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八个多月过去了,余家一家子在医院的产房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产房内的余晓薇叫得老大声,一会儿叫“妈妈,我疼!”;一会儿又拼命地摇着头嚷道:

    “我不要生了!不要生了!”

    听着从产房传出来的尖叫声,余成波担心地在走廊中踱步。

    “吱呀——”

    产房的大门开出一个小缝,一个护士端着各类用完的药品以及相应器具从里头走出来。

    “护士,我闺女怎么样了?她在里头叫这么大声,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护士摘下口罩,摇摇头:

    “女人生孩子这事急不来,有得等呢。

    目前产妇的状况良好,你不用担心。”

    “哦哦。”余成波点了点头:“头一次遇上闺女生孩子,这不没经验,有点担心吗?”

    就在余成波因为护士的话,要将心中的那块大石头放下来之时,产房里突然传出撕心裂肺的吼声。

    “爸!爸!我疼!给我打麻药,我要剖腹产!”

    小闺女连声催促与痛苦的哀嚎声让余成波又急了:

    “护士,我家闺女实在疼得受不了,能不能直接剖了?”

    余成波心里,一个外孙远远比不上他亲手养大的女儿重要,如果剖腹产能让晓薇暂时免受生产的痛苦,他无论花多少钱都愿意。

    “不行!我不同意!”

    突然,一旁冒出一道尖厉、刺耳的女声,余成波循着声音看去,不是郭天那胡搅蛮缠的老妈又是谁?!

    “里头是我闺女,她生孩子受不了,想要剖腹产,又有什么不可以?!”

    余成波不待见郭母,在这个十万火急的时候他眼神坚定地看向护士:

    “只要我闺女不疼,怎么着都行。”

    郭母额头上的抬头纹因为皱眉的动作变得越发紧密,无一不透露出焦急和愤懑:

    “亲家,我这是为了晓薇好啊。剖腹产要开刀取孩子,先不说医药费贵上不少,要是医生一不小心给我家大孙子划上一刀,我郭家的宝贝金孙可怎么办哟?!”

    护士连忙站出来解释:“我们医院的产科医生技术都很熟练,不会出现这种医疗事故的。

    不过,刚刚医生已经为余晓薇女士检查了一下,按照目前的状态是能够正常顺产的,还没有到剖腹产的指标。”

    小护士话音刚落,郭母就手握成拳,数次捶在另一只手上:

    “你听听,你听听,指标没到,剖不了,可是不是我这个婆婆舍不得花钱。

    郭母得意洋洋:

    “再说了,往你闺女肚子上划拉一刀,亏损的可是她的元气,她也下不了奶,后续的护理费、奶粉钱可不老少你!”

    就在这个时候,产房内又传来余晓薇撕心裂肺的怒吼:

    “爸爸!我不要生了,生孩子好疼!”

    护士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虽然没到剖腹产的指标,但是可以打无痛,能够大幅度地减轻产妇的疼痛感。”

    余成波歇下的心思又起来了:

    “那,那就打无痛,快点给我闺女打无痛!”

    余成波焦心不已。

    “不行!不能打!”

    郭母又一次站出来反对:

    “我都打听过了,无痛也跟剖腹产差不多,晓薇还是得在床上躺好几个月,连抱孩子这点小事做久了都会有后遗症,一点家务活也干不得。

    再说了,要是打了无痛,影响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班?我可不想要一个傻孙子!”

    郭母几次三番的反驳已经把余成波惹怒了。

    他抬眼瞥见坐在走廊长椅上低着头打游戏的郭天,高高举起蒲扇般的大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我闺女在里头冒着生命危险给你生孩子,你在这里给我打王者?!”

    “哎哎哎!你干嘛打我家小天啊!他的脑袋可金贵着呢,要是打傻了,你上哪里再赔我一个儿子?!”

    郭母连忙挡在儿子面前,无惧余成波的怒容:

    “打无痛这事钱我坚决不同意,郭天,听妈的,让晓薇顺产,这样对孩子好。”

    对钱包也好,听说打一次无痛得七八千块钱呢。

    有这钱,还不如多给晓薇买几个猪蹄、几斤黄豆下奶,好把我的宝贝孙子喂得白白胖胖的。

    这时候,护士也拿来了打无痛的协议书:

    “究竟要不要给产妇打无痛?你们商量好了没?要打的话在这里签个字,然后再去缴费。”

    “打,我是产妇的爸爸,出了什么事,都由我担着。”

    余成波接过护士递过来的协议书和笔,匆匆扫了一眼后便毫不犹豫地写下了他的名字。

    签字的过程中,他的手指颤颤巍巍,几乎拿不稳。

    一旁的郭母想要夺过他手中的笔,却被他一挥手撅了回去。

    “我闺女今天要是因为你耽误治疗,别说是打你儿子,就算是和你儿子同归于尽,我也不在话下!”

    余成波狠话一出,郭母不敢动弹了,她嘴上仍然倔强道:

    ”是你坚持要打那什么无痛的,要是我儿媳妇儿谈了、残了,我的宝贝孙子因为这变笨了,你都必须给我负责!”

    余成波面不改色地将笔和协议书重新递给护士,护士接过这两样东西,忙着去为晓薇准备打无痛需要的各类医疗器具以及药品。

    打无痛这事儿尘埃落定,郭母依旧在一旁喋喋不休地抱怨:

    “我生我们家郭天那会儿还是在地里头生呢,上午生完了,下午就得下地干活儿。

    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矫情,喜欢浪费钱!”

    余成波对郭母的种种明嘲暗讽毫不介意,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产房门口,心中祈祷着各路神佛,祈求苍天不要让晓薇再受苦。

    打了无痛,产房内的嚎叫声小了不少,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婴儿的哭声从里头传了出来。

    “啊~啊~啊~”

    婴儿的哭声将余成波唤醒,躺在座椅上的郭母和郭天二人也被这声音惊醒。

    郭天放下手机,站起身揉了揉眼睛,擦了擦嘴,兴奋道:

    “晓薇生了?晓薇生了!妈,妈!晓薇她生了我的孩子!”

    郭天这个时候觉得新鲜极了,他还是头一次当爸爸呢!

    三人齐齐挤在产房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吱呀——”产房的门再一次打开,护士推着一个高脚婴儿车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的小金孙终于出来了,快给奶奶抱抱!”

    郭母头一个冲上班,迫不及待地掀开盖在孩子下半身的小被包。

    护士没来得及阻止,让郭母钻了这个空子。

    “不对!不对不对!怎么没有小雀雀?!”

    郭母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她一把拉住护士的袖子:

    “护士,你是不是抱错了?我们家是余晓薇生下的孩子,我都找算命先生算过她这胎是男孩儿,而且她的肚子尖尖的肯定能生男孩儿,可这婴儿车里怎么是个女孩儿?!”

    护士小姐艰难地从郭母手中把她的袖子抽出来:

    “病人家属,孩子手上都挂着妈妈的手环,绝对不可能弄错的,你看!”

    护士将宝宝手上的手环指给郭母看,郭母顺着护士的手,眯着眼睛看到了孩子手环上写着的母亲姓名——余晓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郭母使劲地摇了摇头,主打一个无法接受。

    郭母想要冲进产房,却被护士和余成波一把拉住了。

    “你们别拉着我,我家宝贝金孙孙还在里头没出来呢!”

    护士从没见过这么莽的病人家属,连忙出声制止:

    “产房里就您儿媳妇儿一个产妇,怎么可能抱错婴儿呢?!

    而且现在医生正在为产妇缝合撕裂的伤口,您就这么冲进去,不仅会影响到医生的操作,更会增加产妇感染的风险。

    余成波闻言更是牢牢地捉住郭母的手臂往后一拽:

    “你别给我再这里添乱!”

    余成波接着道:“生男生女都一样,都是我余成波的好外孙!”

    郭母看了一眼眼神坚定的余成波,又看着婴儿车里的女娃娃,冷哼一声:

    “哼,亲家,我家里还有事情要忙呢,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郭天察觉到老丈人神色不对,连忙制止妈妈离开的行为。

    他凑到母亲耳边,为难地说道:

    “妈,我老丈人还在这儿呢,你别让我为难,成不?”

    郭母:“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再留一会儿。

    不过小天啊,妈可跟你说,你和晓薇得抓紧时间怀二胎,生出个男娃,妈才能放心。”

    母子俩缩在角落里嘀嘀咕咕。

    另一边,余成波满面柔情地看向婴儿车里红通通的小婴儿,过了几秒,她转头看向护士,问道:

    “护士,我家晓薇怎么样了?她什么时候能出来?”

    护士答道:“里头已经到了缝合的最后阶段,大概再过个半小时就能出来了,您能不能先让一让?我还得带宝宝做做各种检查。”

    “好好好。”

    得知女儿平安无事,余成波卸下了心中的大石头:

    “我得把这个好消息跟晓致说一下,免得她在家里担心。”

    余成波拿出手机拨通闺女的电话:

    “嘟嘟~嘟嘟~”

    两分钟过去,没有人接。

    “怎么回事?晓致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与此同时,余晓致挺着一个大肚子走出家门,孤身一人来到家附近的公园,手机恰巧被她遗落在沙发上,忘了带出来。

    公园长椅上做着一位涂着烟熏妆,身穿黑色皮衣的杀马特少女。

    “你就是那个抢我男朋友的小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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