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平说要给自己的表舅一个惊喜,戴老板很是很好奇,外甥都给自己这么多的惊喜了,居然还有?

    于是,他跟着张安平来到了距离号直线距离三百多米的一处屋子,几经辗转后,通过各种隐秘的地道,来到了一处到处都挂着“禁声”牌子的地下室。

    “这是……”戴老板有个不可思议的猜想,他惊疑不定的望向张安平。

    张安平默默点头,确认了自家表舅未说出口的猜想。

    嘶

    戴老板倒吸地下室中略带浑浊味道的空气,直到被张安平带到一间能说话的密室、确认可以说话后,他不可思议的道:

    “真的是监听号的密室?”

    “不是号,是特高课。”

    张安平纠正后,略遗憾的说道:

    “当然,不可能全部监听,只能监听到有数的几个地方,比如课长办公室、比如机要会议室,再比如两个审讯室……”

    戴老板很想踹自家这外甥两脚,这特码还不够吗?

    难怪这小子总是找自己要精通日语的翻译。

    “你小子就别不知足了,日本人要是知道放个屁都能被你监听到,恐怕能活活气死!”

    戴老板吐槽一句后道:“我能去听听么?”

    “当然可以,不过不能出声,免得被日本人察觉。”

    戴老板自然知道其中的关键,遂在张安平的带领下来到了监听室——他原以为监听是通过“高科技”进行的,但进入监听室看到一根根铜管后,马上就明白了监听的原理。

    【这土办法可比高科技靠谱啊!窃听装备还有被发现的可能,这东西和装修是一体的,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特工,也肯定发现不了!】

    戴老板一边心里感慨,一边缓步走近了标注着审讯室的铜管。

    铜管的监听位置上,一名监听员正带着耳机认真工作,边监听边记录,戴处长缓步到跟前后也没有反应。

    戴老板好奇的将耳朵贴近铜管,对话声隐约间传来。

    对话是汉语,再对照监听员快速记录的文字,戴老板将听到的隐约对话彻底的理解清楚了。

    对话发生在一男一女之间,男的操着一口不纯属的汉语,女的则是中国人——根据对话的方式,戴老板脑补后顿时明白了女子的身份。

    明镜!

    明镜,他是认识的!

    当初还是密查组的时候,明镜的父亲出事,明镜执掌风雨飘摇的明家,面对被群狼虎视眈眈的困境,明镜和他搭上了关系,借助自己暗中的帮助稳定了明家。

    明楼也就是那个时候加入的,起初只是明镜为弟弟准备的一个后手,估计是怕自己无能令明家中落后弟弟生活无着。

    【说起来明楼这小子也算是一个热血青年,一二八抗战后,明楼这小子就开始主动向我靠拢了!不像明镜这丫头,觉得特务机构是夜壶,用过之后就不想用了。】

    一边回想着过去,戴老板一边朝张安平招招手,示意其跟自己出来。

    回到能说话的密室后,戴老板没好气的道:

    “你是故意的吧?”

    张安平嘿嘿直笑,解释说:“我听说您不喜欢明镜,担心花大代价营救她惹您不喜。”

    “伱现在倒是在乎我的感受了,早干什么去了?!”

    戴老板用眼神剜了张安平一下后,道:“救吧!尽量想办法救救她!毕竟她关系着‘毒蛇’的安危,她一出事,毒蛇也就麻烦了。更何况明家在上海的势力不小,咱们有用得着的地方。”

    “我明白了。”

    张安平自然是必须要救明镜的!

    因为那是自己的同志。

    但明镜却又是他的一道防火墙——必要的时候,明镜就是“喀秋莎”。

    这种情况下,他不适合和明镜有太深的牵连。

    可如果为了救明镜而大动干戈的话,又容易将自己和明镜绑定——现在表舅送上门来了,自然得将这个锅甩出去,以后明镜即便坐实“喀秋莎”之名,和自己的牵扯也不会太深。

    以上,来自一个多重身份卧底的谨慎!

    当然,张安平将戴老板请到这个监听密室,不止是因为这个,还有另一重原因——他怕表舅将自己调离上海。

    主要是这一次自己搞的太突然了,表舅都慌的第二天来上海了,他担心戴老板为了自己的安全,又干出淞沪会战期间“囚禁”自己的事。

    将这个绝密的监听密室展示给表舅,也是为了证明他的能力,免得戴老板真的将自己调去重庆坐机关。

    话说戴老板还真的是有这样的考虑。

    听到“噩耗”,戴老板不止一次的生出过这样的后悔:

    我为什么没把安平撤回来啊!

    见到张安平好端端的以后,戴老板有时候不禁生出一个想法:

    要不这次事情结束,带外甥回重庆坐镇?

    但见到这个监听的密室后,戴老板终于不这么想了——上海这般重要,必须要交给一个自己信赖且能力不弱的人,纵观全局,还真没有人能在这两方面比得过自己这个外甥。

    从密道离开的时候,戴老板突然开口:

    “臭小子,过来。”

    张安平不解,慢下脚步,却看到自家表舅毫不留情的一脚踹了过来,张安平强忍着闪避的本能,用自己的屁股,重重的“踹”了戴老板的脚……

    “哼!还给我耍小心眼!”

    戴老板冷哼一声。

    虽然黑着脸,但张安平却清晰的分辨出表舅并没有生气,踹自己一脚只是为了告诉自己,他看清楚了自己的意图。

    张安平只得赔笑,心里却暗暗撇嘴,果然不出我所料……

    这个世界上,能将特工之王揣摩的这么清楚的,恐怕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吧!

    ……

    特高课。

    课长办公室。

    这几日的冢本,走路都带着“和煦”的风,倒是应验了那句话:

    春风得意马蹄疾。

    军衔升大佐、警备司令部两天三次表彰;

    号、特高课所有人,见到他都发自内心的敬畏;

    这便是张世豪被刺杀后他处境的变化——地位从岌岌可危到稳若泰山,甚至是成为了很多“中国人”眼中的英雄。

    没错,英雄!

    而所谓的很多中国人,自然是指那些数宗忘典的败类。

    专门的锄奸队以燕双鹰的名号行事,从淞沪会战结束至今,倒在“燕双鹰”枪口下的汉奸数不胜数,以至于很多人想当汉奸都投鼠忌器,生怕惹来杀身之祸。

    但张世豪被刺杀后,这些人顿时坐不住了,再加上有风声说维新政府的高层要迁往南京,这些躁动的人便大显神通,到处走门路。

    一些人更是屡次三番的走门路到了“大英雄”冢本跟前。

    再次将一个走门路的汉奸打发走以后,磨了一天嘴皮子的冢本笑了起来,笑呵呵的对秘书说道:

    “这人门庭若市和门可罗雀,我倒是都经历了!”

    “像刚走的这家伙,前不久还义正辞严的威胁我说明镜是上海商界的明珠,我扣押明镜是伤害中日友好的!”

    “现在呢?”

    冢本冷然道:“现在,就差跪在我面前舔我的脚了!我刚才问他明镜,他说明镜破坏中日友谊,罪不可恕!呵,中国人……中国人啊!”

    冢本又畅快的大笑了起来。

    想想前几天,作为特务机构的特高课,却因为屡战屡败,弄得威严尽失,稍微有点门路的中国人,都敢跑他跟前来歪嘴。

    现在,他冢本清司炙手可热,特高课也因此受益,即便一些掌权的中国人,提到他冢本、提到他的特高课,都开始小心翼翼。() ()

    这是何等的畅快啊!

    秘书知道冢本这段时间、不,是从履任以来便极其憋屈,面对张世豪处处束手束脚,现在终于释怀了。

    等冢本笑完后,秘书请示道:“课长,那明镜怎么处理?要不要上刑?这女人一直在嘴硬,拒不承认她是‘妇好’,也不承认自己和抵抗分子有关。”

    冢本思索起来。

    最初,他以为明镜便是“妇好”,但在和川岛芳子通过气以后,知道明镜应该不是妇好。

    且商人的本质是逐利,明家在上海家大业大,军统有什么本钱将明家的掌门人拉下水?

    但他不想放了明镜!

    还是那句话,明家家大业大,家大他不在意,但业大……他很在意的!

    冈本平次凭借捐款成为了海军的红人、帝国的楷模,就连许忠义这个汉奸都因此成为了典范,出身平民没有太硬后台的冢本又怎么可能没有点想法?

    “关着,暂时不要用刑!”

    冢本思索着说道:“等再过个五六天,让李力行把明楼放出来。”

    秘书不解,但也没有发问,毕恭毕敬的应是后退了出去。

    ……

    冢本这边刚下了指示,不到一个小时,这番话便原封不动的展示到了张安平的眼前。

    当然,这也是因为张安平特意交代的缘故。

    “关着?暂时不要用刑?再过个五六天让李力行把明楼放出来?!”

    看着纸上的这句话,张安平瞬间明白了冢本的意思。

    呵,这老小子原来是想图谋明家的家业啊!

    张安平松了口气,他还担心冢本想杀鸡骇猴、不愿意放人呢。

    “看样子不需要用激进的方式了。”

    “不过,也不能让这家伙从明家吃到肉!”

    张安平改变了之前打算继续“污蔑”明楼是抵抗分子的想法,决定以其他的方式来营救明镜。

    坂本龙一?

    姜思安?

    思来想去,张安平决定两条线并举——距离上次捐款有段日子了,维新政府的汉奸们搬回南京在即,在这帮家伙见阎王前,倒是可以让姜思安从这帮家伙身上刮几斤肉出来!

    因为了解到了坂本对明镜的态度,张安平也不急于营救明镜了,其他几条线还没有到收网的时候,但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在决定给许忠义和姜思安一个惊喜之前,张安平决定先收拾一个让他刻骨铭心的仇人!

    王遂周!

    作为一个丈夫,张安平对王遂周的恨意,可谓是倾黄河之水也洗不斤!

    但作为一个特工,一个掌握着上千人身家性命的特工,他却不得不无视王遂周。

    因为动了王遂周,就等于将曾墨怡置于危险之下。

    他只能忍着。

    但心里的滔天恨意却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消退,反而越积累越浓,要不是他善于把控自己,说不得要干出让他追悔莫及的事。

    但现在却是最好的时机!

    因为张世豪“死了”!

    张世豪死了,军统做出任何报复都是合情合理的——王遂周,必须死!

    顺便将刘唐这个祸害也一并清除!

    解决刘唐的事张安平交给了徐天,并将在身边带着“调教”了一段时间的罗展重新交给了徐天,又根据情报制定了几个针对号的制裁名单后,张安平将其他事甩给了部下,自己则带着别动队的一个小组展开了行动。

    夜。

    武宁路号。

    王家。

    通常来说,汉奸的居处都是保密的,又岂是号这种非常容易被盯上的特务机构。

    王遂周事实上也是这么做的,他的家很保密,甚至从没有在邻居跟前展示过身份。

    在张世豪死后,号的特务们担心军统会进行报复,像王遂周这样的中层,都会将心腹带到身边小时警戒。

    此时的王家便是如此,王家一家三口和两名佣人外,还有四名手下住在家里以防不测。

    不过王遂周倒是很淡定,他为人“机灵”,深谙张安平明哲保身的那一套,干活向来是磨磨蹭蹭出洋工,自认为自己不会被军统盯上。

    此时的他,正在和这四名心腹喝着洋酒,一个个醉醺醺的好不潇洒,刻意将其中的一名手下灌醉后,王遂周也假装自己扛不住了,佯醉结束了畅饮,只留下三个傻乎乎的心腹还在那继续喝着洋酒。

    回到主屋后,王遂周逗弄了一番自己的独子王文武,假模假样叮嘱发妻道:

    “我要去做点事,你别走漏风声。”

    发妻闻言怒道:

    “又想去找哪个狐狸精?”

    “你别血口喷人!是李主任交代我的私活——说了你这个妇道人家也不懂,你要是不想当寡妇的话就别瞎声张!”

    故作色厉内荏的吓唬了一番发妻后,王遂周悄然换了衣服,偷偷摸摸从后门离开了家。

    当然不是李力行的私活,而是他盯上了刚才被他惯翻的心腹的老婆。

    【曾墨怡啊曾墨怡,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哼!现在虽然还不能玩到你,老子先找一个你的替代品,等以后我非要……】

    ……

    张安平正在黑暗的巷子内幽幽的盯着马路对面的巷子。

    那便是王家。

    他虽然恨不得现在就杀进去,将王遂周千刀万剐,但这时候还不到晚上点,如果贸然行事容易出问题,他只能按捺心中的愤怒,悄然的等待着。

    就在他闭目忍耐的时候,一名别动队友悄摸的过来了。

    “教官。”

    “有事?”

    “抓到目标了!”

    “嗯?”

    张安平骤然睁眼,在黑暗中他的眼睛亮的可怕,他死死的盯着汇报的队员,吓得汇报的别动队员赶紧解释:

    “不是我们违规,是目标刚刚从后门溜出来不知道要去做什么,被守在那的蔡界戎顺手拿下了。”

    张安平顿了顿,道:“带他去号据点!”

    声音很平静,但汇报的队员却听出了刻骨的杀机,他本能的一个寒颤,退了一步后才应是,然后慌慌张张的离开。

    他是一个老兵啊,淞沪会战时候在尸山血海里爬过的,刚才,他居然被教官的眼神和语气,吓得打冷颤了!

    张安平一个人呆了几分钟,控制了溢散的愤怒后,才慢慢的撤入到了巷子的深处,随后通过翻墙的方式,去了大西路上的停车点。

    号据点。

    张安平静坐在外屋,两名别动队员抬着麻包进来了——他们的停车点比张安平近,却比张安平晚来了好几分钟,不是他们开车慢,而是张安平开车如飞!

    看到两名部下进来,张安平平静道:

    “放下吧,你们先去外面守着。”

    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一丁点的其他意味,以至于另一名队员还古怪的瞅了同伴一眼。

    两人出去后,蔡界戎道:“你不是说教官很古怪么?我怎么觉得很正常啊!”

    “正常?”同伴努了努嘴,用嘴角指向另外两名隐身黑暗的同伴:

    “他们也都出来了,你还觉得正常吗?”

    蔡界戎这才恍然,随即神色郑重道:“这件事……别谈!”

    同伴认真的点头。

    而此时的屋内,张安平一只手拎起了装着一个大男人的麻包,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据点内的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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