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宁故意听出此话具有嘲讽意思,轻摇团扇:“既然来了,正好这次去都城,既然是你献策,你就一起去吧。”

    张廖这下愣住了,这个县主是不是真不知道门客是干什么的吧,可不是贩夫走卒,也不是押车管家,是能关键时刻游说、出主意的饱学之士呀!

    张廖心一横,行礼作揖:“在下为谋士,不能与普通家仆同语。”

    “噢”希宁点了点头转而下命:“去吧萧盏叫来,如果他来不及过来,就叫他手下明要一起出行、安排车马的小厮叫来。如果有人问你什么事,你什么都不要说。来呀,再帮这位……张门客端一碗茶来。”

    连他的名字还没记住,月银只给五两银子。

    是县主粗陋,还是看不起他?张廖气得差点拂袖而去,但想看看县主接下来的要做什么,于是双臂一挥,两个宽大的袖子飞起,潇洒地跪坐了下来。

    一个侍女跪坐旁边,开始煮茶。

    此时的茶是煮茶,茶拿来泡还要等个几百年才有。这茶叶不是一片片、也不是一团团的,而是全部打成粉末。

    水烧至“如鱼目微有声”的一沸时便加入茶未,使茶的香味慢慢融入水中。

    二沸时将沫饽盛出,置于熟盂之中备用。再在茶汤中加入少许盐。

    当茶水有如腾波鼓浪时,称为三沸。此时将二沸时盛出之沫饽浇入釜中,待精华均匀,茶汤便好了。

    茶香四溢,张廖鼻子一嗅就知道,是上好的绝品茶叶。都说汉室宗亲,一个个生活奢靡,吃穿无一不精致到极点,今一看果真如此,可为何他的月银只有五两银子。

    侍女将茶汤斟入碗中,让“沫饽”均匀。端起一碗来,递给静儿。

    静儿端起茶,送至县主这,下跪呈上:“县主请吃茶。”

    随后另外一个侍女,过去端起一碗茶来,端到张廖这里,下跪呈上:“张公子请吃茶。”

    “多谢!”张廖接过后,喝了口。顿觉得入口柔滑,细品之后立即回甘。不扬眉赞叹一声:“好茶。”

    好吗?希宁喝了口就搁到旁边了,这种加了盐的茶,跟中世纪加了盐和香料烤的水果一样,她很不习惯。

    她回应:“张公子喜欢的话,那就再吃一碗。”反正她还是喜欢泡的茶。

    一个小厮被带了进来,下跪行礼:“县主,今萧盏管事去挑瓜了,忙不开,请问县主有何事,小的是否能代劳。”

    说话有条有理,行为举止从容,看来萧管家这里的人,藏龙卧虎的还多的。

    希宁悠悠地说:“萧盏管事有无将去都城的行程告知?”

    “已告知!”小厮回话。

    “那就说说吧。”希宁又拿起茶碗,一手捏着茶碗,一手举袖遮挡,在袖后喝了口。算了,还是不好喝,不喝了。

    小厮朗朗而言,字字清晰:“明清早,我们自西门出城,二可到襄州,经水路过……”

    张廖愣住了,怪不得他只值五两月银,原来这个办法人家早就想到了。

    “……经泾水、到渭水,最后浐河抵都城。七便可抵达。”小厮说完后行礼。() ()

    “嗯,好,下去吧。”希宁拿起团扇,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廖:“张先生,你这计策确实不错,只不过迟了一步。这萧盏可是这里萧管家的内侄,看来他并未到处宣扬此事。”

    萧管家和周县长离得那么近,你一个门客居然不知道,看来你这门客也未在周县长那里得到重用。

    张廖咽了下口水,虽然嘴里茶香余香未尽,尚有甘甜,可感觉满嘴的苦涩。尴尬的举起手作揖:“县主这里人才济济,是在下班门弄斧,自取其辱。”

    希宁扇捂嘴前“噗嗤”一笑。

    旁边跪坐着的静儿眼睛看得明白,如果是以前,早就说出来了,可此时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希宁淡淡地道:“张先生怀大志,我这里也就是女人家小事一堆。来呀,取来五两银子赠予先生,以做车马费。如先生以后还有好计策尽管拿来,我这里广开言路,论功行赏。”

    静儿站起,准备去拿银子。

    还没等静儿离开去取银子,张廖先一步告辞。说是无功不受禄,今后如有好计策自然回来。留下二句得体、不失礼数的话,就灰溜溜地走了。

    已经丢死人了,还拿什么银子。再说五两银子,拿了自贬价。

    静儿撇了撇嘴:“五两银子都不要,这些学士就是自命清高。”五两银子呀,她一个一等贴丫鬟的月银也就八钱,加上逢年过节的赏赐,撑死也就一月一两。

    希宁笑了笑,抬起手,让静儿扶着站起。真是不喜欢这里都是跪坐的垫子,椅子都没几张。想要椅子替代这种跪着的软垫子,还需要至少三四百年。害得她只能靠着、躺着,让她跪着,难受。

    走在路上,她摇着团扇:“这张廖长得还算可以,在那么小的县城也算是个人物了吧。”

    静儿在旁边立即说:“是在,据说临邑县有两杰,名士张廖、儒士黄柄。张廖说是学富五车、能说善辩、出口成章,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希宁摇头:“看样子也是真风流,只不过被萧管事抢先了一步。这种读书人,还是少惹为好。”

    以长平县主目前的处境,养门客就是找死。养门客还不如养几个面首,坏了名声,也比落下个杀之祸强。

    静儿乖巧地回:“是!”

    回到院子里,几个侍女已经玩投壶玩得不亦乐乎,嘻嘻哈哈声音传得老远。

    希宁走过去后,她们立即停止嬉闹,低头谨首地站在那里。

    “哎,为什么不玩了,玩呀!”希宁随手从壶里抽出一支来,走后几步,投了过去。

    矢飞了出去,没想到穿过壶耳,挂在了那里。

    “好呀!”侍女们纷纷叫好。

    投壶耳比投壶中更难,有些地方反而壶耳比壶中得分高。

    希宁心中大乐:“好,你们继续玩,我进去休息一会儿。”

    “是!”侍女们行礼。

    静儿伺候她躺下后,就出去斥责了:“县主在里面躺下了,你们别顾着玩,该干活干活去。有空闲时再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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