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允之神色缓了几分:“县主知道就好,我要回去了,县主自己保重!”说罢又要打算离开。

    安阳连忙追上她的脚步,拦在他身前。

    “县主这是做什么?”

    安阳觉得,郑允之好像真的生气了,按照她的性子,以往只要她一服软他可能语气就会缓和许多,可今日她都这么道歉了他却还是这副表情。

    安阳双手交叠放在腰间,屈膝行礼:“是安阳错了,大人莫要生气了。”

    郑允之没料到她此时态度这么诚恳,从前道歉都是一副漫不经心不上心的样子,估计也是不想跟他起争执才来随意敷衍了事,而他也懒得去计较里面有几分真假,几分诚心。

    他面色此刻才算缓和过来,“你既然知错了,那便早些回去吧。”

    安阳这才像露出一个笑来:“那个......大人,我此刻城门早就关了,我们能不能跟着你一起进去?”

    她问这话的时候小心打量着郑允之的表情,生怕他一个不开心就要把她仍在这儿,要是睡一晚上的林子,虽说在夏天,可蛇虫这么多还不得把她咬的面目全非?

    郑允之看着眼前小心翼翼的女子,活像一只可怜兮兮盯着人讨要吃食的兔子,垂着耳朵不敢动一下。

    不知怎的,见到她这副样子心中似有一股暖流经过,让他生出几分慌乱,只是这感觉转瞬即逝,又让他给生生压了下去。

    后面周如山与李怀也下了马,他们在后面听了一会儿,此刻已经明白二人在说些什么,即便没有说全,他们心中也猜到了几分,安阳同她兄长在不久前刚出过事,而且这事出得还不轻。

    难怪一入京就听到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传成什么样的都有,就是她兄长也不例外,说什么轻薄别人家的女儿胡话。

    二人从马上下来,走到郑允之身边:“这位大人,今日实在是我们二人的错,不该将县主随意带出来胡闹。”

    郑允之见到这二人没什么好脸色,他看了一眼李怀方才搭在安阳肩上的那只手,压着一团火气:“你们知道就好,今日是遇见了我御史台,若遇上什么歹人,二位可就要掂量掂量自己是否能抵得上县主这条命了。”

    二人顿时深吸一口气:“大人教训的是。”

    “还有...”郑允之继续说道,“县主如今不是小孩子了,还请二位注意分寸。”

    这话其实提醒的有些多余的,郑允之一个御史台的官,原本与安阳走不到一处,而此时说这些话虽然听着奇怪,但二人也没敢多问,齐声答“是。”

    郑允之这才转过头来,对安阳说了一声:“走吧。”

    安阳如蒙大赦,顿时松了口气,跟在郑允之身后往回走。

    他们的马栓在前面的一处林子里,郑允之取了马带着人往城中赶回去,此刻天已经黑了好一会儿了,一行人走在路上竟没有见到一个行人。

    李怀同周如山识趣地跟在二人身后一段距离,一路上安静极了。

    “不过郑大人,”安阳好奇问,“你今日亲自带着人出城是有什么事吗?宫里的事情不忙吗?”

    安阳问的有些小心翼翼,郑允之身后跟着的人各个佩刀,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看着像是阎罗殿走出来的恶鬼,一个不小心就要被捉回去喂恶鬼。

    郑允之回答道:“我今日出来是为了查文昌侯的事情,昨日陛下说他新买的宅子不太对劲,这才让我来查查是否真的有什么问题。”

    “文昌侯?”安阳听见这个名字有些惊讶,同时想起了他兄长的遭遇,“他有什么问题吗?”

    郑允之:“陛下未曾明说。”

    陛下要查文昌侯,难怪郑允之今日亲自带着人出城,若换了别人还真不一定查的了,只是看一群人这个模样,安阳觉得恐怕是什么也没查到。

    郑允之今夜这脾气,恐怕就是抓住凶手,转过头来又发现被凶手盯着的人还在没心没肺地乱跑,才气得不想跟她讲一句话,安阳这委屈受的也不冤。

    一路进了城,郑允之没有急着回御史台,而是让跟着的人先回去,他一路将安阳送了回去,这才转头往宫里去。

    李怀同周如山早就一进城回了二人的住处,安阳站在盼月居外面,有些不敢去看郑允之的眼睛。

    “那个......”她勉强开口,“大人快进宫吧,莫要耽误了御史台的要事。”

    郑允之听她这么说,有要赶人的意思,可看她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心虚不敢见人的样子,道:“县主今日倒是着急。”

    安阳露出一个勉强的笑:“那还不是替大人着想,您快去吧。”

    郑允之:“就这么想赶我走?”

    听他这么说,安阳有些不解,虽然她不顾后果出城了,可也没惹出什么大事,郑允之一路上也不怎么搭理她,一路到了这儿怎么着气也得消了吧,可怎么还是这副气哄哄的样子?

    尚未等她回答,郑允之又道:“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他问的认真,眉目间仿佛笼罩了一层阴翳,似乎不得到一个答案就不肯罢休。

    安阳有些手足无措,被问的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而郑允之的眼神没有丝毫要挪开的架势。

    她理了理有些乱的思绪,斟酌开口:“大人误会了,我不是要赶你走,而是你方才在城外看着很着急的样子,我是不想耽误大人的事。”

    郑允之听着她的回答,若有所思。

    安阳继续道:“至于不想见到大人......安阳绝无此意。”

    见她解释的这么认真,郑允之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方才语气有些过分了,这才收回视线。

    “你早些休息。”

    说罢上马,一路往皇宫方向奔去。

    安阳觉得他今日实在是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来怪在哪里,路上一脸严肃地回来,此刻又莫名其妙来问她这些。

    回府之后她先是去了一趟李安佑的书房,见到她便将袖中玉佩掏出来,挂在她手上。

    李安佑先是一惊:“你如何找到的?我让人去御史台问了,又去城西的山里找了一遍都没找到。”

    安阳一脸无奈:“去那些地方找什么,应该直接找方小姐问。这是我今日去方府她给我的,说让我替她还给你,还说那日是她认错人了,让你见谅。”

    李安佑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去方府问一问,只是发生了那种事情,外面本来就有些真真假假的传言,若他再贸然前去岂不是给人家徒增烦恼,于是也作罢了。

    “原来真在方小姐身上。”他道。

    见他似乎猜到着玉佩的来处,安阳有些不解:“那兄长你怎么不去找?”

    李安佑看她一眼,恨铁不成钢道:“我此时身份不便,避嫌要紧。”

    他觉得这个妹妹聪明的时候倒是真的聪明,犯蠢的时候真的让人有种语塞的冲动,也怪她年纪小吧,不通男女之事倒也正常。明面上所有人看着大胆孟浪惯了,可骨子里其实很多事情都没有想明白。

    *

    第二日安阳照常出门,只是临出门前,她还想起了郑允之昨夜跟她讲的话,一度有了算了吧今天就待在家里的冲动。

    可昨日那个样子,安阳觉得他似乎又是心情不太好。思及此,她决定去郑府走一趟,平时她们关系说不上有多好,但也没差到那种不相往来的地步,况且郑允之对她也不算差,看在玫瑰糕的份儿上,她也决定去看看他。

    郑府今日同平常一样,安静的很。郑允之这个性子,估计也不怎么喜欢热闹,在御史台一待就是一天,若回到府上还有人吵嚷,该觉得不耐烦了。

    安阳是用完午膳,在家小憩了一会儿才出的门,此刻到了郑允之这儿,下人说他在书房,便也没像上次一样让她在花厅等着,直接将人带到了书房。

    书房的门敞开着,安阳从远处就看见窗内有个人影,提着笔趴在桌前写着什么,窗外的书枝伸展开来,在房屋前落下星光点点的斑驳,看着似一副画。

    安阳的脚步声近了,郑允之似乎察觉到有人,放下笔转过头来时,就看见安阳立在窗外,正认真地看着自己,好像看了有一会儿了。

    他也不意外,反应出声道:“不进来?”

    安阳听了他的话,鬼使神差地转身从一旁门外进去了。

    她还以为郑允之的书房还跟小时候一样,在郑府的后院,那儿清净,外面街上也没有什么人,最适合读书写字。

    她一进门,看见的就是一面墙都做成了书隔,上面各种书摆放的整齐,还有些字画挂在另一侧。

    见她进来,郑允之朝一旁的椅子看了一眼,示意她坐。

    安阳坐下,有小厮来奉茶,她并不怎么口渴,便放在那儿没动。

    “郑大人这书房还不错。”她话语里带着几分让人轻而易举就能察觉的恭维,让郑允之心中发笑。

    他也揶揄道:“同书房相比,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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