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结绳
42.
一个夏天，蝉玩命地叫，屋外满是灼眼的阳光，屋檐的阴影落在地面上如刀一般锋利，他坐在花坛上百无聊赖，像婶婶蒸锅里的醉虾一样逐渐无力。
“路明非？”
一道浓黑的影子覆了上来。
路明非吓了一跳，抬头向上看去，光裸的腿，白色短裙，腰间晃晃悠悠一条清凉的寒芒，长发披着。
“苏尔？”
嘴里含着的“穿的这么正式，你是要去干嘛？”还没等吐出来，他的眼前就一片黑暗。
路明非吃了一嘴花瓣，一边呸呸呸一边难以置信地看着被塞在手中的花束。
“这是……花？你粉丝给你的花？还是谁追你送的？”
不对啊，就算路明非不太了解花语，也知道康乃馨不是用来追人的啊，他摸不着头脑地想。
在路明非对花种贫瘠的了解中，他也就能认出来满天星，玫瑰，康乃馨，雏菊了，康乃馨是因为母亲节外面花店发的广告上有康乃馨花束的图片，当时路明非死鱼眼看了一会儿广告，无语地把手伸到外面，一松手，那张彩色的纸片就扑棱着迫不及待飞走了。
中间还有一个向日葵。
什么东西？花束里原来还能放向日葵吗？大小姐什么离谱的事都干得出来，不会是她乱放的吧。
“送你的啊。”
路明非人傻了，愣愣地问：“谁送的？”
“我啊。”苏尔指指自己，瞪大了眼睛，“我刚才送的。”
四目相对，空气有些尴尬。
路明非哦哦两声，挠挠头，站起来，“那个……谢谢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突然送我花。”
苏尔气得踩了他一脚，瞪着他，“好歹露出点感动的表情吧，我可是特地跑出来给你过生日的。”
路明非表情扭曲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摆才是感动的表情，她今天穿的裙子，路明非也不能直接去抱人家大腿，痛哭流涕地表达感动之情，先不论人家嫌不嫌弃，这不属于大街上耍流氓嘛。
不过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过生日送花的……还是女方给男方送，有一种第一次听说某不靠海的城市特产是鱼子酱的震惊。
始作俑者洋洋得意，“……都是男生给女生送花，我想了一下，那男生基本不会被送花，我给你送一束，多浪漫多独特的经历啊，完美！”
“这逻辑……你确定那个男生不会被说娘吗？”
苏尔不高兴地又睬他一脚，裙摆一扬，踏着风一样。“说明他们都是一群没品味的东西。”
“走走走，”她冰凉的手扣在他的手腕上，拽着他就往前走。
路明非说着白烂话，“去哪啊大小姐……”
“陪我去取快递。”
“……”路明非沉默地发问，“你穿成这样就为了让我去陪你取快递？”
大小姐气的跳脚，大叫，“你懂不懂浪漫啊！”
按照取件码找到了快递后，看到那个有十五厘米高的大盒子，路明非不寒而栗。
他的脑中浮现了大小姐上次看上，准备送人的炫酷玩具，据说是个扔出去能自己飞回来的球，不对，大小不对。
那，是上周那个磁力旋转陀螺吗，大小姐觉得它转着转着就发光了好酷，大小也不太对。
那是上个月看上的某个定制奖杯？似乎要更胖一点。
锦旗也不像啊，这个是接近正方形的。
生日蛋糕？什么生日蛋糕用快递邮啊。
他们随便找了个马路边的阴凉地方就开始拆快递。
大小姐顾忌着白裙子，没敢坐，路明非倒是没有顾忌，拿着大小姐变魔术似的拿出的小刀就开始拆快递。
他拆的满头大汗胆战心惊，觉得自己在大小姐眼里可能就像那个看起来傻呆呆的胖头鱼一样。
打开后，里面还是一个快递盒。
大小姐发出了无情的嘲笑。
路明非只能继续拆。
一共拆了三个盒子，最后一个格子里是一个透明盒子，两层，抽屉式的，路明非把它抱起来，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苏尔倒是心情不错的样子，扬扬下巴示意他打开，他抽出了一个抽屉。
里面似乎是一本一本的信封，鼓鼓囊囊的，格式统一的白皮，有点像书脊破裂后装订后的书页，每一个顶出一个小小的尖来。
不知为何心跳有些鼓动。
像是预感到了什么，路明非也逐渐沉默了起来。
他没有打开，一封一封地去看信的封面。
黑龙江，内蒙古，新疆……全国各地，各种时间，各种各样的邮戳，他甚至看到了一个四个月前的。
收件人都是路明非，地址是统一的，好像是她家。
所以，把所有信件收集起来，整理装到一起的人是她吗？
他犹豫了一下，拆开了一个信封。
是手写的字迹，信的首尾都有一个生日快乐，里面絮絮叨叨的介绍着家乡的美食，景点，分享快乐的事，最后说，祝你生日快乐！
每一封都是如出一辙的内容。
这是来自全国各地，大江南北的生日祝福，甚至上面的邮戳和邮票都没有重复。
心脏仿佛浸泡在盐水中，酸软起来。
余光中晃动了什么东西，路明非抬头一看，还来得及未变动的表情就凝固成了照片。
魔女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和他比了个耶。大义凛然：“我穿得这么正式就是为了这一刻啊。”
教人生不起气来。
大小姐相当受欢迎，走在街上都有人过来搭讪那种程度，但她更愿意揪着他，在她神经刀水平不定时帮她找回场子来。
也不知道大小姐到底是怎么交友的，她的朋友天南海北，似乎只要她想，总能有人愿意陪她去疯玩，也是，大小姐家世好，相貌好，身材好，名声大，粉丝多，路明非甚至觉得某一天她一旦官宣，她的粉丝都能给对方的信息扒出来，然后疯骂凭什么，我的女神怎么会看上你。
路明非作为她的跟班兼同桌，已经登上此獠当诛榜了。
赵梦华对她也是各种示好，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课间赵梦华和他的跟班若有若无大声地讨论着什么最新的手表，上周他又请课去吃了哪家很贵的意大利餐，一堆小弟起哄着说赵哥仗义，苏晓樯回来时还摸不着头脑地问怎么了，大小姐眼睛都不抬，开屏呢。路明非没忍住，笑了一下。
“小天女”苏晓樯是她的闺蜜，两个人挽着手时威力加倍，嚣张得很，大小姐想做什么永远可以做成，自习课班级里说话，大小姐回头，一个纸团砸过去，小声点。清凌凌的眼睛一望，班级里又是一团死水了。
好像就这么偃息旗鼓就输了一截似的，赵梦华对着一众小弟摆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给大小姐点面子。”
小弟哄笑，
大小姐不爽了。
先屈膝整个人团在椅子上，借力站起来，现顺势坐在桌子上眼睛微微一眯，预估了一下距离，然后凌空便是一跳，底下众人的嘴慢慢张开，在所有人无意识紧紧跟随的目光中以一个优雅的姿势踏在了赵梦华凌乱的书桌上，甚至连桌子都没晃动一下，路明非甚至听到了旁边大兄弟发出了一声惊叹的“草”。
大小姐把东西往旁边一推，用手支起身体，伸腿一踹，然后一旋身坐在了他的桌子上，一只脚还踩在赵梦华的胸前，一脸不爽，用一种睥睨众生的角度说：“我的面子用你给？”
她伸手从后桌笔筒里拿出了几支笔，空中一甩，以一种极其武林高手的方式在空中把它们精准的弹在了赵梦华的几个小弟头上。
“下不为例。”
大小姐杀气一收，站上桌子，又是轻飘飘一翻，就飞回了自己的凳子上，回去还把桌子往前推，嫌弃地拿纸擦了擦凳子。
难怪她和小天女能成为朋友，这如出一辙的嚣张，路明非回头，苏晓樯对大小姐光明正大的竖了个大拇指。
大小姐回了一个甜度超标的wink。路明非突然被可爱到了。
比起传统的什么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幼儿园式社交，路明非觉得她更可能上去抬起头，理直气壮地和别人说，“和我交朋友！”
放到动漫里，她就是那个能用脸征服全世界的反派。
然后主角是唯一一个不为美色所动的，引起她的注意后，主角郎心似铁，大小姐飞速白给——按照剧情会是这样。
但是大小姐的话，她可能首先会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气得跳脚大叫“怎么会有不喜欢我的脸的人，没品味的东西”，然后决定恶毒地去勾引他的女人，和家人，先从精神上毁灭他，再从物理上毁灭他。
路明非胡思乱想地被大小姐拉着，气势汹汹地杀进网吧。
对面是熟悉的声音，“不是吧，大小姐，又是这小子，你们俩组合出道吧，你负责先去测试人家水平，然后测试回来哇哇大叫让人家帮你平底。”
大小姐愤怒地喊麦，“孙哲平，你半夜最好睁着眼睛睡觉，小心我半夜去暗杀你！”
孙哲平发出了无情的嘲笑。
“大孙，还打荣耀呢？”
屏幕上一派令人眼花缭乱的彩光，路明非最不想对上的，不是打法难缠，每次都要磨的比较久的战斗法师，是这两个一打起来眼花缭乱闪的他眼睛疼的弹药师和狂剑士，每次打完都感觉眼前看什么都带着残余的光斑，眼睛累得慌。
他的声音由远及近，乐了，“苏尔，最近来的挺勤啊，听说你打算挑战职业圈？”
挑战职业圈是某次她状态好，飞速打败黄少天，又赢过了叶修后发出的暴言，那天黄少天在职业群发了个99+，致力于发动群众群殴把大小姐杀死。
最后因为大小姐双拳不敌四手，还死不认输，揪了个路明非当外援，说“就决定是你了，上吧路明非”的时候像极了在召唤皮卡丘。
“乐乐，”大小姐显然状态不行，已经被打的残血了，蓝条也快空了，发现打不过孙哲平，就无能狂怒，“拔他电线！”
“拔电线不行啊，大孙会揍我的，”张佳乐说，“不过加我一个啊，打他我熟。”
张佳乐唯恐天下不乱，加入战局，孙哲平在第二局的1v3中光荣阵亡。
“我去，张佳乐，你还能不能有点底线了！”
“我最大的底线就是没拔你电线！”屏幕传来理直气壮的喊声。
像极了大小姐平时理直气壮的样子。
路明非感觉共鸣了那位被围殴致死的兄弟，莫名心累。
大小姐偶尔还拉着他去游戏城，更可怕的是，是上次他们差点被拉入黑名单的那个游戏城。
路明非眼前一黑。
这次没有赢遍整个游戏城，但她巡逻了一圈，对路明非说，“我想起来了，这是我的地盘啊！”
然后她冲上游戏币的柜台，“I'm the king of the world！”
路明非忽然爆发出了极大的力量，他从不知道自己身体里有这么大的力量，可能是社死的力量太过沉重了吧，硬生生地给大小姐抱下了柜台，但大小姐硬是在他的捂嘴下喊完了这句话。
大小姐回头，发现路明非人已经灰掉了。
一惊，作悲痛状，“明非，你怎么了明非，来人！太医呜呜呜呜呜……”救不好他，我要你们九族来陪葬！
路明非垂死病中惊坐起，捂住了大小姐的嘴，感觉自己要被玩死了。
有一种，她叫我出来，可能不是为了玩游戏，是为了玩我的悲从中来。
最可怕的是上一次还有人搭戏，那个叫张佳乐的可怕男人过来旅游，上去就喊，“陛下，K市的游戏城你还没有征服呢！”
“什么！摆驾！”
于是陛下冲去了Z市，据说特地征服了当地所有的游戏城才回来。这离谱的胜负欲，你是什么苏尔征十郎吗？
路明非都不想吐槽了。
偶尔两个人还会换剧本。大小姐一身黑色辣妹装，并不暴露，但相当辣了，因为白的发光反而突出一种另类的诱惑来，张佳乐美名其曰□□老大就应当披着一个拉风的风衣，保卫了路人的鼻血。
她戴个墨镜，叼着个棒棒糖烟装模作样，张佳乐带个口罩也戴着戴个墨镜，给脸挡的严严实实，两个人去打劫孙哲平，大小姐负责喊：“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放下武器，举起手来……不是，交钱！”
张佳乐负责在后面附和，“就是就是……额，对，交钱！”
孙哲平露出了不想认识他们俩的表情。
路明非？他是大小姐顺道带过去的背景板，被迫带个柯南里的小黑头套，美名其曰给他们撑场面，全程畏首畏脑地缩着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露出脸来。
一个夏天，蝉玩命地叫，屋外满是灼眼的阳光，屋檐的阴影落在地面上如刀一般锋利，他坐在花坛上百无聊赖，像婶婶蒸锅里的醉虾一样逐渐无力。
“路明非？”
一道浓黑的影子覆了上来。
路明非吓了一跳，抬头向上看去，光裸的腿，白色短裙，腰间晃晃悠悠一条清凉的寒芒，长发披着。
“苏尔？”
嘴里含着的“穿的这么正式，你是要去干嘛？”还没等吐出来，他的眼前就一片黑暗。
路明非吃了一嘴花瓣，一边呸呸呸一边难以置信地看着被塞在手中的花束。
“这是……花？你粉丝给你的花？还是谁追你送的？”
不对啊，就算路明非不太了解花语，也知道康乃馨不是用来追人的啊，他摸不着头脑地想。
在路明非对花种贫瘠的了解中，他也就能认出来满天星，玫瑰，康乃馨，雏菊了，康乃馨是因为母亲节外面花店发的广告上有康乃馨花束的图片，当时路明非死鱼眼看了一会儿广告，无语地把手伸到外面，一松手，那张彩色的纸片就扑棱着迫不及待飞走了。
中间还有一个向日葵。
什么东西？花束里原来还能放向日葵吗？大小姐什么离谱的事都干得出来，不会是她乱放的吧。
“送你的啊。”
路明非人傻了，愣愣地问：“谁送的？”
“我啊。”苏尔指指自己，瞪大了眼睛，“我刚才送的。”
四目相对，空气有些尴尬。
路明非哦哦两声，挠挠头，站起来，“那个……谢谢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突然送我花。”
苏尔气得踩了他一脚，瞪着他，“好歹露出点感动的表情吧，我可是特地跑出来给你过生日的。”
路明非表情扭曲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摆才是感动的表情，她今天穿的裙子，路明非也不能直接去抱人家大腿，痛哭流涕地表达感动之情，先不论人家嫌不嫌弃，这不属于大街上耍流氓嘛。
不过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过生日送花的……还是女方给男方送，有一种第一次听说某不靠海的城市特产是鱼子酱的震惊。
始作俑者洋洋得意，“……都是男生给女生送花，我想了一下，那男生基本不会被送花，我给你送一束，多浪漫多独特的经历啊，完美！”
“这逻辑……你确定那个男生不会被说娘吗？”
苏尔不高兴地又睬他一脚，裙摆一扬，踏着风一样。“说明他们都是一群没品味的东西。”
“走走走，”她冰凉的手扣在他的手腕上，拽着他就往前走。
路明非说着白烂话，“去哪啊大小姐……”
“陪我去取快递。”
“……”路明非沉默地发问，“你穿成这样就为了让我去陪你取快递？”
大小姐气的跳脚，大叫，“你懂不懂浪漫啊！”
按照取件码找到了快递后，看到那个有十五厘米高的大盒子，路明非不寒而栗。
他的脑中浮现了大小姐上次看上，准备送人的炫酷玩具，据说是个扔出去能自己飞回来的球，不对，大小不对。
那，是上周那个磁力旋转陀螺吗，大小姐觉得它转着转着就发光了好酷，大小也不太对。
那是上个月看上的某个定制奖杯？似乎要更胖一点。
锦旗也不像啊，这个是接近正方形的。
生日蛋糕？什么生日蛋糕用快递邮啊。
他们随便找了个马路边的阴凉地方就开始拆快递。
大小姐顾忌着白裙子，没敢坐，路明非倒是没有顾忌，拿着大小姐变魔术似的拿出的小刀就开始拆快递。
他拆的满头大汗胆战心惊，觉得自己在大小姐眼里可能就像那个看起来傻呆呆的胖头鱼一样。
打开后，里面还是一个快递盒。
大小姐发出了无情的嘲笑。
路明非只能继续拆。
一共拆了三个盒子，最后一个格子里是一个透明盒子，两层，抽屉式的，路明非把它抱起来，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苏尔倒是心情不错的样子，扬扬下巴示意他打开，他抽出了一个抽屉。
里面似乎是一本一本的信封，鼓鼓囊囊的，格式统一的白皮，有点像书脊破裂后装订后的书页，每一个顶出一个小小的尖来。
不知为何心跳有些鼓动。
像是预感到了什么，路明非也逐渐沉默了起来。
他没有打开，一封一封地去看信的封面。
黑龙江，内蒙古，新疆……全国各地，各种时间，各种各样的邮戳，他甚至看到了一个四个月前的。
收件人都是路明非，地址是统一的，好像是她家。
所以，把所有信件收集起来，整理装到一起的人是她吗？
他犹豫了一下，拆开了一个信封。
是手写的字迹，信的首尾都有一个生日快乐，里面絮絮叨叨的介绍着家乡的美食，景点，分享快乐的事，最后说，祝你生日快乐！
每一封都是如出一辙的内容。
这是来自全国各地，大江南北的生日祝福，甚至上面的邮戳和邮票都没有重复。
心脏仿佛浸泡在盐水中，酸软起来。
余光中晃动了什么东西，路明非抬头一看，还来得及未变动的表情就凝固成了照片。
魔女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和他比了个耶。大义凛然：“我穿得这么正式就是为了这一刻啊。”
教人生不起气来。
大小姐相当受欢迎，走在街上都有人过来搭讪那种程度，但她更愿意揪着他，在她神经刀水平不定时帮她找回场子来。
也不知道大小姐到底是怎么交友的，她的朋友天南海北，似乎只要她想，总能有人愿意陪她去疯玩，也是，大小姐家世好，相貌好，身材好，名声大，粉丝多，路明非甚至觉得某一天她一旦官宣，她的粉丝都能给对方的信息扒出来，然后疯骂凭什么，我的女神怎么会看上你。
路明非作为她的跟班兼同桌，已经登上此獠当诛榜了。
赵梦华对她也是各种示好，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课间赵梦华和他的跟班若有若无大声地讨论着什么最新的手表，上周他又请课去吃了哪家很贵的意大利餐，一堆小弟起哄着说赵哥仗义，苏晓樯回来时还摸不着头脑地问怎么了，大小姐眼睛都不抬，开屏呢。路明非没忍住，笑了一下。
“小天女”苏晓樯是她的闺蜜，两个人挽着手时威力加倍，嚣张得很，大小姐想做什么永远可以做成，自习课班级里说话，大小姐回头，一个纸团砸过去，小声点。清凌凌的眼睛一望，班级里又是一团死水了。
好像就这么偃息旗鼓就输了一截似的，赵梦华对着一众小弟摆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给大小姐点面子。”
小弟哄笑，
大小姐不爽了。
先屈膝整个人团在椅子上，借力站起来，现顺势坐在桌子上眼睛微微一眯，预估了一下距离，然后凌空便是一跳，底下众人的嘴慢慢张开，在所有人无意识紧紧跟随的目光中以一个优雅的姿势踏在了赵梦华凌乱的书桌上，甚至连桌子都没晃动一下，路明非甚至听到了旁边大兄弟发出了一声惊叹的“草”。
大小姐把东西往旁边一推，用手支起身体，伸腿一踹，然后一旋身坐在了他的桌子上，一只脚还踩在赵梦华的胸前，一脸不爽，用一种睥睨众生的角度说：“我的面子用你给？”
她伸手从后桌笔筒里拿出了几支笔，空中一甩，以一种极其武林高手的方式在空中把它们精准的弹在了赵梦华的几个小弟头上。
“下不为例。”
大小姐杀气一收，站上桌子，又是轻飘飘一翻，就飞回了自己的凳子上，回去还把桌子往前推，嫌弃地拿纸擦了擦凳子。
难怪她和小天女能成为朋友，这如出一辙的嚣张，路明非回头，苏晓樯对大小姐光明正大的竖了个大拇指。
大小姐回了一个甜度超标的wink。路明非突然被可爱到了。
比起传统的什么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幼儿园式社交，路明非觉得她更可能上去抬起头，理直气壮地和别人说，“和我交朋友！”
放到动漫里，她就是那个能用脸征服全世界的反派。
然后主角是唯一一个不为美色所动的，引起她的注意后，主角郎心似铁，大小姐飞速白给——按照剧情会是这样。
但是大小姐的话，她可能首先会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气得跳脚大叫“怎么会有不喜欢我的脸的人，没品味的东西”，然后决定恶毒地去勾引他的女人，和家人，先从精神上毁灭他，再从物理上毁灭他。
路明非胡思乱想地被大小姐拉着，气势汹汹地杀进网吧。
对面是熟悉的声音，“不是吧，大小姐，又是这小子，你们俩组合出道吧，你负责先去测试人家水平，然后测试回来哇哇大叫让人家帮你平底。”
大小姐愤怒地喊麦，“孙哲平，你半夜最好睁着眼睛睡觉，小心我半夜去暗杀你！”
孙哲平发出了无情的嘲笑。
“大孙，还打荣耀呢？”
屏幕上一派令人眼花缭乱的彩光，路明非最不想对上的，不是打法难缠，每次都要磨的比较久的战斗法师，是这两个一打起来眼花缭乱闪的他眼睛疼的弹药师和狂剑士，每次打完都感觉眼前看什么都带着残余的光斑，眼睛累得慌。
他的声音由远及近，乐了，“苏尔，最近来的挺勤啊，听说你打算挑战职业圈？”
挑战职业圈是某次她状态好，飞速打败黄少天，又赢过了叶修后发出的暴言，那天黄少天在职业群发了个99+，致力于发动群众群殴把大小姐杀死。
最后因为大小姐双拳不敌四手，还死不认输，揪了个路明非当外援，说“就决定是你了，上吧路明非”的时候像极了在召唤皮卡丘。
“乐乐，”大小姐显然状态不行，已经被打的残血了，蓝条也快空了，发现打不过孙哲平，就无能狂怒，“拔他电线！”
“拔电线不行啊，大孙会揍我的，”张佳乐说，“不过加我一个啊，打他我熟。”
张佳乐唯恐天下不乱，加入战局，孙哲平在第二局的1v3中光荣阵亡。
“我去，张佳乐，你还能不能有点底线了！”
“我最大的底线就是没拔你电线！”屏幕传来理直气壮的喊声。
像极了大小姐平时理直气壮的样子。
路明非感觉共鸣了那位被围殴致死的兄弟，莫名心累。
大小姐偶尔还拉着他去游戏城，更可怕的是，是上次他们差点被拉入黑名单的那个游戏城。
路明非眼前一黑。
这次没有赢遍整个游戏城，但她巡逻了一圈，对路明非说，“我想起来了，这是我的地盘啊！”
然后她冲上游戏币的柜台，“I'm the king of the world！”
路明非忽然爆发出了极大的力量，他从不知道自己身体里有这么大的力量，可能是社死的力量太过沉重了吧，硬生生地给大小姐抱下了柜台，但大小姐硬是在他的捂嘴下喊完了这句话。
大小姐回头，发现路明非人已经灰掉了。
一惊，作悲痛状，“明非，你怎么了明非，来人！太医呜呜呜呜呜……”救不好他，我要你们九族来陪葬！
路明非垂死病中惊坐起，捂住了大小姐的嘴，感觉自己要被玩死了。
有一种，她叫我出来，可能不是为了玩游戏，是为了玩我的悲从中来。
最可怕的是上一次还有人搭戏，那个叫张佳乐的可怕男人过来旅游，上去就喊，“陛下，K市的游戏城你还没有征服呢！”
“什么！摆驾！”
于是陛下冲去了Z市，据说特地征服了当地所有的游戏城才回来。这离谱的胜负欲，你是什么苏尔征十郎吗？
路明非都不想吐槽了。
偶尔两个人还会换剧本。大小姐一身黑色辣妹装，并不暴露，但相当辣了，因为白的发光反而突出一种另类的诱惑来，张佳乐美名其曰□□老大就应当披着一个拉风的风衣，保卫了路人的鼻血。
她戴个墨镜，叼着个棒棒糖烟装模作样，张佳乐带个口罩也戴着戴个墨镜，给脸挡的严严实实，两个人去打劫孙哲平，大小姐负责喊：“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放下武器，举起手来……不是，交钱！”
张佳乐负责在后面附和，“就是就是……额，对，交钱！”
孙哲平露出了不想认识他们俩的表情。
路明非？他是大小姐顺道带过去的背景板，被迫带个柯南里的小黑头套，美名其曰给他们撑场面，全程畏首畏脑地缩着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露出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