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四分之一决赛以88:63大比分落败，江昊数据最好，心态最好，陈导再次钦点他出席赛后发布会。
历任主教练都喜欢带江昊出席赛后发布会和接受记者采访，一方面，江昊通常是国家队球员当众数据最好最全面的那个。
另一方面他心态好、情商高、反应快，无论记者媒体问什么刁钻搞人心态的问题，他都能以平常心开着玩笑化解，完全不被干扰。所以偶尔他状态低迷数据不好，只要没差到不忍直视，主教练也选择他答记者问。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江昊是亚洲篮球门面，FIBA亚洲赛事宣传图里永远的C位、世界赛事宣传海报中的亚洲代表。FIBA举办世界级大赛的核心目的是推广篮球，那么主教练选择赛后发布会球员代表时，自然也要考虑到这一点。
木年一路跟江昊进更衣室，出席发布会前得洗澡，而他浑身缠满绷带，洗澡之前得把这些剪掉。
“嘶——”
不慎碰到江昊脚腕高肿的大包，江昊倒抽一口凉气。
“……我小心点儿。”木年不抬头地说，“坚持一下。”
边贴着肌肉剪绷带，边按揉放松江昊身上肌肉，这边没忙完，门外响起熙攘声音。
“谁啊？”白景诧异，“有人说要来找你们谁吗？”
众人纷纷表示没有。一场开打前就觉得要输的比赛，谁特意喊人来看。
白景开门一看，外面是随队来的篮协领导和记者，来慰问球员、记录素材。
“安排采访了？”白景半信半疑回头找陈导。
陈导“啊”了声，一拍脑门，“有这事儿，我忘了！”
女篮亚洲杯纪录片“夺冠之路”广受好评，男篮这边也策划了个类似的。早说要来拍，陈导怕这帮人打扰球员，就一直拦着没让拍。
这会儿比赛结束了，陈导的理由不成立了，媒体赶紧过来记录素材。
不大的更衣室一堆镜头，木年惶惶后退。
余光瞥见江昊身上被她扒的就剩条白色短弹，再一看屋里好几个镜头正对着江昊猛拍，充着血的肌肉倒是很漂亮，一身伤放在纪录片里就是勋章。但要这个形象上镜吧……木年一言难尽地从备品堆扯出条不知道谁用过的浴巾准备从背后塞给他。
江昊察觉她的小动作，状似不经意往侧后方瞥一眼。
趁把浴巾披在身上的功夫不留痕迹地向侧方蹭了半步，肩膀打开双手背后，在木年眼前，投下一片刚好能挡住她的阴影。
木年一怔，自然垂下的浴巾和江昊宽阔结实的身体正正好好地挡住了周围举着的镜头。
领导们来得快，去的也快，记者们跟着领导一起离开。
喧闹人群散去，更衣室归于平静，留下的还是这些辛苦了两个多月的运动员。
球员早都累坏了，回酒店随便吃两口饭就各自回房间。江昊泡冰浴，木年为他按摩放松。
江昊倚着头枕阖眼休息，这段时间俩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却也没说什么话。心里搁着事儿，肩上顶着压力，精神高度绷着，没心情也没时间闲唠嗑。
仅有的那么几晚，深夜中谨慎的交心，不知道有没有帮江昊减压，反正让她想了一堆有的没的。
按时间长了有点儿累，木年抬头舒展肩颈，忽地发现江昊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对上她视线，江昊微微笑了一下：“明天就回去，也没时间出去走走。”
那笑容带着些许苦涩，木年神奇地领会了江昊的言外之意。
之前陪江昊在美国特训，他们租的别墅附近有条河，他们经常在傍晚时分沿河散步，带吃不完的面包片去喂河里野生天鹅，看夕阳缓缓落下。
国外认识他们的人少，可以大大方方地走街串巷。那时候也没聊过什么以后的事儿，结婚、生孩子、双方家庭……没刻意聊这些，但就好像默认她和江昊会永远在一起。
-
江昊坐直，上半身探向她，摸了摸她的头，像中场休息时那样。不过这次他可以握着她的手。
“木木。”
木年心脏悸动，侧头躲江昊视线。
江昊手捧上她脸庞，“躲什么。”
他胳膊太长，根本躲不开。木年哽了一下，“没什么。”
“累吗，这段时间。”
“……还行。”
再累也累不过江昊。
在江昊面前，木年说不出“累”字。
他十年如一日地训练，风雨无阻。无论什么情况，无论在哪、无论多忙。哪怕主客场换比赛场地，晚上十点才到酒店，那他十一点也会出现在酒店健身房。
他还要这样坚持很多年，直到退役……
但如果你问他这样坚持累不累，他只会笑着说不累，他喜欢打篮球，为了更好地打篮球，他不觉得累。
但怎么可能不累呢？
木年心脏生出细细密密的痛楚。
“你这是什么表情？”江昊仔细看木年，“不高兴了？”
“……我能有什么不高兴的。”木年勉强地笑着说，“你的手好冰。”
江昊动了动大腿，浮在水面的冰块发出稀里哗啦的碰撞声，“都化的差不多了。”
木年站起来，“我再去取一桶。”
“差不多行了。”他伸手一够，展臂把木年按进怀里，“下次别跟男篮了，这边事儿多，吃力不讨好。”
“……还好。”
这是个很不舒服的姿势，上半身贴着江昊胸膛，又冰又烫。下半身抵着冰凉坚硬的浴缸，骨头挨着的地方有点痛。
不平整的水面映照着暖黄色的浴室灯，水波一下下打在木年身上，衣服一点点被浸湿。
八月的东南亚连空气都是热的，江昊拨开冰块，故意往木年身上泼了捧水，“冰吗？”
“……还行。”
江昊笑了，掐她脸逗她：“多说几个字行不行？木医生？国家队比赛结束了。”
“结束了男篮队长就能说那种话吗？”
“什么话？”江昊转瞬反应过来，讶然道，“你下次还想跟？”
“你不想我跟？”
“这活好干？”
“比医院患者少。”
江昊玩笑道：“男篮工作量比女篮大吧。”
木年用完全没压力的语气回：“真的就还好。”
他俩这段对话很轻松，好像回到了年少时。
可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如何还回得到过去呢？
如果像回到了过去，那便是他们都在对彼此隐藏着心中真实情绪，营造出了一个虚假的自己。
静了好半晌，木年平静地打破了两人小心翼翼维持的虚假氛围：“你不想我参加男篮集训。”
江昊没说话。
木年保持难受的姿势没动，轻声问：“是吗？”
江昊缓缓低头，按在木年背后的手指动了动，可能想看她的表情，但最终什么都没做。
他没直接回答：“你在这儿快乐吗？”
木年认为这是个很幼稚的问题——成年人的工作，扯什么快乐？
反问回去：“你在这儿快乐吗？”
话音落，浴室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等到浴缸里折射着五彩光芒的冰块逐渐与水融为一体，江昊还是没说话。
木年没关系地笑了笑，手抵着浴缸站想站起来。
她以为这问题挺好回答的——对于江昊来说。没想到真能难住江昊，早知道就不问了。
江昊一把按住她，脱口道：“我不重要。”
木年笑了，想继续反问他“你不重要？”，话在嘴边滚了三滚，还是忍住了没问出口。
虽然没人明确说“江昊是国家队最重要的人，江昊的身体健康置于所有人之上”这样的话，但实际上就是这样的。
——国家队那么多人有伤，凭什么就江昊有专属康复师？明知道她和他是夫妻，需要避嫌，还同意调她来这儿，还不是因为她最了解江昊身体状况。
说来，她在这个集训队真是挺麻烦，她得准备好几副面孔对待同事。幸好陈导明拒一切采访，否则她还得躲媒体记者。
她在这儿真是太麻烦了，其实就算江昊不开口，她也不会再来。
木年蓦然哂笑一声，怕是她和江昊想多了，吴彬根本不会再找她了吧。她在这儿多麻烦。
她暗暗吐了口气，浸在浴缸里的半截手指还是有点凉。
“嗯，你不重要，”她顺毛说，“我去取毛巾，你早点休息。”
江昊一愣。
木年趁他愣神的功夫站起来，下意识甩了甩手臂上的水珠——有那么几滴，恰好落在了江昊脸上。
他猛地回神。
“木木——”
江昊直接跨出浴缸拽她，“我没那个意思……”
“我去拿毛巾。”木年避开江昊完美如雕塑的身躯，瓷砖地面一地水痕，“你小心点儿，别滑倒。”
“我……”
木年不给他说话机会：“比赛结束了，但我们还住在运动员酒店，我得早点回房间。”
“等等——不差这一会儿，听我说完，”江昊伸手抓木年，看木年还要打断他，差点儿上手捂木年嘴，“都知道你负责我的康复治疗……”
“是的大家都知道，”木年强调，“但比赛结束了。”
“比赛是结束了，”江昊心底窜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火，他深吸口气，跟木年讲道理，“但我的身体状态不会因为比赛结束瞬间恢复吧，木木。”
“……”
“反正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江昊收着手上力道扶木年肩膀，“放松点儿，木木。”
喉结上下一滑，五指收拢，从扶改成扣，江昊看见木年被水打湿的T恤，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烧向了另一个极端。
视线交汇，木年怀疑她从江昊眼底看出了某种暗示。
但又不确定。
刚大吵一架——她觉得这算吵架，江昊有心情？
木年轻咬下唇，不自觉往后仰。
江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忽然挑了下眉，“干嘛，嫌弃我？”
“你身上全是水——”
“你身上衣服也不干。”许是木年不自觉后仰的态度刺激到江昊，他越说越来劲，作势把木年往浴缸方向拽，吓唬她，“不差这点儿。”
“水太凉了！”木年低声叫道，“我一会儿还要回房间！”
“不回了。”
“江昊！”
“比赛结束了，木木，陆飞宇媳妇天天发看比赛旅游vlog，我留你在这儿帮我松解肌肉怎么了？”
“……你这是松解肌肉吗？”
在绝对的体型差面前，木年的抵抗毫无意义。
折腾大半天，木年面色绯红。
从江昊的视角看过去，木年眼尾泛着水光，湿发贴着脸，宽松的短袖深一块浅一块，腰肢软软地靠着他胳膊，好像也就他一只手那么宽。
江昊贴在她颈间，含混地说：“……也没说非得现在松。”
历任主教练都喜欢带江昊出席赛后发布会和接受记者采访，一方面，江昊通常是国家队球员当众数据最好最全面的那个。
另一方面他心态好、情商高、反应快，无论记者媒体问什么刁钻搞人心态的问题，他都能以平常心开着玩笑化解，完全不被干扰。所以偶尔他状态低迷数据不好，只要没差到不忍直视，主教练也选择他答记者问。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江昊是亚洲篮球门面，FIBA亚洲赛事宣传图里永远的C位、世界赛事宣传海报中的亚洲代表。FIBA举办世界级大赛的核心目的是推广篮球，那么主教练选择赛后发布会球员代表时，自然也要考虑到这一点。
木年一路跟江昊进更衣室，出席发布会前得洗澡，而他浑身缠满绷带，洗澡之前得把这些剪掉。
“嘶——”
不慎碰到江昊脚腕高肿的大包，江昊倒抽一口凉气。
“……我小心点儿。”木年不抬头地说，“坚持一下。”
边贴着肌肉剪绷带，边按揉放松江昊身上肌肉，这边没忙完，门外响起熙攘声音。
“谁啊？”白景诧异，“有人说要来找你们谁吗？”
众人纷纷表示没有。一场开打前就觉得要输的比赛，谁特意喊人来看。
白景开门一看，外面是随队来的篮协领导和记者，来慰问球员、记录素材。
“安排采访了？”白景半信半疑回头找陈导。
陈导“啊”了声，一拍脑门，“有这事儿，我忘了！”
女篮亚洲杯纪录片“夺冠之路”广受好评，男篮这边也策划了个类似的。早说要来拍，陈导怕这帮人打扰球员，就一直拦着没让拍。
这会儿比赛结束了，陈导的理由不成立了，媒体赶紧过来记录素材。
不大的更衣室一堆镜头，木年惶惶后退。
余光瞥见江昊身上被她扒的就剩条白色短弹，再一看屋里好几个镜头正对着江昊猛拍，充着血的肌肉倒是很漂亮，一身伤放在纪录片里就是勋章。但要这个形象上镜吧……木年一言难尽地从备品堆扯出条不知道谁用过的浴巾准备从背后塞给他。
江昊察觉她的小动作，状似不经意往侧后方瞥一眼。
趁把浴巾披在身上的功夫不留痕迹地向侧方蹭了半步，肩膀打开双手背后，在木年眼前，投下一片刚好能挡住她的阴影。
木年一怔，自然垂下的浴巾和江昊宽阔结实的身体正正好好地挡住了周围举着的镜头。
领导们来得快，去的也快，记者们跟着领导一起离开。
喧闹人群散去，更衣室归于平静，留下的还是这些辛苦了两个多月的运动员。
球员早都累坏了，回酒店随便吃两口饭就各自回房间。江昊泡冰浴，木年为他按摩放松。
江昊倚着头枕阖眼休息，这段时间俩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却也没说什么话。心里搁着事儿，肩上顶着压力，精神高度绷着，没心情也没时间闲唠嗑。
仅有的那么几晚，深夜中谨慎的交心，不知道有没有帮江昊减压，反正让她想了一堆有的没的。
按时间长了有点儿累，木年抬头舒展肩颈，忽地发现江昊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对上她视线，江昊微微笑了一下：“明天就回去，也没时间出去走走。”
那笑容带着些许苦涩，木年神奇地领会了江昊的言外之意。
之前陪江昊在美国特训，他们租的别墅附近有条河，他们经常在傍晚时分沿河散步，带吃不完的面包片去喂河里野生天鹅，看夕阳缓缓落下。
国外认识他们的人少，可以大大方方地走街串巷。那时候也没聊过什么以后的事儿，结婚、生孩子、双方家庭……没刻意聊这些，但就好像默认她和江昊会永远在一起。
-
江昊坐直，上半身探向她，摸了摸她的头，像中场休息时那样。不过这次他可以握着她的手。
“木木。”
木年心脏悸动，侧头躲江昊视线。
江昊手捧上她脸庞，“躲什么。”
他胳膊太长，根本躲不开。木年哽了一下，“没什么。”
“累吗，这段时间。”
“……还行。”
再累也累不过江昊。
在江昊面前，木年说不出“累”字。
他十年如一日地训练，风雨无阻。无论什么情况，无论在哪、无论多忙。哪怕主客场换比赛场地，晚上十点才到酒店，那他十一点也会出现在酒店健身房。
他还要这样坚持很多年，直到退役……
但如果你问他这样坚持累不累，他只会笑着说不累，他喜欢打篮球，为了更好地打篮球，他不觉得累。
但怎么可能不累呢？
木年心脏生出细细密密的痛楚。
“你这是什么表情？”江昊仔细看木年，“不高兴了？”
“……我能有什么不高兴的。”木年勉强地笑着说，“你的手好冰。”
江昊动了动大腿，浮在水面的冰块发出稀里哗啦的碰撞声，“都化的差不多了。”
木年站起来，“我再去取一桶。”
“差不多行了。”他伸手一够，展臂把木年按进怀里，“下次别跟男篮了，这边事儿多，吃力不讨好。”
“……还好。”
这是个很不舒服的姿势，上半身贴着江昊胸膛，又冰又烫。下半身抵着冰凉坚硬的浴缸，骨头挨着的地方有点痛。
不平整的水面映照着暖黄色的浴室灯，水波一下下打在木年身上，衣服一点点被浸湿。
八月的东南亚连空气都是热的，江昊拨开冰块，故意往木年身上泼了捧水，“冰吗？”
“……还行。”
江昊笑了，掐她脸逗她：“多说几个字行不行？木医生？国家队比赛结束了。”
“结束了男篮队长就能说那种话吗？”
“什么话？”江昊转瞬反应过来，讶然道，“你下次还想跟？”
“你不想我跟？”
“这活好干？”
“比医院患者少。”
江昊玩笑道：“男篮工作量比女篮大吧。”
木年用完全没压力的语气回：“真的就还好。”
他俩这段对话很轻松，好像回到了年少时。
可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如何还回得到过去呢？
如果像回到了过去，那便是他们都在对彼此隐藏着心中真实情绪，营造出了一个虚假的自己。
静了好半晌，木年平静地打破了两人小心翼翼维持的虚假氛围：“你不想我参加男篮集训。”
江昊没说话。
木年保持难受的姿势没动，轻声问：“是吗？”
江昊缓缓低头，按在木年背后的手指动了动，可能想看她的表情，但最终什么都没做。
他没直接回答：“你在这儿快乐吗？”
木年认为这是个很幼稚的问题——成年人的工作，扯什么快乐？
反问回去：“你在这儿快乐吗？”
话音落，浴室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等到浴缸里折射着五彩光芒的冰块逐渐与水融为一体，江昊还是没说话。
木年没关系地笑了笑，手抵着浴缸站想站起来。
她以为这问题挺好回答的——对于江昊来说。没想到真能难住江昊，早知道就不问了。
江昊一把按住她，脱口道：“我不重要。”
木年笑了，想继续反问他“你不重要？”，话在嘴边滚了三滚，还是忍住了没问出口。
虽然没人明确说“江昊是国家队最重要的人，江昊的身体健康置于所有人之上”这样的话，但实际上就是这样的。
——国家队那么多人有伤，凭什么就江昊有专属康复师？明知道她和他是夫妻，需要避嫌，还同意调她来这儿，还不是因为她最了解江昊身体状况。
说来，她在这个集训队真是挺麻烦，她得准备好几副面孔对待同事。幸好陈导明拒一切采访，否则她还得躲媒体记者。
她在这儿真是太麻烦了，其实就算江昊不开口，她也不会再来。
木年蓦然哂笑一声，怕是她和江昊想多了，吴彬根本不会再找她了吧。她在这儿多麻烦。
她暗暗吐了口气，浸在浴缸里的半截手指还是有点凉。
“嗯，你不重要，”她顺毛说，“我去取毛巾，你早点休息。”
江昊一愣。
木年趁他愣神的功夫站起来，下意识甩了甩手臂上的水珠——有那么几滴，恰好落在了江昊脸上。
他猛地回神。
“木木——”
江昊直接跨出浴缸拽她，“我没那个意思……”
“我去拿毛巾。”木年避开江昊完美如雕塑的身躯，瓷砖地面一地水痕，“你小心点儿，别滑倒。”
“我……”
木年不给他说话机会：“比赛结束了，但我们还住在运动员酒店，我得早点回房间。”
“等等——不差这一会儿，听我说完，”江昊伸手抓木年，看木年还要打断他，差点儿上手捂木年嘴，“都知道你负责我的康复治疗……”
“是的大家都知道，”木年强调，“但比赛结束了。”
“比赛是结束了，”江昊心底窜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火，他深吸口气，跟木年讲道理，“但我的身体状态不会因为比赛结束瞬间恢复吧，木木。”
“……”
“反正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江昊收着手上力道扶木年肩膀，“放松点儿，木木。”
喉结上下一滑，五指收拢，从扶改成扣，江昊看见木年被水打湿的T恤，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烧向了另一个极端。
视线交汇，木年怀疑她从江昊眼底看出了某种暗示。
但又不确定。
刚大吵一架——她觉得这算吵架，江昊有心情？
木年轻咬下唇，不自觉往后仰。
江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忽然挑了下眉，“干嘛，嫌弃我？”
“你身上全是水——”
“你身上衣服也不干。”许是木年不自觉后仰的态度刺激到江昊，他越说越来劲，作势把木年往浴缸方向拽，吓唬她，“不差这点儿。”
“水太凉了！”木年低声叫道，“我一会儿还要回房间！”
“不回了。”
“江昊！”
“比赛结束了，木木，陆飞宇媳妇天天发看比赛旅游vlog，我留你在这儿帮我松解肌肉怎么了？”
“……你这是松解肌肉吗？”
在绝对的体型差面前，木年的抵抗毫无意义。
折腾大半天，木年面色绯红。
从江昊的视角看过去，木年眼尾泛着水光，湿发贴着脸，宽松的短袖深一块浅一块，腰肢软软地靠着他胳膊，好像也就他一只手那么宽。
江昊贴在她颈间，含混地说：“……也没说非得现在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