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一群人啊,希林在中间,坦雅跟在身后,一边是安塞尔和一只眼,一边是画家文斯柯(古温克知道自己丑,谁家的澡堂子也不会让他进去的;拉森纳是修士,清修之人没空享受),横着数一共五个。随便走到哪条路上都能挡住一片。

    这群人都没个正经样子,尤其是安塞尔那副游手好闲的模样,把一片人都带歪了。希林从来也没见过这人挺着腰板端正地走路,每次都是勾肩搭背斜歪着。

    文斯柯好歹是读过书的,流氓起来是个斯文败类。端着架儿地撒泼。

    坦雅走路的时候一扭一扭地。他言行举止多少有点娘气,他自己也知道,丝毫不觉得丢脸罢了。这么多人撑着台面,他就更加肆无忌惮,整个人都妖里妖气地。

    也就一只眼坐立都有点样子。可是架不住他长得凶悍啊。那一张脸,尽是刀疤横肉,谁也不会觉得他好欺负。能长成这样,也用不着耍流氓了。

    这么五个人,进城去玩,就跟妖怪下山一样。路上行人迎面看见了,赶紧躲开。小商小贩抱着摊子就跑。还有那么几个熊孩子跟在他们身后,学着这样一路走着。

    离开天使之城,进了帝国的其他街区。帝国内部也分为几处不同的类型街区,每块区域还有各自的总督,隶属于皇帝,名义上类似于省。

    与天使之城相隔一条步道,天然隔阂的对面,是居民、小作坊为主的街区。继续向东走穿过另一处街区,才是以娱乐业著名的繁华街区。

    竞技场、大剧院、赌场、浴场全都在这里。灯红酒绿,车水马龙。

    路途挺远的,他们这么飞扬跋扈地步行赶路,中午去吃了一顿大餐,下午才走到浴场。到的时候各个一身臭汗,脚底板也走疼了。谁叫他们一帮赤佬呢,要是有钱租个马车也不至于玩得这么辛苦。

    这种距离跟现在沪西跑到浦东差不多吧。古代也没有地铁。要是正常地游玩,得做好三天两夜的准备。这帮人没那么多资金,打算着泡澡之后去坦雅的小阁楼临时睡一晚。五个人,能把地板都挤满。坦雅还同意了。

    也正好到了吃喝玩乐的最佳时间。安塞尔色眯眯地到处看,街道上许多年轻男女出来喝酒玩乐。帝国的繁华绝不是乡野能比的。这个时候要是埃塞斯都宵禁了,帝国最繁华的街区才刚刚睡醒。各种酒馆饭店刚刚开张,还有舞厅、戏剧这些高级的玩意。

    此时走在喷泉广场上,满眼睛都是五颜六色的灯火。

    帝国最大的浴场也坐落在喷泉广场,与壮丽的竞技场遥相对望。

    门口挤得水泄不通。不过通常来讲来的都是男的(汗),帝国默认了娱乐设施都是提供给男性的,哪怕面向三教九流人士,也不大会对妇女开放。其中复杂的社会伦理本书不予讨论。反正这里主要都是男的就对了。

    看门的大叔什么鸟人没见过,他们几个这副游手好闲小流氓的腔调,在门卫眼里就是个普通客人。进了大堂,一侧窗口交钱。然后就能脱了鞋进去泡澡。

    帝国那个时候已经有自来水了。从远处的河流上游引水,一路送到市中心。像帝国浴室这种重要的地方,能够汲取最新鲜的河水。这里的洗澡水,哪怕洗出来的废水,都比天使街区那给人喝的地下水干净。

    浴室外面有石柱,里面是穹顶。当然前面是浴室,楼上有特殊服务,后面是锅炉房,结构和现在的浴室区别不大。

    一进去哇,里面是大理石砌的水池,热腾腾冒着蒸汽。那五个横行霸道的混蛋一齐跳进水里,惊起水花无数,边上的大叔酒盏都打翻了,一个闭着眼睛泡澡的老头呛了口水差点淹死。

    群众想要发火,看他们这副德行又不敢惹,乖乖躲开。这群家伙就横着一排,占着最好的位置。水挺热的,突进跳进来有点上头。希林有点晕想出来,安塞尔一把按住他肩膀,眯缝着眼睛:“是爷们就别出去!”

    “真讨厌!这跟是不是男人有什么关系,头晕还不让我出去么!”

    安塞尔憋得小脸通红,也忍着呢。

    “是爷们,就忍着。先出去的是娘炮。”

    虽然觉得他说得一点道理都没有,但是对他讲话的口气非常不爽,希林也来劲了,瞪着他心想:“我都不死之身了还怕你个沙雕?”

    安塞尔除了盯着他,又斜歪着眼睛偷偷看看坦雅。阉伶非常不自在地往希林身后躲。

    “沙雕你看什么?”希林替坦雅质问。

    “嗯……”安塞尔若有所思,发出了哲学家一般的感慨,“一个人如果没有蛋,是不是就不会蛋疼了?”

    “白痴啊,就你这种傻比才会蛋疼的吧!”希林干脆踹了他一脚,把这家伙扑腾着踹到池水中央。那里的水更深一点。他们一闹腾,又溅起好些水花。根本不是来泡澡的,是来戏水的。

    周围的人有多远躲多远,池子里就他们最欢实。

    “喂,差不多了吧……”玩了一会消耗太甚,文斯柯也有点晕了。

    泡澡其实也不能泡很久,一刻钟吧。可安塞尔不管,觉得自己花了钱当然要泡上三个钟头。

    大家也觉得这么贵的门票走太早不划算,又稳当地坐在水池边泡了半个钟头。希林受不了了,谁理他们,先上去再说。坦雅又不是爷们,不在乎这个,扭捏着随希林上来。他们二人脚也软了,趴在水池边嘲笑水里那三个。() ()

    他们仨还在较劲。后来文斯柯真的不行了,一头栽进水里,被希林捞出来。

    安塞尔非要跟一只眼争个高下,他说这个部下从来都不会让着主子,今天一定要让他知道谁是老大……

    “傻比啊你!他都翻白眼了!”

    希林这才发现,一只眼仅剩的那个眼睛已经翻上去了,他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晕过去了。再不出来就要出人命了,几个人合力把这壮汉扛出来,比赛才以安塞尔的胜利告终。

    每个人都把他臭骂了一顿。大家在茶点位上休息了好久好久才缓过气来。

    “走吧,今天够过瘾了。晚上还要吃饭呢。”希林催促他们离开。

    五个人又逆着人群横行霸道地离开。这时候安塞尔发现了一处冒热气的小房间。

    “诶,那个是什么?”

    “桑拿房啊……”坦雅不以为然地回答。

    希林这才发现,哦,泡澡有顺序的!跟着人群走的话,入口在眼前。然后蒸桑拿、搓老坑、清水冲洗……然后才是泡澡。

    坦雅一摊手:“我以为你们知道的呢。”

    “是啊,帝国浴池是这样的流程啊,我也知道的。”文斯柯马后炮起来。

    希林白了安塞尔一眼。就因为这家伙起得头,横行霸道逆着人群走,结果直接去了最后一个步骤。

    “怪我咯?那我们重新来一次!”

    免了免了,希林快要喘不上气了,今天就此作罢,先出去再说。

    后面他们又去吃了烤鱼大餐,是坦雅最爱的一家店。这些没什么可说,倒是有件值得一提的事情。席间安塞尔要拉屎,希林随着他出去。

    “干嘛?要看我拉屎?”

    “嗯,拉一坨屎给我。”希林撸起袖管。

    “淦(作者也赶时髦用气了新词儿)……你才在城里呆了几个月,已经这么会玩了……”

    “少废话,快点!”

    然后希林就当着安塞尔的面,用恶魔的把戏把一坨便便变成了一枚金币。安塞尔已经知道希林吸血鬼的身份,再给他看一点额外的内容也没关系的吧?

    不过对于这个能力,安塞尔的表现就过于夸张了。

    “天呐,我的造物者,我的老天爷,我的十八路神仙……这什么本事?”

    他拿过希林手里的金币,在烛光下看了又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这是一枚真正的完美金币啊!用我的屎做出来的?原来我还有这么大本事?”

    “不是你的本事,是我的,好吗!谁的屎我都能做出金币的。”希林在一旁不停地洗手。他现在是个真正的、视金钱如粪土的人了。恶心得够呛,差点还被人误会有不得了的兴趣。

    “这真的是金币啊……”

    安塞尔掂掂分量,没错。仔细看成色,堪称完美。形状,更是浑圆一体。他咬了一口,软的,是真金子。牙印的地方露出内芯,是里里外外的纯金。

    “阿么!”他还亲了一口。

    “我的妈呀,大哥!你都看见是屎做的了,还亲?”

    “那我不管,现在是金子了。”安塞尔眼睛闪着光,又盘算着问,“诶,希林,你这法术,一天能用几次啊?”

    “没限制的吧……上次一口气捏了几百块金币都没问题的。”

    “诶嘿嘿。那太好了。可惜我这一天只能拉一坨屎……要不我们去茅坑里再捞点别人的?”

    希林都不想开口了,直接拔剑。

    “别别别、我说着玩的。我自己的也不错,嗯,只要我多吃点,一天拉两坨,那也是两块金币,可比任何一种工作都来钱快了……”

    希林听得哭笑不得,简直怀疑自己是怎么忍受这个傻比到现在。

    “诶,希林你说,虽然法术是你的,但是原材料是我的啊!你看看,我的便便做出来的金币,是不是特别完美,特别纯正?”

    “嗯,这倒是真的。”希林也审视着这枚金币。“越是恶臭的粪便,变出来的金币成色就越好。你的这个已经堪称完美了。”

    说到这里,让希林很在意的就是,安塞尔的金币,花面是常见的帝国金币。雕刻了当朝皇帝肖像的那种。怎么文斯柯的金币就是独特的天国金币呢?难道这还跟粪便的主人有关系?想到这个金币文斯柯大概不会接受,还是就此作罢,再想其他办法。

    “不过我得告诉你,这是戏法,障眼法,不是法术。过了一个时辰,这金币会变成一滩更加恶臭恶心的玩意。你还是早点扔了吧。”

    “切,原来是骗人的玩意,我空欢喜了一场!”

    安塞尔的全部兴致都落下来,耷拉着眼皮。二人离开公厕,他把金币赏给一个饭堂的伙计。那小哥还很高兴,千恩万谢。安塞尔耸耸肩,就像不是自己的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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