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兰生冷脸思索半刻,忽然转身就走。虽然一贯都是不耐烦的凶神模样,但是大步跃进有些仓促,可知其慌了神。

    麦冬心中有个猜测,却无法证实,也只能装疯卖傻的跟淳于敏交代。索性这两孩子一向是跳脱顽劣的,做什么事都不意外。淳于敏也是个清冷的性子,没有多问她更多,此事才算过去。

    ·······

    凉州来往行人诸多,常有失踪之人也无从得知。所以贩卖人口猖獗;也正是他们有这抓人偷人的本事,才有大财主从他们这买卖人口运往空山,用人命为祭。不过这种买卖一向是阴沟里的脏事见不得人,空山被废弃后,人贩子也没见过幕后之人。

    乔书婠审问两只蟾蜍问不出有用的东西,便将他们的勾当戳破,再交由凉州城主处置。三人告别凉州,乘着‘劫’来的马车一路行往合水县。

    路途高山溪水,正值夏季好时节。一路山山水水,如墨画苍穹,美不胜收。比起青风镇的高山横绝,这的小山小水才有了稀疏的路人。

    “山儿美鸟儿美那个人儿也美···”

    许白衣坐在马车上,搭着腿甩着缰绳,马车轱辘轱辘在小山路里行进。日头高照,他戴上了斗笠,被清风一吹,愉快的哼起了小歌。

    坐在后头车棚里的两人被石子路颠得的左右摇晃。乔书婠一手抓住木栏,头上带的斗笠纱帘随着风吹摆,她娇美明艳的面孔藏在轻纱后若隐若现,朦胧模糊,在烈日下美不胜收。

    “热死了热死了···”

    乔书婠无奈的随着马车的颠簸左摇右晃,已经被这的山川气候磨的没有了脾气。毕竟夏至时节,一直在烈日下行进,就是带了斗笠也顶多不被晒黑,热还是真的热。

    同样带着斗笠的楚厌侧眸看她,轻声道:“要不要找个凉快地修整修整。”

    乔书婠一时犹豫,楚厌继而道:“只有一日的路程了,歇息一会儿也不碍事。”

    几人风餐露宿赶了三四日,除却热了些,倒是比爬山来的舒适。知晓路程不远后,乔书婠也同意找个阴凉地躲躲烈日余晖。

    许白衣驾车到了一处溪水处,三人喝了个水饱,抓了几条鱼烤着吃,躲在树荫下人便来了困意。周围也有许多行路之人,在四周分散休息。

    许白衣吃完鱼拿鱼刺挑牙齿,看着娇娇弱弱的乔书婠道:“大小姐,你不是会御兽吗?我们骑个鸟啊兽的飞到风州不就行了。我听说有些神兽可以一日千里。咱哪还用如此辛苦。”

    “笨蛋。”乔书婠靠着大树,懒懒的眯着眼道:“各族都有结界,若是从天上另辟蹊径飞过去,行踪可是会被发现的。我现在可是过街老鼠,不能被人瞧见了。”

    许白衣嗝了一声,感慨道:“可怜我啊,还得跟着你们一起晒太阳。”

    乔书婠看着一边的楚厌道:“阿厌,你要不要换个随从啊?”

    楚厌轻声笑道:“不无不可。”

    许白衣连忙瞪眼,咋呼道:“你们把我丢下,谁给你们驾马车啊?一对没良心的。”

    “哈哈哈哈···”乔书婠大笑几声,拍拍他的肩膀,打趣道:“你好好干,阿厌就独宠你一人。不然你这条小白蛇···被人炖了都没人管哦~”

    许白衣嬉皮笑脸道:“大小姐,累不累?要不要我给你捶捶腿?”

    “哈哈哈哈哈。”

    几人还在打趣欢笑,身后小路几匹马停下。几人去溪水边补充水壶,剩下的几个坐下歇息,就离三人不远。

    看三人这气度仪态,倒是和周围的乡野村夫不同。颇是吸引眼球。

    “几位也是去往合水县拿赏金的吗?”

    乔书婠笑意未收抬头,去看在他们面前说话之人。武夫打扮,皮肤黝黑,相貌虽粗糙了些,行止倒还有度。

    黑脸男子神色复杂的看着乔书婠,许白衣站起身,抱着双手挡住他的视线道:“这位兄台,你说的是什么赏金?”

    黑脸男子说道:“合水县妖兽横行,几个大财主特发布悬赏,广邀豪杰前往抓捕。几位穿着不俗,我还以为是同道中人呢。”

    许白衣笑笑,自然熟道:“我们只是路过罢了,不过合水县如果有妖兽的话,应当是城主出面摆平吧?怎么会是几个财主做主?”

    “这合水县的城主乃是乔家派遣,中原人都知,乔家没落不如从前。这城主也是无用之人,摆平不了此事。”

    许白衣慌张道:“此言差矣!乔家辉煌如旧,怎会没落。你莫不是道听途说就信以为真了。”

    黑脸男人笑笑,豪爽道:“我乃凌雪人,自然不用旁人告知;前家主义薄云天舍身为人,我等无不钦佩。可··乔家主子嗣尽亡,如今掌管乔家之人···恕我直言,德不配位。”

    许白衣本以为是个黑白不分的人,他如何都要维护一下乔家的名声。可听他这样说,还真是挑不出毛病来。说的他也跟着认同道:“说实话,现在这个乔家主我也没听说过。不知是哪来的小角色,太自不量力了。”

    二人一拍即合,凑在一边说起了乔天启的坏话。有说有笑,像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般。

    乔书婠无奈的压低了斗笠,听二人说了半晌属实有些心中燥闷。她戳了戳小憩的楚厌,轻声道:“阿厌,我们接着赶路吧。”

    楚厌睁开眸子,对她所言无不应从的。与她收拾行囊起身。乔书婠冲着许白衣背影嚷嚷道:“喝蛇汤吗?”

    许白衣听见立马就跑了过去,黑脸男子看着几人要走,伸手似是想要叫住某人:“姑娘!”

    乔书婠回头,风吹开面前的轻纱,她清澈明亮的眸子闪出,看见黑脸男子手伸在半空,对着她道:“姑娘可去过凌雪?”

    许白衣拦住他,小声道:“你真是自来熟啊你?别什么人都招惹。”

    “我并非冒犯。”黑脸男子解释道:“我曾在凌雪见过二··一红衣女子,马踏银星风姿绰约。觉得这位姑娘有些眼熟罢了。”

    许白衣脸色铁青,生怕他嘴里说出一句认识的意思来。回头看了眼乔书婠,右手握住腰间刀柄,似是想杀人灭口。

    乔书婠垂眼,压低了斗笠转身上马车,声音悠远沉静道:“你认错了。”

    许白衣松口气,一路小跑跟上驾车。直至他们离开,黑脸男人也没有回神。等他的同伴来叫他,说是他确实认错了人,毕竟乔家主一家四口,去世已久。这么多年过去了,肯定是看走了眼。

    黑脸男人看着徐徐离去的马车,他只说道:“乔二姑娘之风骨,所见一眼,终身难忘。”

    马车行驶到林间小路,又只有绿荫日影为伴。乔书婠面容藏在轻纱中,靠着车栏不发一语,似是睡了过去。

    许白衣忍了一路,终是忍不住了:“大小姐,你以前是怎样的人啊?”

    面纱下传来乔书婠懒懒的回答:“现在和以前都是一样的人。”

    “我觉得不是。”

    许白衣喃喃自语,否认了她的话。乔书婠也懒得搭理,接着低下了头。

    “五大神族中的大小姐,肯定从小就是金枝玉叶,千娇万宠··应当是策马飞沙,风云叱咤!”许白衣自顾自的说着,头一晃一晃的想象的十分入迷:“可惜我生的晚,没见过方才那位兄弟说的乔二小姐。”

    乔书婠哼哼笑道:“许白衣,你一直在跟死人说话吗。”

    许白衣忙道:“呸呸呸,不吉利不吉利。快摸木头。”

    乔书婠摇头笑笑,手指一搭一搭敲在木栏上,掀开纱帘看着对面的楚厌道:“阿厌,我以前和现在不是一个样吗?”

    楚厌正视她清澈娇美的双眸,肃静的面容上顿时笑起涟漪,他轻声说道:“不一样。”

    乔书婠半信半疑,瞧他有些狡诈的模样缓缓问道:“真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了?”

    楚厌面色镇定,眼角有些浅浅的笑意:“人不一样了。”

    乔书婠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脸蛋,思量过后屁股一挪坐在对面,挨着楚厌道:“哪里不一样,快告诉我啊冯厌。”

    她不相信他会骗人,自己又百思不得其解,对此好奇至极。不过一向有问必答实话实说的楚厌,现如今却卖弄起了关子:“婠婠应该比我更清楚。”

    乔书婠拉着他胳膊着急道:“我不清楚,你快说快说。”

    楚厌从容笑道:“只是一种感觉,我倒是说不清楚。”

    乔书婠疑惑的皱着眉头,不依不饶的抓着他胳膊拉扯道:“什么感觉什么感觉··冯厌冯厌冯厌!”

    楚厌嘴角噙着浅笑,仍由她拽着自己胳膊摇晃,此时拿出不动如山的气势来,叫乔书婠吃了个闷声亏。眼见自己破皮无赖这人不上道,乔书婠停下了动作,在一边死死盯着他。楚厌不明所以的侧头看过去,乔书婠一张娇美白皙的脸顿时凑近。不过一个眨眼就扑到他眼前,近的能感受到脸上的呼吸气息。

    楚厌搭在木栏上的手猛的握紧,脖子顿时僵的笔直,眼睫慌忙下垂,像尊雕像一样扎在了那。余光还是能瞧见姑娘黑眼红唇,明艳美丽的张扬面孔。

    乔书婠起身半跪,十分坦然的靠在他身上,见他人都紧绷了,她反倒跟欺负良家妇女的恶霸似的,得意洋洋的威胁道:“冯厌小哥,你要是再淘气,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前头驾马的许白衣耳朵好的听见了什么,偷偷摸摸的小小扭头看了一眼;在他印象中雷霆叱咤的老大像个小姑娘似的被逼在了角落里,耳朵红的不行。如此紧张慌乱的模样,他可是百年才见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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