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气息满溢在房间之中。

    明明外头是明亮耀眼的晨曦,但在这门内门外,只有暗流涌动。

    尤清寒只觉得胸口被人用利爪洞穿,抓了千疮百孔。

    他不知自己该作何表现,盯着眼前意气嚣张的少年,茫然道:“小竹子在里面吗?我有事同她谈……”

    说着话,他便要朝里走。淮璃冷哼一声,懒洋洋地挡在他跟前:“不是说了么,阿竹睡着呢。”

    “我去叫醒她。”

    不到最后一刻,他仍然不肯相信,小竹子真的已经委身于这个人。

    他要亲口问她。

    淮璃斜倚门框,一伸腿,“噔”地一声踢在门槛,拦住他:“阿竹衣衫凌乱,不便见客。”

    尤清寒整个人一愣。

    须臾,含杀意的眼神,阴冷地落在淮璃身上:“昨夜你真的和小竹子……”

    少年露出一个暧昧的笑意,不置可否。很快又凉飕飕对他道:“尤师兄,很早我就想提醒你了:师妹就是师妹,什么竹子树子的,你能好好叫人吗?”

    尤清寒眸中漆黑一片:“我叫她什么,由不着你管。你也不问问自己,究竟是她的何人?”

    “何人?”少年非但没恼,反而对着他得意地笑,显眼包一般指了指脖颈,“我是她男人。”

    尤清寒只觉胸口一窒,浊气堵着心脉,让他血液倒流。但此时此刻,他只能咬着唇,强行压下怒火。

    片刻后,他低低地冷笑:“你以为,你很了解小竹子?”

    淮璃不由地皱眉。

    了解?比他多十五年的相处,尤清寒自然甚过于他。但他也不怕,若要论起来,他明明比尤清寒要先认识她的。

    “了解与不了解,并不是全以时计。更何况成婚之后,我和她有一辈子的时光。”

    “成婚?”尤清寒咬牙切齿,“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么?”

    淮璃面色平静:“有何可笑。”

    “道不同且不相为谋,更何况感情,”他冷冷地盯着淮璃,“天剑宗的人眼高于顶,小竹子再好,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千人一面的合欢宗妖女!你说你要娶她,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多谢忧心,不过这些世俗偏见,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淮璃满脸不屑。

    他这人散漫惯了,在天剑宗也是出了名的怪人,只不过碍于宗主情面,他们都只敢私下议论罢了。

    如今身边多了一个合欢宗小妖女,于他,还算不上惊世骇俗。

    “呵,不是问题……”尤清寒攥紧了拳头,“那我问你,你身上那人尽皆知的诅咒,你打算怎么办?”

    淮璃面色微凉,眸中的光凝结成了冰:“我从来不信什么诅咒。”

    “谁管你信不信!”尤清寒忽然暴怒,额上青筋鼓起,“她在这里活得好好的,凭什么因为你,她就要有性命之忧?”

    对。

    是这样的。

    小竹子不喜欢他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和这个人在一起。

    这是她的劫难,是致命的毒药,是不可靠近的孽缘。

    所以他要救她,要用尽一切办法救她。哪怕会违背她的意愿,哪怕会伤害到她……

    淮璃面色郑重起来,之前的那种惶恐不安的感觉,再次像潮水般袭来。

    他悄悄攥紧手指。

    什么诅咒,什么命劫,他偏偏不信。命是握在自己手中的,不是一张生死簿和上面的铁画银钩。

    “我会护好她。”他眸光深然,如漆黑漏夜,海面粼粼的明月光。

    尤清寒心下一片暗沉。他握紧黑曜剑的剑柄,抠得手指发白,而后不再理会淮璃,转身离去。

    多说无益。

    换位想想,纵是他得到了这一切,也不会愿意将她拱手让出。

    *

    雕窗打开了半扇。清晨细碎的阳光,从这半扇窗叶里漏下,在地面铺上镂空的光晕。

    冉竹迷迷糊糊醒来,下意识伸手摸摸。

    旁边空荡荡的,一丝温度也没有。

    她睡眼惺忪,打着哈欠起身。透过床边被放下的轻纱帘子,看到隔间的书桌边上,少年正倚着青竹椅看书。

    他虽然坐得不算端正,但胜在仪态够雅,身姿漂亮,看起来像外边秀挺的翠竹。

    “你怎么这样早?”她一面下床穿鞋,一面与他搭话。

    “不是我早,”他听见声音,微笑着从书中抬眸,“是你太迟了。”

    迟吗?

    像她这种整天在宗门里混吃等死的咸鱼,确实没有什么健康自律的作息。

    啊,等会儿,她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还有家庭作业来着!

    火烧眉毛了!

    “你昨天帮我写的作业,额不是,帮我写的陈书呢?”她慌得都嘴瓢了,“我差点忘了,今晨还得誊写!”

    淮璃却气定神闲地望着她,将她的手忙脚乱都收在眼底,似乎还乐在其中。

    半晌,他才慢悠悠地递给她一张纸。

    冉竹以滑轨的姿势,秒接,拿过来粗略瞄了一眼,手上已经开始磨墨了。

    咦,等等,有点不对劲。

    这纸上的墨迹怎么没有完全干的样子……而且,字还看着那么眼熟?

    她惊讶地抬头望向淮璃:“这……”

    他泰然笑笑,道:“你不是让我学你的字吗?我今晨起来临摹了两三遍,这张总算像个样子。”

    什么叫像个样子,这分明就是她本人写的,AI字库都没这么牛逼!

    怪她文化水平不够,此情此景,她满心里也只有“卧槽”“牛逼”之类的形容词。

    然而淮璃却轻仰着脸,认真地盯着她,一副等待夸奖的神情。

    “太厉害了,你是剑修还是书法家啊?”冉竹过意不去,终于绞尽脑汁找到几句赞美之词,“哪天要是沦落人间,只靠临摹大师的作品,也能求得温饱。”

    他听罢淡淡一笑,似乎这简单的只言片语,也满足了。

    “你……”少女忽然凑近了些,水灵灵的杏眼盯着他,带着些许关切,“脖子怎么了?”

    他微怔,然后颇不自然地伸手摸了摸颈间的红痕,脸上笑意缱绻:“你不记得?”

    冉竹心里咯噔一下:“关我什么事!”

    他叹息一声,垂着头,像一只委屈的小狗:“昨夜,你咬的。”

    冉竹:?

    胡说八道!她睡觉最老实了,翻身都不怎么翻身,怎么还会咬人呢!

    “误会吧……哈哈……我这屋环境好,蚊虫也多……”她心虚不已,忙不迭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他忍不住笑,细长如扇的睫毛闪了闪,温柔垂下。而后他微微俯身,将唇凑近她发烧的耳廓:“我挺好,不疼的。”

    她整个人都凌乱了,羞得脑袋发蒙,胸口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他直起身,指指自己锁骨处,卖乖一般:“阿竹,下次换换,别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冉竹:“……”

    狗男人,长得一副端正清秀的模样,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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