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卫队长希林洛斯,一路飞奔跑回自己的办公室。他平时大多和皇帝本人呆在一起,办公室很少出入,跟储物间差不多。

    一回来门居然上了锁。

    又是那个很唠叨的队副干的。卫队的日常训练执勤都是对付在负责。这人每天都小心翼翼,办事一点差错都没有。同时,也是个过分啰嗦的家伙。

    “嘿,巴尔队副,为什么我的门上锁了?”

    “哟,队长,您回来了!我这里还有好些费用记账等着给您过目呢!”

    巴尔总是惦记着公事。说着就要掏公文出来。

    “这有什么好看的。我说过了,我信任你,你来代替我签署就好。不要烦了,我没空看。”

    希林能听到队副内心的嘀嘀咕咕,这人内心深处也很唠叨。

    “哎呀,这笔账就不小心吞了队长四分之一块铜板。嗯,这个费用有差错,弄丢了二十块铜板,但愿队长不会发现……”

    都是些小事,但看得出这是个尽职尽责的人。希林听了一遍他内心的回报,大笔一挥把文件全都签了。自从当了队长,签名的本事也渐长。

    “你锁我的门干嘛,赶紧打开,我有重要的事。”

    “哎呀,队长!”巴尔一边掏钥匙一边嘀咕,“我真的十分替您担心呢。您那么忙,许多小事无暇顾及。这些我都能体会。我是说,我能理解。但是您那天急着离去没有锁门,天呐,我路过了一看——”

    巴尔做事太啰嗦,门开得好慢。

    “里面怎么全都是……”他甚至不敢大声说,嘀嘀咕咕地,“全都是金币!那么多!”

    接下来他又煞有介事地澄清。

    “我没有别的意思,队长。我就是不小心看见了。我对您的合法收入毫无异议。我其实啥都不关心。但您知道,这里毕竟是兵营,不是您自己的宅邸。这些当兵的,哪怕当上禁卫了,其实也都是些农民出身的小孩,我真的不放心他们。”

    “别啰嗦了,可以吗?快点开门。”

    “好的、好的。”

    门终于打开了。办公桌上摆着一个盖紧的木箱。希林瞪了队副一眼。

    “古人云,财不露白嘛。我帮您盖上了。”

    可希林总觉得气氛很不对劲。那箱子哪怕紧锁着,看起来也未免有点轻薄。卫队长三两步跨上前,一把打开木箱——

    里面空空如也。

    再看队副,没等希林逼问,队副已经急的满头的冷汗,汗水瞬间浸湿衣冠。

    “怎么回事?”

    “我把木箱盖上了……怎么可能,钥匙就在我身上,我一直带着……”

    巴尔惊恐万分,“不是的、不是的……队长,我没有……一定是有人来过了……”

    他内心中的惊恐也颇为真实,叨念着自己的人生完了,得罪了新上任的队长,完蛋了!

    希林叹了口气,既生气又无奈,怎么偏偏碰上了这么个老实巴交的笨蛋!

    “你没事干盖我的箱子干嘛!”

    “不是的,我只是把箱子盖上了……我什么都没有碰……我可以对天发誓……一根手指都没碰过……”

    这时候读心术又成了关不掉的收音机,希林的耳畔充斥着这个唠叨的家伙的冤屈。队副甚至已经在盘算如何自尽谢罪,不要牵连自己的妻儿了——毕竟那么多金币呢。

    希林则在盘算另一件事。关上的木箱成了密闭的空间,能探囊取物的人天底下只有一个——那个刚刚被逐出皇宫的小丑。

    眼前又浮现出他丑陋的笑容。

    “那个贪财的家伙!”希林咒骂道。

    但此事又不宜声张。毕竟希林自己与小丑还有诸多利益往来,时常对他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大概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此事与你无关,我来处理。”队长威严地发话,“你回去继续监督禁卫巡逻吧,不要惦记自杀了。”

    队副听得恍恍惚惚,像在做梦一样。

    “今天发生的事,你不要讲出去,我亲自去解决。”

    “是、遵命,大人!”

    金币的事情暂且不提,希林必须亲自去找那小丑一趟。

    “嗯,还有。”他又喊住队副,“以后记得一件事情。”

    “您说。”

    “不要随便将我的任何箱子、罐子盖上,记住了嘛?”

    真是个奇怪的要求。

    “好的,遵命。”

    希林回到沙佛隆小姐的会议室,向她坦白了部分遭遇。

    “亲爱的小姐,我恐怕只能给您这一枚金币了。我藏匿的金币遇到了些麻烦,它们全都不翼而飞。”

    “哈?那您岂不是损失惨重啦!”

    “不至于,我大概猜到是谁干的,等我去把它们找回来。”

    “祝您好运,大人。”

    二人客套几句。所有的信都已经写好。玫兰将珍贵的金币附在院长亲启的信函中,而其余信件一并打包,派专人前往博物学院递送。

    而后,二人闲聊中又提及了皇帝陛下。

    “我想他应该最近压力很大吧。”希林替查尼开脱,“有时候我也会一不小心惹毛他。他发脾气完全是随机事件,没有什么规律可以预测。”

    “那么他现在好吗?他还愿意见我吗?”() ()

    希林不是特别清楚。

    “替我察言观色一下,好吗?求您了。这皇宫里,现在就是您最亲近皇帝陛下了。我们都要看着您的脸色行事了。”

    “别这样,我去和他聊聊。”希林揽下重任,顺便又带上其他人等着交付给皇帝陛下的公文。

    来到寝宫的时候,远远看到查尼懒散地躺在沙发椅上,两名吸血鬼骑士寸步不离身边。

    “陛下。”

    “希林洛斯,你手里拿的什么?”查尼头也不抬。

    “公文……”

    “扔出去。”

    “可是陛下……”

    “这里是寝宫,不是勤政殿。而且,你也没有权力替朕揽这些活计。”

    “好吧……遵命……”

    “哼,这些政务,我处理也罢,不处理也罢,哪怕积压着不管,也不会影响帝国机器的运行,只不过会让那些官员烦心几天罢了。根本都是些可有可无的事情。”

    原本信心满满地来和皇帝讲话,一口气吃了这样的态度,希林自己乱了阵脚。姑且遵命放下公文。

    查尼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大海,希林不知所措地走上前。

    “你记住,朕是他们的君王,不是替他们处理公文的奴隶。他们有什么急事,和智囊团的书呆子们说去。”

    查尼说这番话的时候,雅拉就在一旁窃喜。这才是他喜爱的君王的架子。

    “你,是朕的禁卫队长。你唯一的工作,就是在我左右寸步不离。别借着自己的职位去外面风光,记住了吗?你没有权力代表我。”

    这么一说,反倒成了希林的错?年少的卫队长满腹怨气,咬着嘴唇,在纠结是反驳他、还是卑微地认错……

    “希林洛斯,玫兰·沙佛隆的血甜美吗?”皇帝随口发问。

    “陛下,微臣从没有……”

    “你应该尝尝。这是我的命令。不过不急,我没有要求你立即执行。”

    ……

    “过来。”

    希林一言不发半跪在皇帝的躺椅一侧。

    查尼扭头看看他,迷离一笑。

    “你饿了么,宝贝儿?要喝一点血吗?”

    说着他翻出手腕,伸到希林嘴边。

    手腕上带着血腥味。血管上有非常细小的一处伤口,也许是针刺的,太细小了,仆人不可能注意到。

    胆敢残害皇帝的身体,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重罪。皇帝对臣民而言意味着完美、没有任何伤病。

    “雅拉,是你干的?你竟敢……!”

    “啧啧,别激动,希林洛斯。看着我。”

    查尼丝毫没有怨言,哪怕他现在有些轻微的头晕和语无伦次。

    “陛下,恕我直言,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太好。”

    “没关系,我就是喝了点烈酒而已。”

    “大白天的,您喝烈酒做什么!”希林大吼一声,自己也觉得自己管得有点多。

    “过来,我给你也尝尝酒味,喝一口我的血吧。”查尼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还是举着手腕。

    “不。我不需要继续喝血了。陛下,我已经把我的恶魔斩杀,以后不再受他的诅咒了。”

    希林用这种委婉的方式拒绝了查尼。他站起身,远离查尼和那两位吸血鬼骑士,以示自己与他们不是一路人。

    查尼一定是喝多了,他反应有点慢。一旁的雅拉倒是嗤之以鼻。

    “痴人梦呓!你以为你是谁?斩杀恶魔?真是笑话!”

    “我真的杀了他!我为天使的大军引路,将他巢穴里的本体斩为齑粉,那个恶魔也就消失了。他死了。我从诅咒中解脱了。”

    希林激动地辩解。

    “哈哈哈哈——!”雅拉大声地嘲笑。根本不相信。

    “没有什么好笑的,我获得了第二次生命,做回了脆弱的人类罢了。”

    说完希林拿起柜子上陈列的一瓶烈酒,拔下瓶塞。

    “敬诅咒,干杯。”

    说完举着玻璃瓶一饮而尽。

    “我嘞个去,他全都喝了?哈哈哈哈——”

    查尼瘫在躺椅上大笑。

    帝国人提炼酒精的技术真可谓炉火纯青,从前荒原上,希林只喝过掺杂着糟糠的淡绿色浊酒而已,一滴都没沾过这种纯色透明的玩意。

    他把一整瓶都喝下去了。

    敬献给皇帝的烈酒,采用了精湛的提炼技术,纯净没有一丝杂质。不过酒瓶里泡了青色的柠檬皮,酒里有一丝非常芳香的气味。

    希林觉得自己全身都在灼烧。

    他从地狱的幻境中回来后还一直没有吃过人类的食物,因为太长时间早已习惯忍受饥饿,忘记自己现在需要的是粮食。

    “只有人类,才能品尝美酒。”

    他郑重宣告。

    烈酒在身体中发生剧烈的反应,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燃烧。说不清楚是种什么滋味总归是生不如死地难受。

    为毛人们都喜欢喝酒?就为了这样自虐吗?

    但他仍旧庆幸自己体会得到这份感觉。

    呱唧呱唧——

    查尼冷笑着鼓掌。

    “那么,陪我去巡视庄严的帝国吧,‘人类’侍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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