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章太守府

    自从筹备新军的书令下达到郡署后,虞松的脸上就罕有笑容,因为张简这招成功的避开了他的所有手段,更气人的是上次在府中设宴有意与其说和都被无情地婉拒了。

    虞松知道张简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便是因为孝平县令宋泽文是他的心腹,虞松虽有招揽之心却无此可能,而且郡守没有私自处置县令之权,就算他将此事报到州府,到时候宋泽文背后有张简撑腰,依卫则的性子最后也就是闹个小事化无,这样一来岂不是白忙一场得不偿失。

    不知是因为上次议事的缘故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这次虞松没有把盛无忌唤来,而是只叫来了南评。上次盛无忌负气走后,南评其实又给虞松献上了一条毒计,可却被虞松当即拒绝了,这才有了后来的别院设宴试张简,可结果却是显而易见的。

    反观南评这边,几次三番的献计却始终白忙一场,所以这次南评一改往日积极的态度,反倒是等起了虞松的询问。

    南评追随虞松日久,对于虞松心中所想可谓甚是了解,他知道虞松心中的功业之心有多重,而这份功业之心越重,他对张简的抵触就会越大,这种与生俱来的东西可不是轻描淡写说翻就能翻过去的。

    屋内寂静,虞松看南评进来半天却一言不发,于是先憋不住开启了口。

    “先生可知张简前几日悄悄去了孝平?”

    “知道,张简一走好几日,郡尉府只留下他的亲信王勉甘锐打理事物。”

    虞松冷冷一笑:“他倒是勤勉的紧,这临川的行文一下,他便跑到了孝平,我看他是压根就没把我这个太守放在眼里。”

    南评见虞松动起了怒,知道时机已到立刻决定再加上一把火,“那是自然,此次乃是近军新军,近军乃王府直接统辖,一切粮饷辎重也皆是王府统筹,张简只需募得新兵便可,他自然可以不将太守放在眼里了。”

    南评的这番话真可谓是火上浇油,虞松当即拍案而起气的原地踱步,边大怒道:“什么由王府统筹,谁不知道这越州都是临川王的,太清帝在时还能有所收敛,现在天下大乱还分什么王府州郡,最后不还是一纸行文让郡里安排。”

    南评也忙跟着起身佯装劝解道:“太守慎言,这话虽如此可这规矩毕竟还是规矩,张简有世子宠信庇护,还是谨慎些为好。”

    “世子庇护?他张简出身低贱,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会逢迎讨好的奴才,我妹乃是世子妃,张简与我比起来算个什么东西!”

    “太守出身名门累世公卿,张简与太守比起来自然是云泥之别,可是......”

    “可是什么?”虞松双目一瞪打断了南评的话,话锋一转道:“先生上次所言之策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妥,今日相请便是想请问先生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好的办法。”

    南评有了前几次的教训,知道虞松心中既想着能手握实权建功立业,又不想损人不利己伤了越州根基,于是稍作思索后才不疾不徐的说道:“其实太守无需如此,细想起来张简的所作所为又何尝不是在帮太守您。”

    “哦?先生此话怎讲,还请细说。”虞松顿时来的兴趣。

    “方今天下之势正是用武之时,如此看来张简想要奋武强军其实是并没有错,而且南康郡军之衰弱太守应该也是晓得的。”() ()

    虞松叹息道:“这个董要捞钱是一把好手,可这治军确实是草包一个,但我也非是有意袒护,只要张简愿意合作,重整郡军也不是什么难事,难道我虞松就是那种是非不分不知轻重之人吗?”

    南评笑道:“过去的事太守又何须再想,眼下便有一个好机会,只要太守点头这郡军和近军便都是太守您的掌中之物。”

    虞松见南评信心满满,不觉满怀激动询问是何机会。

    南评嘴角挂着冷笑,“如今张简的新军未成,南康依旧是以郡军为首,而董要已经投在了太守这边,只要南康燃起战火张简势必会调用郡军,到时候这郡军出不出力不还是太守您一句话的事。”

    “嗯,有点意思,接着说。”

    “张简身为郡尉兵戈之事自然是首当其冲,只要郡军不予配合这战事不利之罪无论谁都是逃不过去的,到时候张简被治罪大权自然由您代掌,就算临川再派人过来也需时日,有了这个时间,以太守您的能力应该把所有的事都办完了吧。”

    “啪!”虞松一拍书案连呼“妙、妙、妙。”

    高兴归高兴可虞松也不是傻子,南评说的倒是顺理成章无懈可击,可这如何能在南康挑起战事,又如何能让战事都在自己手中掌控,如此这般谈何容易。

    “先生所谋倒是巧妙,可这落到实处却非简单之事,不知先生可有具体谋划?”

    南评闻言低声答道:“太守不知,这南康群山环绕,山中盗匪越人甚多,这些人只要稍加利用引为外援便可成事,到时候就算是临川那边也查不出什么问题。”

    南评说的起劲,却没发现坐在上首的虞松脸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不过这次虞松没有打断南评,而是等南评说完才缓缓开口。

    “引为外援?那些山匪、土蛮?呵呵呵,我虞氏虽然比不了成、沈、陆、韩四家那般,可亦是累世公卿忠孝传家,如今难道要下作到靠这些人作腌臜龌蹉之事?我与张简虽然不睦,但还没积怨到如此这般,规制内的事就要在规制内解决,难道我虞松还怕他一个小小张简不成。”

    虞松一席话说的南评羞臊难当,恨不得当场就找个地缝钻进去,本以自己说了一个好办法,没成想却是让这张老脸结结实实的撞到了铁板上,他或许是低估了也或许是没想到这茬,虞松身为世家公子的那份骄傲和孤高还没有被不理智遮盖。

    虞松见南评的脸色难堪到了极点,立刻换上了一副笑容,毕竟是自己求计在先,闹到如今这种尴尬局面,虞松自然也不好吃干抹净当没事人一样。

    “先生之法虽然巧妙,可风险还是很大的,这种牵扯极大的事是很难做到绝对保密的。我身为太守勾连匪类,这事一旦传开了我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到时候莫说是我,就怕是连虞氏和世子妃都要受我的连累了。”

    南评知道这是虞松给他找了一个台阶下,于是连忙借坡下驴,“太守思虑周详,我目光短浅未能想的如此全面,险些酿成大错。”

    虞松摆了摆手笑道:“先生言过了,先生之法虽然在细节方面不尽人意,但是却不失为良法,待我思量思量,或许可以原法上另行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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