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袁悠之的办事效率还真是令张简叹服,这边张简刚一出城回到军中就看到王勉等人迎了上来,并告知方才袁思礼亲自送来了大批的粮草和辎重。

    张简惊叹之余忙问袁思礼何在,可王勉却告知袁思礼将东西留下后走了,众人本来极力留其稍息待到张简回来好面谢,但是袁思礼却以公事繁重为由执意离去。

    既然是袁思礼执意如此张简自然也没有再多问王勉什么,随后几人屏退左右进入了大帐中准备议事。

    张简、王勉、慕容冲、甘锐几人刚一进入大帐坐定,张简便开口问起了军队的驻扎情况,而负责此事的慕容冲当即禀报说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对于慕容冲的军事才能张简还是比较放心的,于是在这上也就并未多问,反而是问起了驻地之事有没有向袁悠之通禀。

    这时王勉接话道:“此事尚未容我等向袁太守禀报,不过方才袁县尉带来了袁太守的话:只要不违反朝廷法度,朝廷的军队自然可以驻扎在楚国的任何地方。”

    张简点头道:“虽然袁太守这么说了,但是我等毕竟是外军,做事还需小心谨慎为上。”

    说到这张简略微一顿,语气也变得缓和起来:“你们随我出生入死,更是不顾安危陪我到了这蜀中异乡,我张简感激诸位;可我也要提醒诸位,现在的我们已经没有了倚靠和退路,如今每时每刻我们都要提起十倍百倍的精神,我还等着有一天能够回到越州与诸位把酒庆贺呢。”

    “愿为大人效死!”

    交代过后慕容冲和甘锐相继退下去安顿军伍,唯有王勉留在帐中迟迟未走,张简见状便知其定有要事想说。

    “怎么?有什么事不方便说吗?”

    “在大人面前属下自然没有什么规律,只是怕贸然说起略有唐突。”

    张简闻言笑道:“先生是我的左膀右臂,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王勉见状也不再吞吞吐吐,缓缓叹道:“大人,我们这一路来可以说是顺风顺水,兵不血刃便尽得东川之地,可属下这心里却并不踏实。”

    张简疑问道:“先生心中所忧为何?”

    王勉看向张简慢慢的吐出了三个字:“袁悠之!”

    见张简没有说话,王勉便接着说道:“这一路上多亏有了袁悠之,我们才能一路畅通直抵江州,可大人有没有发现,这一路上袁悠之虽然极尽顺从配合,可却好像一直似有似无的在我们与地方之间布设着一层隔阂,他到底还是对我们不放心、对朝廷不放心,还是另有所图呢?”

    张简目光眨动了一下,眼中似有疑虑闪过,“这一路上我却是未曾在意,此番经先生提起确实是有些蹊跷。”

    王勉道:“袁悠之一路陪同却从没有过向大人引见介绍过地方实权官员,现在看似东川在手,可实际却依旧是在袁悠之手中,而且有了朝廷这杆大旗,貌似袁悠之的声威更甚从前。”

    王勉的提醒张简不是没有想到过,但是这一路来袁悠之都陪同在其左右,张简作为一个外人又如何会轻易去触碰这个底线,再则换位思考一下袁悠之此举也并非没有道理,换做是张简自己应该也会如此小心翼翼吧。

    张简沉吟半晌,忽的展颜一笑,道:“先生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但此时此刻的处境已容不得我们太过多想,无论袁悠之是无心之举还是另有所图,我们都只能顺势而行,进了这益州我们除了倚靠袁悠之结好益州士族,又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

    一切的谋划算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那样的苍白,张简或许对益州的局势并不是十分的清楚,但试想在越州或是荆州,哪有一个地方是风平浪静,上至州府下至郡县,哪怕是一亭一里,哪不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哪有半分尽由人。

    就这样平静的在江州度过了七日,陆甲命人送来的私信终于是到了张简的手中,而且紧跟着还有两封,一封从建平送来的无名书信,最后一封则是宜都太守曹灿的。

    张简先是打开了陆甲的信,信中先是对于张简入川之举一番褒奖,然后给张简剖析了一番楚国的局势,最后便是对张简一番嘘寒问暖。

    张简看了一遍后只觉是云里雾里,一时间也没能参透陆甲到底想说什么,于是他又打开了曹灿的来信。

    一旁的王勉见张简拿着信呆呆地不说话,于是疑惑的凑上前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一封信竟能让张简看呆。

    感觉到王勉靠近张简也是惊醒了过来,他将两封信都递给了王勉然后失魂落魄对策说道:“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王勉草草看了一眼两封信后也是愁眉紧锁,黯然颔首道:“曹灿来信唤大人返回建平领功受赏?”

    张简阴沉着脸没有说话,转头拿起了那封无名书信,这封信上没有任何署名和标记,可内容却是让张简如招雷击。

    “曹灿因功封秭归侯、征西将军,大军正于白帝城集结,似有入川之像。”

    张简看着短短的一行字失魂落魄的呐呐自语道:“你说曹灿在白帝城集结大军是想威慑巴蜀还是我们呢?”

    “这对于大人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这封书信没有署名便是怕事后被追究,但这样反而更说明了此事可信,如今曹灿兵临白帝城却又唤您回去,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张简惨然一笑,“没想到我这个小人物也有让人心生顾忌的一天,这两封信哪里是什么信,简直就是两张催命符。”

    陆甲的信本意是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稳住张简,可在如此的氛围下烘托下反而弄巧成拙起了反作用。

    王勉已听出了张简言下之意,于是接着问道:“曹灿此举定是卫节授意,一旦卫节的旨意到了袁悠之手中,那我们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张简拿起来陆甲和曹灿的书信蹒跚地走到火盆前,指尖滑落火光骤起,红亮的火光在帐中闪烁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事关重大我们也不能光凭这几封信就妄下决断,你这就命亲信之人潜回夔州、建平探听消息,我一会便前往太守府面见袁悠之,只要袁悠之不变一切也就犹未可知。”

    王勉急劝道:“大人此举不妥,若是袁悠之此刻已然收到了卫节旨意,那您此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张简长叹一声道:“在这益州你我便是案上鱼肉,躲又如何能躲得过去呢,趁着时局未明若能说服袁悠之进军西川,战事一起你我便还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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