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寒中,袁初玉背着沉重的书包艰难得走在暴雪里,大雪纷飞,她手里攥着被她揉烂的纸,上面写着:王八。纸反面的胶水仍然没干透,胶痕留在袁初玉的校服后面,怎样都很难擦去。袁初玉在口罩蒙罩下,小声哭泣着。

    那句话徘徊在她的大脑里,让她无法振作起来看向整个人生,好像还没发生,就输了。

    烈风如刀割一般吹着她的脸上,她大口呼吸着,心脏跳的很快,一种心绞刺痛蔓延袁初玉的身体。她从小就确诊心肌病,她全身发麻,用冻得发红的手慌乱掏着口袋,口袋里却是空空如也。袁初玉的嘴唇干裂,一直不停咳嗽着,她蹲了一会,眼花缭乱。

    昏暗的大雾下,她望到不远处经常去的药店,颤颤巍巍迈进去。她声音音量很小,又带着沙哑:“您好,同以前一样,果糖二磷酸钠口服溶液。”她小心把钱放到前台桌子上,她的双手颤抖。

    家里人对袁初玉不管不顾,她都是自己买药,自己看病,她已经完全适应这种生活。药店店员也都熟悉她的病情,也不敢向袁初玉提起家长陪同下才能购买。

    大雪越来越大,地面的雪厚的埋没了并不高的袁初玉的小腿。她全身发抖,头一阵阵痛意,让她慢慢停止了脚步,她咳嗽了两下,血腥味扑面。突然那一刻,她感到晕眩,眼前突然就黑了一片。袁初玉全身一软,接着昏倒在暴雪中。

    ……

    “嗯——”袁初玉躺在安静的病床上,缓缓睁开双眼,模糊的视线中,直看到头顶挂着的吊瓶缓慢地滴着药。袁初玉慢慢环绕着病房四周,瞳孔清晰后,墙边一团的红字渐渐清晰,上面写的数竟是十五年后的年份。

    袁初玉慌乱坐起来,又难以呼吸得大口喘着粗气,不敢相信这一切的年份更改。按这样计算,袁初玉已经是28岁大了。

    “你醒了?”旁边推车走来一个熟悉面孔的护士。

    精神混沌的袁初玉突然感受到了一种亲切感,她身体前倾,伸着手:“你?文兮?”

    “是我。嘘,小点声,别让外面的人听见。”

    “你怎么?不是,外面有什么人啊?”袁初玉看着以前的好朋友当上了医生,有一丝欣慰感,却内心的疑惑始终不敢问,她并不知道为什么来到了十五年后。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的袁初玉。你这心脏病啥时候能好点,今天大夫跟我说你明天就能出院了。等我不忙咱再约约啊!”文兮很小声在她耳边说着。

    袁初玉小幅度点了一下头,她感觉她更疲惫了些,接着又躺在床上继续歇息。

    “喂,小袁妈啊,宝贝又进医院了?”

    “好像是,她自己不好好照顾身体,跟我反正不耽误。就这样的,这么大人了,还天天在家里花这种治病钱,败家!”

    “别生气啊,我现在就是担心咱宝贝身体这么差,没几个能娶的,谁不希望要个健康姑娘对吧?”

    “别管了,我已经不下一次催她了。”

    “没事,等她出院,我想法子,我去催催她,说不定她听我的呢,你得好好跟她劝劝。”随后,许兰英挂断电话,表面带着一种担心,心里又浅浅暗喜。

    “商哲,给妈倒杯水。你这婚姻事,交在你妈我身上我给你说!”

    “谁?”商哲拿着盛满水的玻璃杯走到客厅。

    “你说嘞,你看看我跟阿姨聊的,多好。晚上,你再去中心医院观望观望小袁,记得给妈报备。”

    “嗯。”接着商哲嘿嗤嘿嗤笑了几声。

    深夜,雪白的月光下,照着昏暗又安静的病房。墙上的刺眼的红色时间。病房门外,商哲透过门上一小块玻璃,诡异盯着床上熟睡的袁初玉。又轻轻掏出手机给兰英报备。袁初玉床头的闹钟“滴答滴答”转动着,房间十分安逸,她本以为能安心得过下去。

    袁初玉起得很晚,起床后,做了一系列的复查,也就能出院了。她透过宁静的病房窗户望向远处,一切一切都变了,她瞬间感受到了陌生之意。

    她安静收拾病床后,回去拥抱了一下文兮。提着沉重的包,虽然是出院,但还是一样,她自己一个人独自打着出租车。她望着车外的景象,闭上眼睛,深重想着:我不会真的不是小时候中学的我了吧?

    “回家了?”袁初玉母亲继续收拾着房间。

    “嗯……”她还是一样,对袁初玉不理不睬。

    “妈一会给你商量个事昂,你别想着怎么躲我。”

    袁初玉还是像往常一样,一声不吭乖巧坐在沙发上,等着母亲过来跟她说话。她并不想呆在母亲身边,但对她来说,只有家安全些。

    “你还不结婚,你想做什么?嗯?”

    “我并不想。”

    “你想造反是吧?什么不想?你别我一提这个你就敢抗我!”

    “我没有……”

    “你再敢说?”袁初玉母亲一甩手机,转身就走。冲她使了使眼色。袁初玉长叹了一口气,看着母亲走的背影,感到十分的压抑。

    晚上,母亲直接穿上羽绒服,拉着袁初玉出去吃饭。边走边絮叨着袁初玉的弟弟。袁初玉看着手机,并不想回什么话,也就一直说着“嗯”。她并非感受到反常。

    很快到了一家烧烤店,人很多,热火朝天,袁初玉一个不留神,就看到她母亲转身去找人,没想到最后跟母亲走回来的是许兰英。一直祈祷不想在这个年份还和许兰英和商哲有联系的袁初玉愣了一会。

    她根本没有想到她们这么多年过去,还在执念于自己一家,又看着自己快30的年纪,她感受到了一种不妙的气息。但袁初玉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先是打量了那三个人,又表明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渍,看这闺女长得越来越好看了!”许兰英挤着商哲一把抱住了袁初玉。

    袁初玉尴尬地笑了一下,看着身边那些并不希望看到的人。她想责备母亲,因为从中学时期,她们就一直这样黏在自己身边,却就算是这么大又不敢。

    “那吃饭吧,都饿了。”

    “兹清,你先吃啊!”王兹清是袁初玉母亲的名字。袁初玉缓慢抬头看着许兰英和自己母亲笑脸相迎,又看了看离得很近那面无表情,狼吞虎咽撸串的商哲。

    “你看看小袁啊,从初中开始就戴眼镜了,这真是,戴眼镜时间久了就很难摘掉了。”许兰英看着苏芷漪的脸庞。

    袁初玉只是假笑又点了点头,斜着眼看了许兰英那戴眼镜的儿子,无语地抿了抿嘴,自然清了清嗓子。她不理解许兰英为什么不说商哲,偏偏光用一个女孩子讲事情。

    “小袁妈啊,我说,这戴眼镜的女孩子啊,不好嫁人,说这戴眼镜的女孩子啊,不方便干事,面相也不好。不过,我就是喜欢小袁这样戴眼镜的样子,看着格外有书香气息!”

    这不典型的PUA吗,袁初玉翻了个白眼,没说啥,但是心里是特别无语的。许兰英从中学就开始这样PUA袁初玉,当时年龄小,闹着玩也行。想不到现在袁初玉年龄这么大,还是这样,越来越话中有意。

    吃完饭后,王兹清在家里,瞬间变了脸色。“带你出去不知道说话啊,想当哑巴是吧。”

    “……我不知道说什么。”

    “人家商哲妈妈跟你说那么多话,你说你没话可说?不过,你看这商哲多好一孩子,还那么老实。”

    “你觉得好,但我觉得不好。”袁初玉低着头,干着别的事。

    “天天光顶嘴就行!你现在人老珠黄的,再过几年,谁愿意要你啊!”

    “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想结婚,我又怎么了,我难道表达自己的想法就是顶嘴嘛?!”随后,袁初玉起身走进淋浴间洗澡去了。她还是不理解为什么自己总是要活在所有人的刻板印象里,她为什么就不能做自己。

    王兹清磨了磨牙,踹了一脚桌子,用吓人的眼神死死看着苏芷漪。袁初玉从初中年龄到现在,她一直都能感受到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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