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专列

    前言:

    生命是短暂的,漫不经心的浪费它,就会使生命更短暂。

    ......

    ......

    从楼道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是血骑士外务行动组人员前来救援。

    听见同伴的吆喝声,小四眼立刻来了火气,也不再害怕,他壮起胆子以臂掩头,妄图用厚实的鳞甲护住要害,正准备放下几句狠话。

    金伯的枪弹敲在他厚实的皮肉上,这不痛不痒的攻击更是让他精神抖擞。

    就在这一刻,没等四眼开口说话,当枪声停息之时,四眼身侧周遭已经围满了外务组的好哥哥。全副武装的血骑士民兵挤满了长廊,前后三十多个黑甲蜥蜴壮汉徐徐到场。

    “他妈的...”四眼惊魂未定,从身侧同事手中扯来一条枪,拉栓上膛之后才去看前厅的敌人。可是葛洛莉已经不翼而飞,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短暂的混乱之后,民事巡逻组员从四眼嘴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是持枪警戒的架势渐渐放松,改口商量,要怎么处理前厅的人质。

    这些蜥蜴人同事身上有高度烈酒,嘴巴都被棉布绳索绑住,说不出一句话。

    僵持了十来秒之后,小四眼决定先救老婆。

    他胆战心惊的往前走,吆喝诸位同僚跟在身后。可是下一秒异变突生!

    从头顶通风管道传出异响,尖锐刺耳的剐蹭声就像是平地惊雷,引走所有防务人员的注意力!

    一时间枪声大作,队伍前列的火力点泼洒着子弹,直至钢皮管道中浇下如瀑的血水。

    “停火!他妈的停火!”小四眼嘶声叫喊着。

    再怎么强壮的智人,在这两百多颗子弹的洗礼之后也活不下来。

    外务组的同事神经过敏,特别是看见保安队长鲍里斯的尸首之后,精神状态已经陷入癫狂。

    破破烂烂的通风管道几乎被打成两截,从头顶落下来六块带毛碎肉——

    ——终于有警员面露震惊之色,从肌肉毛发的特征中认出了通风管里的东西!

    “是警犬呀!是我的狗!我的狗呀!”

    这位警员捧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在地板上拼凑出一个破碎的狗头。

    “她居然跑去狗舍!把警犬赶进通风管里了!这个丧心病狂的狗逼娘们!我要杀了她!我要杀她全家呀!”

    血的味道越来越浓,比起从天而降的狗血,要浓烈得多——

    ——这让小四眼内心的恐惧无限放大。

    他勐然回过头去,在这条血腥长廊中已经多了几具横七竖八的尸首。

    原本前后策应的队形如今变得废拉不堪首尾难顾,队伍最后侧的六个队员齐齐倒在廊道的蓝色墙壁下,他们瘫坐着,全甲防弹头盔的脖颈处就像是活跃的山泉,不断往外喷溅出血水。

    就在刚才!

    就在枪口指向通风管道的一瞬间!

    那娘们已经开始动手了!

    我们的人是怎么死的?

    小四眼的童孔巨震,只知道组员的喉咙被刀子割开,却不知道真凶藏在哪里!

    两侧的门扉和落地窗上没有血迹,甚至没有脚印和踩踏抓握的痕迹。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就悄无声息的杀掉了六个人?

    难道她...

    没等小四眼接着往下想。

    队列中又倒下两人,好比断线木偶,强壮的灾兽之躯颓废无力的瘫痪在地,一下子大家都开始惊讶恐惧,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恶魔在身边游荡。

    组员们不由自主的紧靠在一起。生怕漏下一丝一毫的线索。

    小四眼终于想明白了,他立刻开始惨呼哀嚎,几乎和死了爹一样的悲恸叫喊。

    “别挤在一起!弟兄们!别!她换了我们的衣服!她也戴着面甲!躲在我们的队伍里呐!”

    他是如此急切,如此慌张,心中深知这句话喊出去时,或许已经为时已晚。

    混乱和恐惧吞没了在场的所有人,这些星界混种蜥蜴人在第一时间就与同伴拉开了距离,可是狭长的廊道只能让他们分作一列长队,变成非常尴尬的单向火力阵型。

    “脱头盔!”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紧接着从四眼身侧的组员开始,血骑士们要解除头部的防护来辨认彼此。

    他们打开molle的扣带,撕扯魔术贴,生怕摘下头盔的速度不够快,被同伴的枪口指认的感觉很不好受,对方手里的中间威力弹绝对能击碎自己的护甲和鳞片,死在队友手上那也太冤枉了——警犬就是前车之鉴。

    从西南侧往东北侧数去,加上后来赶到的武装人员一共有四十三个人。

    地上的尸首有八具,东北侧靠近前厅的组员已经在第一时间脱掉了头盔,这场名为恐慌的瘟疫开始向西南侧传播。没有人说话。

    仿佛谁开口多一句嘴,就会被判定为袭击警署的恐怖分子当场枪决。

    小四眼是物流审查组的人,这种熟悉的死寂让他心神不宁,因为场地和列车环境实在是太像了。同样狭窄,同样有巨大的视野盲区,同样是单向通道,同样的——

    ——民兵身为武装力量的同时,也是匪徒眼里的人质。

    在这种角度!是没办法互相策应的!

    前排的队友会变成敌人的天然掩体!

    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呀!

    “撤出去...撤出去...快快快!快呀!快!”

    小四眼拙劣的指挥用语和永远慢人一步的反射神经,已经决定了血骑士们的命运。

    这些灾兽单位的身形要比智人强壮,在这条长廊走道里,三个兵员就能把路完全堵死。

    就听见淅淅沥沥的风声,那边是马纳经理人和教祖说过的声音——

    ——从西南侧的通道处,偶尔传出几记枪弹的爆鸣。余下的便是惨叫和痛哭。

    四眼能看见远处二十来米之外不断往前退缩的队伍,还有上下翻飞的血液和肉肢。

    银晃晃的厨师刀扎进队友的脖颈,刺穿五官软肉又带出一条鲜红的残迹,后边的兵员不由自主的抬起枪口,却像是监军一样,仿佛身前的战士敢逃跑,这些枪弹就会射向他们。

    只是一瞬间的犹豫,这群士兵已经变成了待宰羔羊。

    不过短短的二十来秒,小四眼终于看清了那位煞星阎王。

    她的身上多了十来个枪弹轰出来的窟窿眼,都打在不同的甲胃钢板上,她一手提着血骑士的半自动ar,一手捏着卷刃的厨师刀,刚刚丢开刀子,抓住前列的兵员当肉盾,勐的将警棍从肉盾腋下插进防御阵型中一位士兵的嘴巴里,直贯后脑。

    “退退退!退!退退退!”小四眼惊慌失措的拉住身侧两位勇士,一起往前厅逃。

    重新来到接待大堂,他却不敢扣下扳机,看见四根立柱下被酒液泼得神志不清的文员们,嗅见空气中浓烈的血与酒。

    “你好歹毒!你好残忍啊!”() ()

    ......

    ......

    雪明没有回话,她忙得很——

    ——在高价值目标离开长廊之后,她忙着收拾最后六位配合默契的民兵。

    前三后三的防御阵型朝她泼来夺命的火舌,令她陷入苦战。

    小四眼还想叫阵,又像是被人卡住脖子的肉鸡,再也喊不出一句话了。

    从廊道中仿佛扑出一头勐虎,厚实的防爆盾牌撞开道路,紧接着便是东倒西歪仰面倒地的防务人员。

    小四眼内心有无数个问号,脑子也开始生锈了。

    为什么这家伙能找到我们的武器装备?

    为什么这娘们能驯服犬舍的警犬?

    为什么她好像比我们还要了解武器库的布置?

    满是疮疤的防爆盾牌上,从观察窗里投出一对黑暗无光的眼眸,那是g在观察大厅的环境,她毫不犹豫抽出腰间的金伯,朝着文员人质开了一枪。

    烈火开始蔓延,伴着震耳欲聋的惨叫。

    小四眼和身边的两个护卫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战斗意志,他们想往厅堂外边去,想逃去人多的地方,哪怕是逃进商贩街道,逃回家里躲起来也好!

    他们一左一右,望见大门前的烈火,变成怯战的蜥蜴,一左一右撞碎了窗户,刚跑出去十来米,还没摸到警戒线,在枪声中瘫软如泥脑袋开花。

    四眼紧张的吞咽着唾沫,不自觉的手软,手里的枪械也跟着落地。

    葛洛莉轻轻拍了拍ar,退出空弹匣,换上新的,枪口指着四眼的脑袋。

    “我和你强调过,要慢慢说,说清楚,别紧张。”

    在一片烈火中,四眼哥只知道他的同事,他的老婆已经变成了翻滚的焦炭,变成了蠕动的肉块,接待大厅的天花板都熏成了黑红二色。

    他的眼睛也睁不开了,消防警报响起的那一刻,他就听不到任何声音,只剩下匪夷所思的声光冲击,还有强烈的恐惧。

    雪明:“最后一个问题,我的枪在几楼?”

    四眼:“说出来能活命吗?能放我一马吗?”

    雪明:“回答错误。”

    四眼:“顶楼!顶楼会议室!会议室啊!会议室!”

    雪明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她揭开头盔,露出血红的发丝,朝着长廊的监控摄像头抛去一个飞吻。

    与此同时——

    ——拽哥奥利佛几乎吓破了胆。

    他与其他几位骨干挤在监控室的闭路电视前,全程看完了这场屠杀的录像。

    他战战兢兢的给自己点上烟,却连打火机都拿不稳,身旁的小秘书立刻从地上捡起打火机,给大哥续上一些理智和勇气。

    大老粗看见外务组的战士们像是小鸡一样,被这屠户挨个宰杀的时候,裤子立刻就被尿液浸湿了。

    紧急创伤救治小组的创可贴则是捂着嘴,一边流泪一边嘶鸣着,躲到角落里开始给自己注射镇静剂,直到镇静剂都不管用了,又开始翻找星界帮的毒药来控制大脑。

    “跑!快跑...快跑!”

    终于,他们英勇的领袖找回了一点逃跑的勇气,这五头蜥蜴回到会议室,提上葛洛莉的武器箱,依然是贼心不死,要把这份礼物带去星界帮当投名状,要把脸面和场子都找回来。

    当他们翻窗而出,用锐利的趾爪勾带水泥墙壁,顺滑的落在警署的西侧院墙边。

    奥利佛有种从地狱里逃出生天的庆幸——

    “——还好...还好四眼那家伙还有点用!”

    小叮当吓得浑身发抖,贴在拽哥身侧:“对呀!对呀...她肯定去会议室找东西了。咱们快跑吧!奥利佛...”

    不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

    奥利佛精神振作,神采奕奕:“好!就坐这辆车出去!等我们回到星界帮,一定要找小兄弟会的人讨个说法!”

    “至少得要一个亿!”大老粗骂道:“他妈的!至少要一个亿啊!”

    眼看消防车越来越近,奥利佛眼里都是生还的喜悦。

    直到保险杠亲上大老粗的脑门,进气格栅撞碎了蓝童的胸嵴,带起小叮当柔弱无力的身体,一条尾巴飞了起来。

    奥利佛从尾巴的金指环认出——

    ——那是他自己的。

    创伤小组的创可贴妹妹比较走运,她嗑药嗑得太多,跟不上同事们的步子。被血肉和短肢砸得头昏脑涨翻滚在地。

    消防车的四个前轮当场爆胎,钢轮绞碎了这些蜥蜴人渣的肉身,车门打开,雪明就此跳下,一手捧着来斯利先生的记事本,一手从车侧取下消防斧,缓缓来到创可贴身侧。

    创可贴半身瘫痪,下肢因为毒药的控制不听使唤,她艰难的往外爬行,想爬进狗舍,就看见警犬倒成一排,像是排排站吃子弹的队形,围在一块香喷喷的火腿前,皆是一枪毙命。

    她又朝身后看去,满眼泪水的求饶。

    “别杀我!别!别杀我!求你了!你也是女人对吗?!别杀我!”

    “你说这有多巧。”雪明揭开来斯利的备忘录,上边写着教祖的命令:“时间是二零二五年圣诞节前后,最好在新年之前,地点是圣彼得餐厅,血骑士领导的家庭聚会,人物是——”

    “——拽哥,蓝童,小叮当,百事通和四眼。加上创可贴,你们六位。”

    “杀死这些人的手法,用下毒或者爆炸物,以暗杀的方式完成。”

    消防斧高高举起,将创可贴的脑袋噼成了两半。

    雪明回到消防车前,捡回来伤痕累累的武器箱,将她的宝贝都收进皮箱里。

    做完这些事,她便准备离开——

    ——百事通更加走运,也更不幸,在消防车碾碎奥利佛的脑袋时,他受了更大的冲击,失去了下半身,却勉强能带着遭受腰斩的半身,爬到别院的入口。

    他看见那个冷血残忍的女人收拾好枪械,突然就抬起头。

    更多的消防车已经赶到现场,向着火的警署喷射水柱。

    那个女人先是展开双臂,在这场大雨中洗干净头发和身体的血液,脱下外甲,露出那身黑漆漆的西装。

    紧接着她打开伞,沿着血迹找到了百事通。

    “生命是短暂的。”

    雪明如此说——

    “——漫不经心的浪费它,会使生命更短暂。”

    黑伞罩住了百事通的躯干,任他如何呼救,在警戒线之外,远在前厅停车场的消防员也听不见这虚弱的悲鸣了。

    黑无垢的靴子上,多了一颗柔软的眼球。

    雪明撑着伞走出后门,在台阶上剐了好久,才把鞋子上的污秽之物清理干净。

    她面色如常,提着皮箱先是走出去几步,又折返回来。

    她拍着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事。

    “哦!对!暗杀,得暗杀。”

    等她看见档桉库房间,还有监控室房间都被火焰吞噬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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