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遇见苏丹是早上的事情,在一次遇见苏丹是下午了。

    从河里捞上来的。

    这儿是个小地方,一个人吆喝,几乎整个村的人都凑过去看,那些人面容模糊不清,是刘婷婷记忆中的模样。

    只有苏丹的面容是清晰的,虽然被水泡了半天,有些浮肿。

    许佩兰躲在白宝儿身后,探出头看一眼又很快缩回来。

    “哎哟,承受不住,投河了。”

    “以前那么嚣张,还不是死了。”

    “天天跟小混混牵扯不清,也是活该。”

    周围面目不清的人随意评论,和灰雾颜色一致的脸庞阴森可怖。

    许佩兰终于承受不住,啜泣道:“我想回家。”

    白宝儿安慰她:“明天就能回去了。”

    刘婷婷走过来,将两人拉出人群,“佩兰怎么哭了?”

    白宝儿道:“看见死人害怕了。”

    刘婷婷道:“听说咱们这儿要并入市里,以后就归市里管,要拆迁,建新房子!”

    她很高兴,觉得这是一个新的开始。欺负她的人死了,她们家里又能得到一笔拆迁款。

    是啊,眼看着生活越来越好,对刘婷婷威胁最大的苏丹也死了,害死刘婷婷,碎了她尸的人又是谁?

    在梦境中的最后一晚,白宝儿在学校的宿舍,排除人犯,“我觉得刘婷婷的叔叔很有嫌疑,你觉得呢?”

    许佩兰神情恍惚,苏丹惨白的脸在她脑海里不断晃荡,“如果早上我追上她,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白宝儿抓在她的肩膀,“醒醒,这只是一个梦,不要沉浸在里面。这是2005年,不是我们的时代。”

    许佩兰如梦初醒,笑得却不轻松,“确实,这都是梦。”

    她深吸一口气,“我们无法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过去,她已经死了。”

    她并不是见死不救,但她仍然是愧疚。

    白宝儿见她这样,心道,那只能把她这段记忆抹去了。总不能进了一次梦境,给孩子搞抑郁了。

    白宝儿早早睡了,许佩兰躺在床上,还是没办法接受早上活生生的人,下午就失去了生命。

    熬到半夜,许佩兰才睡下。

    起床的时候已经十点,她着急忙慌穿衣洗漱,却见白宝儿竟然还在睡。

    “宝儿!快起床,我们上学要迟到了。”

    白宝儿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十分钟,我们就回去了。”

    许佩兰愣了会,“回到现实世界?”

    这段经历实在太过于真实,她恍然认成了现实。

    白宝儿翻了个身,“这是梦啊,你不想你爸妈吗?”

    许佩兰揉揉脸,重新坐回去,对啊,她还有爸爸妈妈,“我想她们了。”

    “宝儿,你是怎么分清楚的?怎么开解自己的?”

    白宝儿睁开眼睛,看着她道:“这是梦,梦中死亡的人,早已经死了,她不会因为你早上追上去,就能活着。别弄错了。是她先死了,你在怎么做,都救不了她。”

    许佩兰不理解她能够置身事外,其实她也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许佩兰会心生愧疚。

    秒针分钟不停转动,到了要离开的时间。

    周围陷入黑暗,恢复意识之后,两人已经回到空旷的宿舍中。

    大冬天的,在冰冷的地上躺了十五分钟,两人快冻僵了。

    白宝儿缩成一团,往手心里哈了口气,“走吧,我们回宿舍,冻死人了。”

    许佩兰呆愣愣的看着周围,“竟然真的回来了,跟做梦一样。”

    用香灰画的法阵早已经消失,香灰也四散在空气中。

    白宝儿拽着许佩兰的手腕,“走了。”

    外面冷的厉害,她们的宿舍里都开了空调,进去之后,一股暖热的空气顿时将她们包围。

    白宝儿松开手,快速爬到床上,用被子裹紧自己,舒服的喟叹一声。

    许佩兰攀着梯子上去,露出头。

    白宝儿被子裹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怎么了?”

    “咱们一起睡吧,我有点怕。”

    白宝儿双眼漆黑,只有一点亮光,她往后退了退,将被子掀开一个小口,“行。”

    白宝儿整理了一下枕头。太冷了,她实在不想再下去一趟,往许佩兰床褥下面放符咒。

    手也冷的厉害,将手放在咯吱窝,闭上眼睛睡着了。

    “叮铃铃——”熟悉的铃声响起。

    周兰从床上直起身,一眼看到许佩兰床上没人,眼神移到白宝儿床上。

    “啊——你们为什么睡一张床?”瞌睡虫被赶走,周兰瞬间清醒,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两人感情怎么发展的这么快?

    许佩兰睁开眼睛,一脸迷茫:“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特别奇怪,她和白宝儿开着一辆越野车,去一个还没有建造完的游乐场里,听别人吹牛皮,她觉得没意思,开着车跑了,然后白宝儿在后面追。

    “哎,我还没上车!”

    她停车之后,追在后面的白宝儿却不见了,她一扭头,发现白宝儿已经坐在服驾驶座了。

    这个梦实在是光怪陆离,而且没有重点。恐怕过了今天之后,她就会忘了这个梦。

    铃声已经停止,旁边的白宝儿却没有动静。

    她脸色惨白,靠墙蜷缩,很不舒服的样子。

    “宝儿?”许佩兰身后摸摸她的额头,很烫。“她好像发烧了。”

    奇怪,宿舍有空调,一点都不冷,她怎么还会发烧呢?是不是因为她抢了她的被子?

    许佩兰将白宝儿叫醒,喂她一片感冒药,又让周兰帮俩人请假。等了一早上,白宝儿却仍然没有退烧。

    许佩兰就打算告诉老师,让校医过来看看的时候,白宝儿醒了。

    “你感觉怎么样?”

    白宝儿开口,带着鼻音,“困……你怎么没去上课?”

    “你发烧了,烧的厉害,我照顾你。喝水吗?”

    白宝儿没在意,每次入梦之后都会这样,她习惯了。“不喝。你去上课吧,明天我就好了。”说完之后,她又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许佩兰没去上课,隔三差五给白宝儿测个体温,她一直没退烧。

    晚上的时候,白宝儿起来喝水。许佩兰提议给她哥打电话,带她去医院看看。

    “不用,我明天就好了。”白宝儿心道,谢必安也不是她真哥哥。

    许佩兰叹了声,“明天你烧如果还是没退,叫你那便宜哥哥过来。真不负责任啊,工作再忙也得关心你啊。”

    白宝儿点头。

    “在吃片退烧药。”

    “不用。”白宝儿说到,她这不是感冒发烧,是使用术法的反噬。

    “那吃点东西。”

    白宝儿闭上眼睛,“不饿,等我睡一觉就能好。”

    许佩兰还想说什么,但见白宝儿呼吸轻缓,真的已经睡着了。

    白宝儿这个人身上,神秘感十足。她很好奇,但并没有像探知别人隐藏秘密的想法。

    隔天早上,许佩兰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白宝儿。

    昨天烧到40度的人,今天已经退烧,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没有任何问题。“真奇怪,正常人发烧,能好的这么快吗?”

    白宝儿起床洗漱,“你发过烧?”

    许佩兰摇头,她身体好的很,没有过发烧,感冒的时候顶多鼻塞。

    周兰看了眼两人,哼一声,重重关上宿舍门,不等两人就走了。

    “她怎么了?”

    “不知道,昨天回来就这样了。”许佩兰也一天没上课,不清楚周兰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两人走出宿舍,路上的人,向她们投来奇异的目光。

    不,准确来说,看的人是白宝儿。

    白宝儿对别人的视线非常敏感,每个偷偷看她的人,都被她逮住,那些人立刻尴尬的移开了视线。

    奇怪,这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

    她走向一个正偷看她的女生,“为什么你们一直看我?”

    女生连忙离她三丈远,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跑走了。

    白宝儿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和许佩兰回到教室,全班人都扭头看着白宝儿,小声谈论着什么,那眼神跟箭似的,射到白宝儿的心上,奈何白宝儿心上穿着铁甲,没对她造成一点实质性伤害。

    她板凳还没坐热,班主任就走进教室将她叫走。

    这个时候她还是一头雾水。

    “来,白宝儿,你坐。”张天明给她搬了个凳子,他坐在桌子前面,语重心长,“你们现在还小,走上歧路情有可原,只要及时回头,就是好孩子。”

    白宝儿一脸迷茫,“老师,你在说什么?”

    张天明一脸可惜,“哎,我知道,这种事情难以启齿,但是为了你的安全,同学们的安全,我还是要说!”

    白宝儿便闭上嘴,听他要说什么屁话。

    “你怎么能跟一个有妇之夫扯上关系,还染上病呢?”张天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已经跟你家长打电话,他等会就来,我们好好聊聊这件事儿!”

    “你知不知道这个病有传染性?你瞒着这事儿,周兰和许佩兰怎么办?!”张天明见白宝儿一直不说话,默认她已经承认此事,“唉,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现在回头还有机会。你长得漂亮,还年轻,肯定是被人骗了。女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

    白宝儿心道,这老师挺好,就是不怎么聪明,还有点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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