛，知道大家是在哄你开心啊。
大忘真君摸不着脑门儿，“为什么这么说？你是我大师姑，我哪敢哄骗你啊。”
“小忘！大师姑一定会心疼你一辈子的！”安安几乎热泪盈眶了。
诸葛红心想，全天下最尊重安安的人找到了。
只有大忘真君是真的把安安当成是范无病的大师姐。
……
仙气流溢，道韵盎然的仙市里，谷兰和伏蔓蔓并肩而行，步履闲逸，悠然轻快。() ()
伏蔓蔓换上了常服，认真的神情看得谷兰忍俊不禁。
谷兰轻笑问，
“蔓儿总是这么认真严肃。”
“有吗？”伏蔓蔓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倒觉得我现在挺放松的啊。”
谷兰双眼温柔地眯了眯，“这是蔓儿的魅力所在啊。含蓄不失大方，严肃不失灵动，认真不失娇俏。既是个单纯的孩子，又是个知性的大人。”
伏蔓蔓被夸得脸红，“哪有师姐说得那么好。”
这时候，天上下起了小雨，仙气变得氤氲起来，让这座仙市带上一些迷蒙的幻梦感。各方来的仙客们穿行在氤氲之间，皆是山人。
伏蔓蔓取出一把红色的油纸伞撑开。
谷兰问，
“这把伞，是无病送给你的吗？”
伏蔓蔓一愣，“师姐怎么知道？他跟你说过吗？”
谷兰笑道，“猜的。”
伏蔓蔓嘀咕道，“这也能猜到啊。”她的目光变得遥远起来，“这把伞，是他在桃源福地里，从一个伞妖那里得来的。倒也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要送给我。”
“蔓儿跟无病是怎么认识的？”
“小时候我曾在他家暂住过一日，认识了他。我帮了他一个小忙，然后他用纸折了一只小兔子送给我，还约好了以后教我折纸。”
谷兰说，“这就是清尧说的青梅竹马啊。”
伏蔓蔓干涩地笑了笑，“不过是一面之缘。真正与他熟识，还是桃源福地之行。”
“蔓儿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
伏蔓蔓认真地思考了起来。谷兰耐心等待着。
两人走出一段路后，伏蔓蔓开口说，
“不知不觉间吧……在永仙宗的时候，因为体质的缘故，我常常都是待在永仙峰独自修炼，与其他弟子很少接触，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个不善交际的人。我经常用纸折一些小兔子，小猫，小鸟之类陪我说话的朋友。”
谷兰笑道，“真可爱。”
伏蔓蔓涩然一笑，“实际上，我不过是用驭灵术操控了它们。是自言自语罢了。后来，随着驭灵术的精进，我试着操控折纸小动物在永仙宗四处跑，借它们的眼睛去观察外面的世界。”
“然后你看到了无病？”
“嗯。刚开始发现他时，我非常高兴，就像遇到了好久没见的玩伴。但实际上，我跟他也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
“所以啊，这颗种子从小便种下了。”
伏蔓蔓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弧度，眼神恬然，“也许吧。那之后，我几乎每天都会通过折纸小动物去观察他。这时候，符茗师姐已经不在他身边。所以，整个觉悟峰上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
“那时候，他天一亮就起床打扫山门，吃过早饭后便到后山种菜，接着是巡山，中午吃过午饭后准时休息半个时辰，下午开始练功到太阳落山，吃过晚饭后便到小月瀑的觉悟碑前打坐一个时辰，最后洗漱休息。
“这就是他一整天的生活，几乎每天都是这样。”
谷兰发现，伏蔓蔓讲着这些事的时候，身上有一种如同修仙者境界突破时的豁然开朗之势。
伏蔓蔓声音悠远绵长，
“明明是日复一日的生活，不知怎地，我竟然也看不厌，常常操控一只折纸鸟，在远处观察。他那时候的确是个凡人，一点都察觉不到。”
谷兰笑道，“整天都待在一起，那不就是青梅竹马吗？只不过他不知道而已。”
两人在一间茶坊里坐下来，同着茶水一起，浸泡在回忆之中。
伏蔓蔓说，“我那时候很期待与他再次相见，经常在脑海里预演见面时要说的话，可真正见到他的时候，却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自己都觉得我很麻烦，但他总是包容我，并用温柔的方式让我不陷入尴尬的境地。现在看来，那时候他大概只是把我当成了怕生的小孩子吧。”
谷兰说，“蔓儿是个很纤细的姑娘呢。纤细又坚强。”
“我其实一点都不坚强。”伏蔓蔓面无表情地说，“很多时候我都想退缩，尤其是与他一起离开永仙宗，出门游历那段时间，无论是与陌生人打交道，还是遭遇险境，我总是想退缩。总是想着，既然他那么厉害，那就让他把一切都处理好，我就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就行了。”
“可这不是你想要的吧。”
“是啊，我不想变成那样的人，可我习惯了待在自己的舒适场里……他发现了这一点，于是用各种办法引导我，他几乎不会主动帮我解决问题，都是在一旁教我该怎么去解决。一开始，我经常犯错，他也会批评我，但他似乎有用不完的耐心和温柔，会陪我直到做对为止。”
伏蔓蔓轻声喃语，“既是朋友，也是师生。我早已习惯了有他陪伴的日子。”
“既然如此，为何现在却无法面对他呢？”谷兰问出了今天来到这里的关键问题。
伏蔓蔓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我怕。”
“怕什么？”
“一直以来，他对我而言都是无可替代的人。我无法想象失去他的日子。而我呢？我对他而言，是无可替代的吗？我搞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喜欢上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像我喜欢他那样喜欢我。”伏蔓蔓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她半张脸，“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渴望，也非常想要回应他的渴望。但，我无从知晓，这是不是我唯一能吸引到他的地方了。如果我满足了他的渴望，那我是不是就失去了对他的吸引力呢？”
伏蔓蔓抬起头，露出艰涩的笑容，
“一想到那种事，我就难受得想吐。所以，我逃避了。我怕我承受不住我那灼热到发烫的爱意。”
谷兰看着伏蔓蔓，眉头轻轻发颤。
明明在所有人眼里，蔓儿都是个优秀的人，却只有她不这么觉得。
谷兰深吸一口气，极力地以温和的语气说，
“蔓儿，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为了把我带回去。”伏蔓蔓眼里没什么光彩。
谷兰说，“昨天上午，姜姐姐瞒着无病，把我们几个叫到了一起，就连符茗师姐都放下了与百里姐的成见前来了。我们聊了很多，过去，现在，以后……其中，聊起最多的就是关于你的事。”
“我？”
“嗯。姜姐姐是个极富智慧与远见的人。无病的本事的确无可匹敌，但他在家庭问题方面，可是远远比不上姜姐姐的。别看她几乎每天都待在自己的小院里，但无时不刻都在关心着大家，碰到问题，大家都喜欢找她倾诉，她也总是能轻松解决。”
伏蔓蔓说，“姜姐姐很厉害呢。”
“是的。但即便是她，也没法解决你的问题。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很麻烦吗？”
谷兰摇了摇头，“不……因为，你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啊？”伏蔓蔓愣住。
谷兰笑道，“姜姐姐说，你对无病爱得深沉，是她都无法企及的高度。所以，她解决不了。之前我不是很理解，但听完你的故事后，我便明白了。无论是初见的约定，还是幼时朝夕相处的陪伴，亦或者成长时期的并肩而行，都是无可替代的。”
“我……不懂。”伏蔓蔓眼里皆是迷茫。
谷兰说，“你与无病初见时，在你看来，你只不过是帮了他一个小忙，但那却是拯救了他；在你看来，你操控纸折的小动物去到觉悟峰，是为了观察他，但却陪他度过了师姐离开后最为艰难的一段时间；在你看来，与他并肩而行游历，是受了他的恩惠，但实际上，也是你让他彻底回归了这个世界。”
谷兰握着伏蔓蔓的手，
“最后，也是你那跨越一切阻隔的爱，才拯救了一切。如果这都不是无可替代的话，那这世间任何人，所有事，都不过是泡沫与尘埃。”
她笑道，
“我们都坚定地认为，一旦你跟无病彼此相连，那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将你们分割了。我倒害怕你们真正在一起后，就没有我的位置了呢。”
伏蔓蔓双手紧握，着急地说，
“怎么可能！师姐也是独一无二的！”
谷兰温柔地笑了起来，“听你倾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炫耀跟无病有多亲密呢。”
“怎么会……大家原来是这么看我的吗？”
“蔓儿的苦恼，是一份非常奢侈的苦恼啊。”
“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蔓儿只是爱得太深沉了，以至于都没想过，其实对无病，对我们而言，也早已习惯了有你在身边的日子。”
伏蔓蔓捂着脸，“感觉给大家添了好大的麻烦。我实在是无理取闹了。”
谷兰笑道，“也没有啦。我倒觉得面对这样可爱的蔓儿，更加有当师姐的感觉。清尧还说早都习惯你这样了，没事就爱钻牛角尖。符茗师姐和百里姐作为幕后大佬，更是早年就把你跟无病之间的磕磕绊绊看在眼里了。裴姐刚听到这件事，还非常吃惊呢，觉得你跟无病应该是最不可能出问题的一对才是。”
伏蔓蔓脸上发烫，脑袋也晕乎乎的，
“我真是个笨蛋啊。”
“不过，你也的确给某个人添了非常大的麻烦。”
“啊？！”伏蔓蔓被吓到了，“谁？”
谷兰笑得很开心，“还能是谁，你那个心心念念的小郎君呗。他至今都在反省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害你生气了。清尧老是逗他玩，说是他太粘人了，你受不了才离家出走的。”
“才没有！”伏蔓蔓急得站起来大声说。
强大的气势，一下子让整个茶坊的人都被震慑住了，小心翼翼地看向这边。
茶小二惊恐地走过来，害怕地问，“仙……仙家，可是茶喝得不满意吗？”
伏蔓蔓顿时脸红到耳根子了，“没，很满意，很满意！”
说完，她付了茶钱，赶紧带着谷兰逃离了现场。
她们在雨中奔行，连伞都忘了打。
谷兰在后面笑得合不拢嘴，“蔓儿，你是什么十六岁的腼腆少女吗？”
“都怪师姐你，害得我脑子都不灵光了！”伏蔓蔓眼里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诶，蔓儿你哭了？”谷兰大惊。
“雨水，是雨水！”
诸葛红同乾元门现任掌门和当权长老，初步商讨完翻年后的招新计划后，回到了自己的庭院。
还未进院门，便听到了滋滋的声音，空气中传来特别的怪味儿。
她推开院门。一进去便看到西侧的一间库房里正闪烁灼光，定睛一瞧，是自己那位好师娘，正在用从地球带来的电焊焊什么东西来着。
她走进库房，
“蔓蔓师娘，你又在鼓捣什么？”
伏蔓蔓穿着工装，戴着个大兜帽把长头发全都兜住了。她放下手中的工具，笑着说，
“小红回来啦。”
诸葛红走过去，看着工作台上的物件问，
“这是什么？”
伏蔓蔓说，“一种基于灵石供能系统的微型发动机。你看，它不过巴掌大，但所能输出的功率，可以驱动足足一千八百万斤的飞舟，以七千八百九十四里每刻钟的速度稳定飞行。”
诸葛红眼睛一亮，“这么厉害？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伏蔓蔓笑着说，“一成的蓝灵金、七成的白月铁和两成梭沙食日铁熔铸的合金。不过我觉得材料比例还可以进行调整，强度应该会再上升一个档次。”
诸葛红琢磨了一下，“如果用深嵌结构挂载多个这种微型发动机，再搭配上增强类阵法，说不定可以不依靠空间类法则，便将物体加速到光速。”
“理论上来讲是可以的。”
诸葛红展望道，“如果真的实现了，那星域旅行就会变得非常普通了！”
“没错！而且采矿、锻造、铸灵、建造……各行各业都会出现巨大的改变！”伏蔓蔓激动地说，“修仙工业，说不定真的能行！”
大千世界的修仙文明，的确璀璨，但高度发达的修仙文明之下，却藏着极度落后的生产生活。明明拥有灵气这种无比强大的能量，以及强度极高的各种材料，在生产生活上的进程，却远远落后于地球，跟他们封建王朝时代差不多。
诸葛红笑道，“但是，修仙工业的建立，最难的还是转变修仙者们的思维。修仙者们早就习惯于天地索取，藏灵存玄于己身这种生活方式。得让他们主动参与到生产过程，才能谈修仙工业。”
伏蔓蔓是个爱思考的人。她只是稍作一番思考，便明白，这是一条十分漫长曲折的路。因为这相当于是重塑修仙世界的根基，要给修仙文明进行一场大换血才行。
她点头说，
“你说得对。”
诸葛红好奇问，“师娘为什么对修仙工业那么感兴趣呢？”
伏蔓蔓笑了笑，“只是个人爱好而已啦。”
“真的？”诸葛红狐疑道，“個人爱好至于这么疯魔吗？”
“疯魔？我有那么夸张吗？”
诸葛红摊手道，“你整天都待在这个工作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都不理，还不疯魔啊。”
“还好啦。”伏蔓蔓干笑一声。
诸葛红稍稍逼近，认真盯着伏蔓蔓的眼睛，“你跟师父，是不是吵架了？”
“没，没有。”伏蔓蔓躲开她的目光。
诸葛红见状，叹了口气，“师娘啊，逃避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别把我当笨蛋嘛，钻研这些，在启明境一样可以，非得来我这里，还说不是跟师父吵架了。”
伏蔓蔓摘下帽子，长发散落下来。她坐下来低着头说，
“我的确没有跟他吵架。不过……逃避也是事实。”
诸葛红问，“到底怎么了？”
伏蔓蔓陷入沉默，俨然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表情。
诸葛红正欲开口细问，一道弧光落进来，打破沉默。
大忘真君从弧光里走出来，脸上挂着花儿一般的笑容，高兴地喊道，
“师娘，师妹，有件大好事！”
诸葛红眨了眨眼，“什么大好事？”
大忘真君无比激动地说，
“师父刚刚通知我，让我们去他家团年！”
“团年？”
“对，我问师父了，都是亲朋好友，没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宾客。”大忘真君掰起指头念叨，“有师父、师父的师父、师父的家人、师父的师姐妹、师父的师兄弟、师父的朋友，还有我们，师父的徒弟！肯定非常非常热闹！”
大忘真君像个期待穿新衣的小孩子。
诸葛红眼睛一亮，“听上去很好啊！可以跟大家一起玩。”
“对啊，对啊！”大忘真君已经迫不及待了，“快点准备准备，我们马上就出发。师父说了，年夜饭他亲自下厨，我可想帮他老人家打下手了！”
诸葛红也激动起来，“我也要，我也要！我都好久没有吃过师父做的点心了！”
“那就赶紧准备啊！”大忘真君催促道，“蔓蔓师娘，你也别耽搁了。”
伏蔓蔓微微一笑，
“你们去吧，我……我就不去了。”
大忘真君瞪大眼，“师娘你在开什么玩笑！你可是女主人诶！”
伏蔓蔓看着工作台上的物件，目光稍有些顿黯，“我还有事要做呢。”
“什么事能比团年更重要啊！”大忘真君完全无法理解。
伏蔓蔓目光温和，“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大忘真君挠了挠头，比修炼没有进展还苦恼，“不对啊，师娘！什么叫‘就不去了’。那里可是你的家诶，难道不应该是回家吗？而且，按照世俗规矩来说，你到时候还得跟师父一起回娘家走亲戚呢，哪能不会去啊。”
伏蔓蔓眼里的光芒愈发黯淡。
大忘真君完全没辙，可怜兮兮地向师妹求助。
诸葛红眼睛一转，随后坐到伏蔓蔓身边，脑袋一歪靠在她肩膀上，
“那我也留下来陪师娘过年吧。”
伏蔓蔓眼睛顿时睁圆了，“这怎么能行！伱不是天天念叨等忙完乾元门的事后就回你师父身边吗？团年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错过。”
诸葛红哼哼地笑了笑，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
“但是我现在更想跟师娘待在一起。”
“为……为什么啊！”
诸葛红像少女一般，手撑着凳子，两只脚前后摆动起来，
“因为跟师娘待在一起很开心啊。”
如此单纯的理由，让伏蔓蔓无话可说。
大忘真君一脸挣扎，脑袋里全是跟师父一起下厨的场景。但他还是咬了咬牙，
“既然如此，那我也留下来陪师娘吧。”
一想到自己的专属打杂位要被其他人抢走，他的心都在滴血。
大忘真君最大的优点是不会骗人，最大的缺点也是不会骗人。
看着他一脸痛苦的表情，伏蔓蔓心里十分愧疚。她无法忍受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他们错失团年的机会，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范无病了。
她内心无比挣扎……明明十分渴望与最爱的人共度佳节，可总有一种无形的恐惧笼罩着她，让她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就忍不住害怕起来。
她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她看着如向日葵般温暖的诸葛红，看着把“想要跟大家团年”这份单纯愿望写在脸上的大忘真君，低声说，
“小红，小忘，你们还是——”
但话到一半，忽然又有一道弧光落进了庭院。
她扭头望去，只见谷兰和安安的身形浮现出来。
谷兰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各位。”
“兰师娘好！”
“谷兰师姐。”
诸葛红一看到自己的好姐妹安安，立马从威震永恒海的未术仙子变成了充满青春气息的少女。她无比激动地迎上去，同安安双手相握，蹦起了轻快的步调，
“安安，好久不见！”
安安笑得像个小太阳，“小红，我超级超级想你！可你都好忙的！”
诸葛红笑道，“放心啦，这次我有将近一个月的空闲时间呢！可以好好陪你玩了。”
安安接着注意到伏蔓蔓一身工装的打扮，眼睛瞪得大大的，
“蔓儿，你看起来好酷哦！”
伏蔓蔓笑道，“安安才是最酷的。眼睛，鼻子，嘴巴，每一样都很酷。”
安安被夸得有些害羞，“诶，哪有。不对！”她一本正经纠正道，“按照辈分，我可是你的师姐。你得叫我安安师姐才是。”
伏蔓蔓莞尔道，“好的，安安师姐。”
安安叉着腰，神气地说，“这才对嘛！你回去了要好好跟清尧说，让她尊重我，叫我师姐！整个师门，就她不把我当师姐！实在是太调皮了。”
原本热闹的氛围，一下子僵住了。
安安察觉到不对劲儿，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小心翼翼地问，“怎……怎么了？”
谷兰意识到什么，温和地问伏蔓蔓，
“蔓儿，能带我去这附近逛逛吗，我还是第一次来启元星域。”
伏蔓蔓连忙起身，“好……好啊。小红，小忘，你们先陪安安玩一会儿吧。”说完便与谷兰一起出门了。
“哦哦。”
安安在后面不满地嘀咕，“都说了，叫我师姐……怎么大家都不认我这个师姐啊。”
大忘真君挠了挠头，“大人的世界好复杂啊，完全搞不懂。”
“大……大人？”安安错愕地看着大忘真君。
大忘真君好奇地问，“怎么了，大师姑。”
“大师姑……”安安立马变得像是蜜糖吃到饱，憨笑了起来，“你……你真的把我当大师姑吗？”
“这是事实啊！你是师父的大师姐嘛，自然就是我的大师姑咯。”大忘真君十分认真。
“真的不是在哄我开心？”
一旁的诸葛红心里乐呵，安安你不傻嘛，知道大家是在哄你开心啊。
大忘真君摸不着脑门儿，“为什么这么说？你是我大师姑，我哪敢哄骗你啊。”
“小忘！大师姑一定会心疼你一辈子的！”安安几乎热泪盈眶了。
诸葛红心想，全天下最尊重安安的人找到了。
只有大忘真君是真的把安安当成是范无病的大师姐。
……
仙气流溢，道韵盎然的仙市里，谷兰和伏蔓蔓并肩而行，步履闲逸，悠然轻快。() ()
伏蔓蔓换上了常服，认真的神情看得谷兰忍俊不禁。
谷兰轻笑问，
“蔓儿总是这么认真严肃。”
“有吗？”伏蔓蔓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倒觉得我现在挺放松的啊。”
谷兰双眼温柔地眯了眯，“这是蔓儿的魅力所在啊。含蓄不失大方，严肃不失灵动，认真不失娇俏。既是个单纯的孩子，又是个知性的大人。”
伏蔓蔓被夸得脸红，“哪有师姐说得那么好。”
这时候，天上下起了小雨，仙气变得氤氲起来，让这座仙市带上一些迷蒙的幻梦感。各方来的仙客们穿行在氤氲之间，皆是山人。
伏蔓蔓取出一把红色的油纸伞撑开。
谷兰问，
“这把伞，是无病送给你的吗？”
伏蔓蔓一愣，“师姐怎么知道？他跟你说过吗？”
谷兰笑道，“猜的。”
伏蔓蔓嘀咕道，“这也能猜到啊。”她的目光变得遥远起来，“这把伞，是他在桃源福地里，从一个伞妖那里得来的。倒也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要送给我。”
“蔓儿跟无病是怎么认识的？”
“小时候我曾在他家暂住过一日，认识了他。我帮了他一个小忙，然后他用纸折了一只小兔子送给我，还约好了以后教我折纸。”
谷兰说，“这就是清尧说的青梅竹马啊。”
伏蔓蔓干涩地笑了笑，“不过是一面之缘。真正与他熟识，还是桃源福地之行。”
“蔓儿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
伏蔓蔓认真地思考了起来。谷兰耐心等待着。
两人走出一段路后，伏蔓蔓开口说，
“不知不觉间吧……在永仙宗的时候，因为体质的缘故，我常常都是待在永仙峰独自修炼，与其他弟子很少接触，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个不善交际的人。我经常用纸折一些小兔子，小猫，小鸟之类陪我说话的朋友。”
谷兰笑道，“真可爱。”
伏蔓蔓涩然一笑，“实际上，我不过是用驭灵术操控了它们。是自言自语罢了。后来，随着驭灵术的精进，我试着操控折纸小动物在永仙宗四处跑，借它们的眼睛去观察外面的世界。”
“然后你看到了无病？”
“嗯。刚开始发现他时，我非常高兴，就像遇到了好久没见的玩伴。但实际上，我跟他也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
“所以啊，这颗种子从小便种下了。”
伏蔓蔓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弧度，眼神恬然，“也许吧。那之后，我几乎每天都会通过折纸小动物去观察他。这时候，符茗师姐已经不在他身边。所以，整个觉悟峰上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
“那时候，他天一亮就起床打扫山门，吃过早饭后便到后山种菜，接着是巡山，中午吃过午饭后准时休息半个时辰，下午开始练功到太阳落山，吃过晚饭后便到小月瀑的觉悟碑前打坐一个时辰，最后洗漱休息。
“这就是他一整天的生活，几乎每天都是这样。”
谷兰发现，伏蔓蔓讲着这些事的时候，身上有一种如同修仙者境界突破时的豁然开朗之势。
伏蔓蔓声音悠远绵长，
“明明是日复一日的生活，不知怎地，我竟然也看不厌，常常操控一只折纸鸟，在远处观察。他那时候的确是个凡人，一点都察觉不到。”
谷兰笑道，“整天都待在一起，那不就是青梅竹马吗？只不过他不知道而已。”
两人在一间茶坊里坐下来，同着茶水一起，浸泡在回忆之中。
伏蔓蔓说，“我那时候很期待与他再次相见，经常在脑海里预演见面时要说的话，可真正见到他的时候，却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自己都觉得我很麻烦，但他总是包容我，并用温柔的方式让我不陷入尴尬的境地。现在看来，那时候他大概只是把我当成了怕生的小孩子吧。”
谷兰说，“蔓儿是个很纤细的姑娘呢。纤细又坚强。”
“我其实一点都不坚强。”伏蔓蔓面无表情地说，“很多时候我都想退缩，尤其是与他一起离开永仙宗，出门游历那段时间，无论是与陌生人打交道，还是遭遇险境，我总是想退缩。总是想着，既然他那么厉害，那就让他把一切都处理好，我就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就行了。”
“可这不是你想要的吧。”
“是啊，我不想变成那样的人，可我习惯了待在自己的舒适场里……他发现了这一点，于是用各种办法引导我，他几乎不会主动帮我解决问题，都是在一旁教我该怎么去解决。一开始，我经常犯错，他也会批评我，但他似乎有用不完的耐心和温柔，会陪我直到做对为止。”
伏蔓蔓轻声喃语，“既是朋友，也是师生。我早已习惯了有他陪伴的日子。”
“既然如此，为何现在却无法面对他呢？”谷兰问出了今天来到这里的关键问题。
伏蔓蔓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我怕。”
“怕什么？”
“一直以来，他对我而言都是无可替代的人。我无法想象失去他的日子。而我呢？我对他而言，是无可替代的吗？我搞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喜欢上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像我喜欢他那样喜欢我。”伏蔓蔓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她半张脸，“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渴望，也非常想要回应他的渴望。但，我无从知晓，这是不是我唯一能吸引到他的地方了。如果我满足了他的渴望，那我是不是就失去了对他的吸引力呢？”
伏蔓蔓抬起头，露出艰涩的笑容，
“一想到那种事，我就难受得想吐。所以，我逃避了。我怕我承受不住我那灼热到发烫的爱意。”
谷兰看着伏蔓蔓，眉头轻轻发颤。
明明在所有人眼里，蔓儿都是个优秀的人，却只有她不这么觉得。
谷兰深吸一口气，极力地以温和的语气说，
“蔓儿，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为了把我带回去。”伏蔓蔓眼里没什么光彩。
谷兰说，“昨天上午，姜姐姐瞒着无病，把我们几个叫到了一起，就连符茗师姐都放下了与百里姐的成见前来了。我们聊了很多，过去，现在，以后……其中，聊起最多的就是关于你的事。”
“我？”
“嗯。姜姐姐是个极富智慧与远见的人。无病的本事的确无可匹敌，但他在家庭问题方面，可是远远比不上姜姐姐的。别看她几乎每天都待在自己的小院里，但无时不刻都在关心着大家，碰到问题，大家都喜欢找她倾诉，她也总是能轻松解决。”
伏蔓蔓说，“姜姐姐很厉害呢。”
“是的。但即便是她，也没法解决你的问题。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很麻烦吗？”
谷兰摇了摇头，“不……因为，你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啊？”伏蔓蔓愣住。
谷兰笑道，“姜姐姐说，你对无病爱得深沉，是她都无法企及的高度。所以，她解决不了。之前我不是很理解，但听完你的故事后，我便明白了。无论是初见的约定，还是幼时朝夕相处的陪伴，亦或者成长时期的并肩而行，都是无可替代的。”
“我……不懂。”伏蔓蔓眼里皆是迷茫。
谷兰说，“你与无病初见时，在你看来，你只不过是帮了他一个小忙，但那却是拯救了他；在你看来，你操控纸折的小动物去到觉悟峰，是为了观察他，但却陪他度过了师姐离开后最为艰难的一段时间；在你看来，与他并肩而行游历，是受了他的恩惠，但实际上，也是你让他彻底回归了这个世界。”
谷兰握着伏蔓蔓的手，
“最后，也是你那跨越一切阻隔的爱，才拯救了一切。如果这都不是无可替代的话，那这世间任何人，所有事，都不过是泡沫与尘埃。”
她笑道，
“我们都坚定地认为，一旦你跟无病彼此相连，那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将你们分割了。我倒害怕你们真正在一起后，就没有我的位置了呢。”
伏蔓蔓双手紧握，着急地说，
“怎么可能！师姐也是独一无二的！”
谷兰温柔地笑了起来，“听你倾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炫耀跟无病有多亲密呢。”
“怎么会……大家原来是这么看我的吗？”
“蔓儿的苦恼，是一份非常奢侈的苦恼啊。”
“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蔓儿只是爱得太深沉了，以至于都没想过，其实对无病，对我们而言，也早已习惯了有你在身边的日子。”
伏蔓蔓捂着脸，“感觉给大家添了好大的麻烦。我实在是无理取闹了。”
谷兰笑道，“也没有啦。我倒觉得面对这样可爱的蔓儿，更加有当师姐的感觉。清尧还说早都习惯你这样了，没事就爱钻牛角尖。符茗师姐和百里姐作为幕后大佬，更是早年就把你跟无病之间的磕磕绊绊看在眼里了。裴姐刚听到这件事，还非常吃惊呢，觉得你跟无病应该是最不可能出问题的一对才是。”
伏蔓蔓脸上发烫，脑袋也晕乎乎的，
“我真是个笨蛋啊。”
“不过，你也的确给某个人添了非常大的麻烦。”
“啊？！”伏蔓蔓被吓到了，“谁？”
谷兰笑得很开心，“还能是谁，你那个心心念念的小郎君呗。他至今都在反省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害你生气了。清尧老是逗他玩，说是他太粘人了，你受不了才离家出走的。”
“才没有！”伏蔓蔓急得站起来大声说。
强大的气势，一下子让整个茶坊的人都被震慑住了，小心翼翼地看向这边。
茶小二惊恐地走过来，害怕地问，“仙……仙家，可是茶喝得不满意吗？”
伏蔓蔓顿时脸红到耳根子了，“没，很满意，很满意！”
说完，她付了茶钱，赶紧带着谷兰逃离了现场。
她们在雨中奔行，连伞都忘了打。
谷兰在后面笑得合不拢嘴，“蔓儿，你是什么十六岁的腼腆少女吗？”
“都怪师姐你，害得我脑子都不灵光了！”伏蔓蔓眼里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诶，蔓儿你哭了？”谷兰大惊。
“雨水，是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