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暖风拂过。

    吹起欧阳馥浅的长发。

    刘睿宣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微微地发酸了起来。

    是呵!

    忘记了嘛

    那么久远的记忆呵!

    那一段在童年里发生的事呵!

    一晃十二年都过去了。

    恍忽只是一个转的距离,欧阳馥浅便从那个飞扬跋扈的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蜕变成了眼前这个淡然宁静,如雪莲花般的女子了。

    然而,不管是十二年前的欧阳馥浅,还是十二年后的欧阳馥浅,都是一样的不容人忽视,让人移不开视线。

    在人群里一眼便看到了闪着光芒的她。

    那么宁静淡雅地站在人群里,着一袭白色的连衣裙,过肩的长发在背后随风轻舞飞扬着。

    她还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只是,现在的欧阳馥浅已然不是十二年前的她了。

    而他,也不是十二年前的自己了。

    十二年前的童言,就算是他记起了,表姐欧阳馥浅估计也不记得了吧?

    刘睿宣那样想着,不由得吸了吸鼻子。

    欧阳馥浅轻笑了起来,又问了一遍:“小睿,你忘记了嘛?”

    他忘记了嘛?

    他要如何回答呢?

    看着面前巧笑淡然地表姐,刘睿宣微微地把视线移开了。

    “呵呵。”欧阳馥浅轻笑了一下,“我曾给你和来来写过信,也曾给你寄过一个只沙漏,你有收到嘛?”

    “嗯?”一旁的赵陌北轻呼了一声,朝刘睿宣看了过来,“你们是旧识?”

    刘睿宣没有作声,朝不远处的朱颜看了看,又收回了视线,低下了头来,踢了踢脚边的砖砌的花圃边缘,深深地在心里吸了一口气,朝欧阳馥浅看了过去。

    原来,他曾和夏阳一样。

    但,总是在不经意间遇到一些美好的人和事,而后,却又在不经意间,渐渐地把它们淡忘了。

    是的,他曾收到一只精美的沙漏和一封别出心裁的信,那是一封粉色信笺。

    很漂亮!就像最初遇到的欧阳馥浅时,很是漂亮!

    他很清楚地记得那是个五月,暮初夏的季节。

    阳光暖暖地从窗外洒进来,洒落一地的温暖,他如往常一样看向窗外,清楚而仔细。

    窗外一抹绿意盎然的花枝小心的探进室内,静静地看着那抹安静而适意的绿,一种温柔的感觉慢慢泛起。

    不知道表姐所在的静云,是不是也有这样绿色植物,应该会这里的的漂亮上许多吧,就像表姐送给他们的手绢一样,村里的女生,都还不曾有过。

    想到这里,刘睿宣微微地笑了笑,从抽屉里的书包里抽出一个塑料袋来,轻轻地打开,看上一眼,又小心翼翼放进了塑料袋里,轻轻放到了书包的最里层。

    抬头看了看空空的教室,习惯地打开课本。

    三年过去了。

    三年里发生了很多变化。

    他长高了许多,在同班的孩子里,他是第二高的,第一高的是来来。

    来来现在已经一米六七了,他一米六五。

    来来已经把表姐教的十八式练得炉火纯清了。

    他记得去年寒假的时候,他去找来来,看到的那一幕,胡闹叔又喝多了酒,在家里发着疯呢,吴为婶一旁不言语地收拾着被摔碎的物品,却被胡闹叔一个洒疯推到在地。

    然后,推门而入的他,看到来来一个下马蹲,一拳砸过去,直接把胡闹砸晕了。

    那之后,胡闹便不敢当着胡来的面,揍吴为婶了。

    后来,他问来来,来来说,那个坏人,已经很久不敢在家里发疯了,今年就发了二次疯,这是第二次,一年比一年少了。

    再后来,他和来来商量了一下,一致同意,为了杜绝后患,胡来把近格斗术教给他娘吴为了。

    七岁的胡澈一旁附和着,也时时监督着吴为婶的练习,每天一检查。

    自此以后胡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吴为婶一个眼神递过去,胡闹便乖乖地下地干活去了。

    一年后的现在,由于吴为驭夫有术,被众大婶众大妈们推选胡家村的妇女主任,手里也有一票大婶子大妈助阵,彻底稳固了吴为在胡家的霸主地位。

    刘睿宣低头笑了笑,一切都变了,都因了表姐的到来,而改变了。

    他和来来一样,都喜欢上了学习,从原来每天迟到缺习,到现在的每天都第一个或第二来到学校早读。

    来来,应该也快到了吧?

    刘睿宣放下课本,往窗外看了过去,一黑色衣裤的胡来,拎着个书包,从主干道旁已拐了过来。

    一切似乎又没有变,都因了表姐的离去。

    三年过去了。

    表姐依然没有写信来。

    而他,却总是在不经意间,看到扎着高辫子的女生里,会忍不住地想起表姐来。

    三年了,表姐应该也长高了吧?

    是不是也像窗外的那些女生一样,把两只羊角辫换成了高马尾了呢?

    表姐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喜欢打架呢?

    不,表姐是会打架!是喜欢打人!

    刘睿宣不由得低笑了起来,是呵!() ()

    表姐确实很喜欢打人,那个三年前的暑假,他和来来,可没少挨过揍。

    但是,那个暑假,表姐也教会了他们许多,例如,现在,他也会认真的学习了,他和来来一样,每学期结束,都会捧一张三好学生奖状回家,现在,算来,也有五张了。

    只是,表姐现在,在做什么呢?

    在那个远远的地方,有着一百千米之距的静云城里,在做什么呢?

    会不会也偶尔会想起他。

    也会想起他们呢?

    “嗨,小睿!”

    来来一声呼喊,推开后门,坐了过来,把书包放到了桌上,一脸的喜悦:“猜猜,我给你带什么东西来了?”

    呵呵!刘睿宣唇角微扬,微微地笑了笑,从抽屉摸出一个鸡蛋来:“我吃过早饭了,这个是给你的。”

    “谢了。”胡来伸手接过,朝桌角磕了一下,又回过头来,一边剥皮,一边笑道,“猜猜看,我给你带什么东西来了?”

    “呵!”刘睿宣轻呵了一声,拿起了书本,“先把鸡蛋吃完再说吧,对了,我娘说,明周六了,你可以早一点,她教我们写记和作文。”

    “好好好。”胡来放到嘴边的鸡蛋,顿了一下,“大娘就是厉害。”

    刘睿宣笑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明明,吴婶更厉害些,都当上村干部了,那广播稿写得是比老师读得范文还好。

    “快点猜猜,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胡来把鸡蛋掰成两半,塞了一半到嘴里,又碰了碰刘睿宣的胳膊,“快,好东西哟。”

    刘睿宣笑笑:“猜不出来。”

    “猜猜嘛。”胡来最后半个鸡蛋放到了嘴里,推了推刘睿宣,“你现在越来不好玩了。像个木头一样,没趣。”

    刘睿宣闻言,扭头朝胡来看了一眼,轻笑了起来,又扭过头去,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刚好衬托你的活跃。”

    “呸。”胡来把嘴一撇,“我更喜欢二年前的你,那时,多好呀。”

    二年前?刘睿宣把课本又翻过了一页,轻轻地摇了摇头,明明是三年前,好嘛?

    “快点猜呀。”胡来把头凑了过来,搭到了刘睿宣的肩上,“你最想要的哦。”

    他最想要的?

    莫不是表姐来信了?

    刘睿宣翻书的手顿了一下,又轻轻地翻过一页。

    不可能!

    三年了!

    要是来信,也不会等到现在的吧。

    但是,万一是真的呢?

    来来刚才从主干道上走来时,就是一脸的欢喜的。

    刘睿宣放下课本,抬手把胡来推了过去:“什么,拿出来看看。”

    “你猜呀。我都急S了。”胡来伸手推了一把刘睿宣,忽然间,大笑了起来,“也对,现在是你着急,又不是我,你猜不出来,我就不给了。”

    说完,慢悠悠的转过头去,掏出语文数学课本后,把书包放到了抽屉里。

    刘睿宣不由得心里一紧,朝来来看了过去。

    莫非,真是表姐来信了?

    一个念头立刻涌了出来。

    不对,不会的。

    刘睿宣别过来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应该不是的。

    都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但是,表姐也许在那个远远地方,已经把他们忘记了吧。

    三年了,已经由最初的期待变成了淡淡的回忆。

    不,也许是想念。

    想念那个忽然到来的霸气好看有学部又会打架的表姐。

    想念那个笑着说,不要忘记娶她的表姐。

    胡来瞟了刘睿宣一眼,摇头晃脑地又转回头去了。

    “是表姐来信了嘛?”刘睿宣小心翼翼地问道,假装不经意地拿起面前的书本,试图掩饰内心的汹涌澎湃。

    都说有期待才会有失望,可是,失望了,才说明自己曾经或者现在,在乎着。

    那个童年里的童话,是不是只有他自己记得了呢?

    “哇,恭喜你,”胡来的声音一下子响亮了起来,语气带掩盖不住的喜悦。

    刘睿宣立刻转头看向胡来,很想问一句,他说对了嘛?表姐真的来信了?

    信里可曾提起他?

    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毕竟,那不是他的亲表姐。

    毕竟,那只是儿时的一句戏言。

    “什么表呀?”胡来推了推刘睿宣,“恭喜你,猜对了。表姐来信了。”

    刘睿宣只觉得脑袋瞬间嗡的一声,只看到胡来的嘴巴一张一合,说些什么,他却听不到了。

    耳边只有胡来的那一句:表姐来信了。表姐来信了。

    好大会,刘睿宣才缓过神来:“信在哪里?”

    “噔噔,在这里。”胡来摇了摇手里的一个袋子,“两件东西呢。表姐真是偏心。”

    嗯?刘睿宣朝那个精美的袋子看了过去,绣着花的粉色袋子,看着很漂亮。

    “自己打开。”胡来把袋子推了过来。

    刘睿宣半信半疑地把袋子打开了。

    一只精美的沙漏和一张美丽的粉色信笺映入了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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