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两年

    加玛帝国,云岚宗内。

    昏暗的大厅内,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紧紧捂着嘴躲在石柱后,眼中布满了紧张之色,心也紧紧揪起。

    突然,大厅门口传来了厚重的脚步声,令小女孩身形一颤,呼吸也不由得停了下来,生怕被对方发现。

    大厅内安静的,似乎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半晌后,略显苍老的男性沉重嗓音在大厅中回荡。

    “不在这里啊”

    紧接着脚步声离开了大厅,愈行愈远,大厅中也再次恢复了宁静,过了许久后小女孩才微微放下戒心,小心翼翼的从石柱后探出小脑袋,扫了眼空空荡荡的大厅。

    旋即,深深舒了口气。

    而就在小女孩放松的这一刹那,两只宽大的手掌从背后突然伸出,抓住了她的两条小胳膊。

    “啊啊啊啊啊!!!”

    突然的惊吓令小女孩不禁放声尖叫起来,旋即她整个人被举了起来。

    尖叫过后,小女孩微微扭头,嘟着小嘴巴不开心的看着身后的男人。

    前云岚宗大长老,云棱。

    “云棱爷爷,你怎么找到我的?”

    “哈哈~云棱爷爷我可是斗王啊,你那点小伎俩哪能瞒得过爷爷?”云棱哈哈大笑着,眼中尽是慈祥,看着面前的小女孩,“晓晓啊,乖孩子这个时候该睡觉了,不能到处乱跑。”

    “不嘛不嘛!我还不想睡!”

    小女孩满脸不情愿的摆弄着小胳膊小腿,看着眼前任性的小女孩,云棱眼中也未见半分恼怒之色,有的只是满溢的宠溺。

    云晓,这便是小女孩的名字,而她的身份则是现任云岚宗宗主云韵的女儿,云韵和云山平日里忙于宗门事务,基本上都是由云棱这个宗门内无权无职的人帮忙带孩子。

    “好了好了,乖孩子要听话,爷爷带你去睡觉。”

    云棱将云晓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着,缓步离开了大厅向着房间走去,一路上云晓似是赌气般瘪着个小嘴,一副我生气了的模样。

    然而纵使云晓再怎么不情愿,她一个小孩子如何能与云棱这个斗王相对抗?

    穿梭过正午的阳光,云棱带着云晓回到了房间,安抚她缓缓睡下。

    “云棱爷爷,晓晓想听以前的故事。”

    云晓攥着小被子,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云棱,填满了期待。

    云棱听到云晓的请求,神情微微一滞,片刻后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伸手轻揉了揉云晓的脑袋。

    “下次再给晓晓讲吧。”

    “你每次都说下次”

    云晓撅着嘴不满的嘟囔着。

    但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再怎么不高兴,被云棱哄了一会后便感觉睡意上头,缓缓闭上了眼睛,悄然安稳的睡了下去。

    看着床榻上熟睡的云晓,云棱微微笑了笑,给她盖好小被子,悄然起身离开了房间。

    云棱站在房间外,抬头望着那高悬天空的烈阳,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感慨。

    曾经的自己怎么也想不到,身为大长老的自己会在这里当贴身保姆吧。

    回想起刚刚云晓请求自己讲述自己的过往,云棱心中便是一阵难受。

    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可没办法让这个孩子知道呢。

    【想想你迄今为止的所作所为,究竟能不能堂堂正正,问心无愧的告知后人。】

    脑海中盘旋着曾经云韵对自己说过的话,让云棱苦笑出声,内心也是终于明白了云韵这句话乃为何意。

    云晓只是个孩子,她现在并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即便自己将过往所作之事毫不隐瞒的告诉她,这孩子也只会更加崇拜自己,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让云岚宗繁荣昌盛。

    但正因为如此,云棱才更不能,将自己的过去告知云晓。

    若是这个孩子受到自己影响,做出了和自己当初同样的为了宗门而罔顾无辜的事情,那云棱这辈子都彻底无法原谅自己了。

    云棱又是回想起当初,因云韵事务繁忙,云山将孩子拜托给自己照顾时说过的话。

    【云棱,从今天起由你照顾这个孩子,算是对你的惩罚,能让你更加深刻的反省自己当初所做之事。】

    云棱微微低下头,眼中满是悲剧。

    正如老宗主所言那般,这真是相当深刻的反省呢。

    曾经的自己口口声声说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云岚宗,然而如今,却是如此不希望云晓成为和自己曾经一样的人。

    因为云晓,云棱彻底的否认了自己的曾经。

    看来无论自己再怎么欺骗内心,终究还是清楚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有多么不堪啊。

    云棱轻摇着头,微微屈身坐在台阶上,无所事事的发着呆。

    而房间内,本应熟睡的云晓眉毛微颤,悄悄的睁开一只眼睛,眯着一条缝小心翼翼的扫视了眼房间。

    嗯.云棱爷爷不在。

    确认了这点后,云晓才坐起身来,掀开被子下了床,手指轻点这小嘴巴望着房间门。

    云晓心中这般低声道,小眼睛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定格在房间后面打开的窗户,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把手伸向窗框。

    而结果,却让她不满的嘟起了嘴。

    手太短了根本够不到窗框。

    云晓再度将目光转向了房间,看到角落里摆放着的两只小板凳后眼中顿时泛起金光,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将两只小板凳挨个搬到了窗户边,小脚丫踩在上面,手也终于能够抓住窗框,两条胳膊开始用力,咬着牙将自己上半身拉了上去,趴伏在窗框上轻轻喘着气。

    对于一个一岁半的孩子而言,这简单的一套动作实在是太过于费劲了。

    翻完了上半身,云晓便小心翼翼的抬起小短腿跨在窗框上,另一只小短腿也伸了出来,随后娇小的身躯便是吊在了窗户外面。

    本来嘛,在云晓的预想中,只要自己松开手就能够逃出升天,偷偷溜出去玩了。

    然而吊在窗框的她这是才发现,房间外的地面似乎.稍微有些高,令她内心不禁萌生出了退意,不敢往下跳。

    但凭自己现在的姿势,想要再翻回去也根本不可能,胳膊完全使不上劲,两条短腿蹬啊蹬的,始终碰不到地面,只能无力的吊在窗框边。

    可是就凭小孩子的微弱力气,能吊多久呢?

    不过半分钟,云晓便感觉到了力不从心,双手不断颤抖。() ()

    终于,两只手再抓不住窗框,猛然一松,整个人向地面栽去,云晓也因害怕本能的紧紧闭上了双眼。

    “晓晓!”

    突然间,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云晓也安稳的落在了一个怀抱中,云晓心有余悸的缓缓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双甚是熟悉的红色眼眸。

    旋即,云晓眼中泛出喜色。

    “紫荆哥哥!”

    而后意识到自己声音可能有些大了,连忙捂住了嘴,目光紧张的看向屋子前的方向,确认云棱没有过来后才松了口气。

    好不容易翻出来,她可不想再被抓回去乖乖睡觉。

    这时,被她唤作紫荆哥哥,看起来六岁大的紫发少年,红色的眼眸中泛着些许无奈,缓缓将云晓放下来,低声询问道。

    “晓晓,这个点应该是你睡觉的时候吧?你翻出来干嘛?”

    紫荆,即为紫韵的儿子,凭借着两年前韩凤给予的那颗化形丹成功化形,并在这两年里慢慢学会了人语,因为云韵和紫韵的关系,自从云晓出生后经常来看望她,是年幼的云晓唯一的玩伴。

    顺便一提,紫荆只是看起来小,但因为化形前就已经是五阶魔兽,如今化为人形后已是三星斗王。

    而云晓听到紫荆的询问,立刻摇摆小脑袋。

    “我不想睡觉,我想出去玩。”旋即云晓瞪大了眼睛,仰头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半头的紫荆,眼中饱含期待,用祈求的语气轻声询问:“紫荆哥哥,你能带晓晓去山下吗?”

    就凭自己一个人,别说是下山了,刚出宗门就得被云岚宗弟子逮回来,云晓虽然才一岁半,但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因此自己想要下山去玩,就只能仰仗面前的紫荆。

    而紫荆听到云晓的诉求,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微微蹲下身竖起手指全说道。

    “晓晓,你娘亲可是说了不让你下山,上次我偷偷带你下山都被她狠狠说教了一番,你要乖乖听话。”

    “唔可是晓晓想去嘛.”

    云晓双手攥在身前,晶莹的大眼睛希冀的望着紫荆,眼中微微有些湿润,看起来甚是可怜,令紫荆嘴角微微抽了抽。

    从以前他就发现了,自己好像对这个异父异母的妹妹是真没辙,根本狠不下心拒绝她。

    良久后,紫荆深深叹了口气。

    “哈下不为例。”

    “好耶!”

    看着雀跃的云晓,紫荆眼中尽是无奈。

    下不为例自己说过多少次下不为例了?

    算了,大不了就是被骂一顿。

    紫荆轻耸了耸肩,旋即身形变换,化作了紫晶翼狮王,兽首对着云晓轻扬了扬。

    “上来吧,我带你下去。”

    “嗯!”

    云晓用力点了点头,驾轻就熟的爬上了紫荆的后背,趴在他身上紧紧攥着紫荆雪白的鬃毛,随即紫荆扇动翅膀,没有被任何人察觉,背着云晓下了山。

    此时,云岚宗训练场上,宗主云韵正监督着云岚宗弟子修行。

    或许是因为生下了云晓,又或许是因为过去了两年的时光,让云韵的脸显得更加成熟,其中还隐隐能看出些许母性的慈爱与少妇的韵味,身材也似有似无的丰盈了些许,甚是美艳动人。

    而一旁的紫韵倒是没多大变化,闲散的躺在躺椅上,略显困乏的打着哈欠。

    这两年里,紫韵也在云岚宗混成了长老,虽然只是挂名的,实际上云岚宗内的事务她摸都没摸过,全是由云韵处理的,实在是忙不过来了也是由云山帮忙,紫韵则是管都不管。

    但这也确实不怨她,紫韵就这个性格,你让她打架可以,她绝对不带躲得,但你让她处理卷宗那就是彻头彻尾的为难她,从小生在魔兽山脉,斗大字不认识几个,到了这个年纪她也懒得再去专门学了。

    也得亏紫荆平日里不归她管,而是跟着云韵和其他云岚宗弟子学习,不然现在紫荆多半和他母亲一样也是个文盲。

    “唔?”

    睡眼朦胧的紫韵眉头微微一挑,发出一声低吟,云韵转头疑惑的看着她。

    “紫韵,怎么了?”

    “啊没什么,我儿子又跑下山了,带着你丫头。”

    紫韵这个【又】字,说明这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云韵听到后也是略显头痛的轻抵着脑袋,微微叹了口气。

    “这孩子”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云晓求着紫荆带她下山的,虽然紫荆本体是魔兽,但可比云晓听话太多了。

    她到现在也没搞明白,云晓这么乖张叛逆到底是随谁了?自己也不是那种喜欢到处乱跑的人啊?

    虽然紫荆不是云韵的儿子,但因紫韵的关系对他也是视为己出,更何况紫荆这孩子真的是太让人省心了,行事沉稳且尊重长辈,为人处世也端庄有礼亲和待人,若是不知道,根本没人会相信他是一只魔兽。

    而紫荆的这种性格,总是莫名的让云韵联想到了萧炎,紫荆的性格给人感觉与萧炎至少有七成像,让云韵有时候都不禁怀疑紫荆是不是萧炎的儿子。

    云韵心中低吟,距离萧炎和纳兰嫣然的三年之约越来越近,距离自己和药沉的三年之约也越来越近。

    心中,免不了复杂,之前自己还能平常心对待,但随着日子越来越接近,每每想到这件事,内心愈发的动荡起来。

    真到了那时候,自己又该如何面对萧炎,面对嫣然呢?

    这时,云山的身形突然出现在了训练场上,背着手缓缓来到云韵面前。

    “韵儿,那孩子又溜下山咯。”

    “啊我刚刚已经知道了,这孩子真是让人头疼。”

    云韵回过神来,抛开脑中的胡思乱想这般说道,云山倒是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呵呵笑着。

    “孩子嘛,喜欢玩正常,天天窝在云岚宗里也确实挺无聊的。”云山这般说着,旋即话锋一转,“加刑天又跟我谈了一下,最近加玛帝国边境似乎越来越乱了。”

    “还是出云和落雁?”

    云韵轻拧了拧眉,云山点了点头接着道。

    “嗯,那帮家伙先开始还知道隐瞒身份,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几乎是明着告诉加刑天要和加玛帝国对着干,加刑天跟我商量了一下,近些日子我们也派一些云岚宗弟子也去边境协助帝国士兵。”

    “明白了,我这两天就办。”

    云韵郑重的应道,旋即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操练宗门弟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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