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会儿苍蝇只有一只。这会儿苍蝇只有一只。寂静有余,吵闹不足。翅膀下方冒出的黑色气氛像是一个无伤大雅玩笑。

    冒着黑烟的灰点摇摇晃晃地越过枯黄的白骨栏改时候,眼睛们都朝它转过来。目露凶光。

    在各色地块中漂浮着的佝偻生物感受到下方血肉之山的移动,向侧面拉过地图卷起,偷偷摸摸从地板的一边爬来,递在以查手里。眼睛都没在看它们。

    紫眼睛。黄眼睛。绿眼睛。黑眼睛。白眼睛。扎伤眼睛。辐眼睛。爆眼睛。订眼睛。服号色眼睛。紫眼睛。视线叠加一处,要把摇摇晃晃的灰点刺穿。

    然后就像事情会发生的一样。灰点没有被刺穿,或者压倒。一团一团的眼睛大睁着,但很快发现视野中多了些原本没有的东西——断断续续移动的模糊斑块。越聚越多。

    它们仍然大睁着。但其中所传达的含义变成了惊恐。模糊的斑块升空了。眼睛们惊讶地发现自己也跟着飞了起来。

    眼睛们看向下方。又看向身后。又看向自己的顶部。模糊的斑块是那只苍蝇。灰点儿。它落在它们瞳孔处,爬到后面,又爬到顶部,要使劲上翻才看得到。同一只苍蝇。每只眼睛都发现自己的顶部是同一只苍蝇。

    它们左右张望,先是确定这件事,再表达对重复的困惑。

    怎么回事。它们的目光道。有些眼睛看向下方,试图返回让自己适应的重力环境。有些眼睛看向二楼栏杆后的恶魔。

    那头恶魔有一对青蓝色的火焰眼睛,也一直望着他们。

    视线叛徒。眼睛们瞪着那双眼睛。当它们看见那双眼睛的时候,它们就瞪着它们。当所有的眼睛看向同一个方向的时候,所有的眼睛就应该看向同一个方向。这是毋庸置疑的。但青蓝色的火焰总在望着别的地方。不一样的方向。眼睛们看的很清楚。

    现在不那么清楚了。它们被背后的苍蝇拉的更高了。

    眼睛们向下看,地面也模糊了。它们也许升的太高了。它们左右看。各种颜色的色块干脆消失了。隐形了。或者别的什么。它们没有注意到。

    再去看那双青蓝色的火焰眼睛。集体视线的叛徒。它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一个集体了。不在它们这个集体中的,将会被它们瞪着。它们瞪着。青蓝色的火焰眼睛也模糊了,变成两块晃动的亮斑。眼睛们满意地看着它们遭受失焦的惩罚。

    青蓝色的火焰眼睛也遭受了隐形的惩罚。焦点再次转移。一只紫色眼睛向上翻眼皮。为大家提供了新的视野选项——那只苍蝇也有眼睛——它太了,晃动太快,看不清楚,但也许樱现在它离得最近。就在它们眼皮下方。

    眼前似乎是个好机会。辨认它的眼睛是不是也是集体视线的叛徒。

    眼睛们都向上翻去。去看那只提溜着它们的苍蝇。它们眼中看到的是同一只苍蝇。毛茸茸的脚,其中两对放的很大——因为踩在它们的瞳孔上,两只比较的急速地搓来搓去。苍蝇昂着头。看不到它的眼睛。() ()

    眼睛们急切地望着它的下颚。期待着。苍蝇终于低头了。它似乎要向那个恶魔传达什么——总之是一些隐形的东西。声音是隐形的——它的一些效果看得见。

    没有看得见的效果发生。眼睛们迫切地望向苍蝇的眼睛。

    它们没看见眼睛。甚至连眼眶底部,只要滴溜溜转到背面就能看到的纹理肌腱也没看到。

    一片漆黑。它们移动焦点,再去看栏杆后的恶魔。恶魔也隐形了。它们看不见。集体视线的叛徒遭受了隐形的惩罚。

    然后栏杆也隐形了。视线的焦点落在了空处——这是理论上不允许的。它们飞快地移动它。

    苍蝇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全隐形了。包括站在它们瞳孔上的脚和搓来搓去的脚。它们都隐形了。那些骨头组成的,弯腰驼背的劳工们也隐形了。那些飘荡在空中,被挪来挪去的地块早就隐形了。

    那些东西遭受了隐形的惩罚。眼睛们这么看待。不过焦点还是需要有个地方安放。它们继续移动它。寻找落焦点。这么看,墙壁也隐形了,花板一向是隐形的——包括它后面的东西。它们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不值得过度关注。

    它们向下看。总有备选。总有落焦点。视野中不可能什么都没樱它们总得找个东西看着它。刚才支撑它们的那些破损柜箱,杂物纸张堆,干骨和干花堆,一系列毫不引起瞩目的普通玩意儿总会在那儿。没谁会在正常情况下光临那些普通玩意儿。眼睛们也一直对它们持有忽略态度。

    只是现在用得上。

    焦点移动到它们身上。它们也都隐形了。

    眼睛们眨眨眼,满眼困惑。隐形的惩罚为什么会落在它们身上?视线中不可能什么都没有,除非它们瞎了——这个可能性让它们的瞳孔紧缩。

    但是看吧。还有最后的落焦点。

    它们慢慢转动——从向着一个方向转向不同的方向。看向彼此。

    它们知道彼此是什么样子。紫眼睛。黄眼睛。绿眼睛。黑眼睛。白眼睛。扎伤眼睛。辐眼睛。爆眼睛。订眼睛。服号色眼睛。紫眼睛。

    它们都隐形了。

    视野中什么也没有了。

    ……

    苍蝇嗡嗡归来。落在剃得很干净的栏杆上。

    “没有其他的眼睛在看了嗡。”它高胸。“现在只有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只有你和我。我亲爱的。”

    “你和我们。”它嗡呜。

    苍蝇现在有许多只。许多只苍蝇在每一个空气的稀薄处,嗡呜拍着翅膀。它们都有一双闪亮的眼睛。紫色,黄色,绿色,黑色,白色,扎伤色……

    每只眼睛都看着恶魔公爵。它们的焦点都在他身上。就像他是最佳的落焦点。

    “我们现在要干什么呢?我亲爱的?”红眼睛的苍蝇绕过青蓝色的火焰眼睛,落在它们主饶耳朵边。

    以查挑了一下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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