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开端,劲爆不断。

    同盟军接连不断整出爆炸性新闻,成了新一年最尽心尽力的厨子,极大的满足了吃瓜群众们的胃口。

    先是魏邑揭竿自立。

    然后火速派兵镇压平乱。

    就在所有人期待这场内斗会以怎样两败俱伤的结局收场的时候,哪知道迅雷不及掩耳的就宣布结束了。

    ——并且还是以令人大跌眼镜的形式。

    【平叛军向叛军投降】

    当听到消息的那刻,几乎99.99%的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是不是主谓顺序出现了颠倒错乱。

    长这么大,听过叛军投降,但谁他妈听过正统部队向反贼投诚的?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上兵伐谋。

    不战而屈人之兵。

    道理谁都能懂。

    可关键不应该是这么个式吧?

    这不是乾坤颠覆倒反天罡吗?!

    剧本都不敢这么演。

    但是现实就是现实,剧本讲究逻辑,讲究合理性,可现实往往不受条条框框的约束,因此会更为荒诞。

    魏邑的传说不仅没有破灭,反而更上一层楼,不费一兵一卒,一枪一弹,成功化解了创业的第一道难关。

    这还不是关键。

    重要的是他反而吸纳平叛军为己用,让自身实力膨胀似的暴增。

    仗虽然没有打起来。

    但是背地里的交锋不少。

    擒贼先擒王这些策略全部用上了。

    失去了奈温这位领导,群龙无首的督战营自然没有负嵎顽抗,合情合理的缴械投降,他们本来对同盟军就没有太大归属感。

    再者说。

    魏邑和靳主在他们眼里,并没有太大差别,这就和两位领导分家,选择跟谁干活是一样,不会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同时。

    督战营的投降,宣布同盟军想要一举扑灭叛乱的计划彻底破产。

    不仅没能收复失地,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给叛军送去了一万兵马,还有数不尽的武器装备。

    简直是在世佛陀,散财童子。

    有句话说的好。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同盟军的这些家底本来就不是靠自己的努力赚得,不是靠自己辛勤汗水取得的劳动成果,确实很容易重新流失。

    从这个层面上来看,乐观主义者就能安慰自己了,反正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丢了也没必要心疼。

    但是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乐观主义者,都能时刻保持良好的心态,都能以积极的态度去看待世界。

    起码作为大苦主、甚至开始被坊间小心的冠以冤大头的同盟军靳主,在得知战况后,一定是高兴不起来。

    哪怕退一万步。

    抛开军械武器的损失。

    那一万人,应该属于他名正言顺的家底吧?

    结果全跑对面去了。

    假如心态不那么好的人,一口气提不上来,恐怕能躺ICU里去。

    魏邑的反叛,的确掀起了轩然大波。

    但是在大部分人理性的观念里,都清楚双方孰强孰弱,对于单飞的魏邑并不看好,觉得不管过程怎么曲折,最后同盟军还是能够恢复统一。

    但是随着没有开打便已结束的第一场平叛战争的结束,局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魏邑不仅没有受到任何损失,反而无伤增员一万精兵良将,辎重无数,而遵循万物守恒定律,他的收获,却是同盟军的损失。

    此消彼长之下。

    两边阵营的纸面实力差距大幅度缩小,不说半斤八两,起码也称得上胜负难料了。

    没有人再能对同盟军保持绝对的自信。

    军心肯定剧烈动荡,都不用去提了,现在就连“民心”都开始大幅度流失。

    魏邑的反叛其实可以接受,因此靳主谈不上多么激动,称得上处变不惊。但是巴图鲁的临阵倒戈对于同盟军而言确实是伤筋动骨,让人继续临危不乱着实非常为难。

    “啪!”

    矮脚长桌差点散架。

    “巴图鲁!”

    靳主咬牙切齿,脖子暴起小蛇般的青筋。

    后勤大总管穆纶谨小慎微,垂着头一言不发。

    可即使他不吭声,靳主显然也不会放过他。

    “穆纶,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靳主脸色阴沉得近乎要滴出水来,以领导者应该喜怒不形于色的原则,他如此失态,内心究竟是何等的愤怒可想而知。

    如果怨念能够杀人,已经远走高飞的巴图鲁只怕是一根汗毛都不会留在世界上。

    想说什么?

    此时此刻。

    此情此景。

    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装哑巴已经试过了,也不允许,于是穆纶只能道:“事情已经发生,将军还是得保持冷静,现在迫在眉睫的问题是怎么去……”

    “啪!”

    不堪重负的矮脚桌再度晃荡,摇摇欲坠。

    “你让我怎么冷静?!这个畜生,枉费我对他那么信任,要人给人,要枪给枪,他居然敢背叛我!”

    脸颊横肉颤动,靳主狰狞的神采令人不寒而栗。

    “只能怪他藏的太深了,早就和魏邑沆瀣一气,居然都瞒过了将军的法眼……”

    穆纶还在这就事论事,有感而发。

    不出意外,他的话犹如火上浇油,靳主恶狠狠的盯着他,立马道:“难道就只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我没发现,你们这么多人莫非都是瞎子,这么久一点迹象都没察觉?怎么没有一个人向我汇报?我选他当主帅的时候,你也没有反对啊!”

    穆纶默不作声,聪明的不去争辩,给对方一个排解的途径。

    果不其然。

    一通发泄之后,靳主的情绪平复了不少,粗重呼吸,“穆纶,你说你有没有责任?”

    稍微有点头脑都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回答,穆纶很快道:“卑职当然有责任,是卑职失察,没有看出这个巴图鲁是一个吃里扒外的小人。”

    作为后勤总管,又不干涉具体军务,有眼无珠所托非人,谁的锅一目了然,他有个屁的责任,但领导有时候只是需要一个台阶。

    靳主果然就坡下驴,深深吁了口气。

    “说吧。”

    说……什么?

    穆纶看向他,小心的用眼神表达疑惑。

    “损失了多少武器装备?”

    靳主强忍着肉痛,内心杀人的欲望沸腾翻滚。

    一万兵马丢了。

    稍后可以找补回来。

    只要有枪有炮,有钱有粮,不用担心缺人卖命,但是武器装备不一样。

    丢了也就丢了,是没法填补的。

    真当树上可以长出来啊。

    “接下来我会打一个详细的清单……”

    穆纶委婉道,明摆着不愿意伤口撒盐,继续刺激对方。

    靳主当然能够领会他的好心,脸色越发难看,胸口更觉得堵闷。

    “……损失很大吗?”

    穆纶犹豫,还是谨慎的如实道:“嗯……不算小。”

    靳主抿紧嘴,可以看到咬肌用力,应该又想拍桌子了。

    “这个巴图鲁看来早就计划好了,要人、要装备,然后当作送给魏邑的礼物。呵呵,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魏邑现在缺的就是军火,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还不得大大奖励巴图鲁。”

    不能说了,再说这桌子多半是保不住了。

    穆纶应该是提心吊胆,只能委婉的劝道:“将军,巴图鲁确实阴险狡诈,但我们的损失尚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什么叫可以承受的范围?这些军火接下来都会成为攻击我们的武器,会成为射向我们的大炮和子弹!你这个军需总管是怎么当的!就没有一点约束和控制?要多少就给多少?!”

    这就是打工人的痛了。

    无论怎么做,都没法让上级满意。

    是他不懂得勤俭持家吗?

    到底是谁下命令要全力支持平叛战场的?

    当然。

    穆纶肯定不会去辩论究竟谁是谁非,主动把责任全部揽下。

    “是卑职失职,请将军降罪,无论将军怎么责罚,卑职都没有怨言。”

    拖下去枭首示众!

    只是玩笑。

    靳主虽然怒火攻心,但也没丧失理智,现在人心惶惶,这个时间节点假如再把又一位重要人物给处置了,那等于自断一臂。

    而且他肯定心知肚明谁才是真正的第一责任人。

    “你说的对。吃一堑长一智,发生的事无法挽回,我们需要做的是以此为戒,杜绝类似的事件再度发生。”

    靳主吐出口浊气,眼神冰冷,脸皮紧绷,恨意滔天。

    代入一下。

    你的未婚妻拿了你的高额彩礼,结果转头却和她的前男友双宿双栖远走高飞了……

    怎么能不五脏俱焚?!

    神话变成了笑话。

    不敢去想外界会传出怎样的风言风语。

    穆纶点了点头,“将军英明。”

    有望竞争新一届最大冤种的靳主眼中阴翳闪烁不定,“顺道把我们的军备储量也整理出来,一同汇总交给我。”

    “是。”

    “速度要快。”

    靳主补充。

    穆纶看出端倪,“将军是打算亲自出征?”

    靳主看了他一眼。

    先是魏邑,再是巴图鲁,特别是被巴图鲁摆了一道大的,他现在已经杯弓蛇影,看底下的将领都不值得信任,而魏邑和巴图鲁这对贱人肯定是不可能放过,所以唯一的办法,只能是亲自带兵!

    “有什么问题吗?”

    穆纶立即摇头。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是魏邑的对手?”

    靳主面沉如水的问。

    “当然不是。众所周知,将军的指挥才华和军事能力不亚于任何人。”

    “我给过他们机会,还希望魏邑能够回来给我一个解释,可是他们根本就不珍惜。既然如此,情义已尽,我会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一次的失利并没有让靳主退缩,相反,平定叛军的念头越发坚定和强烈。

    因为他很清楚,在有了巴图鲁的“带资入伙”后,魏邑的实力瞬间涨大,假如再拖下去,给对方发展的时间空间,后果不堪设想,或许最后真的会无能为力。

    趁着现在己方还占据优势。

    “把装备库里的所有重武器都推出来,分配下去,紧急进行操练,还有无人机!”

    说到这,靳主眼睛骤然明亮,仿佛重新焕发了自信,挥散阴霾色彩。

    “我也想看看,魏邑究竟有多大的本事,是不是能扛得住两百台无人机的精准制导,狂轰乱炸。”

    闻言,穆纶脸色微微一变,看着上级靳主,欲言又止,仿佛有难言之隐。

    “有话就说。”

    穆纶吸了口气,“将军,没有两百台了。”

    靳主瞬间皱眉。

    “什么意思?”

    “巴图鲁出征的时候,找我要了五十台……”

    穆纶的声调越说越弱,但没有办法,无人机数量不足,他又不可能凭空重新变出来交差,只能坚持把事实说清楚。

    “一开始我是不答应的,可是他说这是将军的命令,让我无条件配合,所以我给了他五十台。”

    靳主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就像被符咒定在了那里,脸色一变再变,由青转红,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黑,煞是精彩。

    “你说你还给了他五十台无人机?”

    靳主显然并不知道这个情况,一字一顿,声音像从牙缝挤出。

    穆纶缓慢点头,终究还是知道该为自己做一定程度的辩解。

    “他最开始是打算都要走,是我坚持不答应,只给了他五十台。”

    靳主站在那,半晌没说话,也没拍桌子,真担心会就此晕过去。

    “将军,至少我们还有一百五十台。一百五对五十,我们依然占据绝对的优势。”

    穆纶强调道。

    这位军需总管是懂安慰人的。

    要是换一个人站在面前,靳主说不定一怒之下真的下令拖出去毙了。

    可这毕竟是他的左膀右臂,一直以来恪尽职守,兢兢业业。

    而且对方真的有错吗?

    一切的缘由都在于是他自己下达的命令,对方只是按照他的指令办事,甚至还为他保留了一百五十台。

    假如不是穆纶生性谨慎,换个人,被巴图鲁拿着鸡毛当令箭一通忽悠,说不定仓库里早就鸡毛不剩,都被巴图鲁那个杂种给卷跑了!

    所以。

    准确来说他反倒是应该感谢对方。

    可是就算格局再大,这个时候,嘉奖的话肯定也是说不出口的,所以到最后,得知战略重器价值连城的无人机也被骗了四分之一,靳主既没有惩治,也没有褒扬。

    “去执行命令吧。”

    穆纶点头,转身离开的时候,微微松了口气。

    “巴图鲁!”

    穆纶走后,一声野兽般嘶吼炸响,那只矮桌终究还是没有顶住压力,“砰”的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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