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枝去到印楽的宫殿,却发现她不在,她百无聊赖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从头上摘下簪子细细打量。

    簪子其实做的很好看,但她不知为何就是心情烦躁,没有心思去欣赏。

    她又收起簪子,开始乱逛,不知不觉她逛到了启明殿,想起昨日见到的那个人,心情更加的烦闷。

    她摇了摇头准备离开,突然看见了一个身影,那个影子与她记忆中幼时的身影渐渐重合了起来。

    “安哥哥。”宁枝大喊出声,慌忙朝那个身影跑了过去。

    顾君川僵硬的转过身。

    宁枝的脸上不知何时已挂满了泪。

    “安哥哥,真的是你,原来昨天我没有看错。”宁枝声音哽咽的说道。

    顾君川知道,他不能与宁枝有瓜葛,他看着宁枝,双手抱拳说道:“见过未来皇后。”

    宁枝愣在那里:“安哥哥,我是枝枝啊,你忘了我吗?”

    顾君川强忍着,平静的说道:“臣并不识得娘娘所说的安哥哥,臣是顾君川。”

    宁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泪眼婆娑的问道:“安哥哥,你为什么不愿意认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

    印子言不知何时走到了宁枝的身旁,伸手替她擦去了泪:“阿枝,他是顾君川。”

    沉默的氛围蔓延在三人之间,宁枝知道他就是安时宴,不是顾君川,顾君川也知道骗不过宁枝的,但他还是要坚持。三人就这样安静的对峙

    片刻,宁枝轻轻的笑了:“是我认错人了,你是顾君川,世上不可能再有安时宴。”

    短暂的沉默让宁枝突然想起,安家那场无缘无故的大火诡异的灭了安家的满门,所以,这个世界上绝对不能再有安时宴,虽然不能相认,但只要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失礼了,是我脑子一时糊涂,错认故人。”

    顾君川作揖:“娘娘言重了。”

    印子言扶着脚步已经有些虚晃的宁枝:“要不要叫个太医来瞧瞧。”

    宁枝强忍着泪水摇了摇头,拽着印子言的衣袖,小声的说道:“我没事,只是有些头晕,我们走吧,快点走,我怕我忍不住....”

    印子言点了点头,扶着宁枝离开。

    顾君川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相偕离去的背影,最终只是苦笑。

    回到住的地方,宁枝终是忍不住了哭了起来,这些泪是喜悦的,没有什么比以前最好的朋友还活着更让人开心激动。

    印子言轻轻拍着宁枝的背,帮她顺气。

    “我没有姐妹兄弟,宁家只有我一个孩子,小的时候我最爱粘着安哥哥,他带我去抓鱼,爬树,他会给我买南街的糕点,他还会去揍那些欺负我的人,我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哥哥,不想和他分开,苏如霜就说,只要我嫁给他,我们就不会分开,我那个时候并不知道什么是嫁,我只知道,我想和他一直在一起玩。”

    “后来,安家出了事,大火把安家烧的什么也不剩,当我见到已经成为废墟的安家时,直接就吐了,发了高烧,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两个月,我日日都要喝难喝的药,我睡着之后总是哭着醒来,我真的已经把安时宴当作了我的亲哥哥,我接受不了他的离开,所以这么多年,我就刻意忘记他,好像不记得就不会痛苦了。”

    “陛下,我知道肯定的答案,但我还是求你,求你点点头,求你让我知道真的是他。”

    印子言安静的垂着头,良久,轻轻点了一下。

    宁枝笑出了声,即使眼睛还在源源不断流出泪水,可宁枝的心终于落了地,她终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阿枝,你想离开吗...”印子言不敢去看宁枝,他是鼓足了勇气才问出的这句话,他甚至害怕听到回答。

    印子言没有听到宁枝的回答,他抬眼去看,宁枝已经昏在了桌子上,脸上还带着泪。

    “传太医”印子言焦急地喊道。

    太医仔细的为宁枝把脉,只是脉象太过奇怪,印子言焦急的看着,命人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召了过来。

    “回陛下,这是慢性毒药。”一个老太医战战兢兢的回复到。

    印子言皱着眉头:“可查出是什么毒,何时下的,解药是何?”

    老太医擦了擦汗:“回陛下,这毒不是我们中原的毒,算起日子,大概已有十日。”

    印子言盘算起十日之前,应该是急匆匆宣召,命宁枝过些日子进宫的那一天,所以,是因为自己宣召,让宁枝被人盯上的。

    “这毒,怕也是冲着陛下来的。”老太医声音有些不稳:“这毒只能下在女子身上,平时并无异样,当若男女圆房,这毒便会传入男子身上,男子顷刻毙命,女子也会受万虫驻心痛苦死去,幸好的是,娘娘情绪过激,大喜大悲,诱发了这毒性,现在还能治。”

    印子言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那便快治。”

    “只是....”太医犹犹豫豫。

    “有话直说。”印子言不耐烦的喊道。

    “只是治这病的药在雪山之巅,要想治这毒需至阴或至阳之物,雪山之巅的药便是至阴之物,只是恐怕采来便已经过了治疗的时间。”

    “那至阳之物是什么?”印子言焦急地问道。

    老太医战战巍巍的盯着印子言:“便是皇上的血,历来皇帝皆为真龙天子,有龙脉庇护,那血便是至阳之物,可杀小鬼,诛邪怪。”

    印子言提起的心放下了些,庆幸的说道:“幸亏是我的血,幸亏是我的血....”

    印楽急匆匆赶来,额头上已经沁出了许多汗:“皇兄,桃子嫂嫂怎么样了。”

    “发现的及时,只是,阿枝会受些苦。”

    “皇兄,这是谁下的毒。”

    印子言不发一言,他知道,这些定是蛮族人搞得鬼,早晚有一日,他会灭掉蛮族以平心中之恨。

    印楽看着印子言脸上隐隐的杀意,有些心惊,她所认知的皇兄是温柔的,不管发生什么事,嘴角都会噙着笑,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皇兄脸上的另一种表情,或许,她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的皇兄,亦或者一直以来温柔只是虚假的表现,此时此刻,才是真正的他。

    “皇兄”印楽悻悻开口:“我来照顾嫂嫂吧,你先休息一会。”

    印子言察觉出印楽小心翼翼的语气,瞬间换了一副表情,看着像是在笑,但全无笑意,更让人恐惧:“没关系,小楽儿,我来照顾阿枝就好。”

    太医端着药走了进来,印子言自然的接过药,尝了一口。

    太医劝道:“陛下,是药三分毒,让其他人试药就好。”

    印子言随意摆了摆手:“无妨。”自己本来就是药罐子,更何况,谁试药他都信不过。

    他拿起匕首,在小臂上割开一道口子,血顿时流了出来,他本就身子弱,脸变得更加苍白,控制不住的咳了起来。

    “我这身子弱会不会影响到阿枝。”印子言刚一咳完,便带着沙哑的嗓音焦急地问道。

    太医摇了摇头,印子言拿起药一勺接着一勺喂给宁枝。

    宁枝虽在昏迷之中,但幸好尚有意识,能乖乖服药,喝完药之后,宁枝脸色变得青紫交接,额头沁出许多汗。

    “陛下,娘娘这是在往外排毒,让臣配合以针灸帮助娘娘。”太医拿出针灸包,细细将针灸在蜡烛上轻烤,又拿出艾灰,用艾灰在针上摩擦来摩擦去,最后插进宁枝的穴位。

    宁枝渐渐平静了下来,脸色变得苍白。

    “她何时会好?”

    “回陛下,这毒猛烈,日日用药配合针灸,娘娘十日后便会清醒,大概一月之后就能将毒排出完毕。”

    印子言按了按眉头:“好,朕知道了。”

    他命人将朝廷公务搬到宁枝房间,又让人临时搭了一个小床:“这些日子,朕会陪在阿枝身边,每日公务搬来这边,再置一个帘子,不要打扰到阿枝休息。”

    印楽在一旁劝道:“皇兄你身体本也不好,在这里休息也休息不好,嫂嫂这边有太医守着,你放下些心回自己的住处休息吧。”

    印子言淡淡开口:“没事,我亲自守着阿枝才能放心。”

    印楽刚想开口,印子言便制止了她,将她带出了门外:“我们不要打扰阿枝休息了,你前几日说要求我的事是何事。”

    印楽难得的有几分羞涩:“今年的探花郎,小楽儿觉得很是不错。”

    印子言眯起眼睛:“确实是不错,文采也好治国之论也罢都是上等,写出的治国十策,到是与以往先贤大有不同却也符合我们大盛目前的状况,假以时日定有大为。”

    印楽配合着点头:“那小楽儿想让他做小楽儿的驸马。”

    印子言笑道:“小楽儿长大了,是该进行择婿了,这件事皇兄会考虑,你先回去休息吧。”

    印楽还想开口,但看着印子言略微疲倦的样子,便咽了回去。

    印子言走到院中,坐了下来,疲惫感顿时侵蚀了他,他口口声声说会保护宁枝,可阿枝却在自己下诏那一日便被下了毒,顾君川说得对,皇宫不是好地方,所以既然留下了阿枝,他便要好好的守护。

    院中起了风,树叶被吹落在地,印子言又咳了起来,脸咳的通红,他拿起绢帕擦拭嘴角,绢帕上却隐隐有血迹,他闭上眼,任凭风吹在他的脸上。

    他开始后悔,让阿枝进宫,是不是自己太过自私的做法,若阿枝在宫外,与普通人结为夫妻,有子有女承欢膝下,和丈夫彼此陪伴老去,直到终老之年,缓缓闭眼,这是否会是她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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