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在语言里的坚决让乔纳森彻底失去了侥幸心理,到了面临生死的关头了,他才生怕质疑哪怕多一秒导致机会熘走,立刻高举双手说道:“我现在就呼叫巫师!”

    德威特的双眼毫不放松,冷酷地盯着乔纳森。

    乔纳森缓缓放下一只手,摸向腰带处的一个不起眼的土黄色口袋,然而这个动作还没结束,庇护篝火街的巫师就凭空出现。

    来者虽让人意外,但其实在情理之中——正是霍格沃茨的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

    老人眼神忧虑,走过来的动作敏捷又不失从容,他看了看爱丽丝,早就认出来这是在霍格沃茨的幽灵,此刻犹豫的只是要不要说穿其余人的身份,不过德威特几个人也没隐瞒,他们摘掉了拉得很低的兜帽,第一次在这里露出了长相,其中赫敏礼貌地问候道:“邓布利多教授,很高兴在这儿见到您,如果是您在这里……”

    “能在假期的时间见到霍格沃茨的学生和家长本来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情,”邓布利多身上的某些细节让他现在看起来有些沧桑,“但在这里……好吧,我想我们还是长话短说吧,就从……篝火街开始讲吧。”

    邓布利多变出来几把带软垫和扶手的椅子,示意站着的人都坐下,就连没有实体的爱丽丝都没落下,等到所有人都坐好,包括篝火街的,他才继续说:“故事开始在在年后,篝火街的上一任庇护者快要死了,他找上了我,原谅我没办法说出他的名字,因为他自称为无名氏,我也从来没见过他,出于尊重,我也没有去调查过他,他带领我来到这个地方,告诉我,他又是从上一任‘无名氏’手中接过了庇护篝火街的使命,而他又认为我适合成为他的接替者。”

    “那这里发生的一切呢?”德威特眯起眼,藏起思绪的同时毫不掩饰地打量着邓布利多,说道,“药物,实验,还有死亡……”

    “我知道,”邓布利多打断了德威特的话,他实话实说,“我全部都知道。”

    这时候,其余人倒没什么反应,赫敏实在是忍不住了,她质问道:“但是……邓布利多教授,您是怎么能容忍这一切发生的?您——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如果我想辩解,”邓布利多低下眼,澹澹地说道,“我会说在年的时候,伏地魔入学,他在年召唤了蛇怪杀了桃金娘,然后我接任霍格沃茨的校长,忙于学校的事务,等他毕业组建食死徒,我又要忙于和他对抗……就是现在,我还在搜寻他的魂器的线索,我可以说太忙了,但是我不怕告诉你们实情,实情就是——我无能为力。”

    “我不比有的时代最拔尖的巫师厉害多少,而无与伦比的法力也不能解决尚未出现的问题,在我之前,不是没有‘无名氏’们试着去解决这片区域的问题,他们已经几乎把方法试了个遍——就从最开始讲吧,那时候猎巫运动进行得如火如荼,除去一些真的玩翻了的,被抓到火刑架上的大多都是麻瓜,他们在偶然间发现了这里。我想你们应该也发现了这里的独特性。追兵们很难追过来,然后这些人开始追寻魔法。”

    “当时的社会制度远不如现在健全,偶尔有巫师发现了这里,也会因为这里过于荒废而无视,后来流落到这里的人成了规模,再来这里的巫师发现了这里的人。巫师有好有坏,他们分别给这里的人带来了知识或者伤痛,随之而来的,这里的人也划分了好坏,坏的以掠夺和欺骗为生,他们和黑巫师勾结,同时被黑巫师所害,但即便和黑巫师交易有成为实验素材的风险,但愿意和黑巫师合作的人永远不会消失。安分守己的则接受了白巫师的庇护,篝火街的雏形第一次出现。”() ()

    “后来《保密法》出现,但因为这里的人们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无法得到魔法界法律的保护,他们就像麻瓜社会里战乱地区,秩序的援手只能撑起一部分天空,即便如此,秩序还要向混乱做出妥协。”

    德威特坚决地问:“如果决不妥协呢?”

    “总会有人流落到这里的,”邓布利多痛苦的用手压住了膝盖,长袍上随之出现不平静的纹路和褶皱,“不是没人尝试过将这里的人全部驱逐,这根本没用,总会有其他地区的人来到这里,也总会有因魔法事故而逃到这里的人。也不是没人尝试过坚守在此处,把一生都奉献给庇护这里的麻瓜上,但这也毫无意义,因为总会有黑巫师来捣乱,那些黑巫师只要用巫师的天赋来哄骗,白巫师竭尽全力维护的秩序就会全部崩坏,那些渴求魔法的人就晕头转向地扑向黑巫师的陷阱,拦也拦不住。”

    “而且还有一个难题,就是这里的人出去了能去哪儿?”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道德层面的问题,而是同时涉及政治层面和社会层面的疑难杂症。”

    “我知道你会想说什么,就是你,格兰杰小姐,你大概会简单粗暴地把这里的人分个好坏,坏的进监狱,好的被救济,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问题,谁来接济这些可怜人?”

    “他们是已经见识过魔法,并且渴望着魔法的人,想要回归麻瓜社会,他们肯定要接受遗忘咒,但遗忘咒不是万能的,他们需要遗忘的东西太多太早了,他们还心存抵触,心智和能力强大不到一定程度的人是逃不到这里的,这就意味着被施展遗忘咒时需要更强的魔力,然而就算是巫师都受不了过强的遗忘咒,更不用说这些麻瓜,如果他们因此痴呆,这带来的罪孽由谁来承担?”

    “所以即便是我,也只能做出有限度的庇护,即便我知道这些孩子们的思想和认知都被扭曲,也只能看着,因为他们所遭受的一切——不,接受的一切,全都是他们心甘情愿的,即便是那些像尸体一样躺在破房子里的大人,他们的绝大多数也是在知道无法成为巫师的后果是死的前提下服下那些药的。”

    “面对这一切就像我面对麻瓜们的战争一样无能为力,”邓布利多最后说道,“无论怎么思考,这些问题的答桉我都想不出来。年轻时我以为我能把世界塑造成我希望的形状,但事实上我根本没有那样的能力。我越老见的就越多,不断增强的法力却让我觉得我越无能,坚守的信条和原则反而不断化作愈发牢固的枷锁……”

    老人叹口气,他悲哀、诚恳地说:“亲爱的学生们,我必须承认了,我没有办法,年轻时不惜一切我没有办法,年老后我连不惜一切的勇气都没有了,仍然是……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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