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一进屋就听到一声尖叫,这声音中不是凤麓二子能发出的。

    楚溪向床榻边走去,榻上盖着厚厚的薄被还有帐幔,男孩窝在角落边,死死的抱着一团帐幔哭泣着。

    楚溪垂眸见帐幔的一角露出一只手,皮肤苍白,“她是你的母……亲。”

    男孩点点头,擦着泪水,过了一小会儿站起来说,“姐姐,我们去下一个房间,我阿爹肯定还活着,要去救他。”

    两人出了门,连续闯了隔壁三个房间,里面空无一人,之后又去了两间房,都不是什么狠角色,很容易解决。

    算算大概还不到十多分钟,三楼她已经闯过半数房间,还有一半,她加快速度,出剑豪迈凌厉,势如破竹。

    很快到了最后两个房间,整层闯过的房门都是敞开的,楚溪朝楼下瞥了一眼,玉面郎翘着腿,安稳的坐在正中央。

    二楼房间的门大部分是关闭的,也不知道那货怎么样,轰的一声响,物件的打砸声,震的地板发出颤音,下面连着的五间房门同时被一股强横的内力震开。

    几道惊雷指的劲力从房间窗户激射而出,打在柱子上,楚溪垂眸,那家伙不会陷入苦战吧,那她得加把劲了。

    她走向面前的房屋推开房门,一位样貌平常举止儒雅的男子坐在桌边,手指轻点桌子。

    男孩见了人,叫着“阿爹!”人也跟着扑了过去。

    男子抱起男孩,心疼的摸着他的脑袋,叹息说,“晓皓,阿爹不该带你们娘俩儿来此处,应该逃,早早的离开蓑雨城。”

    楚溪看着这两人,缓缓才开口道,“你是什么人,手中是否有一件重要的物件,事关万言碑。”

    男子叹口气,自嘲道,“我只是允墨馆内一员弃子,至于那份信息只是摘录了万言碑上面的留言,允墨馆中人都喜欢舞文弄墨,万言碑上的留书有人负责摘录,可这些留书怎么会跟万言碑失踪有关系……”

    男子握紧拳,叹息道:“那么大的一块碑,横卧在晚枫山上,一夜间就没了,馆中人人都是清醒的,都在读书抄录,只有那个人,那个疯子,总说枫叶尽染,仙姬跣足于上蹁跹,惊鸿一瞥,魂归仙乡。”

    “那人是谁?”楚溪问起。

    男人刚想要说,霎时脸上表情狰狞,整个人抱住头,张着口一个字也吐不出,他抬抬手指指隔壁,硬挤出几个字,“那份留书那人带走了,去了隔壁……”

    楚溪看了眼两人,男孩忙抱住男子,“姐姐,你去做你重要的事吧,我会照顾阿爹的。”

    楚溪轻点下头,飞速离开房间去往隔壁。

    隔了一小会儿,男孩关上房门,倒了杯水恭恭敬敬的放在桌子上,男子依然抱住头,男孩在一边认真等待,之后男子放开手,呼口气,冷笑声,“小童,刚才那场戏精彩吧!”

    男孩默默点头,“声情并茂,天衣无缝。”

    男子得意的喝口水,手一挥抹去脸上的伪装,露出半人半鬼的脸,玉面郎咧嘴一笑,“墨傀那家伙应该感谢我送他一份大礼。”

    楚溪推门进入最后一个房间,神色警惕,注视着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房间空无一人,除了中间一张桌子,连一件家具都没放置,空荡荡的。

    桌上放着一封信件,旁边放着一壶茶,茶杯内有半口茶水,还有余温,难道这房间的人刚刚离开。

    楚溪拿起信封抽出信件看去,“阿念,如果没有半点遗憾,那就不能称之为人生了。”

    这话好像听谁说过,楚溪一时记不起来,她往下看去,“鬼过了奈何桥,就能转生成人。要是人走了鬼才能走的奈何桥,人就会变成傀了,但是你不走就变成一堆肉泥,那就让我下地狱好了,为了保护心中重视之物,在炼狱中也好——繁花城市。”

    看到这儿,楚溪内心波动,一阵头晕目眩,繁花城市不就是锦晨吗?

    那时候她一脸天真打趣他是繁花的城市,好像他也笑得一脸幸福,真是可悲?

    她握紧剑,后背发紧,耳边传来了机括声,还有破风声。

    仔细看这房间不仅开阔,还多建了几十根柱子,一个房间怎需要那么多柱子。

    原来里面藏了精密机括,可释放暗器,有尖针,铁片,箭矢,刃口闪着寒气森森的冷光,锋芒毕露,四周都没有可供遮挡的物件,手下的桌子也是焊死在地板上,她要被射成刺猬吗?

    在这紧张时刻,她想起暮月神龛中,云沐尘在挣脱枷锁的瞬间,使出十二缕梅花殇将漫天暗器纷纷击落,精妙绝伦,令人叹服。

    若是完好状态的她应该能行,她一手握紧灞玦,一手从怀中拿出短刃,眼神坚毅,瞬间向着门口猛扑而去……

    内城的西边有一条最大的河道,河水流经半坐城,两侧建有高耸雅致楼阁,房间镂刻的窗花优美极了。

    时常能看到美人对着梳妆台描摹秀眉的丽影,乞巧坊就坐落在这一排排秀美楼阁间。

    临河的长廊内七彩灯笼高挂,映照得整个河面光影绚烂,景一拖着受伤的腿,一路追寻至此。

    有人见这么俊俏的小哥,裤腿上染满鲜血,一滴滴落在地面上,想招呼他去看郎中,但看小哥一双怒极的红眼,那点心思立马被打退。

    景一寻到乞巧坊门前,额头上满是汗珠,他把汗水抹去,抬脚走进乞巧坊内,门口没有人守卫,走到里面半天见不到一个人,但好在屋子里外都点亮了无数灯盏,四周十分明亮,似乎是迎接着主人的归来。

    过了影壁,面前是一处小庭院,青石板地面铺成,灯光下散发着晶亮的光芒。

    庭院后就是一大间绣房,所有窗户都半开着,暖黄的烛光照亮了屋内一切的陈设,有成排的摆放着织机,桌子上放满了七彩的绣线,几扇屏风,上面挂着完工一半的绣品,精美绝伦。

    四野静悄悄的,景一警觉的注意着周围动静,深呼口气感受不到人的气息。他抬脚走到光滑的地板上,寂静让内心紧张不安。

    他不可能弄错,诺诺是被飞针所伤,并被带走,若轮飞针这门武艺,乞巧坊当之无愧为第一,不可能连个人影也没有,难道他错了?

    就在他垂眸沉思时,看到脚下地板倒影出自己的影子,尤其那张清秀狰狞的面孔,让他惊愕的抬起脚来。

    这青石板打磨得可真光滑,莹亮的灯光下,他能看到自己的面容,还冲自己邪邪一笑,这怎么会是他!

    他惊得一脚踩向那张笑脸,一瞬间笑脸分崩离析,散成碎片。

    抬眼时,身边多了几位彩衣缥缈的女子,她们身姿婀娜多娇,发出清脆动人的笑声,围着他翩翩起舞。

    景一扭头看了眼四周,闭眼怒喝一声,内力贯出,如一道气浪汹涌铺开。

    他身子不济跪倒在地,肺腑像是被翻搅错位般疼痛,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四周又恢复成一片死寂,角落边几株盘曲的松树如鬼魅般矗立着。

    一人不知何时出现在绣房门前,高挑纤瘦,身材玲珑有致,她手上几根精致的银针随着她的手指轻轻跳跃。

    景一紧盯着眼前人,沉声道,“我知道你,你是季冷,你手上使的兵刃是十二缕梅花殇。”

    季冷似没听到,专心的把玩着手中的银针。

    “把诺诺交出来!”景一冷冷说道,一双眸子像一头发疯的野兽,提步向季冷冲了过去。

    三根银针成品字型飞掠而至,景一屈身纵跃,避过银针,人往前冲了上去,一掌劈向季冷,架势凶猛。

    季冷发出冷笑声,身形未动,手指翻飞,几根银针飞出,齐齐打向景一周身几大要害。

    景一立马后退变换招式,手掌并指如刀,点在银针针身,人保持向前冲之势,弹指间到了季冷身前,打出一拳,季冷出掌相抵,另一手翻飞变换,还在空中的银针一瞬变换方向,打向景一大腿方向。

    景一大喝一声,一道强劲的内力贯出,将季冷击退。

    他还想往前冲,脚下踉跄,整个人趴到在地上,双腿血流如注,刚才战斗中了好几根银针。

    他恼恨的看向一脸嘲讽的季冷,“把诺诺还回来!”

    季冷摇摇头,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同是引路人,你可真是个废物啊!呵呵,废物救不了废物。”

    景一怒道,“那你呢?你觉得自己是在做好事?或者好人?”

    季冷嘲讽的叹口气,挥挥手,一名侍女扶着昏迷的诺诺的走出,松手将人丢在地面上,景一忙爬过去,一把抱住诺诺,见她面无血色,心慌得摸鼻息脉门,气息十分微弱,胸口浸满了鲜血陷入昏迷。

    他拧着眉瞪着季冷,等着她开口提放人的要求或条件。

    季冷嘲讽的看了眼,吩咐道,“把他们丢出去,我不杀废物。”

    侍女得令,拎起两人丢到门口地板上,景一被摔得七荤八素,他死死抱住诺诺不让她受伤,抬眼看看清冷的街道挣扎着起身,必须去医馆找郎中……

    辰允舟站在最后一间房前,刚他正看得清楚,二楼有十八间房间,三楼有十七间,整个清河局有三十六间房,还有一间在哪儿,一楼吗?

    他推开房门,里面坐着位须发半白的老者,他一脸气定神闲的瞟了眼辰允舟,“你就是新的正令使?”

    辰允舟抱手点头称是,老者阴沉的目光像一条毒蛇,冷笑道:“老夫手中没有什么万言碑的信息,不过老夫自祖上起就十分讨厌你们这些正令使,什么半尸人,假仁假义,我们这一家子的任务就是让你们正令使彻底从这个江湖消失!”

    老者双眼泛着寒芒,像一头沉默的野兽。

    “据我所知,正令出现了很长的时间,恐怕到你死也不可能让正令消失,而且我赶时间想快点见到我媳妇,不会对你太温柔。”辰允舟无奈说着,几道惊雷指毫不留情的飞出。

    瞬息间人已经逼近至老者,提扇一记雷轰赤地击出,强横的气劲把地板掀起,发出剧烈的声响,几道猛烈的气劲混合冲向老者。

    老者跃身飞起,身影极快,枯瘦的双手如同变戏法般甩出几十把小刀打向爆冲的气劲。

    爆裂声响起,老者如同一束光骤然间,已逼近辰允舟,双手青筋暴起,亮出一把精巧的弯钩镰直接向喉间滑去。

    电光石火间,辰允舟周身贯出一股强劲内力,如电似火,以扇子边顶住锋利的镰刀刃口,千瀑裂雷强横的气劲将老者逼退,他瞬间疾速向后撤,与老者拉开距离。

    老者垂下手中镰刀,目光如炬,冷笑道:“皿镰可是收割了不少你这样的江湖客,今天也该让它尝尝正令使鲜血的滋味。”

    辰允舟摇晃着脑袋,摸摸脖颈,“吓死宝宝了,差点就寄了……杀手吗?专司收割江湖人的命?”

    他边说已经一步移动至门口,推门而出作势要走,“你手上没有万言碑的信息,我觉得我还是帮我媳妇要紧,就不耽误你玩镰刀了。”

    老人暗骂了句追了上来,辰允舟得意笑笑足间轻点,腾挪变换位置,返身几道惊雷指打出,精准的击在镰刀上。

    老者手抖了下,顺势挥出一击,镰刀与扇子柄狠狠得撞击在一处。

    老者乘机并指为刀,快速的切向辰允舟的双目,招式阴狠凌厉。

    辰允舟瞅见老者手指下的寒芒,不敢大意,翻转手中折扇,架开镰刀同时身形向侧面滑出,一招雷轰赤地贯出。

    老者冷哼声变换镰刀在空中划出卍字型,两股强势的气劲在空中碰撞开来。

    屋中物件一片狼藉,转瞬间,两人拆解了几十招,铿锵声不断,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从屋内打到二层的走廊上,柱子地面上钉满了各种刀刃暗器,辰允舟面色一沉,暗道这精干老头是兵刃做成的?那把镰刀也是变幻莫测,偏爱见缝插针,一不小心就真玩完!

    老者不动声色的握紧手中镰刀,没想到这一任正令使这么难缠,上一任出现的正令使百里晚矶同他大哥春风一墨同归于尽。

    而他一定要割下这人的脑袋献给廷攸大人,杀手的使命只有收割人命,不论方法如何!

    老者暴喝一声,提着镰刀杀气腾腾的冲向辰允舟,同时周身爆出无数小刀利刃,千树飞花般通通招呼向辰允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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