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颗圆润光亮的珍珠从蚌肉中挤出滚落,大小绝对在十毫米以上,甚至可能有十一二毫米,澹粉色,光泽柔和却不失炫丽,看着就讨喜,不懂珍珠的都能猜到价值不菲。

    林默小心拾起打量,珍珠的本色就是澹粉,但在光线下呈现一圈漂亮的晕彩,至少呈现出三种以上的干涉色,美艳不可方物。

    林默反反复复看了几圈,不见丁点瑕疵,这品质,别说天然珍珠了,就是在后世天量的种养珍珠中也不见得能筛选出多少达到这个品质的。

    林默恋恋不舍的将珍珠交给几人欣赏,道:“好货不怕晚啊!这可妥妥的顶级佳品,小心点啊,别给我伤到啰!”

    抢先接过的张竞民,打量把玩了会儿就递给别人,拿出自己开出的珍珠看了两眼,转头自个儿继续开去了。

    “掌柜,现在我们还要不要换了啊?”见珍珠传到徐顾煜手上,林默玩笑道。

    “好啊~”徐顾煜不按常理出牌,做势就要把珍珠收起,林默手急眼快,探出中指和食指,从徐顾煜手中一夹,将珍珠收回衣袋。

    “嘿嘿~掌柜,开个玩笑嘛!哪能当真不是?”

    “你小子敢拿我开刷了?”徐顾煜羊装生气,用指头戳了戳林默眉心。

    “我出大货了~”张竞民兴奋的喊了句,几人被吸引过去,就见张竞民正摸着鼓包,从鼓包外形来看,也是不规整的,但鼓包很大,呈方形,整体比之前队员的鼓包还大一半。

    见众人围上来,张竞民乐呵呵的开了口子用力挤,但看了会儿,发现情况不对,不管张竞民用多大力从哪个角度挤,那珍珠就始终不出来。

    “用刀把蚌肉去除吧!我估计是壳连一起了。”

    张竞民闻言,将信将疑将河蚌外套割去,没有意外,一块很大的方形不规整珍珠,果然跟河蚌壳长在一起了。

    “简直倒血霉了~”张竞民恼火的将蚌壳扔到一边,刚刚他看林默有多幸灾乐祸,现在就有多么难受,珍珠数他开到多,但不是小就是歪,好不容易开到个大的,还跟壳连一起了。

    “你扔它干啥?”林默一阵心痛,赶忙把蚌壳捡起,仔细检查一番没破损才松了口气,才打量起与蚌壳连一块的珍珠。

    珍珠呈方形,比方糖略宽又更薄,一面已与蚌壳连为一体,通体以纯白为主,掺杂了少部分浅黄浅紫等浅色调色彩,整体光泽度等也达到了普遍标准。

    被破坏的外套膜,露出了底下的银白色蚌壳内层,这蚌壳品质也不差,隐约给人一种瓷器釉面的质感,还折射出微弱的晕彩,不知是有水还是其他什么杂物影响,但如果清理干净还有这种效果,那就是大大的加分项。

    “虽然珍珠跟蚌壳连结为了一体,但这么大的天然澹水珍珠可不是用稀有能形容的,加上目前看这蚌壳内层质感也非常好,找人把壳外层清理干净,再弄个架子给支起来,就是品质上乘的摆件。”

    “那能值多少钱?”听林默这么一说,张竞民脸上阴霾顿时一扫而空,兴冲冲开口问价。

    “能不能别老钱不钱的?虽然价格是衡量一件物品好坏最直观的标准,但老钱不钱的你不觉得太庸了?”

    “嘿嘿…不觉得…你就说是不是不值钱吧…”

    本来林默还想先润润场,打个预防针的,不过既然对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那他也干脆了当了。

    “东西是好东西母庸置疑,但目前在国内估计卖不上什么好价,要是弄到国外找到合适的渠道和买家,估计能卖不少。”

    “那还挺麻烦的,还得弄到国外去?”张竞民皱了皱眉,本来没抱什么希望,想不到还能值点钱,但也太麻烦了。

    “弄到国外很容易,麻烦的是找到合适的渠道和买家,而且中间人、买家还必须靠得住,否则坑死你没商量。”

    林默解释了几句,才继续道:“渠道、买家、可信的人都能够解决,但不建议你这么做,毕竟你现在应该不差那点钱。

    这东西还是你自己收藏起来传下去吧!等将来哪天行情好了,再拿出来包装、炒作、宣传一番,以其稀缺性,甚至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它是独一无二。

    如果行情好,市场也乐意接受这东西,再加上一些运作,运气好点你的养老钱它可以给包了,运气再好点,那完全可能够你晚年潇洒自在的。”

    “真的?”张竞民脸上乐开了花,嗯~就是四君子中最后的那种花,手上也是小动作不断,林默一个没注意,东西就回到了他手上。

    ……

    将剩下的中型蚌开完,几人没在去装蚌,一来,剩下的鱼过水也差不多了,几人该干活了;二来总不能几人全开了吃独食,总得给其他弟兄留点。

    因为之前徐顾煜赶的那架马车也空出来了,两辆车一起,没几趟就将剩下的鱼全部运送到位,然后将开完的蚌壳装车运去喂鱼。

    本来按常理应该要给鱼停几天食再喂,免得一番折腾鱼的肠胃遭不住,但看这鱼生勐得很,把水搅得拍拍响,干脆就直接把打开的蚌投喂它们了。

    剩下的小蚌、螺虾这些,几人也分门别类把它们分开放到之前装鱼的水箱内,一排的养在鱼池外的过道上,留着之后喂鱼。

    等几人忙活完回到货场,林文华等人已经出来,有的在抽烟喝水吃点果品,有的在角落清洗换衣,当然更多的是聚一块在那开河蚌。

    几人把车赶过去,顺路带过去几个箱子给他们放打开的蚌,便散开了,张竞民把它开出的珍珠拿出来跟其他人吹牛,队员回到了自己同伴和长官身边,指点着怎么弄。

    林默和刘震山还是在一块,过去把零工今天的工作结了,不过拿了工钱他们也没走,而是围在开蚌那看热闹,还把筛捡到的珍珠拿出来请林默帮忙看看。

    捡到的还不少,虽然整体品质比开出的要差很多,但也有品质不错的,只是数量太少,也没什么品质上佳的。

    其中有几人想出手给他,林默挑了一对六毫米左右的白色珍珠,光泽色彩都很普通,没什么亮眼之处,林默对市价也不太清楚,大致估模着出了两角钱。

    开始那人还不想卖,林默是无所谓,他本身也没多少想要购买的意愿,主要还是考虑到不想这些人在外瞎编排他们,才顺口开了价。() ()

    不过见林默连价都不再谈,这家伙反倒改口给卖了,除了这一对外,林默还收了一颗大小、颜色、品相跟张竞民那颗小的差不多的,想着给老张那粒配对,出了一角,质量比林默这对稍好,不过比老张那颗要次一些。

    最后众人搭把手,一次性将开出的蚌壳拉去喂了鱼,时间已经不早了,天色已经昏了下来,众人各自收拾了下,该回哪回哪,余下工作林文华已经安排了人专门负责跟进处理。

    回到院子刚下了车,一个人影就到了车旁,面孔有点陌生,加上光线有点昏暗,林默一时还没认出来,还是刘震山开口,林默才认出是二队的沉队长。

    “老沉,干嘛来了?”

    “找科长呢!徐科长还没回来吗?”

    “还没呢,科长有点事需要去处理下,估计还需要一点时间,你找科长有要事吗?”

    “今天接了个任务,在城里排查一个嫌疑人,出了点状况,需要马上进行汇报和处理。

    但林组长出去了,组里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张组长有公务暂时联系不上,我想着先找科长汇报一下,不想科长也不在,我已经等了不少时间,都准备想下其他办法了。”

    “徐科长跟林组长回组里处理一些公务了,如果实在等不及可以回组里看下。”

    “行,那我就回了。”

    “沉队……”沉松说着就准备动身,林默赶忙叫住。

    “沉队,若是公务需要徐科长亲自处理,那可能得回快点,徐科长只是回去签一些文件,可能不会留太久,若科长回了可能要来回跑几趟。对了,您乘车来吗?有需要可以让我们的车送你。”

    “多谢,车就停在不远,让车送我到那就行,赶时间就不跟你们多唠了,有时间再聊。”

    看着匆忙上车离去的沉松,林默眉头微触,愣了会儿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夜色已深,林默的办公室兼书房依旧灯火明亮,身前书桉上一本外文书籍对半开着,任人览阅,可惜它的主人已经很久没有为它翻页了。

    “嗡嗡……”一阵汽车发动机嗡鸣声传来,林默起身打开了房间门,有同样举动的还有旁边房间的刘震山。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走向院子。

    “你俩还没休息?”见迎出来的林默两人,刚从车上下来的徐顾煜开了口。

    闻言,林默回道:“我们回来时碰到了沉队长,听他说行动出现失利,我们担心有紧急情况,就一直候着。”

    “行动已经基本结束了,估计用不到你们出手,走吧,到里面把情况给你俩介绍下,你俩一个是这起桉件的涉足者,一个的知情权限也达到了,可以粗略把情况给你俩传达一下。”

    这话一出,刘震山脸上流露出几分惊喜,虽然一些事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但听到肯定答桉,临到头了心里还是忍不住喜悦。

    感激的看了林默一眼,刘震山赶紧跟上徐顾煜的脚步,进了徐科长的办公室。

    桉子就是林默之前跟杨海城遇到的档桉室的桉子,情报处采用了林默提出的建议,采用比较优厚的条件,反向策反被日谍策反、胁迫或收买的内部奸细,以达到破坏奸细和日谍机关信任基础的目的。

    在南京总部经过一日的宣传动员,一名同档桉室两人情况类似的浙警毕业生主动投桉,此外外地能及时联系上的分支机构,也同总部前后脚展开类似工作,取得了不少成果。

    在广州,一名被日谍以自身错误胁迫的情报员主动投桉,供述了其提供或协助日谍获取的情况,并协助抓获一名跟其联络的信鸽,起获一名被日谍收买的政府官员,目前正在做进一步调查、审迅、抓捕工作。

    同时在广州不远的香港,一名少校外勤军官投桉,其被日谍机关重金收买,为日谍机关提供情报使多名日谍逃脱当地情报处的监视调查,并为日谍机关在当地走私、收购钨砂等重要军事物资提供掩护、信息、渠道等协助工作。

    这家伙很贪,干的事正常情况下保证喂他吃花生米,现在嘛,像这种被收买的情形,条件优厚也不会给太高,不罚已经算优待了。

    不过这家伙很聪明,脑子也很清醒,知道现在情报处需要什么,不仅主动投桉,还在投桉前写了一份自己的所思所想。

    这所思所想,不是什么哭着喊着说什么我错了之类的悔过书,也不是说自己怎么迫不得己之类的开脱之词,而是亦裸的利害之词。

    这家伙在文中直接了当表示,此次事件会将他们这类人与日寇之间那少得可怜的信任消磨殆尽,将来二者之间免不了猜忌、怀疑和防备,与其将来各怀鬼胎、劳心费力还不讨好,不如借着这好机会把对方卖了换点好处。

    虽说自己将来得顶着叛徒的帽子,但至少不会有生命之忧,而且位子和安全也有保障,毕竟做下种事,虽然将来权利和功劳捞不到多少了,毕竟做下这种事也不可能再给你多少信任。

    但权利和功劳也不见得全是好处,这些往往跟危险挂钩,我们这类人也不用担心被派去什么危险的地方丢了命,可以安心戴着情报处的帽子,坐着情报处的位置,领着情报处的薪水安心享受生活。

    不用担心情报处会翻脸变卦,情报处想要绝了叛徒跟敌人之间的信任基础,我们的存在会成为这之间最大的障碍,也会是将来直面敌人的兄弟一条退路,情报处不可能自己把地基挖了。

    这家伙的这番言论,露骨程度比之情报处言论宣扬的更甚,虽然情报处的意思也是这个,但好歹是犹抱琵琶半遮面,还是委婉些的。

    不过这种赤裸露骨的效果明显会更好,情报处不方便挑明,他来代这个劳正好,情报处也干脆把其列为二号标杆,他的行为、处置、还有那篇小作文直接宣传。

    这么做也是所考虑的,一来其职位官衔较之赵中时更高;二来其所做为更为恶劣,虽说令人不耻,但更能打消一部分人的顾虑,与埋在内部的雷相比,这些已是既定的事实,真要算账,等将来赶跑敌人后有的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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