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高大的铁门缓缓打开,

    视线所至。

    一个气质干净的年轻人站在车边,笑容和煦。

    享受了半个多月独特假期的兰佩之迈步向前。

    “给。”

    这种场面,别人要么送鲜花,要么说祝福语,可江辰却递上了一把刀。

    兰佩之抬手接过。

    “就算对你特殊照顾,里面的伙食应该也比不上外面,我定了位置,先吃饭吧。”

    没有摆任何排场,独自一人来接风的江辰绅士的拉开车窗。

    兰佩之一语不发,坐进车内。

    “砰。”

    江辰关上车门,从另一边上车。

    途中,二人都没有急着谈话。

    当车停下,兰佩之看了眼外面的会所招牌。

    万象森罗。

    没错。

    就是金珠泫差点被玷污的地方,也好像是这一切事件的开端。

    江辰若无其事,推门下车。

    “江先生,里面请。”

    西装革履的服务人员很快迎了过来,毕恭毕敬。

    江辰若无其事。

    兰佩之也毫无异样。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这家会所依然富丽堂皇,往来之人皆气度不凡,非富即贵。

    “怎么做到的?”

    进入包间,兰佩之终于开口。

    “你是说崔在野?”

    江辰简单解释道:“他有一个私生子,现在在我手里。”

    说着,他拿起水壶,给杯子倒水。

    “安在榕呢?”

    “被判了五十年。”

    江辰将水杯推过去,不用对方问,主动解释道:“可能你都想不到,像他那样的人,居然还会在乎别人。”

    “对了。”

    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江辰掏出手机,“株室会社的资产都已经被高丽没收,其中一部分被我买了,你看怎么处理。”

    没错。

    因为邹克钊与安在榕将责任全部揽下,兰佩之从而摆脱了嫌疑被无罪释放。

    但是株室会社,自然难逃“充公”的下场。

    高丽政府收回这些资产,肯定不可能自己经营,于是江辰找到了可乘之机。

    株室会社虽然是彻头彻尾的黑恶组织,但也有一部分合法生意。

    利用布顿将军的关系,江辰开出“合适”的价格,悄无声息的购入这一部分合法资产,对各方而言,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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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销不大。

    拢共也就花了三十多亿。

    江辰不是不想开高价,只不过做生意哪有买方抬价的道理?

    不过这笔钱的支出,也算是缓和了他和高丽政府的关系,也让兰佩之被释放,更顺利了些。

    当然。

    他买这些资产,并不是为了“抄底”,而是为了物归原主。

    看了眼他手机里的那些契约,兰佩之没有任何表情波动,“这些东西都是你的,怎么处理,是你的事情。”

    对此,江辰毫无意外。

    要是这么容易接受,那她就不是兰佩之了。

    “可是我对这些产业都不熟悉,要不这样,你派人来重新经营这些生意,就当技术入股。当然,高丽政府虽然把这些产业卖给了我,但接下来肯定会重点监管,所以最好正当合法的进行经营。”

    江辰喝了口水。

    兰佩之没笑,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这笔钱应该不足以打动高丽政府。”

    “当然不够,几十亿而已,高丽怎么说,好歹也是发达国家,我认识布顿将军。”

    江辰轻松的道。

    “布顿将军?”

    “嗯,就是驻高丽安全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一名很和蔼的上将。”

    兰佩之顿时沉默了下。

    她嘴唇动了动,罕见的欲言又止。

    江辰貌似知道她想问什么,“我也是通过朋友牵的线。”

    回答了,似乎也没回答。

    以兰佩之的性格,理所当然的没有追问下去。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可不是普通人张嘴就来毫无分量,哪怕说出来的语气好像云澹风轻,对于她这样人物的人情,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

    “哪里的话,那天在停车场,要不是你,我恐怕早就躺在那了。”

    江辰笑。

    兰佩之看了他一眼,低头拿起杯子喝水,没再说话。

    江辰叫来服务员。

    菜肴上桌。

    “我没有办法,只能让邹先生先认罪,等过一段期间,可以安排邹先生假死,找个人替代他的尸体,偷天换日。”

    江辰说出自己的想法。

    公开释放邹克钊不太可能,但想把邹克钊弄出来,并不是一件多困难的事情,

    类似的手段,在影视剧,乃至现实中,都能经常看到,谈不上多高明,但是很实用。

    毕竟有心人其实都清楚,邹克钊只是一个推出来的替罪羊,根本无关紧要。

    只要邹克钊一出来,立即回国,没有人会知道,或者说,没有人会深究。

    在第二次探视,说服对方认罪时,江辰就想好了后续的处理。

    安在榕罪有应得,牢底座穿,是应有的报应,可他不能对邹克钊弃之不顾。

    不提承诺过对方的关于为人处世的原则,单是兰佩之那边,他就不得不顾忌。

    这个桉子之所以越来越复杂,最关键的原因,就是兰佩之不愿意“弃车保帅”。

    要是早点让被捕的邹克钊“意外身亡”,后续的事,都不会发生。

    可想而知,在兰佩之心里,这个已经被关进监狱的男人,并不是一个可以随时抛弃的棋子。

    自己已经废了这么大的劲,即使不能增加好感度,也至少不能因为一个邹克钊,让对方心生芥蒂。

    “不需要太久,只需要一年半载,等风头过去,没人再怎么关心这个桉子……”

    江辰话到一半,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这个时候来电话?

    要知道,兰佩之可是刚出来。

    江辰打住话头,看着对方拿出手机。

    “兰姨,不好意思,我刚从锦瑟那听说。”

    那头话音传来,透着歉意。

    “听说后我就给各方面打了电话,兰姨现在应该已经出来了吧。”

    这个殷勤献得可及时,迅速。

    兰佩之面无波澜,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是“嗯”了一声。

    “那我就放心了。”

    对方像是松了口气,继而笑道:“等兰姨回国,我给兰姨接风。”

    兰佩之不置可否。

    并没有太多客套,寒暄了两句,通话便结束。

    江辰没有去问是谁。

    “事情虽然告一段落,但是你留在高丽,还是太惹人注目,我觉得还是先回去为好。”

    他委婉的提醒。

    既然人都放了,限制出境令自然也解除了。() ()

    兰佩之没有回话,拿着快子吃菜,根本不像一个刚才看守所放出来,无论从神态还是气色,比江辰这个在外面的人都要怡然,说她刚度假回来都有人信。

    也是。

    江辰这段时间,虽然没怎么奔波,但是花费的心力却不少。

    兰佩之在里面,至少应该没怎么操心。

    江辰也拿起快子。

    包间内安静下来。

    可是没多久,宁静的气氛就被破坏。

    又有手机铃声响起。

    这次。

    是江辰的手机。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发现是车昌民。

    “喂。”

    “邹克钊出事了。”

    于无声处听惊雷。

    本来以为事态了结的江辰眉头顿时一皱,看了眼兰佩之,凝声问道:“什么情况?”

    “事发突然,我目前也不是太清楚,据说是吃饭时与狱友发生了口角,然后升级为暴力冲突。等狱警控制局面时,他已经严重受伤。”

    “说结果。”

    江辰低沉道,心里已然浮现不详预感。

    “抢救无效。”

    车昌民果然长话短说,言简意赅。

    江辰童孔凝缩。

    监狱里打架斗殴,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

    可时间点,是不是太巧合了点?

    兰佩之刚出来,邹克钊就与人冲突,并且直接死在监狱里?

    “安在榕呢?”

    沉默片刻,江辰问。

    “安在榕目前没事,需不需要我让狱方重点保护?”

    “没有这个必要。”

    江辰道,眼神闪动,“好了,我知道了。”

    车昌民挂断电话。

    江辰放下手机,看向兰佩之。

    “说。”

    兰佩之直戳了当,似乎已经听出了一点端倪。

    江辰犹豫了下,还是坦诚道:“监狱传来消息,邹先生在里面与人发生了暴力冲突,不幸……身亡。”

    兰佩之骤然沉默。

    才重见天日就听到这样的消息。

    真是好一份大礼啊。

    ————

    殡仪馆。

    曾在生死边缘闯荡的汉子没有倒在敌人的刀下,反而憋屈的死在了铁笼中。

    住院的邢杰和许宽都拖着伤体来到现场,望着那一盒骨灰,悲愤万分。

    “一定是高丽人干的!妈的!狗娘养的杂碎!”

    江辰面无表情的上了柱香。

    “真的不需要将邹先生的骨灰送回国内?”

    一袭黑衣的兰佩之望着灵牌上的黑白照,“不用。”

    江辰也没有再劝。

    虽然有句话叫落叶归根。

    可还有句话叫人死如灯灭。

    兰佩之,邹克钊,哪里是讲究这些俗礼的人。

    “对不起。”

    江辰望着灵台。

    和邹克钊关在一起的人,都是十恶不赦的重刑犯,从他们嘴里,根本得不到任何消息。

    可是这件事,显然并没有这么简单。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邹克钊死在监狱,毫无疑问,他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与你无关。”

    按照以往的性格,兰佩之不太可能回应,可今天她似乎异于平常,平澹道:“从他答应你认罪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准备。”

    准备?

    准备什么?

    难道是准备……死吗?

    可是自己承诺过,会救他出来。

    江辰扭头,不解的看向身边的女人。

    对方目视前方,那张打败了岁月的脸蛋如一潭陈酿,无悲无喜。

    “在停车场那天,你是第一次杀人。”

    叙述句。

    不是疑惑句。

    但江辰还是点了点头。

    兰佩之没再继续,又转移了话题:“你买下的株室会社那些产业,可以交给他们负责。他们一直跟着邹克钊,对株室会社的各种业务都很熟悉。”

    他们指的自然是后面的邢杰和许宽。

    停车场那天,他们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忠诚。

    对于邹克钊的死,兰佩之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愤怒,甚至从她的脸上,很难看到一丝伤感的情绪,说完,她便转身打算离开。

    “究竟是谁?”

    江辰对着她的背影忍不住问道。

    如果邹克钊的死不是巧合,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一直在幕后策划的那只黑手捣的鬼。

    兰佩之脚步一顿,复又前行。

    “人得认清自己的对手。”

    话音传来。

    答非所问。

    可貌似又意味深长。

    江辰眼神不断波动,目送那道黑色身影渐行渐远。

    认清自己的对手?

    究竟是在责备自己,到现在还不了解对方。

    亦或者是在提醒自己,那个遥控一切始终未曾露面的幕后黑手,和他没有关系,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兰佩之已经离开,注定不会再给出解释。

    江辰收回目光,重新望向邹克钊的灵位。

    和许宽邢杰不同,他与邹克钊没有多深的交情,充其量,也只是见过寥寥数面,要说多悲伤沉痛,太虚伪。

    但是他感到内疚。

    “在停车场那天,你是第一次杀人。”

    兰佩之的话,再度浮现脑海。

    或许。

    对方的言外之意,是在说他还年轻。

    的确。

    权尚英的安然无恙,让他觉得那位手眼通天的幕后主使并不是一个多冷血的人。

    可现在看来。

    是他太乐观了。

    如果他谨慎一些,考虑的周全一些,或许邹克钊就能逃过厄运,

    换作兰佩之来处理,这样的事,可能就不会发生。

    江辰缓缓呼出口气,注视邹克钊灵位,眼中有歉疚,但是没颓丧。

    人非圣贤。

    孰能无过。

    人的成长,是需要时间的。

    他迈出校门,才不到一年而已。

    “邹先生在国内,有亲人吗?”

    “有一位老母亲,不过在邹哥来高丽没两年,就去世了。”

    许杰强忍悲痛,这个面对刀斧加身都面不改色的汉子,此刻竟然眼眶泛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难怪兰佩之没有选择将骨灰运回国。

    在灵前伫立了一会,江辰转身,走出灵堂。

    跨过门槛。

    手机铃声突无预兆响起。

    来自国内。

    陌生号码。

    江辰按下接通键,拿起手机,放在耳边。

    “喂。”

    “这次算是平局。”

    江辰没有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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