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珺珵将天素揽得更紧。

    见李珺珵手持无名剑,似欲放手一搏,不像是要给贪狼留情的意思,藤原心头暗哂,他竟然拿这个瞎子没办法。

    数日前,他与贪狼下到天王崖底,与破军大战了一番,他二人联手伤了破军,还未在悬崖下细找,上头便爆炸,二人迅速撤离,还是受了不轻的伤。

    对于贪狼,他当然也是怀疑的。贪狼山中休息的小屋,他之后又回去确认过,什么机关暗器都没有,只是一处极其普通的石屋。

    看来,他对贪狼的防范有些过头了。贪狼太过聪明,这样下去,留在身边也不是办法。藤原眼睫微垂,他早认清一个现实,贪狼不是他能控制的人。

    站在李珺珵对面的贪狼,双手握刀,脚在雪地里划开弓步。他眼睛的余光打量作壁上观的藤原,要想在不伤文天素的情况下与李珺珵展开较量,并无胜算。

    至于藤原是不是真的在乎文天素,谁知道呢?眼下,藤原只命令他抢人,并未叮嘱他不许伤人。

    刀之起势,透着杀意。

    “慢着……”藤原不曾真正信任贪狼,万一贪狼不管不顾,直接杀了文天素,就不好玩了。他支开折扇,轻轻晃了两下,慢悠悠道:“李珺珵,之前文天素也是这情况,你不还是屈服下来,用了我给的药?她此时的危险远甚于上回,你若是不让我带走她,明天她便是一具尸体。”

    这便是藤原的目的,三番四次,逼着人屈服于他之下。

    李珺珵封闭了天素的几大穴位,他需要给天素争取时间。

    远处炮火声轰轰隆隆,李珺珵默了默,他眼睛看不见,须得找到敬之才行。

    藤原看李珺珵紧紧揽着文天素,压根没有妥协的意思。

    “所以你是宁愿守着一具尸体,也不肯将人交给我是么?”藤原眼中满是讥诮,李珺珵除了手中半死的一个人,压根没有与他谈判的资格。

    李珺珵总不会真以为,他舍不得文天素这条命吧?他培养的各类人多了去了,唯独毒人从未成功过,而文天素身体已被她自己糟蹋成这样,未必就有成功的机会。

    藤原道:“李珺珵,你想好了,文天素若是死了,于我而言,只不过少了一个试验品。可你就不同了,那是你的命?”

    “所以,你凭什么认为,我要将自己的命交给别人手中?”李珺珵耳听八方,仔细分辨周身的一切动静,藤原善于用毒,若是此时以毒攻击,他更难脱身。

    “呵,垂死挣扎,现在的年轻人除了头铁,还会什么?”他看向贪狼,示意杀无赦。

    他终究没开口让贪狼不要伤文天素这话。藤原在试探他。

    贪狼顾不得许多,无论如何,在没查清身世之前,他需要取得藤原的信任。

    踏着雪花,飞身而起,贪狼锋利的刀砍向李珺珵。

    李珺珵挥起无名剑,听着刀锋在空中的闷声,他挥手一格,贪狼手中的刀身瞬间断作两半。

    贪狼故意一愣,手持半截断刀再度往李珺珵怀中的人砍去,李珺珵耳力敏锐,倏然往后退去。

    李珺珵的身法很好,贪狼心头沉沉,眼下无论如何,他需要通过这场杀戮来消除藤原的怀疑。

    贪狼手臂间绑着暗器,他在快接近李珺珵时,启动暗器,数枚暗刃飞出。他迅速飞身上前,听见动静的李珺珵往上一转,躲过数枚暗标。

    一旁看热闹的藤原,冷冷笑道:“不愧是秦王殿下,没了眼睛,竟丝毫不影响身手。”

    贪狼见李珺珵轻松避开他的暗器,心头的担心少了几分,他再度放出数枚,李珺珵身子一侧,恰好躲过。

    匍匐在一旁的灰狼,潜伏在藤原身后,猛然跃身而起,藤原心一惊,险险避开,差点被这狼咬伤。

    而就在那一瞬间,与李珺珵对战的贪狼在与李珺珵相错的那一瞬间,将一瓶药塞入李珺珵手中。

    “贪狼,速战速决。”藤原的眼神变得阴鸷狠毒,方才贪狼与李珺珵错身的那瞬间,他并没有看清楚二人的动作,但以李珺珵的身手,明明可以杀了贪狼,竟然只是护着怀中的人。

    灰狼向藤原扑去,藤原飞身落在树梢,他从袖中取出数枚暗刃,借着月光细细打量了一番,淡淡一笑,极快甩出。

    咻咻……飞速而来的暗刃飞向李珺珵的后背,贪狼亦作佯攻状,向侧出招砍向李珺珵怀中的人,李珺珵带着天素一转,堪堪错过那暗刃。

    贪狼再一砍,李珺珵手中的无名剑迅速一转,飞向贪狼。

    这时,藤原袖中忽而飞出四枚暗刃打向李珺珵。

    两厢速度太快,快到贪狼来不及出招提示,李珺珵的速度亦太快,避无可避。

    在雪地里伏击的灰狼只看到主人处于危险之中,它猛然跃身而起,那四枚暗刃顷刻没入灰狼的身体。中暗器的灰狼从半空中坠落。

    嘁……藤原轻哂,这碍事的狼。

    灰狼半张着嘴躺在雪地里,鲜红的血从体内流出来,顷刻洇红了一大片雪。

    贪狼见这般打下去也不是办法,李珺珵的身体怕也撑不住,文天素的身体更撑不住。

    他身影越发快,李珺珵的手法亦快。

    霎时间,李珺珵的剑一出,贪狼未避开,那剑锋利无比,整个剑身贯穿他的肩甲,他一手握着李珺珵的手,另一手朝李珺珵的肩膀砍去。李珺珵伸脚用力一踢,无名剑从贪狼肩膀抽出来,一股血从他肩膀处喷出,他及时一捂,点了伤口周围的穴道。

    待再要上前,贪狼身体一踉跄,两眼一黑,栽倒在雪地里,剑上有毒。

    李珺珵心头一惊,他知道那少年是为了放他走,否则,他的身体也撑不住。贪狼为了不和他久战,宁愿自伤……

    藤原飞身掠下来,给贪狼喂了一粒药,道:“先忍一忍。”

    言讫,他手中的扇子一□□扇子边缘上出现一排锋利的剑刃,他一手持刀扇,一手持连环暗刃。

    连环暗刃在空中穿梭,环着李珺珵绕了一圈逐渐拢去,李珺珵抱着天素身子向上一转,手中的无名剑一挥,将那连环的暗刃一搅,四片用金丝线控制的连环暗刃在银丝上晃动起来,被剑划开,四散零落。

    就在这时,藤原手中的扇子飞出,悬在空中成了圆形,他袖中又飞出一串连环暗刃。

    李珺珵只能靠听觉确定危险,眼下,四周都是暗器飞来的声音,他脚一颠,在连环刀刃向中聚拢时,他飞身而起。

    手中的剑顺势一划,藤原的扇子被砍作两半。

    藤原在谷底时受过伤,此时面对李珺珵手中那把无名剑萦绕着森然杀意,看李珺珵的样子,是要与他抵死一战了。

    他方才还觉得贪狼没动真格,眼下看来,在谷底受伤的情况下还能从李珺珵手中的无名剑中活下来,不得不说,贪狼也算是尽力了。

    他虽将李珺珵和贪狼所使的力道考虑进去了,却不能低估那把无名剑。

    且此时的李珺珵瞎了眼,对外界的一切都敏感且戒备,要想从他手中抢走人,拼的就是一个鱼死网破。

    而在李珺珵的世界里,只有无尽黑暗,风声、树枝摇动之声,雪从树枝上抖落的声音,以及,灰狼躺在地上的喘息之声。身在黑暗之中,与外界的感知,就只剩下冷暖和声音了。

    他抱着天素的手紧紧握着贪狼给的那瓶药,半晌未听见藤原的动静,他须得寻个脱身的机会。

    藤原亦不打算与他再战,他站在李珺珵上风头,将袖中藏着的毒药粉末释放出来。

    “秦王殿下小心毒药。”远处一支箭飞向藤原。程若梅驰马飞奔过来。

    “既然你如此倔强,很好,希望你在看到文天素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的时候,不要后悔。”藤原向后掠去,抓着贪狼的肩膀飞身离开。

    程若梅带着一群人马赶过来,她道:“殿下,我方才引着流民躲入山中,便看到远处的火花,一路追赶过来,果然看到殿下。”

    “去屋内。”李珺珵抱着天素入屋内,立即将贪狼给的药喂给天素。

    程若梅才看清秦王殿下衣衫破烂不堪,脸上多了几分憔悴,天素趴在他怀中,昏迷过去。

    程若梅带着人守着茅屋,烧了热水,生了火盆,将那受伤的狼抬进屋内。那些将士不是没见过狼,见到体型如此巨大的狼,心头都有些恐惧,幸好这狼瘦,若是有些膘水,怕比那猛虎还要吓人。

    李珺珵一心在天素身上,握着她的手,守在一旁看动静。程若梅与李珺珵说了前方的战事,将子母炮之事具说了,又说了金甲军自乱阵脚之事。

    李珺珵虽看不见,面庞始终对着天素,手握着天素的手腕,听见程若梅说什么,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半炷香的功夫,天素的气息才逐渐恢复。他才用银针给她排毒,安排药浴。

    时天已大亮,李珺珵才收拾完毕。出来时,程若梅命人将熬好的参汤端过来,李珺珵一饮而尽,让程若梅把受伤的狼也抬过来。

    “殿下,您一夜未休息,身体怕是吃不消。灰狼的伤口已包扎好,血止住了。”她实在担心他们两个这个才好一些,那个又倒下。

    “我还好。”他的声音很淡,其实天素一直将他保护得很好,给了足够的时间他恢复,他没有那么脆弱,体内那点疼痛,与天素所遭受的痛苦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眼睛看不见,他的嗅觉变得异常敏锐,一份药里头有那些药材,分量如何,他反而比眼睛能看清时还分辨得仔细。看来眼睛受伤,于他而言,不一定是坏事。

    程若梅得了吩咐,将屋内之前小雨存放的药材都拿过来,李珺珵取了几样,让程若梅亲自去熬了。

    半个时辰过去,李珺珵将受伤的灰狼体内的刀片取出来,灰狼低声嗷呜,实在像受伤的奶狗。

    程若梅才发现灰狼体内有四枚暗刃,心道这狼竟然这般厉害,她问:“这狼好像与其他的狼不同。”

    李珺珵只见过这狼小的时候,给它取刀刃时,才发现它体型要比正常的狼狗高两个。可惜太瘦了些,肋骨也被暗刃打断了一根。

    跟在天素身边,他见过不少天素处理这种内伤的方式,虽然看不见,却不影响他将灰狼的肚皮破开,用膏药将断掉的肋骨固定住,然后在外伤口处缝针。

    程若梅亦见过天素的手法,但要真正下手去处理,她还是不敢的,这点,她倒是佩服陈敬之的。

    李珺珵知道藤原的暗刃中有毒,问程若梅灰狼的血是什么颜色。

    红色的,程若梅如是告知。

    这灰狼竟然没中毒,李珺珵吩咐给灰狼弄点吃的来。

    灰狼眼睛圆溜溜,灰色的眼球中间一点黑色,眼睛上有两团白毛,像是眉毛。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傻气。

    李珺珵给灰狼处理完毕伤口,起身,灰狼抬头,低声呜咽,李珺珵知道它也是很痛的,道:“去给你做吃的了,忍一忍就好了。”

    灰狼嘴巴嘟出一口气,似是在说好吧。

    李珺珵洗手去了天素房内,程若梅将熬好的药送过来,李珺珵一饮而尽。程若梅端着碗出来时,那灰狼抬头白了她一眼。

    程若梅眼神一斜,灰狼翻了个白眼,闭上眼。

    程若梅哼道:“你这是在嫌弃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灰狼并不理她。

    程若梅伸手想摸,灰狼忽而抬头嘴巴一龇,露出上下那三四寸长的锋利狼牙。她昨天还怀疑这家伙是大型犬来着,眼下看,实打实的狼。

    她悻悻收回去,低声道:“行啊,本来没啥吃的,看来你的吃的要减一半。”

    “汪……”灰狼不服气叫了一声。

    程若梅道:“若不是看见你找到八皇子的份,本将军会伺候你这个狗子……”

    她点点头,对,就是狗子,她道:“以后就叫你狗子。”

    灰狼又汪了一声,依旧不服气。

    外头的将士见这个日日冷脸相对的将军竟然和这狼说起话来,他们也好奇,却不敢靠近。

    山中轰隆隆的炮声未曾断绝,听见爆炸声逐渐靠近,程若梅眼睛生了许多光彩,向李珺珵道:“殿下,敬之那边,似乎局势已经扭转了。”

    这小子竟然做到了。

    李珺珵道:“陈晋的人往何处退?”

    程若梅道:“目前来看,陈晋的人马正往笠翁山退,笠翁山在金州城之东,往竹溪方向。”

    李珺珵警觉,之前她和天素在黄金墓之中,天素后来告诉出来的洞口和应该和天王崖的谷底是连成一片的,陈晋经营此地数十年,定然是有完全的准备。

    他道:“告诉敬之,陈晋在金州这一带还有伏击地,让他拦住陈晋的退路,且竹溪那边来的人,动向不明,绝不能让他们汇合。”

    陈敬之和柳文暄手中可用的人,算上老弱病才和民兵,也不超过四万,虽手中有炮火和火器,那些士兵未经过训练,未必就真能发挥出它的价值。竹溪这里,有萧风藏的一百门子母炮,他陈晋难道就不会藏?

    “一定要断了陈晋的后路。”李珺珵语气极沉。

    程若梅揖手,道:“我这就着人去通知。”

    陈晋这老贼,背后究竟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谁也不知道,这神出鬼没的十万金甲军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出现,毕竟在这四周的山中,除了黄金墓,他还有其他的据点。

    小雨昨夜告诉他,天素是带着毒药出来的,目标便是金甲军,若梅也告诉他,金甲军自乱阵脚之事,或许是天素用药也未可知。

    此地危险重重,黄金墓一爆炸,能将整个金州引起如此大的地动,许多房屋被摧毁,那么,他还有没有更厉害的手段。或者说,整个金州城到竹溪的山中,里头有溶洞,他在原来溶洞的基础之上将整个地下打通,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能将兵马粮草运过来,之前在西北,陈晋一贯夜间行兵,或许就是与此有关。

    金州,北边是太乙山,过了渭水,便是长安。难怪他去年在这里遭遇伏击,无论如何都甩不开这些杀手,好像不管他逃得多快,他们还能找到他的所在,原来,那群人就是在这里被训练出来的,所以他们对这里的地形再了解不过。当初楚叔父大抵也是遭遇了他那样的经历,才中毒至此。

    陈晋,藤原,还有一个人,没有出来,那个人到底是谁……

    李珺珵心头沉沉,去长安咫尺,竟也是天涯。

    竹溪县城之东一处山中,茅屋内,戴着黑色斗笠的年轻人看着牡丹的尸首,她的头被咬得面目全非,脖颈处的脊骨清晰可见,脊骨周围,连接的肉被撕咬掉了。她的身上有两个洞,一个在腹部,一个在胸前。

    黑衣人拿着从牡丹胸前取下的那柄手刀,忽而发力,那弯曲的手刀从他手中飞出,径直打在门外的树上。

    其他几个顶尖高手,脖颈几乎都被咬断。

    旁边的人道:“找到尸体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我们跟着足迹找了许久,没找到李珺珵的下落,只看到一串狼的脚印。到了山口,狼的足迹和那些逃亡百姓的足迹混在一起,不知去向。”

    黑衣人这才觉得,牡丹这一年多来,委实为他做了不少事,可惜啊,这人太贪心,想爬到他的榻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埋了吧。”他的声音很冷。

    四周站着的随从面面相觑,以前都是直接拖出去丢了,眼下竟然要埋,这或许是主人对这牡丹的恩宠吧。

    牡丹死亡的消息很快传到千秀耳中,她找到藤原,愤愤道:“主人,牡丹姐姐可是你的……”

    牡丹和藤原同岁,和藤原一同长大,甚至,在某些事情上,对他有着重要的启发意义。也正是因为这些,藤原心头厌恶得紧。他给贪狼包扎完毕,也不看千秀,只道:“咱们干的,本来就是杀人的营生,收钱办事,便是生死有命,这样的结局,难道你没想过?贪狼如今也快成为一个废人,他这右手,怕是再也不能用剑了。”

    贪狼戴着面具,面具下眼角有泪滑出,藤原故意借机废了他的手臂,怕是也知道陈晋的金甲军中毒与他脱不开干系,这个人不仅心思狠毒,又是个极其细心的,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一旦被发现,便是这个结果。眼下,他俩之间,也就差撕破脸皮了。

    “大人,您难道对牡丹就没有一点情分?”

    “情分?”藤原笑了笑,“你指哪方面的?是她将身子给了我,还是她曾差点与我成亲?”

    他洗了手,用布擦干手,整理了袖子,又道:“你不是曾经也想杀她的么?怎么,现在倒可惜了?”

    “主人……”千秀眼中满是杀意,“是文天素杀的牡丹,是文天素,是您一直护着的文天素,若不是您出手,她早就死在我手下了。”

    “所以,你又是为何要违逆我的命令,擅作主张去杀人呢?作为杀手,难道不是绝对执行主人的命令么?”藤原的声音变得很轻,“你知道为何牡丹献身于我,我依旧没要她么?就因为那时的她和你一样,自以为是,擅作主张。所以,脱光衣服站在我面前,前有她后有你,你觉得我会为一个不听话的宠物和乱了自己的衣冠么?”

    宠物?

    千秀咬了咬嘴唇,藤原从未将她放在心里过。

    藤原看了眼千秀,哼了一声,道:“但从容颜来看,牡丹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子,她有她的优雅知性,也有她的风情万种,甚至在男女之事上,她更懂得如何取悦男人。而你,偏偏好的不学,要学她来如何魅惑我?但凡你把这心思用在习武之上,也不会连贪狼都不如,再看看文天素,她和你同岁,她的身手如何,被你弄废了还是将牡丹杀了。这就是我为何喜欢文天素的原因。她虽长得不如牡丹,身材就更差得远了,可脾性和天赋上,却是你们不能望其项背的。这世上就没几个值得我欣赏的人,文天素吧,怎么说呢,她身上总是有种朦胧的美,没有那种庸俗。这样的人物,这样的品格,实在叫我生了将她占为己有的心思。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很贪心,世上的好东西,必须得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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