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了一个修士,他还活着!就在那个塔尖里面。“希林如实描述了见闻,“他被困了好几个月,非常虚弱。但是他还活着,紧紧抓着横梁,不停地祈祷。”

    “哈?”安塞尔鄙夷地听完,拒绝相信。

    “这简直是神迹,领主老爷说这教堂倒塌三个月了!那修士靠祈祷活到现在?”纳特惊呼道。

    “切,祈祷还能当饭吃!大活人还不会捞鱼嘛?”安塞尔哼了一声。

    希林拍拍安塞尔,提醒他说:“赚钱的机会来了呀!我们把受困的修士救出去,你向领主老爷讨赏钱啊!”

    “嘿嘿,果然深得我的真传。”安塞尔满意地点头。说着就站起身,衣服一脱,“走,我们下去。”

    他二话不说跳下水,一只眼要跟着,安塞尔又阻止:“这个肥肥看船我不放心,你留下看着。”一只眼领命,安塞尔摸索着水下的绳子,又到更加靠近教堂的位置。

    “嗯,这下去也要两分钟了吧……”他深吸几口气适应一下,最后猛地憋了一口,一头扎进水里。

    这家伙从小生活在荒原边上,对水性一窍不通。因为一心想着赚钱,他几乎是当场学会潜水。可能他还没来得及彻底适应水下。憋到窗口那里,不小心吐了一口气。希林抓着着家伙,一手勒着他的喉咙,一手捏住口鼻,硬是带他浮上去。

    “哇——!”

    浮出水面,安塞尔憋得脸都绿了(如果看得见脸的话)。他奋力扑腾、大口喘气,一边喘一边骂:“卧槽——哇——”

    “就你这水性,还想下来顺东西?做梦吧。”希林不失时机地嘲笑。

    “这是哪?”

    “塔尖啊。你没看路嘛?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行事。”

    原来安塞尔还没有掌握水中睁开眼睛的本事。他都不晓得自己怎么过来的。

    “你说的人呢?”

    “在上面,我带你去。”希林率先爬上横梁。

    “喂,等等!我怕黑!”安塞尔连忙跟上。他举着自己那罐发光小鱼,摸索着往上爬。

    修士停止了哭泣,他抱着希林送给他的小鱼发呆。一切发生得太快,他还怀疑自己在做梦。

    “嘿,修士,我回来了。你看,这是我的朋友。”希林指着安塞尔,“我们一起救你出去。”

    “哟,就这个老头啊。”安塞尔爬上来打量一番。两罐发光小鱼的光线下,视线更加清晰了些。“你呆这干嘛?修行吗?”

    修士也激动起来。看到安塞尔这么个流氓混混的样子,修士反倒相信他们是真人了。便祈祷着感谢上苍。

    “仁慈的造物者,你终于回应了我的呼唤。可爱的孩子,你真是个天使,一定是造物者亲自把你送来了我这。”

    “这老头疯了吧?还能卖钱吗?”

    “我没有疯!”修士义正言辞地说,“我是帕丁,是这座教堂的主教。你们把我救出去,是莫大的善行,我必定重重有赏。”

    “你是主教?可是领主说,主教死了啊。”希林糊涂了。

    “我没有死。我们在搬运教堂内最后一批物品时,一阵巨浪打过来,下面的支撑柱坍塌,整座教堂倾覆,我们全都被困在里面。”帕丁主教尽量打起精神说话,但也看得出他非常虚弱,“但是啊,哎!不晓得你们听说过么,这片海域中有食人海妖。那几名修士啊,都不幸罹难,只有我躲在这苟活。我啊……已经不记得被困多久了。”

    看他说得激动,快要哭起来。希林又安慰道:“我们先救你出去,以后再说这些。”

    “那我们把他拉出去咯。”安塞尔把帕丁主教拖下来扛着。二人一起爬下横梁,来到水面。

    帕丁主教呆在这里的时间太久,手脚已经僵硬。他离开横梁后仍旧保持着姿势无法放松。看他全身都在颤抖,完全不能自由活动,希林也很着急。

    “安塞尔,我觉得这样不行。你看他这么虚弱,憋两分钟的气可能都做不到。要是潜水的时候害死他了,我们就领不到赏钱了。”

    “那咋办?”() ()

    “我们能撬开尖塔的木板,把他直接抬出去吗?”

    “嗯,也行。”

    希林扶着主教,安塞尔抡起撬棒朝木板上敲。猛地敲击几下,安塞尔又摇头:“这里地方太小,我都用不上力气。你等一下,我游到外面去敲。”

    “好。”希林一边同意,一边又安抚帕丁的情绪。主教受困太久,神志一阵清醒一阵糊涂的。有时候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发现真的得救了又会失声痛哭,疯了一样的。

    安塞尔当然言出必行。他这次缓缓憋一口气,摸着绳子潜下去。约摸过了一刻钟,木墙外面有咚咚声。希林大喜,急忙敲击回应。

    “躲开点啊——”沉闷的话声从外面传进来。希林扶着主教后退。

    “哐——哐——!”安塞尔这家伙蛮力也不小,狠狠两下敲穿了模板,挪开撬棒,月光从指甲那么大的窟窿里投射进来。

    “嘿!”希林朝外面招手。

    “嘿嘿,怎么样,不错吧!”安塞尔得意地搓搓手,又攒足力气猛敲几下。不一会,敲出手掌大的缺口。不远处的纳特和一只眼也出现在视线中。

    “哎嘛累死了,让我歇一会。”安塞尔敲得满头大汗,居然就坐在一边喘气。

    “快点啊你!”希林急死了。

    “急什么,反正还是晚上,城门都没开呢。”让这家伙干点活,居然又要哄又要夸的,真能把人气死。希林拔出匕首敲敲木墙,这木头还挺厚,自己的小匕首切下两块渣而已。

    “知道有多累了吧!”安塞尔抱怨着:“让我喘口气。”

    好在新鲜空气从洞口透进来,帕丁主教的状态好了许多。纳特也凑上来,表明身份后与帕丁主教握手,二人同为修道之人,说了一大堆互相鼓励的话。

    希林与帕丁主教都聚精会神地通过洞口聊天,没注意到水面轻轻泛起波纹,有个漆黑的身影露出头来。

    “帕丁主教啊,我来看望你啦!”这个声音听上去可有点不怀好意。

    希林吓了一跳。他认识的人都在面前,水里冒出的是谁!他没见过那个与弗拉维辩论的鲛人,看到这样子的怪物,还以为是鱼成精了。

    “海妖来了,快逃!快逃!”帕丁主教的神情再次紧张起来。他硬拖着僵硬的身子往横梁上面爬,没等希林来帮忙,就失手摔落下去。

    “小心——!”鲛人急忙伸手,接住落水的主教。

    帕丁主教没有丝毫感激之情,反而更加激动,恐惧和憎恨的表情同时出现在脸上。

    “救命啊!海妖要吃了我!快救我!仁慈的造物者,你的仆人就要殒命了!”

    希林本来拔出匕首准备战斗了,看到这鲛人似乎没有伤害主教大人的意思,他又有些犹豫。少年小心地从鲛人手上接过主教,扶着他爬上一层横梁。不需要爬更高了,他们还要等安塞尔开洞出去呢。

    “上来,孩子,快离开水面。”帕丁又清醒了一阵,拉着希林一起爬上来。“他们不能离开水面太久,只要我们远离海水,他们就没法吃掉我们。”

    希林将信将疑地爬上来,又看看鲛人。“他就是你说的食人海妖?可他看上去没有恶意啊?”

    “我不是海妖。我是鲛人。”对方也如此解释,“我是来看望主教大人的。我还带了食物给他。”

    说着鲛人拿出一个海草包裹的小包,里面是一条死鱼。

    “这是我带给主教大人的食物。他被困以后我定期来看望他,给他送吃的,所以他才活了这么久。”鲛人的话很有道理。

    帕丁主教却已经在背诵驱魔咒语了。

    “他是食人海妖,恶魔的仆从,邪恶的化身。每天逼迫我吃这些不洁的食物,还试图收买我的信仰!”

    希林不太明白主教的意思。鲛人又不是人,吃生鱼也不奇怪吧。而且他说的也可信啊,幸存了三个月的时间,一定是有吃的喝的才行。这时,鲛人发现了小小的洞口,也看到外面忙的热火朝天的同伴。他的脸色变了。

    “怎么,你想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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