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明现在账面上,尚有各式战舰近三千艘,若是只论规模,那么老朱捡来的这一支水军,绝对是这个时代排行第一的存在。

    奈何大明海岸线狭长,这些战舰,大多分散在北起登州、南至琼州沿河沿海各地的各大水师卫所。原本庞大的数量,分散开来顿时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再加上其中,又有大量船只其实只是平底的河船,无法离开海岸线太远。若是扬帆远航,无需什么风暴,只需几道海上的小风浪,这些船自己就要倾覆散架。

    即便是抽调现有船只,有没有能够跨海远航、到达美洲的能力另说,就说水师开拔的各类军费、给养费、维护维修费,这都是一笔天文数字。还需在沿海设立船厂、新增口岸,供应给养水师运转所需,还需花费大量的时间开拓航线,这就更是一个无底的深渊……

    也难怪老朱打起了退堂鼓。

    “且,造船所需巨木,我大明举国方经战乱,实是所剩无几。若要去寻,唯有云南、安南等地所在的南边仍有生长。然云南未平,陛下想要造宝船,靡费必然更巨。”户部尚书加码道。

    “云南……”老朱沉吟着,云南这地方,平是肯定要平的。只是这平云南的事,竟然还和造船挂钩……

    “敢问茹大人,若是取了云南,那么,造宝船的资费,是否会降低一些?”此时,一位一直静静聆听的青年将军,骤然开口问道。。

    “啊,不错。是会低上一些……但那也有限……”户部尚书一愣,还是老实答道。开口的青年将军,正是现任大都督府佥事,皇帝朱元璋的义子沐英。

    沐英向来谨言慎行,信奉“万言万当,不如一默”,是如同前汉大树将军冯异一般的人物。素来沉默的他,怎会突然开口?

    却听沐英继续道:“末将以为,我大明虎踞中原,又岂能供不起一支水师!既然此时大明时局艰难,陛下大可先着人选一地打造船只、编练水师,预先筹谋。左右船只造成,也尚需几年功夫。”

    “这几年时间,足够我大明安稳国内,开创盛世!那时,想必大明亦已收复云南,取来巨木。朝廷岁入,亦必定有所增长。”

    “若是早做准备,则那时自然便准备妥当,早早就能扬帆起航。但若什么都要等到万事俱备才行着手,只怕到了那时,海外广袤海疆,已不复属我大明矣!”

    沐英素来不苟言笑,此时脸上却挂着几分激动的潮红。老朱看着这位自己最忠心的义子,心里思考着他的意见:英儿说的不错。纵然此时朝廷缺银,也大可将水师的架子先搭起来,免得到时无章可循,无人可用。闹得手忙脚乱。

    “英儿说的在理!户部和兵部这几日,先给咱拟出个章程来。”

    “可以先让各地水师,凑一支水师架子出来,再张榜调拨各地船厂船工,先开始造船,造得一艘是一艘。”

    “水师驻地,就先安排在……鄱阳湖。”昔日于鄱阳湖与陈友谅血战,鄱阳湖的宽广让老朱记忆犹新,在鄱阳湖中演练,想必也能模拟几分大海的辽阔。“这事便这么定了。中书省这些日子,也给咱多上上心。务必给咱拟出一个可行的章程来。”

    “……是。”户部、兵部两部尚书只能不情不愿的恭声应是。新任的丞相胡惟庸亦出班拱手。他新官上任,自然不会驳了老朱的心意。() ()

    “那么,便退下吧。”老朱挥了挥手,诸臣们再道一声圣躬万福,便相继退了出去。行至谨身殿门口,兵部尚书拉了拉诚意伯刘伯温的衣袖,低声道:“诚意伯方才,为何不出言劝服陛下?”

    “陛下穷兵黩武,又欲擅开海衅。若真如此,自怕自今以后,我大明将永无宁日了!”

    他说的冠冕堂皇,刘伯温却如何不知,他话里的意思是质问他这个所谓的清流领袖,为何不劝陛下刀兵入库,马放南山。

    若是不罢黜兵事,如何遏住淮西勋贵的势头,淮西勋贵,就是靠着打仗起家的啊!

    那他们清流文官,又何时能有出头之日?

    “陛下自有考量,非是我等下臣所能妄言的。”刘伯温淡淡看了他一眼。他又如何不知,这群人,是想把他当做抵挡淮西勋贵的一杆枪。

    但他素来淡薄,又何曾想过争权夺利?

    若不是担心淮西勋贵势大,平日里,他便万万不会为清流出头。之前劝陛下增兵长城,险些惹来大祸,此时他又如何会为了这区区朝争开口?

    而且,这建立远洋水师一事,从前从无征兆。

    只怕,又是陛下背后的那位高人,所带来的手笔。

    此事到底是利是弊,他看不透。

    且看着吧……刘伯温回头看了看谨身殿,快步抛下了仍在喋喋不休的尚书,径自下了阶梯。

    ……

    “英儿,你怎还在这里?有事?”殿内,朱元璋看着依然肃立在一旁,不言不语的沐英,语气中不由带上了几分好奇。

    自己这义子死板的很,做事素来讲规矩,若是不唤他,他便一直是一副公事为重、谨言慎行的干练模样。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议事之后,还擅自留着不走的。

    “陛下,末将……”

    “什么陛下末将的,叫干爹!”老朱挥了挥手,笑道。“现在又没外人,那么生分作甚?”

    “那……干爹……”沐英面上的拘谨略略一松。他想了想,咬咬牙,一撩衣摆,单膝朝老朱跪了下来。

    “儿臣,儿臣恳请干爹,恕五殿下失仪之罪!”

    “干爹不知,五殿下年纪虽小,然实有经天纬地之才……假以时日,必为我大明栋梁!”

    “若是因一时小错,见弃于您,实乃我大明、我朱家莫大的损失!”

    “儿臣,儿臣愿以儿臣昔日所立下的军功,为五殿下折罪!您大可将儿臣削职为民,只求干爹,万万不要见弃于五殿下!”

    失仪之罪,正是老朱随便给朱肃安上的罪名。看着面前为朱肃求情的干儿子,他一时间竟怔住了。

    这一番话情真意切,待话说完,沐英已是五体投地。目之所及,他的后背仍自巍然,显得恳切而又坚决。

    回过神的老朱双手扶起沐英,他面上带着满意的笑容,温声道:“你从凤阳急急赶回来,就是为了你那個不成才的五弟,来向咱求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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