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颠倒世界
我在那片草地里待了挺久的，还是第一次看到人。
一个毫无警惕，呼呼大睡，蓬头垢面，怀里还抱着一把刀的人。
我也没接近，但第二天看，他还在那里。
那段时间我还在摘药材，往身后背篓里扔时，一不小心就砸了出去，灵芝落在他的脚边，我停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小声说，“你醒着吗？”
“我东西掉你旁边了，你要是醒着的话，不帮我捡，我就自己够啦？”
我又用正常音量重复了一遍。
他慢慢地睁开眼。那是一双茫然又蒙昧的眼睛啊，装着秩序崩塌后的废墟，像是被放生进入大海后，理解不了鱼群之内潜规则的小鱼。
是个好欺负的。我一下子胆气就足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把他和路明非，张起灵联系到一起，又觉得他们根本不像。
他的眼睛里是狰狞的野性。
平日里我就在那边快乐地接受大自然的馈赠，他就靠着树呼呼大睡，偶尔醒来，就睁着眼睛看着我忙忙碌碌，在那里抱着背篓冒泡泡，偶尔还能看到我在那里神神叨叨的跳大神。
“你在干什么？”
我从地上爬起来，十分诚恳，“每日一拜，祈求暴富。”
甚至我还瞪了他一眼，十分严肃：“你不要打断我，咒语中断就不灵了。”
然后我又开始满地找头式地念叨，“钱来，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钱来，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
“你缺钱？”
“这么说吧，我穷的睡不着。”
刚过来那段，那是真的穷的睡不着，觉都不太敢睡，最后我挣扎着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待了半宿，生怕那两个人半夜给我杀了，或者拿迷香给我卖了。
到现在天天睡觉我手机都要攥把豆子。
可能是「幸运」真的帮忙了吧，意外地居然没出什么事。我决定以后拜财神时顺手给幸运女神也发个感谢小作文。
而且生意人，花点时间拜拜财神爷也正常，我也没长跪不起本墨倒置，这叫做马克思主义实用观与民俗传说的有机结合。
这民国世上，哪还有比我这个21世纪网民更有趣的灵魂呢？
这不就是独特优势吗？我十分自信，财神必会对我惊为天人一见钟情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
财神——我唯一接受的强制爱对象，甚至十分期待他毫不吝惜地拿金钱羞辱我，这是唯一一个可以让我成为m的人(bushi)。
啊，我唯一的信仰，财神，你怎么还不显显灵啊。我愁眉苦脸，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许了哦。
后来发现他像个蘑菇，在那定居了似的，我每天轻车熟路地去挖药材，和他唠嗑。
甚至想忽悠他陪我一起找。
他拿出烟枪时，我花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主要是这东西脱离生活太远，光顾着锄药材差点没反应过来。
“这东西可不兴抽啊，”我下意识用棍子那边横过去，想要拦住他的动作，他也确实停下来了，抬头看着我不说话，等着我解释。
“这东西上瘾，抽多了以后和行尸走肉没什么两样，”我说，也提不出什么好的措施，只能补一句：“你克制一下。”
“中医那里似乎有方子，你要有钱最好去拿点帮助戒断的东西，这东西蛮毒的，戒不了你人就毁了，咱们多少努力一下。”我苦口婆心。
他侧头看了我一眼，眼神空茫茫的，我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懂，听没听进去，又如何转化为自己的行动，这么一想，真是令人犯愁啊。
把这一亩三分地锄完后，我望着更深处的树林，选择回头凝视我的掘地搭子。
他睁眼看着我。
我说，“你能翻个面吗，我寻找一下大自然的溃疡，而且晒太阳也要受热均匀，你也不想一个脖子两个色吧。”
他看起来有些无语，但还是听话的站起来，换了个树边躺着。
收获了几块何首乌的我满意离去，把这片土地归还给掘地搭子。
由于这片已经探索完了，我蠢蠢欲动地看向他。
“兄弟，你看，这片的树你都睡过了，更多的树已经在前面了，我们怎能止步不前。”
他没搭理我，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睡没睡。
我盯了他半天，看他一直没反应，好吧。只能是我独自一人继续前进了。
于是我扭头，开始向飞鸟乞讨。
在旁边挨个树底下站着，双手合十在那里念叨，“鸟大哥鸟姐姐，你们行行好，多少给点吧……”
“v我50，等我回家，我就来这里捐树苗，保证还你们一片大森林。”
我收获了几片树叶。
没事，都挺完整的，还没有虫洞，正好回去吹叶子。我乐滋滋的继续乞讨。
忽然树上掉落一堆杂草，我抬头，看见那只鸟正活动着爪子，一边还啄着脚上缠绕的东西。
我低头一看，嘶，有点眼熟，估计也是好东西，我赶紧把东西收起来，把背篓推到树下，，等待着大自然的馈赠。
它高傲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翅膀一扇，又飞走了。
盯着看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这几个零零散散的东西是野生石斛，我看着它的背影分外感动，“鸟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你放心，回头我肯定过来捐树。”
掘地搭子眼皮动了动，似乎想翻个白眼。
我转头，没等和他再唠几句，眼睛就停留在某个地方不动了。
三七。
我感觉晕乎乎的，最近难道是在过年吗？怎么看到这么多好东西，运气好的让我害怕，害怕幸运女神之后会不会不照顾我了。
“我鬼混回来啦！”
我推开门，快乐地走进院子，却发现今天的气氛有点不一样，莫名的沉重。
“怎么了吗？”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心翼翼地给大门关上。
小李背对着我，双拳紧握，直挺挺地跪在那里。
我慢慢走近。
院子中央是横着的一具尸体，熟悉的面容，身上看不出来有什么伤痕，安详地闭着眼。
“……郎中说，这是急病，去的太晚，救不了了。”
风空荡荡地霸占着这个院子，两个人存活在呼吸的维度，安静裹着悲伤，默不作声的冷气，直面死亡的时刻，总让人的鲜血也失了温度。
乐极生悲。
是不是，我就不该那么高兴呢。
如果我今天没有那么多的幸运，是不是就不会吵醒旁边的悲伤。
我又一次直面了死亡。
除了我亲手杀死的诺顿和参孙，接触过的死亡就只有二月红了，但那是自然老死，随着岁月沉淀下的，不仅是睿智的目光，还有随风飘去，足以释怀的圆满。
大哥的死亡是残缺的，戛然而止在命运的一声枪响下，或许被人杀死也不算残缺，仇恨泯灭时也就完整了。
我杀死了诺顿，从此拥有了诺顿的一部分，他的人生不再完整，而是从死亡中扯出一截线来，仇恨联着我的心跳，或许能带去幻影般的余温。
死在人的手里，总比死在这世道手里强。
兜兜转转，残缺着，茫然着，举目四顾，也不知道该恨谁，只能呜呼哀哉，长叹一声，命不好。
我沉默地帮忙办丧礼，说是丧礼，未免有点简陋，拿出家里的余财勉勉强强地走了点流程，这似乎已经很好了。
更多的人曝尸荒野，家人都死光了，连个帮忙收敛的人都找不到。
葬礼上的人神情麻木，似乎都很习惯这样的事了。我忽然意识到人群中几乎没有老人，或者说，没有贫穷的老人。
那个陪小李说话的人，我以为年纪比较大呢，一问小李，发现他才二十多岁，却神情疲倦，佝偻着背，手上满是冻疮的皲裂，脸上也有了深刻的沟壑。
面朝黄土背朝天。
我只能沉默，偶尔坐在门口，抬头看着天空，一天下来混乱地也不知道想了什么。
小李消沉了好几天，但日子还得过下去，他也像大哥那样，出去找活干，干一些力气活儿，每天早上起，背着几个窝窝头就走，晚上天黑了才回来。
我觉得生啃窝窝头多少太艰苦了，就和他说，“你别天天啃这个了，也没点咸淡，我中午给你热菜，给你送过去吧。”
他短短时日瘦了很多，原本面颊上还有些肉的，这些日子瘦削地凸出了颧骨，眉眼也阴沉起来。不过我倒是不怎么怕他，就感觉他多少有点大男子主义，什么都不让我干。
最多让我帮忙拿个东西，见我好奇地看着木工的伙计，让我上手拉几下锯子都像是在逗我玩。
我问他“我能帮你做什么吗”的时候，他正在切菜，撇都没撇我一眼，“你好好在那边坐着就行。”
争执了半天，终于揽了个热饭的伙计，为了不让我去送饭，他硬生生给饭点改成了出发前和回来后。
后来的我专职乞讨，划掉，专门捡名贵药材，因为其他的单棵也不贵，收集半天也没多少，也卖不了多少钱。我一股脑儿把三七和何首乌什么的塞给他，让他顺便去中药铺卖了。
晚上他回来，把一元钱递给我。
我说，“我雇你多买点菜改善伙食，从这些钱里扣，你拿着吧。”
我以为他会拒绝，但他收下了，和我说，“那你可要记住了，我欠你钱，”小李的眼睛黝黑又平静，盯着人看时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力与震悚，他扯了一下嘴角，似乎是在笑，语言被唇舌辗转碾过，落成若有若无的重音，“往后不还钱，记得来找我要。”
我嗯了一声。
他看我这样子，哼了一声走了。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背影，又怎么了？
算了，去门口发呆吧。
一个毫无警惕，呼呼大睡，蓬头垢面，怀里还抱着一把刀的人。
我也没接近，但第二天看，他还在那里。
那段时间我还在摘药材，往身后背篓里扔时，一不小心就砸了出去，灵芝落在他的脚边，我停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小声说，“你醒着吗？”
“我东西掉你旁边了，你要是醒着的话，不帮我捡，我就自己够啦？”
我又用正常音量重复了一遍。
他慢慢地睁开眼。那是一双茫然又蒙昧的眼睛啊，装着秩序崩塌后的废墟，像是被放生进入大海后，理解不了鱼群之内潜规则的小鱼。
是个好欺负的。我一下子胆气就足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把他和路明非，张起灵联系到一起，又觉得他们根本不像。
他的眼睛里是狰狞的野性。
平日里我就在那边快乐地接受大自然的馈赠，他就靠着树呼呼大睡，偶尔醒来，就睁着眼睛看着我忙忙碌碌，在那里抱着背篓冒泡泡，偶尔还能看到我在那里神神叨叨的跳大神。
“你在干什么？”
我从地上爬起来，十分诚恳，“每日一拜，祈求暴富。”
甚至我还瞪了他一眼，十分严肃：“你不要打断我，咒语中断就不灵了。”
然后我又开始满地找头式地念叨，“钱来，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钱来，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
“你缺钱？”
“这么说吧，我穷的睡不着。”
刚过来那段，那是真的穷的睡不着，觉都不太敢睡，最后我挣扎着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待了半宿，生怕那两个人半夜给我杀了，或者拿迷香给我卖了。
到现在天天睡觉我手机都要攥把豆子。
可能是「幸运」真的帮忙了吧，意外地居然没出什么事。我决定以后拜财神时顺手给幸运女神也发个感谢小作文。
而且生意人，花点时间拜拜财神爷也正常，我也没长跪不起本墨倒置，这叫做马克思主义实用观与民俗传说的有机结合。
这民国世上，哪还有比我这个21世纪网民更有趣的灵魂呢？
这不就是独特优势吗？我十分自信，财神必会对我惊为天人一见钟情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
财神——我唯一接受的强制爱对象，甚至十分期待他毫不吝惜地拿金钱羞辱我，这是唯一一个可以让我成为m的人(bushi)。
啊，我唯一的信仰，财神，你怎么还不显显灵啊。我愁眉苦脸，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许了哦。
后来发现他像个蘑菇，在那定居了似的，我每天轻车熟路地去挖药材，和他唠嗑。
甚至想忽悠他陪我一起找。
他拿出烟枪时，我花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主要是这东西脱离生活太远，光顾着锄药材差点没反应过来。
“这东西可不兴抽啊，”我下意识用棍子那边横过去，想要拦住他的动作，他也确实停下来了，抬头看着我不说话，等着我解释。
“这东西上瘾，抽多了以后和行尸走肉没什么两样，”我说，也提不出什么好的措施，只能补一句：“你克制一下。”
“中医那里似乎有方子，你要有钱最好去拿点帮助戒断的东西，这东西蛮毒的，戒不了你人就毁了，咱们多少努力一下。”我苦口婆心。
他侧头看了我一眼，眼神空茫茫的，我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懂，听没听进去，又如何转化为自己的行动，这么一想，真是令人犯愁啊。
把这一亩三分地锄完后，我望着更深处的树林，选择回头凝视我的掘地搭子。
他睁眼看着我。
我说，“你能翻个面吗，我寻找一下大自然的溃疡，而且晒太阳也要受热均匀，你也不想一个脖子两个色吧。”
他看起来有些无语，但还是听话的站起来，换了个树边躺着。
收获了几块何首乌的我满意离去，把这片土地归还给掘地搭子。
由于这片已经探索完了，我蠢蠢欲动地看向他。
“兄弟，你看，这片的树你都睡过了，更多的树已经在前面了，我们怎能止步不前。”
他没搭理我，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睡没睡。
我盯了他半天，看他一直没反应，好吧。只能是我独自一人继续前进了。
于是我扭头，开始向飞鸟乞讨。
在旁边挨个树底下站着，双手合十在那里念叨，“鸟大哥鸟姐姐，你们行行好，多少给点吧……”
“v我50，等我回家，我就来这里捐树苗，保证还你们一片大森林。”
我收获了几片树叶。
没事，都挺完整的，还没有虫洞，正好回去吹叶子。我乐滋滋的继续乞讨。
忽然树上掉落一堆杂草，我抬头，看见那只鸟正活动着爪子，一边还啄着脚上缠绕的东西。
我低头一看，嘶，有点眼熟，估计也是好东西，我赶紧把东西收起来，把背篓推到树下，，等待着大自然的馈赠。
它高傲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翅膀一扇，又飞走了。
盯着看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这几个零零散散的东西是野生石斛，我看着它的背影分外感动，“鸟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你放心，回头我肯定过来捐树。”
掘地搭子眼皮动了动，似乎想翻个白眼。
我转头，没等和他再唠几句，眼睛就停留在某个地方不动了。
三七。
我感觉晕乎乎的，最近难道是在过年吗？怎么看到这么多好东西，运气好的让我害怕，害怕幸运女神之后会不会不照顾我了。
“我鬼混回来啦！”
我推开门，快乐地走进院子，却发现今天的气氛有点不一样，莫名的沉重。
“怎么了吗？”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心翼翼地给大门关上。
小李背对着我，双拳紧握，直挺挺地跪在那里。
我慢慢走近。
院子中央是横着的一具尸体，熟悉的面容，身上看不出来有什么伤痕，安详地闭着眼。
“……郎中说，这是急病，去的太晚，救不了了。”
风空荡荡地霸占着这个院子，两个人存活在呼吸的维度，安静裹着悲伤，默不作声的冷气，直面死亡的时刻，总让人的鲜血也失了温度。
乐极生悲。
是不是，我就不该那么高兴呢。
如果我今天没有那么多的幸运，是不是就不会吵醒旁边的悲伤。
我又一次直面了死亡。
除了我亲手杀死的诺顿和参孙，接触过的死亡就只有二月红了，但那是自然老死，随着岁月沉淀下的，不仅是睿智的目光，还有随风飘去，足以释怀的圆满。
大哥的死亡是残缺的，戛然而止在命运的一声枪响下，或许被人杀死也不算残缺，仇恨泯灭时也就完整了。
我杀死了诺顿，从此拥有了诺顿的一部分，他的人生不再完整，而是从死亡中扯出一截线来，仇恨联着我的心跳，或许能带去幻影般的余温。
死在人的手里，总比死在这世道手里强。
兜兜转转，残缺着，茫然着，举目四顾，也不知道该恨谁，只能呜呼哀哉，长叹一声，命不好。
我沉默地帮忙办丧礼，说是丧礼，未免有点简陋，拿出家里的余财勉勉强强地走了点流程，这似乎已经很好了。
更多的人曝尸荒野，家人都死光了，连个帮忙收敛的人都找不到。
葬礼上的人神情麻木，似乎都很习惯这样的事了。我忽然意识到人群中几乎没有老人，或者说，没有贫穷的老人。
那个陪小李说话的人，我以为年纪比较大呢，一问小李，发现他才二十多岁，却神情疲倦，佝偻着背，手上满是冻疮的皲裂，脸上也有了深刻的沟壑。
面朝黄土背朝天。
我只能沉默，偶尔坐在门口，抬头看着天空，一天下来混乱地也不知道想了什么。
小李消沉了好几天，但日子还得过下去，他也像大哥那样，出去找活干，干一些力气活儿，每天早上起，背着几个窝窝头就走，晚上天黑了才回来。
我觉得生啃窝窝头多少太艰苦了，就和他说，“你别天天啃这个了，也没点咸淡，我中午给你热菜，给你送过去吧。”
他短短时日瘦了很多，原本面颊上还有些肉的，这些日子瘦削地凸出了颧骨，眉眼也阴沉起来。不过我倒是不怎么怕他，就感觉他多少有点大男子主义，什么都不让我干。
最多让我帮忙拿个东西，见我好奇地看着木工的伙计，让我上手拉几下锯子都像是在逗我玩。
我问他“我能帮你做什么吗”的时候，他正在切菜，撇都没撇我一眼，“你好好在那边坐着就行。”
争执了半天，终于揽了个热饭的伙计，为了不让我去送饭，他硬生生给饭点改成了出发前和回来后。
后来的我专职乞讨，划掉，专门捡名贵药材，因为其他的单棵也不贵，收集半天也没多少，也卖不了多少钱。我一股脑儿把三七和何首乌什么的塞给他，让他顺便去中药铺卖了。
晚上他回来，把一元钱递给我。
我说，“我雇你多买点菜改善伙食，从这些钱里扣，你拿着吧。”
我以为他会拒绝，但他收下了，和我说，“那你可要记住了，我欠你钱，”小李的眼睛黝黑又平静，盯着人看时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力与震悚，他扯了一下嘴角，似乎是在笑，语言被唇舌辗转碾过，落成若有若无的重音，“往后不还钱，记得来找我要。”
我嗯了一声。
他看我这样子，哼了一声走了。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背影，又怎么了？
算了，去门口发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