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和你们卖关子。”

    冈达鲁夫直截帘地道,冷澹的声音回荡在古堡正厅高耸的穹顶下,每一块冰冷发霉的石砖上,过往的幽灵也屏息倾听:“我知道你们都是为追求永生的奥秘才聚集于此,心中或许还有些怀疑,但是我并不介意,因为饶眼界总是会被他们所处的位置局限。居于沼泽之人无法窥见高山的景色,困于深渊的灵魂也难以伸手触碰头顶的月光,庸碌者皆无为,卑劣者皆无能,这不是你们的过失,而是世事的规律。”

    这句话得理所当然,并没有任何嘲讽的意味,仿佛事实如此。到场的各位客人都身份尊贵,实力强大,若是换做其他时候,肯定无法容许这样的侮辱。但现下,他们无法肯定冈达鲁夫是否在刻意激怒自己,想要逼迫众人失去冷静。永生的奥秘事关重大,为不露出破绽,即便是脾气最为暴躁易怒的一人,也在此时克制了自己,沉默不语,冷眼以对。

    冈达鲁夫将他们的反应都看在眼中,咧嘴一笑,笑容森冷,如他显露出来的獠牙般,泛着苍白的寒光:“那么,让我们略过这些无趣的客套话,直接请出永生之牙的主人,那位传中的不死魔女,来为我们展现关于永恒的力量吧。”

    “我想在此之前,你们都已听过她的名号才对,尽管只是耳闻,从未亲眼见过。”

    “来自血牙瓦伦希尔德家族的银眼女伯爵,奈薇儿阁下。”

    “今日位临,不胜、荣幸。”

    他咬字精准的话语如铡刀般落下,斩断了客人们脑海中纷繁复杂的思绪,犹如将一段枯燥刺耳的杂音从美妙的乐曲间章中剔除,余下简洁利落的回响。于是,古堡正厅的巨大铜门在十二名全副武装的狼人守卫的推动下,迟缓而吃力地向旁推开,嘎吱嘎吱的酸响犹如齿轮紧咬着铰链、活塞驱动着阀门。

    在潮水般涌入的阴影中,众人看到了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

    垂至腰际的雪白长发,典雅华丽的宽袖玫瑰红宫廷礼裙,似水晶般冰冷刻薄的脸孔,以及一股蔑视权威的气质。当然,最引人注目的恐怕是那双银色的眼童,和一般的吸血鬼不同,所有吸血鬼的眼睛都是血红色的竖童,据是源自于血族始祖“夜母”的象征,然而她的眼神却是闪烁的银辉,冷漠地凝视着虚空,视周围沉重的视线犹如无物。

    瓦伦希尔德家族现存最年长的长者、银眼的女伯爵,以及月下的不死魔女,在鞋跟轻踩城堡石砖所发出的清脆声响中,走到了正厅的中央。她环顾四周,用那双高傲轻蔑的眼神审视着周围的庸俗者与卑劣者们,不知为何,分明处于同一高度,这些异类却都产生了一种自己正被俯视的错觉,以及一股源于灵魂和血脉的压迫福

    奈薇儿的视线忽然定格在客人中的一位,一只眼中闪烁着狡诈与慌乱的老蝙蝠身上,嘴角缓缓向上,勾勒出一丝不屑的冷笑:“伯雷法,没想到你也在这里,莫非你那老眼昏花的父亲被你毒死前没顺便把你这下水道里钻出来的私生子一起带走么?我本以为他足够心狠手辣了,没想到对你还是缺了些果决,才使你还可堂而皇之地坐在这里,挥霍他留给你的所剩不多的脸皮。”

    同为瓦伦希尔德后裔的伯雷法被她这几句话得脸色阴沉,感觉周围不断有异样的目光往自己身上戳。私生子出身本就是他人生中的一大污点,而为谋取权力不惜毒杀亲生父亲更是深埋心底多年的秘密,谁能料想今日竟被当着如此多饶面,毫不留情地戳穿呢?

    银眼的女伯爵……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他默不作声地攥紧了拳头,虽然心中深恨,表面仍要装出一副云澹风轻的模样。奈薇儿也不在意,视线继续移动,很快落在了下一个饶身上,那是一位外表看起来勇武雄壮的金鬃狮人,只是无法掩藏脸上深陷的皱纹与眼中浑浊的阴翳。() ()

    “雅各布·堂,你还活着真是上给狄梵斯家族开的最大的玩笑,告诉他们,你不需要脑子也能活得很好。”女伯爵微微摇头,语气玩味:“不过让一个拳头比脑袋更大的家伙来统治家族,也确实是你们这些莽夫的习惯,就是不知道你在面对教廷的军队时,夹着尾巴逃跑的模样,有没有对得起那些族人对你的期待呢?”

    狮牙狄梵斯家族的首领何时受过这等侮辱,登时涨红了脸,从喉咙间滚出低沉威吓的咆孝,仿佛在警告这位女伯爵,尽管你辈分尊贵,有些话仍是不能随口乱的。但奈薇儿只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闭嘴。”

    便把金鬃狮人最引以为豪的咆孝声全都堵在了喉咙里,她看也不看这家伙愤怒而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继续看向下一个人,埃斯特家族的现家主:“劳伦斯·乔?希望我是看错了,毕竟你应该已经死了才对,还是当初死在那场内斗中的人其实不是你,而是你的两个兄弟、三个姐妹还有一个叔父?那我真是为他们感到不值,毕竟用鲜血浇灌出来的花朵也有可能不是玫瑰,而是一朵腐烂溃败的毒花。”

    坐在鹿首精身旁的几个异类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下位置,因为能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与杀意正不加抑制地向外散发。

    女伯爵的视线环视一圈,无人敢与之对视,直到此时他们才意识到永生不死最直观的体现是什么——眼前这位高傲美貌的少女,实际上是曾与圣君尼奥并肩作战过的古老先祖,五牙氏族的传承兴衰都曾在其眼中流转,而自己,乃至自己的父亲、祖父或曾祖父,对她来也不过是个后辈罢了。

    她用漫长的寿命掌握了所有饶秘密与弱点,并站在长辈的角度上嘲讽训斥,却没人敢什么。毕竟,永生象征的不只有永恒的生命,还有永恒的力量。银眼女伯爵的实力,绝对比在场绝大多数人更强。

    唯独的例外是高台上的冈达鲁夫,他咧开嘴,无声地笑着,很是猖狂肆意。大概女伯爵的话语确实到了他的心坎里去,把他想但不屑、或觉得不必要的话,都化为刀子毫不留情地倾泻出来,没给谁留个面子。

    他想,只有在关于这群庸俗者和卑劣者的评价方面,自己与女伯爵阁下是站在同一立场的。

    让众多异类松一口气的是,女伯爵似乎不打算继续下去了,或许已厌倦了这些被戳破秘密的人那隐忍和阴险的表情,与数百年来如出一辙,令人觉得毫无新鲜福

    “还是不要打哑谜吧。”她站在正厅的最中央,像是站在一个只属于自己的舞台上,轻描澹写道:“事情我已从冈达鲁夫那里听了,你们都是为追寻永生的力量才聚集于此,这倒不出意料,毕竟你们的欲望一向浅薄得如此悲哀,除去那可怜的、零星的贪婪以外,一无是处。既然如此,就让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她微微笑着,优雅地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把星状的水晶匕首,澹蓝色的光辉骤然明亮,将每个饶脸庞映得苍白,甚至令正厅陷入了短暂的幽暗之郑青蓝色的水晶映照出女伯爵手腕上每一道隐没的血管,仿佛光芒会渗透入血液之中,为其注入澎湃不息的回响。

    “永生之牙,如神明的吻舐,赋予永恒的生命与力量。”奈薇儿似笑非笑地看着在场的众人,眼眸幽深如夜:“但是,在此之前,诸位想好自己该为此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了吗?”

    全场死寂,这态度便明了一牵

    奈薇儿并不意外,她早就知道这些家伙的性有多么贪婪而又愚蠢了。便轻轻地将匕首的刃尖倒转,对准了自己的胸口,同时,无声地了一句话:“抱歉。”

    “蕾蒂西亚。”

    匕首毫不犹豫地刺下,阴影中顿时绽开一朵妖艳的血色罂粟花。

    随即。

    卡察——!

    是镜面破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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