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正文卷第章天降金莲,漫天花雨杨原打起十二分精神,用有生以来最小心谨慎的步伐,一点点朝赵柽靠近。

    赵柽瞅他,微微一笑,杨原立刻心头巨震,下意识般停住。

    赵柽道:“你要想好了再进攻,否则输了又不服气,手上可没有什么押头了。”

    “本公子不可能输!”杨原斩钉截铁说道,内心却莫名地有些发慌。

    他这时已经想好,不管对方用什么招数,出手或者不出手,他都直接上来就使星辰移。

    这恶僧不是说他用不出星辰移来吗?那好,他就用给对方看,只要用出来了,不也等同于赢了吗?

    杨原越想越是这个道理,毕竟话是这恶僧说的,那自己就要使出来,狠狠打对方脸!

    一想到此,杨原恢复了几分自信,步履间也轻快起来,到了赵柽前面,起手就是星辰移武艺。

    赵柽见状双眉扬了扬,一指点出。

    杨原顿时大喜,终于瞅清楚对方出手了,看来之前所想不错,的确是自家眼花,若不眼花怎么那两次看不见这指,现在却看到了呢?

    他迅速去架赵柽出指的胳膊,架住了!又挡那指,挡住了!

    然后,我移!

    我移移移!

    嗯?!没移动?

    杨原立刻额上出现汗水,怎么回事?移不动呢?

    他大惑不解,并非是运使这门武艺失败,若那样他自家会知道,可明明成功了,却没有移动对方的力道!

    赵柽忽然撤手收回这一指,心中对星辰移有了几分了解,随后换了另外一种指法继续点去。

    杨原此时忽然发现,他竟已失了先机,只能被动抵挡对方的指法,无奈再次使用星辰移!

    我移!

    还是没有移动!杨原顿时冒出一身冷汗,这是什么情况,明明武艺使用出来,但却移不走对方的力气呢?

    我再移!

    还是移不动!杨原脑袋里“嗡嗡”作响,难道对方练成了嵩山寺的金刚不坏身吗?竟然让星辰移失效?可也没有听说过金刚不坏身有克制星辰移的作用啊!

    赵柽这时又撤回指,杨原心中松了口气,可还未待他稳固心神,赵柽忽然再是一指点来。

    杨原只好继续去移,但依然移不动,赵柽脸上出现若有所思的表情。

    对方移不动他的力量,并非是他破掉了这星辰移,而是他武艺太高,有碾压般的优势,所以对方奈何不得他。

    就好像一杆三十斤重的铁枪,或许可能挑飞三百斤重的东西,大于己身十倍,但却绝对挑飞不了三千斤,或者三万斤的东西。

    因为那样,铁枪就弯了,这世上没有什么真正的坚不可摧。

    他武艺高过杨原太多,所以杨原移不动他的力量,并非他破了这星辰移。

    接着他又连续出手几次,杨原的星辰移次次失效,脸色不由变得煞白起来,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

    赵柽这时已经基本摸清星辰移的路数,也不想和他继续纠缠下去,拈花指往前一点,点中之前两次攻击过的地方,杨原大叫一声,身子便往后倒。

    “表哥……”王星画见状急忙跑上前,涛生云灭四名亲随也慌乱过来。

    “没事,死不了!”赵柽淡淡地道。

    王星画看着杨原一副虚弱惨淡的模样,急忙从身上摸出一颗药丸给他喂下,杨原这才缓过口气,一把抓住王星画的衣袖:“表妹,给……给我报仇!”

    赵柽负手瞅他,揶揄道:“你这人果真厚颜无耻,挑战嵩山寺输了,却言及什么报仇,居然想让一名小娘为你出手,还算个男人吗?”

    杨原闻言气得胸口发闷,本来受伤不重,但不好在三次都被赵柽点到同一位置,此刻又羞又气,顿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表妹,一定要给我报仇……”杨原紧抓着王星画衣袖不放,脸上一副哀求神色。

    王星画犹豫看他:“表哥,我,我……”

    杨原猛摇脑袋,又吐出一口血:“表妹,你若是不替我报仇打败这恶僧,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我就死在这嵩山寺门前好了!”

    王星画顿时惶乱起来:“表哥,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我与这和尚比过一场就是了。”

    杨原这才放开王星画,微微闭上双眼,大口喘起粗气来。

    王星画站起身看向赵柽:“我与你比斗一次!”

    赵柽眯眼看她,道:“可有押头?”

    王星画闻言微微一窘,道:“没有,我之前未曾与你动过手,要什么押头?”

    “没有押头比什么比!”赵柽摇头道:“小娘平时就该绣绣花,做做女红……哄哄孩子,比哪里的武艺!”

    王星画闻言脸色一红:“你这和尚,胡说八道甚么呢?”

    赵柽道:“我哪里说错了,赶快带着你这废物表哥下山去吧,别给你们杭州王家丢人现眼了。”

    “我杭州王家关你这恶和尚什么事!”王星画本来是个柔和性子,此刻闻言也不由忿怒起来:“你是不敢与我比试吗?”

    赵哼了一声:“押头!”

    王星画气道:“没有押头,你不和我比,我自先出手就是了。”

    赵柽冷笑不语,转身就走。

    “我,我用的可是暗器!”王星画道:“到时你别怪我暗器伤人。”

    “暗器?”赵柽停住脚步转身:“你这小娘想要偷袭伤人?”

    “我不是偷袭,你正面只要能躲过我的暗器,便算你赢!”王星画瞅着赵柽,心中气得不行,这恶和尚简直就是不讲道理,她从没见过这般胡搅蛮缠的出家人。

    “没有押头,还偏要比试……”赵柽摸了摸下巴,道:“我看不如这般,既然你们身上都没有金银,你这小娘又想比试,那不妨把自家押上好了!”

    “你说什么?”王星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赵柽的话语,顿时双眉颦起,气得喝道:“你这恶和尚,想……想什么呢!”

    赵柽笑了笑:“我正好缺一名贴身侍女,照顾我日常起居,真想要打,便把你自家押上,输了给我做侍女也就是了。”

    “你是出家人……要什么侍女!”王星画气得肩头直颤,这恶僧简直太可恶了,没想到嵩山寺还有这种和尚,下山之后一定要将此事告知父亲与师傅,让他们联合江湖中人,声讨嵩山武寺。

    “本大师要不要得侍女不用你管,但比输了你就算卖身与我,从此做我的丫鬟!”赵柽淡淡道。

    “这……这绝不可能!”王星画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也不会输于你!”

    赵柽淡淡一笑,不再话说,伸出手指冲王星画勾了勾。

    王星画师成蜀中秘字唐家,唐家的暗器与寻常江湖上的暗器不同。

    寻常暗器乃是用个出其不意,背后打,暗里打,偷着打,所以叫暗器。

    唐家的暗器却是可以明面出手,与其叫暗器,还不如叫做明器来得直接。

    王星画此刻见赵柽言语轻薄,动作轻佻,顿时气得娇躯颤抖,叱道:“恶僧,看招。”

    说着双袖一抖,两道白光电闪般射了过来。

    赵柽微微一笑,也不躲避,双手各自划出一个弧形,手指竟然夹住了飞来的暗器,乃是两支银梭。

    他摇了摇头:“这种雕虫小技也拿出来卖弄,王家小娘你还是快跟本大师入寺,做我侍女好了。”

    王星画粉面含怒,轻啐道:“恶僧看打!”

    说完只见她上前一步,一双手臂摇动,幻出百十虚影,似乎千手观音一般,竟瞬间打出了无数暗器。

    而她两只纤细白玉般的手,不停变化,也不知道又从哪里抓出许多青色莲子,此刻从指间弹出,全都冲着赵柽射去。

    赵柽不由双眼微眯,叫了声:“好手段!”

    这些暗器并没有常见的飞镖、飞刀、铁蒺藜、磨边的铜钱之类,而都是些体型细小,形状奇特,便于隐藏却又威力不弱的器物。

    就看赵柽依旧不闪避躲藏,而是一伸手,身上披着的绚烂袈裟顿时拿在掌中,然后向前用力洒去,瞬间便将这些暗器全部兜住,接着再是一甩,暗器携带着劲风打了回去。

    王星画见状不由大惊,脚下踩着莲步,堪堪避过这些暗器后,神色凝重再向前移,接着她双手仿佛捧花一般,抛出了一物。

    这物金光闪烁,却是一只拳头大小的金莲,这金莲没有直奔赵柽,而是被她抛向赵柽头顶的半空。

    赵柽见状皱眉,这个时候抬头去看,王星画极可能会在前方出手,不抬头看,这东西谁知道是个什么,绝对不可能是好物,而且还在头顶。

    他只是心念一动,便要往旁边闪去,可王星画似乎已经料到他的打算,一蓬暗器封住他左边那侧,他又想往右边去,王星画也是提前出手,封住了右面。() ()

    赵柽冷笑,就在这时,忽然半空中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几乎细不可闻的“嘎嘣”一下动静。

    这动静寻常人绝不可能听见,但赵柽何等的耳聪目明,立刻感觉到竟是机簧之声,半空那朵拳头大小的金莲竟是一枚机关消器。

    只见他脚下轻滑,这一瞬间施展出神行百变,只是眨眼就向后面退去,然后就看他原本站立那块地方,竟然下起了金雨。

    说是金雨,但实际上却是一朵朵极其微小的金莲,小到也就米粒般大,但是上面的莲瓣却皆锋利无比,一但弹射到人身,立刻就会钻进皮肉,破怀筋脉。

    “好一个天降金莲,漫天花雨。”赵柽点头道:“这该是唐家的绝技了,这种东西已不止是暗器的范畴,算得上机关了,想来唐家制造出来一枚也极难吧?就不知王家小娘你身上还有几个?”

    王星画这时呆呆地看他,没想到这恶僧竟然能躲过金莲花雨这一绝艺,是了是了,这恶僧的身法太快,反应太快,放在旁人身上,哪怕就是表哥,也是万万躲不过的。

    她脸色苍白,金莲花雨她手上只有一只,是离开师门时,老师特意交给她的,就算整个秘字唐家,这金莲花雨机关也并不多,乃是唐家三大秘器之一,与暴雨梨花针齐名,珍稀无比。

    赵柽背着手,慢慢向前走去:“还不认输吗?”

    “我……”王星画回头去看地上的杨原,身子侧转,一道五彩光芒从她肩后射出,直奔赵柽。

    赵柽挥袖打掉这光芒,竟然是一支彩色的背箭。

    他道:“还不认输吗?”

    王星画暗咬玉齿,微微屈膝,两道银光从她膝下小腿旁射出。

    赵柽抬腿便是踢飞,冷笑道:“还不认输吗!”

    王星画脸色更白,退后一步道:“就算我输了,你也别想留我在这寺中。”

    赵柽止住脚步:“那就是认输了?”

    王星画不语,警惕地看着他,然后慢慢移动到杨原一侧,杨原这时已经是一脸呆滞,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张了张嘴,没有吐出半个字来。

    “既然认输了……”赵柽眯眼瞅王星画:“那你就是本大师的侍女了。”

    “你做梦也别想……”王星画闻言面现惊慌。

    “如果本大师强行留你在身边呢?”赵柽似笑非笑道。

    “我,我宁死也不会做你侍女的!”王星画此刻心中很害怕,如果这恶僧强留,她却是反抗不得,毕竟这恶僧武艺太高,他们几人没一个是对手。

    “宁死不留吗?”赵柽目光落在杨原身上:“倘若你不留下,本大师就杀了你这废物表哥呢?”

    “你,你……”王星画顿时大惊失色:“你这恶僧怎能拿表哥威胁于我?”

    “那你是留还是不留呢?”赵柽笑眯眯地看杨原:“我杀你表哥也不过是顷刻之间,而且此地嵩山,江湖之事,杀了也就杀了,没人会管的!”

    杨原这时闻言吓得一抖:“你,你不能杀我!”

    “有什么不能的?”赵柽冷下脸:“剑渡江湖客,佛渡有缘人,本大师今日就要渡你!”

    “不要,你……你这是不讲江湖道义!”王星画在旁凄声道:“我和表哥只不过是来嵩山比武,场上若伤亡也就罢了,都比完认输了你怎么还要杀人?”

    赵柽看她一眼,道:“留下做本大师的侍女,我就不杀他!”

    “绝不可能!”王星画道:“我就算自杀也不会给你做侍女的。”

    赵柽笑笑,目光再次转向杨原,然后伸出手,猛地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杨公子,本大师现在就渡你可好?”

    杨原立刻浑身哆嗦起来,急忙瞅向王星画:“表妹……”

    “表哥,我不会让他杀你的……”王星画慌张挡在杨原面前。

    赵柽摇头道:“你挡在他前面也没有用,我可以杀了你之后再杀他,你表哥总是难逃一死!”

    “我……”王星画顿时神色黯然,不知所措起来。

    “表妹……”杨原慌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就暂且答应他留在寺里好了。”

    “什么?表哥你说什么?”王星画闻言顿时一呆,转过头看向杨原。

    杨原不敢瞅她,低声道:“你,你就与他虚与委蛇,先答应下来好了,等我下山去找救兵回头救你出来便是。

    “表哥,他要我做侍女……”王星画颦眉颤声道。

    “侍女就侍女,这里是嵩山寺,是千载名刹,他,他又不敢做出别的什么事情……”杨原心虚地道。

    “表哥,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做什么?”王星画看着杨原,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这是嵩山武寺啊,他,他怎么敢做别的……”

    哪怕两人此刻声音再小,但赵柽也是听得真切,不由脸上露出笑容。

    他道:“王家小娘!”

    王星画回过头来,神情张惶,不知道这恶僧想要干什么,是不是要逼迫她现在就进寺。

    赵柽嘴角露出一抹揶揄,扬了扬手:“带这废物下山去吧!”

    “什么?”王星画大吃一惊:“你,你说什么?”

    “本大师说你们都走吧!”赵柽转身,用手上的无相劫指秘册扇风,边走边道:“再不走本大师改了主意,你们可就都走不了了!”

    “啊!”地上的杨原闻言,立刻爬了起来,他伤并不重,只是心神失守,这才吐血瘫坐于地,此刻听到赵柽不杀他,起来便道:“表妹,走,我们赶快走……”

    王星画看他一眼,又望向赵柽两息,随后低着头,默默地跟着杨原向山下走去……

    赵柽满脸笑意,摇摇晃晃回去山门,清德等人立刻围过来嘘寒问暖,赵柽应了几句,道:“那些金银我就不要了,毕竟伤了几名弟子,就都给他们吧。”

    清德自然说好,接着又聊了片刻,赵柽便去休息。

    傍晚时,金台打发僧人来喊赵柽,赵柽起身去了塔林边的那排房屋,昨晚破掉的墙壁和房顶都已经修葺好,金台正坐在房间内喝茶。

    “师公……”赵柽小心翼翼地赔笑道。

    金台点了点头:“白日里的事情做得不错,不过你一个半步大宗师,那样欺负个小宗师却有些过了。”

    赵柽闻言立刻腹诽,不是你老人家让我解困吗?现在又说过了,真是好人都你老人家当,坏事都让徒孙我做啊!

    “师公,我确实有些过了。”赵柽恭恭敬敬地道:“当时没想太多,眼下却知道过分了,多谢师公的教诲。”

    “嗯,知道就好。”金台摸了把花白胡须:“既如此,我现在就传你四招大风剑法,然后明天还俗去吧!”

    “明天就还俗?”赵柽愣了愣,随后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光头,这满打满算也没做上三天和尚,就要还俗了吗?

    “怎么,你小子不愿意还俗?”金台道:“要是不愿意,就在这山上做和尚到老好了。”

    “不不不!”赵柽急忙摇手:“师公,明日就还俗,明日就还俗,只是这头发剃没了,回家难以交代啊。”

    “可娶亲了吗?”金台不知赵柽真正身份,此刻问道。

    “娶了几房……”赵柽哀叹,这光头确实没法交代,想再长出来,说不得要多久。

    “那就戴个冠帽先遮掩下……”金台皱了皱眉:“这些破事自己去琢磨,我没空给你出主意,现在就传你剑法!”

    赵柽急忙称好,然后金台传授了他四招大风剑法。

    这大风剑法共有三百六十招,取周天之数,金台传他这四招倒是连贯,乃剑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赵柽记住剑诀招式后,金台又给他演练了一番,道:“这四招剑法我得自西北一座大山,仔细研究后发现此剑法甚为奇特,乃是遇强越强的一种剑法。”

    赵柽此刻也感到了剑法的精妙,感叹道:“确实厉害,可惜就是不全。”

    金台顿时怒道:“这大风剑法何等珍贵,江湖之中谁能得一招半式便庆幸不已,你居然贪心不足,还想着全套剑法?”

    赵柽讪笑道:“师公,我这不是觉得剑法不全,不能发挥全部威力吗……”

    “赶快滚出去……”金台气道:“明天就下山,我一刻也不想再看到你小子。”

    赵柽闻言只好行礼出门,第二天上午正式还俗,拜别金台后,便下了嵩山。

    他在嵩霞镇客栈找到了众人,简单述说一遍这两日在山上经过,接着一行人赶着马车就此回返东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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