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不少是多少?”

    “目前已经知道的可以用来纵火或者爆破的物资有面粉,地雷以及棉花等,此外或许还会有少量的汽油以及白酒。”

    “你说什么?汽油还有白酒?”

    “是的,四行仓库之前曾经是支那军第师的师部所在。”

    “第师乃支那军中的头等主力,配有不少卡车及轿车,所以四行仓库内或许会有少量汽油留存。”

    “那么白酒呢?”

    “据闻第师的师长孙元良贪财,且生活奢糜,驻扎四行仓库期间曾经倒卖白酒以牟利并供其个人享受,所以或许也会有少量的白酒留存。”

    “这样的话汽油和白酒的数量就不会太多,不用太过担心。”

    “但是面粉、地雷还有棉花的数量似乎极为充足,因为支那军在使用这些物资之时可谓是毫无节制,一用就是几百颗地雷又或者几百包棉花。”

    “地雷和面粉不用担心,可以预防,唯一麻烦的就是棉花。”

    森田鹰深以为然的说道:“是的,因为棉花烧起来过火很快,且很难扑灭,如果支那军拿棉花包堵在豁口之内并且纵火的话,进攻通路就会完全被阻断。”

    “那也未必。”安田义达的眸子深处掠过一抹凶光,“如果支那军真的在豁口内堆积棉花并准备纵火的话,皇军炮兵完全可以提前向豁口内发射白磷纵火弹,这样一来,支那军此举就成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森田鹰闻言顿时眼前一亮,赞道:“司令官阁下英明。”

    安田义达摆了摆手又说道:“为了分散支那军的兵力,还可以再派一个中队沿着光复路发起佯攻,这样一来支那军就必须将全部重火力以及大部分兵力摆在南向一层,那么四层五层的每个豁口就最多留下一人。”

    “还可以再派两个中队从北XZ路及苏州河同时佯攻。”森田鹰举一反三,“这样的话支那军就必须再分兵把守东楼以及东南角的纸烟店,兵力调度就会变得更加紧张,四层五层的支那军就需一人负责两个豁口。”

    安田义达却摇头说:“这個还是算了吧,万国商团的神经已经绷得很紧了,如果再刺激的话很容易会擦枪走火,现在不到与西方各国翻脸的时候。”

    说到这一顿,又道:“命令战车中队撤回,工兵大队立刻加紧拼接长度在米到米之间的梯子,天亮之前准备好至少架梯子,再往四行仓库北侧及西侧废墟中加派一个小队的狙击手,以密切监视支那军,防止其埋雷。”

    “此外,也可以尝试发起小规模的夜袭战。”

    “哈依!”森田鹰重重一顿首再转身离开。

    ……

    四行仓库的国军很快就发现了日军在撤退。

    “我还以为鬼子会有多头铁呢,原来也有怕的时候。”

    “俄的娘嘞,原来步枪真的可以压制大炮甚至坦克,今天真是开眼了。”

    “老严,你的这杆大杆真带劲,能不能也让我来一发?”朱胜忠说着,双手就摸向架在女儿墙上的巴雷特M。

    “别动。”严峻却一巴掌给拍开。

    枪这玩意好比老婆,又岂能让别人随便碰?

    “真他妈小气,就一发都不行?”朱胜忠忍不住翻白眼。

    严峻没好气道:“你有闲工夫杵在这里打屁,还不如赶紧多弄些沙包,把四层还有五层的豁口尽量修补下。”

    “你怎么不去?”朱胜忠气道。

    “我还有正事,我得去接物资,汽油该到了。”

    “鬼才会信你,那洋妞才不会给我们送汽油。”

    然而朱胜忠话音才刚落,一个老兵就匆匆上来。

    “老严,排长,水道里来船了,好像是青帮的人。”

    “你看,这不就来了?”严峻笑了笑,又对杨得余说,“老杨,走了。”

    当严峻和杨得余下到一层码头,只见数艘乌蓬船已经等在了铁栅栏外,第一艘乌蓬船的船头上立着一个黑衣汉子,腰间赫然插着两支驳壳枪。() ()

    “是杨得余杨排长吗?奉杜老板之命前来送汽油。”

    领头的黑衣汉子冲着杨得余和严峻两人抱拳见礼。

    杨得余一边下水开锁一边问道:“兄弟,怎么称呼啊?”

    “贱名不足挂齿,总之我等青帮中人很是钦佩你们在四行仓库的壮举。”

    说话间铁锁打开,桥上的老兵转动铰轮将足有上千斤重的铁栅栏升起,那黑衣汉子便领着帮众往码头卸汽油。

    一桶汽油大概有四百斤,挺重。

    总共是十桶汽油,正好是两吨。

    严峻看着正在忙碌的青帮帮众,眼神有一些飘忽。

    人性的复杂在这些青帮帮众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国家没事的时候,青帮的这些帮众各种欺男霸女,简直就是无恶不作,还贩卖鸦片毒害国人,可说死有余辜。

    可一旦国家有事,这些流氓居然也敢于挺身而出。

    所以有机会还是得争取杜月笙,黄金荣就没必要。

    正思忖间,小黄袍又跑来报告:“严大哥,洋记者又来了。”

    “知道了,你让她在东楼等着。”严峻说完又对杨得余说,“老杨,这边就交给你了,卸下汽油之后立刻分装,楼上不是有很多空瓶?都拿来装汽油,分装好了搬去四层五层,摆到豁口的两侧,准备请鬼子吃烧烤。”

    “知道了。”杨得余没好气道。

    杨得余的心里还是有点不适应。

    ……

    与此同时,在北苏州路河滨大厦。

    谢晋元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房间。

    刚刚他又去一楼见了陈叔农,试图替朱胜忠求情。

    但是陈叔农显得十分的生气,一句劝都听不进去。

    谢晋元刚回房间,上官志标、雷雄和唐棣等几个连长立刻围上来,尤其连长上官志标最关心朱胜忠的安危。

    “副团座,特派员他怎么说?”

    “老朱这次做得是有些过分,可毕竟事出有因嘛。”

    “换我也得炸毛,不就是误伤了租界的一个巡警?可是老朱他打死了那么多鬼子,为党国立下大功怎么不说?”

    “行了,都别说了。”谢晋元其实也很苦闷。

    从一开始,谢晋元内心就很抵触撤退的命令。

    在他看来,四行仓库的六层大楼足够坚固,囤积的物资也足够多,更有利的是师主力在撤退之前留下了充足的弹药,足够他们在四行仓库坚守很长时间,谢晋元甚至于已经做好了在四行仓库长期坚守的准备。

    然而才守了四天,上峰就下了撤退的命令。

    撤退那就撤退吧,可是谁又能想到刚一退入租界他们就被缴了械?接着就被万国商团押到河浜大厦关了起来。

    明明没有吃败仗,可稀里糊涂就当了战俘。

    这种情况谢晋元心里能好受?都快憋屈死。

    上官志标、雷雄他们憋屈了还能找谢晋元,可是谢晋元能够找谁?他只能一个人默默的消化负面情绪。

    “功是功,过是过。”

    “再大的功也不能用来抵罪。”

    “违抗军令必须得军法从事,这没什么可说的。”

    “老朱的事你们就不要再问了,你们只要管好手下的弟兄,别让他们闹事。”

    “陈主任、参座还有俞市长他们正在跟公共租界的人交涉,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到时候我们就能回沪西归建。”

    打发走了上官志标、雷雄等人,谢晋元却痛苦的捂住了脸。

    因为刚才去找陈叔农不只是为了替朱胜忠求助,还问了前去沪西归建的事,然后从陈叔农口中听到了一个极其残酷的消息。

    租界工部局变卦了,已经不打算放他们去沪西。

    而南京方面还有战区长官部似乎也放弃了他们。

    该说不说,这样的结果真的让人感到彻骨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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