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尔

    第一章尔嘉

    “尔主任,45房的病人的血压出现异常,麻烦你赶快过去看一下”。护士小王有些慌张地小跑进尔嘉的办公室…这几乎就是锦城市妇女儿童医院妇产科医生尔嘉的日常,早上八点准时来到科室,科室里值班医生交班,护士交班,尔嘉则带着实习医师查房,检查病历,上门诊等等。

    尔嘉四十一岁,博士毕业于老牌的锦西医科大学,五年前被提拔为妇科的副主任,业务能力强,和丈夫高震庭结婚十二年,没有生育,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给了医院的工作。丈夫是同龄人,和尔嘉毕业于同一所大学,但不是同一个专业,尔嘉学医,他学药,毕业之后,一个成长为颇有建树的妇科医生,一个成了上市药企的销售主管,旁人看来,真是天作之合,两人不仅外貌般配,而且都事业有成,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至于没有孩子的事,两人都宣称是一致同意当丁克一族,这样在事业上能更好地实现自我价值,同时也可以把工作之外的大部分时间都用于二人世界。

    科室主任齐力教授今年准备要退下来了,一是年龄到年底就六十五岁,二是多年的医生生涯,精力已大不如从前,尔嘉和另外一个副主任张云霜就成为了科室主任的自然人选。以资历来论,张云霜有年龄优势,四十八岁,但学历是硕士且还有一个正在读高中的儿子,精力上意愿上都不太可能全身心地接管主任的工作。这时候,作为丁克博士的尔嘉几乎成了唯一的人选,护士长和科室的其他医生也是心知肚明,对尔嘉的态度表面上看好像跟以前没什么两样,实际上与尔嘉交流时的微表情与日常用语还是有了轻微的变化。

    瞥了一眼办公室墙上的钟,六点整,尔嘉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关掉电脑,准备离开。医院的地下停车场永远都是被车停得满满当当的,还好有医院医生的专门停车区域,当坐进自己那辆宽敞的SUV的那一刻,尔嘉便来到了一天中最最放松的时段,哪怕是在空气流通并不好的地下停车场,因为车里是自己的偏安一隅,没有任何的打扰,可以听着自己喜欢的音乐,让疲惫的身心暂时忘却一切。

    在小区的地下车库里停好车后,尔嘉回到了位于十二楼的家。当初买房的时候,楼层是她选的,她喜欢住在不是太高也不是太低的楼层里,就像她的性格,不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又很注重与他人的边界感。从十二楼的阳台看出去,视野很开阔,有时候她可以就静静地坐在那里望向远方,脑子里想些有的没的。这时,高震庭的短信来了,内容无非还是让她好好吃饭,他应酬完客户后尽快回家。十多年的无孩婚姻生活,她和他似乎早已达成了默契,形成了习惯,理解对方的工作性质,工作忙的时候互不打扰,聚在一起时除了在家待着休息、充充电就是外出就餐看看电影什么的。

    对于丁克这件事,双方父母一开始肯定是反对的,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也就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尔嘉来自于一个三线小城市,父母都是普通的国企职工,尔嘉十六岁高中住校后,和家里的联系就不多了,后来上大学直至留在省城的大医院工作,回老家的时候就更少了。倒反是弟弟尔盛,读书时成绩不好,上了个三本大学,毕业后就直接回到父母所在的厂里工作,成了实实在在陪在父母身边的子女,之后结婚生子等也都遂了父母的心愿,所以尔嘉只用时不时给家里汇些钱以尽孝心而不怎么会有父母干涉她生活的困扰。

    高震庭家的情况要复杂一些,毕竟是独子,父母的牵挂与期望比较多,但碍于儿媳妇是省城里有头有脸的妇科医生,就算心里对儿媳妇有这样那样的不满,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相安无事。而且作为中学老师退休的老俩口在街坊邻居面前还要维持一种理解儿子儿媳不要孩子的开明人设,以示跟其他老人的思想层次不一样。至于私底下,没少在儿子面前旁敲侧击,明里暗里地表示过想要孙子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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