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8.成败之间,生死一线!
“懂了。”
平静的点了点头,陆渊缓缓回答道。
随后,话锋一转,反问道:
“那你想好焚香谷该怎么办了吗?”
“是你来?”
“还是平稳过度?”
燕虹脸上温柔的笑容丝毫未变。
带着几分埋怨,不急不缓的吐槽道:
“当然是我来。”
“一方面,有了这层身份,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动,和你的这些红颜知己比,也总算有了几分底气。”
“另一方面,凭着我和你的关系,焚香谷在我手里,面对未来变局时的损失自然会更小一点。”
“于情于理,都应该我来。”
“但问题是,我的修为不够高。”
“凭我现在的修为,很难服众。”
燕虹平静的指出了这个问题。
李洵等焚香谷的一众弟子听见燕虹的表述,渐渐也明白过来这两个人究竟在说些什么,欲言又止的对视了一眼,心头也是略有些发凉,没敢插言。
开什么玩笑!
这俩人谋划着谷主的位置!
一位是焚香谷的大师姐。
另一位是焚香谷的少谷主。
就算是大逆不道,也轮不到他们说。
况且,他们能不能说的出去,都是个问题!
按照陆渊目前所展现出来的手段,包括陆渊眼下这几个身份,就算是暴露,摁死他们几个肯定是没问题的!
更何况,这本就是一次站队!
如果选择的好,未来必定是焚香谷里元老级别的人物,如果选择的不好,顶多也就是一死了之罢了。
人都是想往上爬的。
为了满足自身的贪婪,付出一切代价。
因此,在短暂的思考之后,李洵就迅速的改变了自己的立场,让他追随燕虹虽然有点折辱的意味,但燕虹背后站着的人却是陆渊。
如此一来,站队燕虹和站队陆渊没什么区别。
况且,如果陆渊还在的话,焚香谷未来的谷主必定是陆渊,自陆渊向下,肯定就是燕虹。
而如果这一次的选择成功……
焚香谷未来的谷主就是燕虹。
而他,就是一人之下!
这是从利益角度延伸出来的分析。
如果从感性和信仰的角度来分析,结果也是一样的,由燕虹执掌焚香谷,总比焚香谷覆灭强,外加上陆渊提供的支持,他们焚香谷也不多要,把天音寺吞并掉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如此一来,也算是“开疆拓土”之功。
因此,无论是于情于理,李洵觉得自己都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过碍于眼下陆渊和燕虹的交谈还没结束,李洵觉得自己还是继续观望一下比较好。
如果计划可行,那他就立刻站队。
如果计划不可行,他就保持中立。
总而言之,绝不能站在陆渊的对立面。
因为只有站过陆渊对立面一次的人,才能体会到那种令人窒息的无力感,以及无孔不入的压力。
和李洵抱有同样念头的人并不少。
但无一例外,都没敢当场表态。
而在燕虹和陆渊这边,交谈还在继续。
面对燕虹抛过来的这个问题,陆渊表现的很淡定。
或者说,这件事他早有预料。
不过,他并没有预料到燕虹有这么大的胆子,更没有看出来平日里温柔的燕虹竟然如此果决。
但这一切的出乎意料都不影响计划。
眼帘微垂,陆渊淡定的讲解道:
“你说的没错。”
“准确的说,你的自我认识很好。”
“一阶和二阶是一道分水岭,二阶和三阶又是一道分水岭,如果用单纯的数量就能堆死上一个级别的修炼者,那所谓的修炼也就没什么价值了。”
“境界越高,战斗力就越强。”
“这与掌握什么法术无关。”
“所谓的至强者,也仅仅是在同级别的境界中能做到打遍天下无敌手,能跨阶而战的都是不出世的天才,要不然,就是世界意识挑选的天命之子。”
“云易岚作为一名三阶修仙者,就算手里没有玄火鉴也没有特殊的火焰,打你这个一阶九层的小虾米,还是轻轻松松的,甚至有可能都不需要动手。”
“不过,既然你选择了动手解决,而不是继续等待,我也会助你一臂之力,帮你把前期的困难一一解决。”
燕虹并没有怀疑陆渊的回答。
但现实就摆在她面前。
所以她不得不问道:
“那你怎么帮我?”
“之前你不都说了在死亡沼泽里么?”
“这么远,还要闭关,等闭关出来后还,到了那时你根本没办法帮我。”
“因为你的身份不允许你帮我。”
“焚香谷也绝不会允许你帮我。”
听闻此言,陆渊失笑着摇摇头。
燕虹提出的问题确实存在。
但谁说他必须要出动本体了?
分身分身,不就是为了能多线操作?
所以,陆渊很快就收敛起了笑容,淡淡的解释道:
“首先,你要明白我这几具分身之间的差别,其次,你还要明白,焚香谷和青云门以及天下所有宗门的差别。”
“法诀不同,我为什么要融合?”
“当然,也不是说永远不融合。”
“只是说,有些融合的顺序可以往后推迟一下,天书是天书,焚香谷的巫族传承则是另一个体系。”
“所以,就很好操作了。”
“让东方源那具分身陪你走一趟,毕竟焚香谷也算是我在这个世界的起源了,能和平解决就和平解决。”
“我去和云易岚谈。”
“实在不行,就只能动手了。”
“值得一提的是,目前焚香谷的玄火鉴也在我的手里,就算是九龙神火阵,眼下对我也无效。”
“不过,根据现实情况来分析,由于我和焚香谷之间并不存在直接冲突,云易岚答应我要求的概率很大。”
“况且,就算是将来让我上位,云易岚退下去之后也必定是作为焚香谷的底蕴,长期存留下来。”
“就像是先前我见到的那些天音寺老僧们一样。”
“因此,两种结果其实都差不多。”
“我也不是不照顾焚香谷了。”
“必要时刻,还是会出手的。”
“而且,即便是我未来上位,作为焚香谷谷主的我也不可能当个甩手掌柜,扔下你一个人在焚香谷里处理事物,然后我一个人跑出去游玩天下。”
“就算是出门游玩,顶多也就是在南疆的地盘上看一看逛一逛,能发挥出来的作用也就是成为一名武力震慑的存在,大事小情也都不需要我亲手处理。”
“所以说,按照这个逻辑来分析,焚香谷有我没我其实都无所谓,那个位置上究竟坐着谁,只要能在变局中引领焚香谷,其实也是一样的无所谓。”
听见陆渊的分析,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方面是没想到焚香谷的制度竟然存在如此大的漏洞,根本不存在唯一,只要有能力就算是拉条狗坐上去,焚香谷也一样能运转起来。
另一方面则是没想到陆渊竟然如此直白的把这件事当面说了出来,无论怎么说,这里不只有燕虹一个人,就算把李洵等一众焚香谷弟子排除在外,青云门和鬼王宗的人还在这里。
这样说,真的礼貌吗?
不过,对于这个回答,燕虹却表示非常满意,大胆的抬起手摸了摸陆渊的脸,随后似乎是不经意的问道:
“还有一个问题。”
“就算是我个人的一点疑惑吧……”
“当初和我相处时,包括你其余几具分身沾花惹草时,究竟是你本人在场,还是说融合之后能获得记忆,亦或是你们的记忆本就是互通的?”
陆渊瞬间就明白了燕虹在担心什么。
情不自禁的笑了两声后,对有点恼羞成怒的燕虹摆摆手,示意冷静一点,随后带着几分难掩的笑意解释道:
“我只有一个我。”
“从现在,到未来,有且只能有一个我存在。”
“或许有些事不归我管,比如说突然降临一位恐怖的存在,就是为了特意把握的灵魂撕成几份的那种;一般情况下,我自己的意愿是只有我一个人。”
“虽然说割离神魂我也会,但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展到什么程度,这些被彻底隔割离的神魂会不会反噬我,甚至是用另一种方式取替我。”
“因此,我一直以来所使用的都是分心之术,谈不上高端,但确实是一个很实用的小技巧。”
“不知道你们在弑神之战中看没看见宁荣荣,如果看见了,就能明白,她的武魂七宝琉璃塔就是依靠分心之术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我的分心之术,也是在那里学的。”
“所以,你所见到的始终是我。”
“这一点无需担忧。”
听见陆渊这番解释,燕虹也顿时解开了心结,笑容中夹杂着几分无奈和埋怨,随口吐槽道:“你可真会骗人,用一道小法术将所有人耍的团团转。”
碧瑶在一旁却不乐意了。
反正眼下话都说开了。
扭过头避开幽姬幽幽的目光,随后碧瑶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带着几分罕见的小傲娇姿态,反驳道:
“也就是你们被骗了!”
“在十年前,我就发现了这个骗子的真实身份,甚至还当面拆穿了他的伪装,最后才在他的哀求下帮他隐藏了这个秘密。”
”所以,不要把我和你们相提并论!”
听见这番话,陆渊挑了挑眉头。
扭过头,戏谑的对碧瑶眨了眨眼。
“哀求?”
“不重要!”
碧瑶无声的给陆渊回了一个口型。
随后,淡定的看向燕虹等人。
“好了好了!”
“还有谁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就赶紧走吧!”
“接下来,是我和他的私人时间了!”
碧瑶不耐烦的驱赶着陆雪琪等人。() ()
陆雪琪险些被碧瑶这种嚣张的姿态气的直接拔剑,但理智的思考了一下后,还是决定放弃这种不礼貌的想法。
毕竟,他们还在陆渊的地盘上。
就算动手,也不一定能打得过碧瑶。
想到这里,陆雪琪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郁闷,在心里暗暗唾弃了碧瑶两句,随后扭头看向身后的一众师兄弟。
“还有人有问题吗?”
“有的话,就赶紧上去说说吧!”
“毕竟,人家鬼王之女可等不及了!”
陆渊连忙安抚住炸毛的碧瑶。
碧瑶这小脾气,一点就炸。
陆雪琪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而随着陆雪琪这么一说,燕虹顿时也想起来了这件事,看了一眼李洵,随后对身后的这群焚香谷弟子吩咐道:
“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一人一个问题。”
“简单点,简洁点。”
“没什么问题就不问,感觉找到了答案也就没必要继续问。”
一众焚香谷弟子连连点头。
青云门这边也是议论纷纷。
最终,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竟是一路走来沉默寡言的张小凡,第一个从队伍里走了出来,走到了陆渊的面前,一脸纠结的问道:
“陆师兄,既然那些分身都是你的,草庙村被屠一事是否也是假的,只为了完成这个计划?”
“呃……”
“刚刚我说的也不太准确……”
“我的意思是,这一次草庙村旧事被公之于众的事实,是否也是为了这个计划而被公开出来的?”
“那这个事实,是真的吗?”
听见张小凡的问题,原本还想站出来的林惊羽一时间也僵在了原地,情不自禁的把目光放在了陆渊身上,似乎是在期待陆渊给他一个答案。
“是真是假,你心里有数。”
“你只是不愿意相信事实而已。”
“况且,我也不全是观测命运。”
“观测命运,并不是像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一睁眼就能看见,亦或是通过一些法术才能做到。”
“实际上,命运是有分歧的。”
“简单来讲,我所观测到的任何命运都不具备绝对性的结果,就像是现在,你们身上的命运依旧很复杂。”
“陆雪琪有对我动手的想法。”
“除此之外,还有殉情的想法。”
“但目前还是遵守了主流想法,也就是放弃在这里对我动手,也放弃了殉情,选择继续查下去,希望能找到什么理由来说服我回归正道。”
“因此,无论陆雪琪究竟选择的是哪一条道路,这份概率都是存在的,只不过概率的大小不确定。”
“就比如说,殉情的概率最小。”
“小到了约有百分之十五以下。”
“其次,就是动手的概率。”
“约有二十到二十五。”
“余下的都是忍耐。”
“但是,如果说陆雪琪突然间就选择了其余两条道路,这也是有可能的,人终究不是死板的机器,就算是机器也会时不时的出现故障和错误,人又怎么排除在外?”
“至于回溯时间……”
“眼下的我还没有这份能力。”
“如果只是对我自身施展还可以,如果是想要用回溯时间来查找证据,已经是超出我能力范围的事了。”
“所以……”
“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陆渊淡淡的陈述道。
张小凡的手指不自然的颤抖了起来。
林惊羽更是忍不住了。
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
“当时你在场?”
陆渊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
如此表态,把林惊羽弄懵了。
但还未等林惊羽再度开口,陆渊就平静的说出了答案。
“当时我确实在场。”
陆渊淡定的陈述道。
旋即,不紧不慢的补充道:
“但是,我并不是第一个到场的人。”
“在我赶到时,普智已经入魔了。”
“现场还残留着神剑御雷真诀的气息。”
“可以预料到,在我没赶到之前,就有人和普智动过手了,而且这个人的修为境界绝对不低,起步都是二阶五层以上,背景则是青云门。”
“毕竟,四大真诀从不外传。”
“就算是青云门的弟子,也有很多很多没被传授四大真诀,哪怕只是四大真诀里的其中一道真决。”
“不过,在我赶到现场时,那时的草庙村还没有发生意外,普智刚刚入魔,并没有动手。”
“只不过,确实有动手的念头。”
“在确认普智往村子里走,并且杀掉了医护人家里养的狗后,我就能断定普智是想要做什么了。”
“但那时的我没有选择。”
“摆在我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
“一个是不暴露自己的身份,甚至不使用太极玄清道,只用我当时自身的实力拿下普智,确保草庙村安全。”
“另一个就是暴露一切,直接对青云门发出示警信号,然后亲自出面,使用一切能展现出来的手段阻止普智。”
“第二个选择对我很不友好。”
“这意味着,我所付出的一切都没有了价值,不说能否挣到多少利益,就连本钱都回不来。”
“分身不是随意塑造的。”
“折损一具,会令我伤筋动骨。”
“况且,当时我所有的实力全被用作培养分身和本体的潜力了,这也是为什么我如今的潜力如此高,修为进度一日千里,法力总量和质量也更加浑厚。”
“因此,当时的我出手了。”
“只不过,很可惜,没打过。”
“我只是尽我当时所能,把普智的状态消耗到了一个极其恶劣的地步,然后才悄无声息的撤离了草庙村。”
“但谁也没想到,状态极其恶劣的普智竟然还有余力,强撑着把草庙村屠光,只为了让你能怀揣大梵般若进入青云门,完成他佛道两门功法融合的愿望。”
“因此,就我个人而言,我只是做到了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不可能为了一些不相识的人把我自己的命搭进去,在生死面前,理智的做出选择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
“毕竟,生命无价亦有价。”
“你看别人的命,感觉一文不值。”
“你看你自己的命,感觉无价之宝。”
“所以说,我就是当时的一名目击者。”
“只不过,最后的结尾我没看见。”
陆渊这么一说,田灵儿顿时也想起了小时候的事,看着林惊羽的哭泣和嘶吼,甚至是对陆渊的抱怨和问责,忍不住站出来大声呵斥道:
“他们是救过小师弟的命吗?”
“要求小师弟必需以死相报?”
“小师弟当年回来时,在竹楼里修养了足足半个月才算有所好转,能让一位天骄修养半个月的伤势,你以为难道是磕破了皮的那种小伤吗?”
“合着当初出手还出错了!”
“是普智犯下的错,小师弟也只是尽可能的阻拦而已,又不是视而不见,你凭什么指责小师弟?”
“有本事你回到过去自己报仇啊!”
田灵儿说的确实有道理。
在这方面,陆雪琪等人也表示赞同。
如果没有过命的交情,萍水相逢所产生出来的意外,能出手帮忙已经很不错了,指望着帮忙的人拿命去帮,无疑是不现实的要求。
简单来说,帮不帮是我的事,但你不能拿我不帮这件事来指责我。
况且,帮错了被指责也不是没有发发生过的事,好心帮忙结果生了一肚子气,任谁都会选择不帮。
一个麻烦而已。
帮了有可能被指责。
不帮反倒什么事没有。
如何选择其实一目了然。
但是屠村之痛并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消退下去的,即便林惊羽知道田灵儿说的没错,但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疼痛,为这错过的救命机会而失声痛哭。
可以说,这是草庙村距离避免被屠杀最近的一次。
但很可惜。
这次计划溜走了。
林惊羽的泣不成声,也让原本心中就一片复杂的张小凡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嗫嚅了好几下,都没吐出来半个字,只能是欲言又止的扶着林惊羽,沉默了片刻,随后再一次问道:
“陆师兄……”
“就真的不能再回来吗?”
这个问题,很多人都问过。
陆雪琪问过。
田灵儿问过。
燕虹倒是没问过。
不过,燕虹在谋划自己当谷主。
一但成功,也没什么必要再问。
就像是黑心老人和金铃夫人一样。
开派祖师怎么了?
又不当误谈恋爱。
再说了,有人敢插手谷主的婚事吗?
显然没有。
所以说,燕虹不需要问。
而张小凡如今的询问,主要还是因为他并不死心,不愿意看着陆渊和他们所有人越走越远,最后,彻底站在他们的对立面,逼得他们不得不拔刀相对。
到了那时……
张小凡觉得,他自己会拿不起剑。
最起码,做不到用剑指着陆渊。
所以,即便知道了答案,张小凡还是再一次的问道。
可他等到的,依旧是一个拒绝。
“不能。”
“人这一辈子有很多无法回头的路。”
“再说了……”
“成败之间,生死一线!!!”
“别说这还谈不上生死……”
“就算生死一线,该赌也得赌!!!”
“因为你们没有选择……”
“因为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有些分歧只能用更简单方法解决。”
“比如说,拳头!!!”
平静的点了点头,陆渊缓缓回答道。
随后,话锋一转,反问道:
“那你想好焚香谷该怎么办了吗?”
“是你来?”
“还是平稳过度?”
燕虹脸上温柔的笑容丝毫未变。
带着几分埋怨,不急不缓的吐槽道:
“当然是我来。”
“一方面,有了这层身份,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动,和你的这些红颜知己比,也总算有了几分底气。”
“另一方面,凭着我和你的关系,焚香谷在我手里,面对未来变局时的损失自然会更小一点。”
“于情于理,都应该我来。”
“但问题是,我的修为不够高。”
“凭我现在的修为,很难服众。”
燕虹平静的指出了这个问题。
李洵等焚香谷的一众弟子听见燕虹的表述,渐渐也明白过来这两个人究竟在说些什么,欲言又止的对视了一眼,心头也是略有些发凉,没敢插言。
开什么玩笑!
这俩人谋划着谷主的位置!
一位是焚香谷的大师姐。
另一位是焚香谷的少谷主。
就算是大逆不道,也轮不到他们说。
况且,他们能不能说的出去,都是个问题!
按照陆渊目前所展现出来的手段,包括陆渊眼下这几个身份,就算是暴露,摁死他们几个肯定是没问题的!
更何况,这本就是一次站队!
如果选择的好,未来必定是焚香谷里元老级别的人物,如果选择的不好,顶多也就是一死了之罢了。
人都是想往上爬的。
为了满足自身的贪婪,付出一切代价。
因此,在短暂的思考之后,李洵就迅速的改变了自己的立场,让他追随燕虹虽然有点折辱的意味,但燕虹背后站着的人却是陆渊。
如此一来,站队燕虹和站队陆渊没什么区别。
况且,如果陆渊还在的话,焚香谷未来的谷主必定是陆渊,自陆渊向下,肯定就是燕虹。
而如果这一次的选择成功……
焚香谷未来的谷主就是燕虹。
而他,就是一人之下!
这是从利益角度延伸出来的分析。
如果从感性和信仰的角度来分析,结果也是一样的,由燕虹执掌焚香谷,总比焚香谷覆灭强,外加上陆渊提供的支持,他们焚香谷也不多要,把天音寺吞并掉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如此一来,也算是“开疆拓土”之功。
因此,无论是于情于理,李洵觉得自己都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过碍于眼下陆渊和燕虹的交谈还没结束,李洵觉得自己还是继续观望一下比较好。
如果计划可行,那他就立刻站队。
如果计划不可行,他就保持中立。
总而言之,绝不能站在陆渊的对立面。
因为只有站过陆渊对立面一次的人,才能体会到那种令人窒息的无力感,以及无孔不入的压力。
和李洵抱有同样念头的人并不少。
但无一例外,都没敢当场表态。
而在燕虹和陆渊这边,交谈还在继续。
面对燕虹抛过来的这个问题,陆渊表现的很淡定。
或者说,这件事他早有预料。
不过,他并没有预料到燕虹有这么大的胆子,更没有看出来平日里温柔的燕虹竟然如此果决。
但这一切的出乎意料都不影响计划。
眼帘微垂,陆渊淡定的讲解道:
“你说的没错。”
“准确的说,你的自我认识很好。”
“一阶和二阶是一道分水岭,二阶和三阶又是一道分水岭,如果用单纯的数量就能堆死上一个级别的修炼者,那所谓的修炼也就没什么价值了。”
“境界越高,战斗力就越强。”
“这与掌握什么法术无关。”
“所谓的至强者,也仅仅是在同级别的境界中能做到打遍天下无敌手,能跨阶而战的都是不出世的天才,要不然,就是世界意识挑选的天命之子。”
“云易岚作为一名三阶修仙者,就算手里没有玄火鉴也没有特殊的火焰,打你这个一阶九层的小虾米,还是轻轻松松的,甚至有可能都不需要动手。”
“不过,既然你选择了动手解决,而不是继续等待,我也会助你一臂之力,帮你把前期的困难一一解决。”
燕虹并没有怀疑陆渊的回答。
但现实就摆在她面前。
所以她不得不问道:
“那你怎么帮我?”
“之前你不都说了在死亡沼泽里么?”
“这么远,还要闭关,等闭关出来后还,到了那时你根本没办法帮我。”
“因为你的身份不允许你帮我。”
“焚香谷也绝不会允许你帮我。”
听闻此言,陆渊失笑着摇摇头。
燕虹提出的问题确实存在。
但谁说他必须要出动本体了?
分身分身,不就是为了能多线操作?
所以,陆渊很快就收敛起了笑容,淡淡的解释道:
“首先,你要明白我这几具分身之间的差别,其次,你还要明白,焚香谷和青云门以及天下所有宗门的差别。”
“法诀不同,我为什么要融合?”
“当然,也不是说永远不融合。”
“只是说,有些融合的顺序可以往后推迟一下,天书是天书,焚香谷的巫族传承则是另一个体系。”
“所以,就很好操作了。”
“让东方源那具分身陪你走一趟,毕竟焚香谷也算是我在这个世界的起源了,能和平解决就和平解决。”
“我去和云易岚谈。”
“实在不行,就只能动手了。”
“值得一提的是,目前焚香谷的玄火鉴也在我的手里,就算是九龙神火阵,眼下对我也无效。”
“不过,根据现实情况来分析,由于我和焚香谷之间并不存在直接冲突,云易岚答应我要求的概率很大。”
“况且,就算是将来让我上位,云易岚退下去之后也必定是作为焚香谷的底蕴,长期存留下来。”
“就像是先前我见到的那些天音寺老僧们一样。”
“因此,两种结果其实都差不多。”
“我也不是不照顾焚香谷了。”
“必要时刻,还是会出手的。”
“而且,即便是我未来上位,作为焚香谷谷主的我也不可能当个甩手掌柜,扔下你一个人在焚香谷里处理事物,然后我一个人跑出去游玩天下。”
“就算是出门游玩,顶多也就是在南疆的地盘上看一看逛一逛,能发挥出来的作用也就是成为一名武力震慑的存在,大事小情也都不需要我亲手处理。”
“所以说,按照这个逻辑来分析,焚香谷有我没我其实都无所谓,那个位置上究竟坐着谁,只要能在变局中引领焚香谷,其实也是一样的无所谓。”
听见陆渊的分析,所有人都惊呆了。
一方面是没想到焚香谷的制度竟然存在如此大的漏洞,根本不存在唯一,只要有能力就算是拉条狗坐上去,焚香谷也一样能运转起来。
另一方面则是没想到陆渊竟然如此直白的把这件事当面说了出来,无论怎么说,这里不只有燕虹一个人,就算把李洵等一众焚香谷弟子排除在外,青云门和鬼王宗的人还在这里。
这样说,真的礼貌吗?
不过,对于这个回答,燕虹却表示非常满意,大胆的抬起手摸了摸陆渊的脸,随后似乎是不经意的问道:
“还有一个问题。”
“就算是我个人的一点疑惑吧……”
“当初和我相处时,包括你其余几具分身沾花惹草时,究竟是你本人在场,还是说融合之后能获得记忆,亦或是你们的记忆本就是互通的?”
陆渊瞬间就明白了燕虹在担心什么。
情不自禁的笑了两声后,对有点恼羞成怒的燕虹摆摆手,示意冷静一点,随后带着几分难掩的笑意解释道:
“我只有一个我。”
“从现在,到未来,有且只能有一个我存在。”
“或许有些事不归我管,比如说突然降临一位恐怖的存在,就是为了特意把握的灵魂撕成几份的那种;一般情况下,我自己的意愿是只有我一个人。”
“虽然说割离神魂我也会,但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展到什么程度,这些被彻底隔割离的神魂会不会反噬我,甚至是用另一种方式取替我。”
“因此,我一直以来所使用的都是分心之术,谈不上高端,但确实是一个很实用的小技巧。”
“不知道你们在弑神之战中看没看见宁荣荣,如果看见了,就能明白,她的武魂七宝琉璃塔就是依靠分心之术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我的分心之术,也是在那里学的。”
“所以,你所见到的始终是我。”
“这一点无需担忧。”
听见陆渊这番解释,燕虹也顿时解开了心结,笑容中夹杂着几分无奈和埋怨,随口吐槽道:“你可真会骗人,用一道小法术将所有人耍的团团转。”
碧瑶在一旁却不乐意了。
反正眼下话都说开了。
扭过头避开幽姬幽幽的目光,随后碧瑶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带着几分罕见的小傲娇姿态,反驳道:
“也就是你们被骗了!”
“在十年前,我就发现了这个骗子的真实身份,甚至还当面拆穿了他的伪装,最后才在他的哀求下帮他隐藏了这个秘密。”
”所以,不要把我和你们相提并论!”
听见这番话,陆渊挑了挑眉头。
扭过头,戏谑的对碧瑶眨了眨眼。
“哀求?”
“不重要!”
碧瑶无声的给陆渊回了一个口型。
随后,淡定的看向燕虹等人。
“好了好了!”
“还有谁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就赶紧走吧!”
“接下来,是我和他的私人时间了!”
碧瑶不耐烦的驱赶着陆雪琪等人。() ()
陆雪琪险些被碧瑶这种嚣张的姿态气的直接拔剑,但理智的思考了一下后,还是决定放弃这种不礼貌的想法。
毕竟,他们还在陆渊的地盘上。
就算动手,也不一定能打得过碧瑶。
想到这里,陆雪琪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郁闷,在心里暗暗唾弃了碧瑶两句,随后扭头看向身后的一众师兄弟。
“还有人有问题吗?”
“有的话,就赶紧上去说说吧!”
“毕竟,人家鬼王之女可等不及了!”
陆渊连忙安抚住炸毛的碧瑶。
碧瑶这小脾气,一点就炸。
陆雪琪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而随着陆雪琪这么一说,燕虹顿时也想起来了这件事,看了一眼李洵,随后对身后的这群焚香谷弟子吩咐道:
“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一人一个问题。”
“简单点,简洁点。”
“没什么问题就不问,感觉找到了答案也就没必要继续问。”
一众焚香谷弟子连连点头。
青云门这边也是议论纷纷。
最终,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竟是一路走来沉默寡言的张小凡,第一个从队伍里走了出来,走到了陆渊的面前,一脸纠结的问道:
“陆师兄,既然那些分身都是你的,草庙村被屠一事是否也是假的,只为了完成这个计划?”
“呃……”
“刚刚我说的也不太准确……”
“我的意思是,这一次草庙村旧事被公之于众的事实,是否也是为了这个计划而被公开出来的?”
“那这个事实,是真的吗?”
听见张小凡的问题,原本还想站出来的林惊羽一时间也僵在了原地,情不自禁的把目光放在了陆渊身上,似乎是在期待陆渊给他一个答案。
“是真是假,你心里有数。”
“你只是不愿意相信事实而已。”
“况且,我也不全是观测命运。”
“观测命运,并不是像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一睁眼就能看见,亦或是通过一些法术才能做到。”
“实际上,命运是有分歧的。”
“简单来讲,我所观测到的任何命运都不具备绝对性的结果,就像是现在,你们身上的命运依旧很复杂。”
“陆雪琪有对我动手的想法。”
“除此之外,还有殉情的想法。”
“但目前还是遵守了主流想法,也就是放弃在这里对我动手,也放弃了殉情,选择继续查下去,希望能找到什么理由来说服我回归正道。”
“因此,无论陆雪琪究竟选择的是哪一条道路,这份概率都是存在的,只不过概率的大小不确定。”
“就比如说,殉情的概率最小。”
“小到了约有百分之十五以下。”
“其次,就是动手的概率。”
“约有二十到二十五。”
“余下的都是忍耐。”
“但是,如果说陆雪琪突然间就选择了其余两条道路,这也是有可能的,人终究不是死板的机器,就算是机器也会时不时的出现故障和错误,人又怎么排除在外?”
“至于回溯时间……”
“眼下的我还没有这份能力。”
“如果只是对我自身施展还可以,如果是想要用回溯时间来查找证据,已经是超出我能力范围的事了。”
“所以……”
“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陆渊淡淡的陈述道。
张小凡的手指不自然的颤抖了起来。
林惊羽更是忍不住了。
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
“当时你在场?”
陆渊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
如此表态,把林惊羽弄懵了。
但还未等林惊羽再度开口,陆渊就平静的说出了答案。
“当时我确实在场。”
陆渊淡定的陈述道。
旋即,不紧不慢的补充道:
“但是,我并不是第一个到场的人。”
“在我赶到时,普智已经入魔了。”
“现场还残留着神剑御雷真诀的气息。”
“可以预料到,在我没赶到之前,就有人和普智动过手了,而且这个人的修为境界绝对不低,起步都是二阶五层以上,背景则是青云门。”
“毕竟,四大真诀从不外传。”
“就算是青云门的弟子,也有很多很多没被传授四大真诀,哪怕只是四大真诀里的其中一道真决。”
“不过,在我赶到现场时,那时的草庙村还没有发生意外,普智刚刚入魔,并没有动手。”
“只不过,确实有动手的念头。”
“在确认普智往村子里走,并且杀掉了医护人家里养的狗后,我就能断定普智是想要做什么了。”
“但那时的我没有选择。”
“摆在我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
“一个是不暴露自己的身份,甚至不使用太极玄清道,只用我当时自身的实力拿下普智,确保草庙村安全。”
“另一个就是暴露一切,直接对青云门发出示警信号,然后亲自出面,使用一切能展现出来的手段阻止普智。”
“第二个选择对我很不友好。”
“这意味着,我所付出的一切都没有了价值,不说能否挣到多少利益,就连本钱都回不来。”
“分身不是随意塑造的。”
“折损一具,会令我伤筋动骨。”
“况且,当时我所有的实力全被用作培养分身和本体的潜力了,这也是为什么我如今的潜力如此高,修为进度一日千里,法力总量和质量也更加浑厚。”
“因此,当时的我出手了。”
“只不过,很可惜,没打过。”
“我只是尽我当时所能,把普智的状态消耗到了一个极其恶劣的地步,然后才悄无声息的撤离了草庙村。”
“但谁也没想到,状态极其恶劣的普智竟然还有余力,强撑着把草庙村屠光,只为了让你能怀揣大梵般若进入青云门,完成他佛道两门功法融合的愿望。”
“因此,就我个人而言,我只是做到了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不可能为了一些不相识的人把我自己的命搭进去,在生死面前,理智的做出选择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
“毕竟,生命无价亦有价。”
“你看别人的命,感觉一文不值。”
“你看你自己的命,感觉无价之宝。”
“所以说,我就是当时的一名目击者。”
“只不过,最后的结尾我没看见。”
陆渊这么一说,田灵儿顿时也想起了小时候的事,看着林惊羽的哭泣和嘶吼,甚至是对陆渊的抱怨和问责,忍不住站出来大声呵斥道:
“他们是救过小师弟的命吗?”
“要求小师弟必需以死相报?”
“小师弟当年回来时,在竹楼里修养了足足半个月才算有所好转,能让一位天骄修养半个月的伤势,你以为难道是磕破了皮的那种小伤吗?”
“合着当初出手还出错了!”
“是普智犯下的错,小师弟也只是尽可能的阻拦而已,又不是视而不见,你凭什么指责小师弟?”
“有本事你回到过去自己报仇啊!”
田灵儿说的确实有道理。
在这方面,陆雪琪等人也表示赞同。
如果没有过命的交情,萍水相逢所产生出来的意外,能出手帮忙已经很不错了,指望着帮忙的人拿命去帮,无疑是不现实的要求。
简单来说,帮不帮是我的事,但你不能拿我不帮这件事来指责我。
况且,帮错了被指责也不是没有发发生过的事,好心帮忙结果生了一肚子气,任谁都会选择不帮。
一个麻烦而已。
帮了有可能被指责。
不帮反倒什么事没有。
如何选择其实一目了然。
但是屠村之痛并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消退下去的,即便林惊羽知道田灵儿说的没错,但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疼痛,为这错过的救命机会而失声痛哭。
可以说,这是草庙村距离避免被屠杀最近的一次。
但很可惜。
这次计划溜走了。
林惊羽的泣不成声,也让原本心中就一片复杂的张小凡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嗫嚅了好几下,都没吐出来半个字,只能是欲言又止的扶着林惊羽,沉默了片刻,随后再一次问道:
“陆师兄……”
“就真的不能再回来吗?”
这个问题,很多人都问过。
陆雪琪问过。
田灵儿问过。
燕虹倒是没问过。
不过,燕虹在谋划自己当谷主。
一但成功,也没什么必要再问。
就像是黑心老人和金铃夫人一样。
开派祖师怎么了?
又不当误谈恋爱。
再说了,有人敢插手谷主的婚事吗?
显然没有。
所以说,燕虹不需要问。
而张小凡如今的询问,主要还是因为他并不死心,不愿意看着陆渊和他们所有人越走越远,最后,彻底站在他们的对立面,逼得他们不得不拔刀相对。
到了那时……
张小凡觉得,他自己会拿不起剑。
最起码,做不到用剑指着陆渊。
所以,即便知道了答案,张小凡还是再一次的问道。
可他等到的,依旧是一个拒绝。
“不能。”
“人这一辈子有很多无法回头的路。”
“再说了……”
“成败之间,生死一线!!!”
“别说这还谈不上生死……”
“就算生死一线,该赌也得赌!!!”
“因为你们没有选择……”
“因为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有些分歧只能用更简单方法解决。”
“比如说,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