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可能是被人策反的内奸?”一组长听得忍不住双眼放光,语气兴奋。

    “如果他有问题,那大概率会是被策反的内奸,他的生平履历简单清楚,很容易被查实,家族人丁兴旺,成年前跟整个家族生活在一块,出来后也与家族亲戚保持着比较密切的往来,不大可能被顶替冒用了身份。”

    一组长点头,跟刘震山商议了下,决定将这条线索列为重点,将与其接触过的人,尤其医院那,严密的监视起来。

    “可惜啊!昨晚盯梢的人没跟进医院,不知道他接触了医院里的哪些人…不对…他说自己肚子疼,那应该是找了内科医生。”

    “没这么简单……”刘震山摇了摇,道:“纸张传递信息,打个照面肢体接触一下就传递出去了。

    或者约定一个死信箱,他把东西放到固定地点,对方看到或知晓他到过医院,便去取走情报,这就更加隐蔽……”

    “嗯……”刘震山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去过军医院的人,会不会留下一些记录之类的东西?”

    “你是认为对方可能采取的是后面这种手段?而对方不可能一刻不停的注意着来往病患,所以会通过查看医院记录之类的,获知是否需要接收情报?”

    “对!日本人行事一向严密谨慎,正常情况一般都采用类似间接手段传递情报,将一条线给分割成众多独立部分,用以减少某一环节暴露带来的损失。

    目前最妥当的处置,就是严密监视医院和进出医院的人,如果其中有人出营,立马盯死,如果问题在这里,我估计对方很快就会动起来。”

    ……

    林默这边,选对了调查方向,果然是进展神速,经过几个小时的排查盘问,已经锁定了目标。

    主要是相关联职位太少,职员变动更少,像线路电器这方面的,一般这些公司组织机构,基本不会设立,通常是从电力、电器之类的公司找人检修维护,有电台的,肯定有相关职员,但相关人才奇缺,有位置都不一定招得到人。

    经过排查,在划定这段时间,相关职员有变动的只有三家,一家是招了个报务学徒,是单位领导刚高中毕业考不上大学的亲女儿,领导也家世清白可查,基本排除了嫌疑。

    一家是这段时间才购置搭建的电台,电台方面工作就挖来一个报务员,全部活都由此人负责,按理说嫌疑很大,但报务员就是南京本地人,有家有室,嫌疑大减。

    另一家,就是被上一家挖了报务员的,被挖的报务员,已经为其工作了很多年,业务精通、能力出众,但因与一名负责人有嫌隙,一直没能升职不说,想加点工资还被各种挤兑,结果人实在受不了,直接跳槽跑了。

    因为报务方面的一些关键核心工作对天赋能力有很高要求,而且没给对方升职,这些活就一直由对方做着,没给其他人上手机会,结果人一走,电台几乎成了摆了。

    这个机构,是香港、广州等地几家比较大的报社,联合在南京筹办的一个办事处,主要是为那几家报社的记者提供接待餐宿、办公场所、工作协助、稿件征集等工作,而电台则用来传递时事新闻、工作安排请示汇报等用途。

    这电台一用不了,这办事处存在的意义就丧失大半,毕竟是几家报社联合搞的,平常报务工作极为繁忙,如果用公用电报去发,那开销大了去了,如果想借用同行的渠道,这么大业务量人也不乐意,所以把机构几个负责人急得团团转。

    最后没办法,只能在报纸上狂打广告,寄希望于能招到新的人,最后人是招到了,但本事没之前的报务员大,脾气要求却大得很。

    薪资比之前报务员要加薪后的还高,还直接要求做了报务方面的负责人不说,入职后还接连招了三个对报务狗屁不通的亲戚,把报务原先的老职员排挤到边缘,几乎将报务弄成自己的私人地盘。

    那几个负责人是肠子都给悔青了,但没办法,为了工作正常的开展,只能暂时捏着鼻子咬牙认了,只等有机会把人踢走。

    只是这机会并不大,他们虽然电台筹建不晚,但报纸领域竞争是日趋激烈,他们在电台相关行业开出的待遇基本垫底,不然老报务员也不至于提出加薪要求。

    他们最可行的方式,是让报务这块培养新人然后接手,但招来这位明显防着呢!就是想吃定你,怎么可能培养新人把自己挤走?

    上述就是外围摸排到的大体情况,看着合情合理揪不出什么毛病来,不过在询问报务的一名老职员时,对方曾提及一个情况。

    据那名老职员所说,其以前曾见过自己这位新上司,老职员是一名译电员,将电文密码转译为文字或反过来的工作,因为他们的报务工作极为繁,所以专门挑了他这个记忆力很出众的人负责此项工作。

    当时他到朋友家拜访,去一家蜜饯铺买礼品,当时对方像是店铺的掌柜老板,新上司一来他就认出对方了,后面有机会问起过,新上司没否认,说是暂居的亲戚家,他有时间或对方忙时会帮下忙。

    老职员没多想,只是前段时间他去拜访朋友,想着照顾下上司亲戚的生意,顺道打听下新上司的喜好脾性,结果发现店铺已经转手换人,而且听新老板话里意思,好像自己这位新上司才一直是店里的掌柜和老板。

    一个店掌柜老板,突然摇身一变,成了通晓电台的上司,让这名老职员很奇怪,但他没有去问过也没敢表现出来。

    好巧不巧,那个蜜饯铺,就在电讯室圈定区域,让调查小组将目标锁定在了此人身上,围绕着对方的进一步调查随之展开。

    很快,根据老职员提供给的情况,查实了其所言,而且通过对周围居民走访,还发现对方住所曾架设过疑似天线的可疑物件,可惜转让店铺前已让其毁去。

    “我怎么感觉这老职员的说辞好像有点问题?他就真猜不到对方可能存在什么问题?这种事就算不报到政府机关,至少也跟上面的负责人报吿一下吧?”() ()

    曾文冲提出了疑问,他负责的调查小组,目前工作在晚上开展不了太多,安排妥当后便凑到了林默这边,美其名曰讨教讨教,当然也确实想学几手。

    “肯定有隐瞒……”林默点了点头,道:“报社机构本就是各种信息汇聚集中之地,他这个转译人员身份,几乎能接触到这个办事处绝大部分重要信息,加上本就记忆力出众,有些情况他不可能不懂。

    估计对方早就猜到其身上的问题,只不过分不清对方是哪路人,才缄口不言,直到我们来查,我想你们的人排查时,应该是出示情报处的证件吧?”

    “对……”曾文冲点了点头,回道:“以前我们是出示真实身份的,但处里加强保密工作后,面对普通民众和一般公职人员,我们出示掩示证件,不过单位依旧是情报处。”

    “那就对了,最近我们办了不少案子,很多人都知道了我们这个单位,更别提报社机构的人,估计让他猜到了对方身份,才提供这个情况给我们查。”

    “光凭这就能断定?他故意瞒而不报,大概率的可能,是红党那些人的同情者,甚至认可接受对方思想的人,他就不怕搞错?”

    “估计是还知道些其他东西,早有所怀疑,而我们的到来又让其加深甚至坚定了怀疑,才选择引导我们调查对方……”

    曾文冲的想法,林默没反驳,可以说他也是这么想,只是没明确表示出来,毕竟以对方的一些表现看,国内除了我党还有谁值得包庇呢?其他军阀派系?还是外囯情报势力?

    “这家伙,心思可真多,要是早告发了,能让咱们白忙活这么久吗?要不…干脆把人逮了?好好收拾收拾!”

    “得……”林默抬手道:“可别乱打注意,咱们的职责已经明确了,这可不归我们管,手尽量别往这边伸。

    这活儿处里有兄弟部门干,也是他们在跟特工总部斗得不可开交为我们承受了压力、阻碍,你还伸手抢别人的活,先不说厚不厚道的问题,人要一气不替咱们担住那些事,到时可够咱们烦的。”

    “也是哈……”曾文冲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那把这情况转给他们,让他们去查?”

    “嗯……”林默假做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这事没有真凭实据,对方有的的借口开脱,而且这还只是咱们的臆想猜测,对方只是适时引导了下,他连怀疑对方有问是都没表述过。”

    “这也没啥大不了的吧?没证据就不能办了?”曾文冲不知道怎么的,异常坚持此事。

    “这我还不知道?”林默反问了句,耐心解释道:“但你别忘了对方是为报社办事的,没凭没据就把人抓了,到时被人一报道,很容易引起舆论沸腾。

    以目前情况看,对方大概率不会是那边的人,抓了也捞不着什么功劳,实在没必要为了个苍蝇腿去捅马蜂窝。

    如果再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甚至有很大可能引发新闻界乃至社会各界的反弹,那时候免不了要有人出去背锅扛罪,他们是得好好谢咱,只不过谢的是咱祖宗十八代好吧?”

    “呃……”曾文冲一时有些哑然,这事他还真没想过,但确实有这个可能。

    “不过推人出去背锅扛罪不至于吧?毕竟抓的也是同情甚至认同那些人思想的,上面应该不至于这么搞。”

    林默闻言,耐着性子道:“有些事情有些时候,是需要对外有个交代说法的,处理一些事也需要让步妥协,不是一言而定。

    给你举个例子,就说国府的电影审查,送别、拥挤买票、喷火飞天这些情节都不允许出现,但偏偏对一些左翼思想的电影,却能堂而皇之被搬上荧幕。

    为啥?前者危害更大吗?前者最多扰乱下治安,招致一些思想顽固之士反对,但后者那是把予头指向政府、社会不公这些的。

    哪个对国府威胁更大那不用多说吧?但为何前者不能存在后者却能,搞这些的人算不算同情倾向那些人?

    也算的是吧?但为啥国府不能把人抓了杀了,当然也抓了杀了一些,但还有更多的人没动,只能听之任之。

    为啥?势大算一方面,动了可能更麻烦算一方面,这里面原因很复杂我不多说了,我想说的是国府不是天下无敌,面对一些事都得妥协退让,更别说咱们了。

    所以咱们面对一些事,得多一些慎重,办事不说有凭有据,至少有说得通、能让人信服的理由和说辞,尤其面对一些特殊的群体或个人,更要谨慎,免得把自己拌进坑里。

    何况有些事,就算上面有人想保你,但国府内部态度就能统一,特工总部与其身后的势力、情报处其他对头或不对付的人、不愿情报处坐大的人,有些事要是咱们自己站不住脚,那就是给人递捅自己的刀。”

    想起此次找行动二组要功劳的缘由,曾文冲明白自己在一些事上想得太简单了,要是真把刀递了出去,对方绝不会有一些一毫留情,极大可能发展成林默所说的最坏情况,那时……

    “嗯哼……”曾文冲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发出了一声鼻音,那后果别说人家问候祖宗十八代,自己可能都得埋坑里。

    “受教了……”曾文冲对林默拱了拱手,郑重道了谢,眼神中多了些许敬意,语气中也多了一份感激。

    “行了,都是自己人,我也该回去汇报情况了,你也多关注关注你那边的情况,我看其中有条线索估摸着有戏。”

    结束了跟曾文冲的交流,看了下调查组接下来的安排布置没什么问题,林默便回去汇报进展。

    先去了旅店向王鹤峰汇报,毕竟对方目前算是他的直属上司,然后又一通去了临指,他跟林文华汇报情况,王鹤峰找徐顾煜汇报,各找各自上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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