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P>

    这葡萄没有熟,肯定是酸的。</P>

    ......</P>

    ......</P>

    </P>

    “Sbomb·性感炸弹!”</P>

    “恰中要害!贯心刺髓!炸碎它!”</P>

    火红的烈焰从蝠形魔怪的下肢迅速爆炸蔓延,在三百多米的高空开出一朵鲜艳的玫瑰花。</P>

    弗雷特·凯撒的左腿当场炸断,这头魔鬼忍受剧痛不可思议的看着摇摇欲坠的父亲——看着生命中无法割舍的死敌。</P>

    仅有右腿两根粗大的趾爪勾连着伍德先生的肩颈烂肉,他的身体在狂躁的灼热海风中起起伏伏,随时都会跌下深渊,变成海浪里的一团泡沫。</P>

    他的脸上还留着不少骨片刺伤,魔鬼的左腿踝骨受到性感炸弹的灵能爆破,变成了一颗手雷——如此近的距离,伍德自身也要受到爆炸带来的破片伤害。他的肩颈依然被趾骨贯穿,哪怕有万灵药相助,短时间内也无法摘除体内的魔鬼元质。</P>

    弗雷特骂道:“你这个疯子!”</P>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么?”伍德·普拉克肩骨处的贯穿伤往外洒下成片成片的鲜血,又一次按住了弗雷特的足踝——要进行第二次爆破操作。</P>

    弗雷特惊慌失措,连忙倾身俯冲,想通过改换飞行姿态的方法,使伍德·普拉克失衡。</P>

    “从这个高度跌下去,你死无全尸呀!伍德·普拉克!你到底想干什么?!”</P>

    “我这一生都离不开芙蓉鸡血石,它是我的辉石,霍普小子。”伍德失了平衡,一股巨力使他身体歪斜打横,就像岩羊落进雕鸟的尖爪,被突如其来的俯冲态势卷起身体横空飘飞,“它是红色的石头,是最接近癫狂蝶的颜色,疯狂和勇敢都在支配我,在帮助我。”</P>

    “今天不是周六,不是安息日——丰饶之神也不能救我性命,这使我愈发清醒,使我充满决心。”</P>

    “命运把我带到你这个傻儿子身边来,我怎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P>

    “霍普!你睁开狗眼看清楚!看看我!再看看你自己!看看这片天与地!”</P>

    大魔鬼心慌意乱,仿佛挂在趾爪上随风飘摇的不是伍德,而是他自己。</P>

    在这个高度,东马港诸多城区尽收眼底,近海有四十来条渔船刚刚出航,因为强烈的灵能潮汐,使周边鱼群跟着奇特的地磁环境变得活跃起来。</P>

    阴雨天气似乎在预告着热带风暴即将来临,无论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捕鱼船队,还是零零散散出海寻宝的钓客,他们似乎完全无视了半空中奇异的飞天魔鬼,似乎看不见困在滩头的哭将军——对于这些没有灵感的人们,神仙施展出来的法术再怎样绚烂,再怎么神奇,也比不上汛期来临之前的丰收喜悦。</P>

    海岸哨塔之下有一对母女在逗弄襁褓里的小孩子,引水渠一侧聚起二十多个渔家农妇,有说有笑的拿起棍棒泼水敲衣。</P>

    化身蝶死后,花城湾早市的巡逻队伍一探头,各行各业的小工就跑来蒸笼铺拿钱换食吃,哪怕哭将军所在的热战地区离他们不过一百八十多米。</P>

    “我到底养大了什么怪物?”伍德·普拉克呢喃着,狂风吹开他满头金发,吹出一对愤怒的眼眸:“你总以为你的戏法能够把整个世界闹个天翻地覆,靠几张合同,靠可笑的魔鬼协议就能牢牢握住他们的命门,这是你瞧不起看不上的芸芸众生,你从来不在乎这些人,可是我在乎啊!”</P>

    “你不敢来九界找我的麻烦,躲在东马港吸血吃肉,做你的土地主,当你的小王爷——你所有的力量都来自他们的元质,组织你的侍从队伍,修建你的恶臭魔池——哪一样不需要人?!你却觉得这是理所应当?毫不知耻的向我炫耀这份力量,展示你的美丽姿态?!”</P>

    “你是我亲手带大的儿子,我为了香巴拉各个部州和九界诸多行政区奔波半生,为了人类命运所系谋求共同幸福的时候——你这个蠢货,为了你那么一点自私且可笑的尊严,毫无二话的变成了吃人怪兽。”</P>

    “应该充满仇恨心的人,是我才对呀,霍普。”</P>

    “原初之种把我的小儿子夺走了,只留下这副失去灵魂的空壳,留下这头穷凶极恶的珀灰蝶。”</P>

    “用伤到我自己又算什么呢?”</P>

    “它就是我的灵魂,是我的本质——是一点就炸的火药桶。”</P>

    右臂筋膜受到万灵药的影响,伍德找回臂膀控制权的瞬间,撕下破破烂烂的袖子,奋力挥动袖管碎布。</P>

    “炸碎它!”</P>

    球形火焰几乎将弗雷特的半边肉身给烤焦了——</P>

    ——尽管他是九狱的魔鬼,可是组成物质位面肉身的部分元质依然来自于魔池造物,来自于凡人的血肉祭品。</P>

    他可以再次从魔池里重生,但该受的伤害一点都不会少。</P>

    衣袖受到催化起爆,突如其来的冲击波使四周氤氲水汽散射开来,一条条金丝红线变成燎原火舌,爆破过程带来的高温高压让父子俩遍体鳞伤。</P>

    伍德的手臂再次报废,这十五毫升万灵药可谓物尽其用,他的肉身在不断的遭受摧残,也在不断的复原。</P>

    断臂往外吐出一些粘稠的黑血就立刻长出新鲜的肉芽,紧接着骨骼和筋络缓慢再生,披上皮肤和指甲。</P>

    弗雷特被这记零距离爆破攻击炸得两耳冒血,整头魔鬼都懵了,他依然保持着俯冲姿态,失去了一段记忆,就像大脑突遭重击的拳击手,意识断片。</P>

    魔鬼带着伍德往海滩飞速坠地,在这种十死无生的环境下,伍德·普拉克依然没放弃挣扎——他从外衣左侧立领再次取来一袋万灵药储备,咬开塑封喝下补给。几乎同一时间死死捂住了右臂肩头的勾爪骨趾。</P>

    这是他与弗雷特纠缠不清的最后一点牵挂,也是他保持飞行姿态,不至于跌下大海粉身碎骨的护命符。</P>

    “炸碎它!”</P>

    他的半个身体都被烈焰吞噬,头发跟着脸面一起烧掉半边,瓶盖粗细的五根尖爪炸成漫天火星——</P>

    ——他朝着灰蒙蒙的海洋迅速坠落,即将撞上冰冷海水的前几秒,他撕下肩头窟窿眼里的烂肉,夹带着掌心粘稠黑血作为炸弹触媒,狠狠按下起爆开关!</P>

    刹那间,海平面出现了一道汹涌的沃辛顿射流,那是水下压力迅速发生变化,从海平面下方直朝天空冲起的水柱。</P>

    海滩一侧风光带,引水员小哥骑着自行车刚跑出去两千多米,正要回到邮电局街道,就看见滩头掀起一股狂风,从冲天的水柱中落下一个血肉模糊浑身是伤的老主顾。</P>

    伍德·普拉克跌在马路边滚出去十来米远,扶着护栏起身,把左臂肩头球臼关节的几根尖爪拔出来,狠狠一提臂,这条手臂算是能用了。</P>

    他从后腰杂什包裹里掏出一根万灵药针剂——还是枪匠制定的环牙针标准,将它狠狠扎进脖颈大动脉。</P>

    就看见金灿灿的头发好似野草一样疯长,这失魂落魄两耳流血的男人又一次满血复活,踢开漏底的皮鞋,从大衣里掏出杖石合一的芙蓉鸡血石白铜棍。</P>

    没等引水员小哥说点什么——</P>

    ——同样狼狈不堪的弗雷特·凯撒又一次扑打肉翅,卷起狂风俯冲而来。</P>

    几乎就那么一两秒的时间,伍德·普拉克叫这粗鲁野蛮身负怪力的魔鬼裹挟着,一路撞进旧城区的院落,冲碎了两面院墙,撞出满地烟尘,最终撞进布料工坊的染色池里。</P>

    ......</P>

    ......</P>

    </P>

    弗雷特·凯撒已经完全失了理智,他再也笑不出来。</P>

    养父的灵能技艺让他肉身受挫,接二连三的语言羞辱使他心灵受伤。</P>

    其实他要的东西很简单,只不过是一句肯定,只不过是一些安慰,或是单纯的,作为敌人,作为对手的认可。</P>() ()

    伍德·普拉克讲述的伟大理想,他一个字都不想听——</P>

    ——因为吃不到葡萄,所以葡萄一定得是酸的。</P>

    人们会因为父亲而收获幸福,可是这幸福从来都不属于霍普·普拉克。</P>

    或许有那么一点,有那么一点亲情的温暖,可是更多的,还是求而不得的怨与恨。</P>

    ......</P>

    ......</P>

    接二连三的爆炸使染料池周边地砖开裂,从池水中冲出两个虚弱无力的人影。</P>

    伍德起身要拿住白铜棍棒敲裂这不孝子的脑袋,却发现手臂在水下执行爆破操作时反折断裂,棍棒也抓不住拿不稳脱手落地。</P>

    弗雷特瘫在净水池一侧,眼睛叫鲜红的染料弄瞎了,两臂撑住湿滑地板,通过灵能感应锁定父亲的一瞬间,他便开始念咒施法——要以诅咒来对付这不畏痛苦和死亡的灵能者。</P>

    下一秒他下巴受挫,叫伍德一脚蹬上面门。</P>

    想要以锁定弗雷特的脑袋,伍德就必须用肉掌触碰到魔鬼的头颅,他与这力大无穷的鬼怪扭打在一起,两眼被染料浸透,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在不断挣扎着。</P>

    而弗雷特也没有束手就擒,这副健壮的肉躯拥有一颗过于瘦小的脑袋,他不断使用的力量来削减父亲的射程,压缩伍德的手臂,调转这致命起爆开关的方位。</P>

    两人的灵能都受到射程限制,需要完整的手性来发动,伍德的左臂在万灵药的影响下,伤处渐渐长出完整的结节肿块,在它完全反折自愈不听使唤之前,经验丰富的魔术院教授再次翻滚离开魔鬼身边,要保持相对安全的距离来调整肉身状态。</P>

    弗雷特的嘴一旦恢复自由,他又要开始念咒,寄希望于珀灰蝶的力量来杀死对手。可是两人分开以后,他就难以锁定伍德·普拉克的位置。</P>

    血红的染料使他两眼失明,无法看清工坊染色区的具体事物,四周都是染色汤池和晾布长杆,伍德·普拉克的灵压却越来越微弱——</P>

    ——这是一种停止灵能反应,消除魂威波动来隐藏气息,恢复常人常态的方法,可以使灵能者躲过狱界生物的探查。</P>

    “躲起来了?父亲?为什么?你在害怕吗?”</P>

    弗雷特停止念咒,他开口说起人话,同时检查着身体各处受到的损伤。</P>

    “害怕我用魔鬼的绝技来对付你?你承认我的强大了?”</P>

    “哼哼...呵呵呵呵呵...嘻嘻嘻...哈哈哈哈哈!~”</P>

    他身体一侧右肩胛骨到腰脊的肉翅已经完全炸断,胸脊产生了侧弯,肋骨断了七根,两条腿是刚长出来的,根本就保持不了身体平衡——这也是为什么伍德·普拉克能以智人的肉身素质来压制魔鬼的原因。</P>

    弗雷特半瘫在染料池旁,倚着布坊亭子的立柱,慢慢爬起来。</P>

    他从两百多米的高空跌进浅滩,摔得骨碎肉裂,几乎把内脏都摔出体外,他没有时间调整这副受创的身躯,靠着超自然的愈合能力,立刻对伍德展开追杀,这种恨意驱使着他,控制着他,不顾一切的追逐着父亲。</P>

    他拥有魔鬼视觉,能探查空气中的灵素灵子流向——</P>

    ——如果伍德·普拉克再次运转魂威,使用的力量,哪怕这对肉眼看不见任何光,也能通过灵素锁定父亲的位置。</P>

    万灵药只能帮助勇者拥有和怪物同一等级再生自愈的生命力——它不是克敌制胜的关键。</P>

    伍德手上还有四针万灵药,每一针都算满血复活的机会,每一针都是执行零距离爆破的基础条件。</P>

    他一动也不动,就站在红色染料池和布坊晾晒区的狭窄夹道中间,选了一个迎风位,这里能够避开海风,避免身上的气味和信息素落入魔鬼的鼻子里。</P>

    他的状态同样糟糕,棍棒还留在弗雷特·凯撒脚边,眼睛在浸入染料泡池时完全失明,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凭借强大的记忆力来判断方位适应地形。</P>

    对于咒术师来说,分出胜负可能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P>

    或许魔术院的施法者,这些擅长诵经念咒摆弄灵媒的灵能者还会大张旗鼓开坛做法,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施放各种各样的灵能技艺,能够你来我往见招拆招斗上几十个回合。</P>

    但是对于天赋施法者,对于伍德·普拉克和弗雷特这头魔鬼来说,他们终其一生都在研究自己的魂威,围绕着这份天赋作各种各样的施法练习,是魔术院无法复制,无法学习的魔法。</P>

    可能只要一两秒,伍德找到合适的爆破物,迅速接近弗雷特,使用性感炸弹就可以把魔鬼的脑袋炸个稀碎。</P>

    局势对于弗雷特·凯撒来说也一样,只要能锁定伍德·普拉克的方位,将这副魔鬼肉躯的所有咒力都寄托在一道咒死法术,利用与其周旋,将沸血咒语压缩到六个音节——再从魔池中重生,就可以悠哉悠哉的飞回布坊,好好看一眼父亲浑身溃烂,血肉沸腾的尸体。</P>

    “不敢出来见我?!”</P>

    弗雷特骂道——</P>

    “——胆小鬼!你不配拥有pluk这个姓氏!”</P>

    “伍德!伍德!伍德!滚出来!”</P>

    “应我一句嘛!就一句!难道你吓得话都不敢说了?”</P>

    “我的肉身在不断恢复力量!而你只会越来越虚弱...”</P>

    “难道你一点都不着急嘛?你...”</P>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陷入困局的时候,从纺纱造布区缓缓走出来一个聋哑男孩,他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找不到合适的活计,来布坊讨生活,做洗纱最后一道工序。</P>

    纺纱间和洗纱水渠那头聚起来不少工友,把这个无亲无靠的小伙子推出来,要这个聋哑人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P>

    结果人们开门开窗,望见弗雷特这凶神恶煞的魔鬼,他们马上缩回屋子里,留哑巴小伙一个人仓皇失措在门外——怎么喊怎么叫,嘶哑喉咙里冒不出一个字,只能对着大门敲敲打打,哭也哭不出多少声音了。</P>

    “伍德!~”弗雷特能感觉到活物靠近,乐子来了心生一计:“好像又有一个苦命人在命运的安排下来到我们身边了,听声音是个男孩,和我们这两个囚犯,关到一个笼子里咯——”</P>

    “——那么他会帮谁呢?帮你还是帮我?你一定在盘算阴谋诡计吧?要利用这个男孩子传递炸弹?!帮你运一些小礼物来送给我?对么?你一直都是这种人...”</P>

    弗雷特有开口讲话的优势,他绝不会放弃先机,立刻向声音的源头喊话。</P>

    “喂!小伙子!你看见一个男人,他大概六尺半高,是金色头发的洋人...”</P>

    “不过现在应该和我差不多了,毛发和皮肤都叫这池水染成红色。”</P>

    “他在哪里呢?他在哪里?”</P>

    “只要你能告诉我...”</P>

    “我是东马港龙舌兰日出大酒店的老板!我也是总督大人的保家仙。”</P>

    “我能让你获得荣华富贵,让你喝酒吃肉,醒掌杀人剑,醉卧美人膝!”</P>

    “把你从工坊里赶出来的混账东西们,都要跪在你面前道歉!”</P>

    “这布坊里的妞,你看上哪个!我把她扒光了送到你床上去!”</P>

    “以后你是这里的主人了!”</P>

    伍德·普拉克依然没有轻举妄动,他用手语和这聋哑男孩打手势——</P>

    ——可惜这男孩连手语都看不懂,或许是男孩自小到大都没有学过这套肢体动作。</P>

    “他妈的!”</P>

    弗雷特听见咿咿呀呀的叫唤,终于明白这是个哑巴。</P>

    “没用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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