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柔软,缱绻着透窗而入,落在地上化为星星点点的窗格子。

    淡色的轻纱帐子里,冉竹猛然坐起,满头乌发跟着她的动作摇荡了几下,像瀑布落潭,“刷”地一声汇聚在背上。

    此时,她脑子里的系统开着好感度提示界面:“恭喜宿主,目标男主好感度+10%,累计好感度28%。”

    冉竹大惊:“什么时候的事,刚刚?”

    刚刚啥也没做啊,她一直在睡大觉。

    系统:“是昨夜。因为你喝得神思恍惚,我提示了一次,你没任何反应,所以才重复提示的。”

    啊,昨夜,昨夜她干嘛了?

    好像就是吃火锅,聊天,喝醉,当肉盾……

    哦,她想起来了,好像当时趁着酒劲上头,她对着淮璃说了几句骚话!

    呵,男人。

    果然还是喜欢坏女人。

    冉竹打着哈欠下床,两只脚丫子在鞋面上踩啊踩,把漂亮的海棠绣花踩了几遍,好不容易才凑进鞋子里。

    她弓着身子,摆弄了半天才穿好鞋,结果刚跨了两步,就踩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几团黑色的毛发落到在地板上,多到触目惊心。

    冉竹瞪大眼,心尖儿都在颤抖:我去,又脱发了?

    以前的年轻人怕没有钱,现在的年轻人怕没有发。

    脱发的人,都不用风吹,早晨起床走两步,头发就没了。

    冉竹悲愤交杂,心疼地摸了摸自己脑后的头发,从后脑勺一路摸到头顶,再从头顶一路摸到发际线。

    额,怎么说呢,冥冥之中她有一种感觉,这应该不是她掉的头发。

    于是乎,冉竹抬头,望向了这屋中第二个可能脱发的人……

    淮璃正坐在窗前翻书页,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动,也没抬头。

    忽然间,一只雪白纤细的手伸了过来,微凉的指尖一跳一跳,蜻蜓点水般在他头顶摩挲。

    他下意识抬眸。

    眼前的景象被白皙的手掌遮住大半,透过指缝,能看到那个杏眼润泽的少女,腮帮子憋着气,指尖小心翼翼地抚过他的额发。

    额头的感官瞬间敏感起来。

    他呼吸猝然停了一瞬,嘴中下意识道:“你干什么?”

    “地上掉了好多头发,我想摸摸看是不是你的。”冉竹转头瞥了眼床边的地板,胳膊依然高高地举着。

    淮璃露出讥诮的笑意:“那是脏东西,不是我的。”

    冉竹还想说什么,忽然脑内收到系统的实时反馈:“目标男主好感度+1%,累计好感度29%。”

    啊咧,加好感度了!

    她方才干什么了她,居然这么容易就涨数据,得赶紧归纳总结。

    难道是摸摸头?

    冉竹一阵欣喜,立马挥着爪子又往淮璃额头上按。

    她按一下,就听见“目标男主好感度+1%”,再按一下,又听见“目标男主好感度+1%”。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淮璃是一只红伞蘑菇,而她是超级马里奥,跳起来撞一下“叮咚”一枚金币,又撞一下“叮咚”一枚金币。

    仿佛可以无限刷币。

    她这么一通操作让淮璃直了眼,浑身僵住。愣是任她薅好几下,他才终于忍无可忍:“你的手抽筋?”

    冉竹心虚地停住,傻笑回应:“我没有坏心思。就是、就是觉得你头发真好,不由地就……”

    他举起手中的那本《修仙界野史秘史大全》,将她不安分的掌心格挡开:

    “手,如果没地方好放,我可以帮你砍掉。”

    听这语气是生气了。

    “别,咱们有话好说,别那么大的戾气,”冉竹“滋溜”地缩回手,遗憾地望望只加了3%的好感度,“我就是想问问,你平时用什么牌子的护发素啊……额那个,我是说……你平时怎么保养头发的?”

    不是借口。他的头发确实好,乌黑茂密,还像绸缎那般滑溜溜的,洗发水的广告看了都要自愧不如。

    淮璃眼梢一弯,自带凡尔赛语调:“天生的。”

    “切——”她不自觉地咂嘴,“你自己听听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么,做人实诚点儿很难么?”

    他抬眸微笑:“本就是天生的。医书有云,发为血之余,肾其华在发。”

    冉竹试着用自己九年义务教育的文言文水平理解了一下:“意思就是你气血好、腰子好呗。哼,有什么可得意的,像你这样熬夜不睡觉,早晚得秃头!”

    他顿了一顿:“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不记得了吗。前夜你睡床,我是打地铺的;昨儿你把我弄回来就扔架子床上,我喝醉了也没起来,但是今早上我一看就知道,你没弄地铺。”

    他敷衍地“嗯”了一声,又道:“也不是全然没入睡,五更的时候,坐在这儿小憩了片刻。”

    冉竹从他的眼中读到一丝躲闪,立马警觉起来,继续追问:“所以到底为何不睡?”

    这事一个说不好,可能暴露他已经摆脱了锁魂枷的事实。

    淮璃垂眸沉吟,寻觅借口。

    不多久,他抬起头,从桌案的犄角拎过来一只替罪猫,笑道:

    “因为它,鬼叫了一夜。”

    叫了吗,她怎么没听到?

    冉竹皱眉苦思,终究是酒喝的太多,连猫叫声都吵不醒。

    若是来个什么歹人刺杀她,她怕是一点儿察觉都没有,在春秋大梦里直接升天了。

    所以说喝酒误事嘛。

    “那些脏东西,你若想不出是谁掉的,也别纠结了,”淮璃单手支起下颚,瞟一眼床边的断发,看上去十分不屑,“清理了吧。”

    “再等等。我好像知道是谁掉的了。”

    “哦?”他眸光一顿。

    冉竹推推鼻梁,脸上挂着名侦探柯南般的自信:“真相只有一个。既然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那当然就是——小猫猫的!”

    正在淮璃臂弯里打瞌睡的黑猫:?

    冉竹叹口气:“所以我不是说了吗,叫你少撸猫猫。你看它掉了那么多毛,多可怜啊,再撸它就该秃了。”

    淮璃哭笑不得,捏住黑猫的后将它提起来:“我可没碰它。”

    冉竹疑惑不解:“既然不是你弄的,那猫猫为什么疯狂掉毛啊,地上全是。而且它还嚎叫一整晚,这状态很不寻常。”

    淮璃:“不寻常么?”

    冉竹:“啊,等会儿,难道它……”

    淮璃饶有兴致地盯着她:“它怎么?”

    她抬头望见窗外的初春盛景,恍然大悟。这瞬间,所有谜题都得以解开:“它发'情了!”

    淮璃:噗。

    黑猫:???

    它没有,它不是,别瞎说!喵的,别血口喷人!

    啊啊啊啊,看着清清爽爽的小丫头,居然张口闭口就是此等虎狼之词,都不脸红的吗?!

    淮璃憋笑憋得有些辛苦,还锲而不舍地追问:“你得出这个结论,可有依据?”

    冉竹点头如风:“当然有,作为一个新时代的猫奴,自然对此了如指掌。当春天来临时,猫主子也成熟了,它开始思春,开始夜嚎,开始掉毛……”

    她顿了顿,自信地指着地上的一滩水迹:“甚至开始随地尿尿。”

    淮璃: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你打翻的茶水。

    冉竹有些哀愁:“合欢宗内没有其他猫,这样就没办法给猫猫找伴侣了。发'情期的猫猫会很痛苦,还十分容易患上抑郁症和泌尿系统疾病。”

    淮璃:“听起来很严重。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冉竹:“这样,我们给它绝育吧。”

    黑猫:???

    冉竹:“唉,为了猫生幸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小猫咪,我刀很快,你忍一下。”

    黑猫:!!!

    只见她抽出一把锋利匕首,笑容森森,磨刀霍霍:“你不要慌,只要闭上眼,啪地一下,眨个眼的功夫,蛋就噶下来了。”

    黑猫双眼一黑,双蛋一紧,整个猫昏死过去。

    小丫头,我魔界之主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歹毒,谋害我和我的子子孙孙!

    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为了逃出流光阁,上了她的贼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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