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赵政委他们已经过河!”一直负责盯着的魏和尚收到消息之后马上过来汇报。

    “走,出去接一接!”周维汉听到之后直接放下手头的工作,扭头就往外走。

    周维汉的出行工具换成一辆吉普车,一脚油门朝着北边疾驰而去,没过多久,两伙人碰个正着。

    赵刚瞅着越来越近的吉普车,心里还在寻思着来人是谁,搞得排场还不小,结果发现车上下来的居然是周维汉。

    周维汉两步并三步走向赵刚,两只大手张开将他抱住,嘴上激动的说道:“你老赵可真难请啊!”

    “有事耽搁了,要不然我一早就过来了!”两个老伙计见面,赵刚同样十分激动,狠狠的锤了周维汉两下。

    压住心中难奈的情绪,周维汉向着一旁的张沅兰打着招呼:“沅兰,你和老赵到了冀鲁豫,那就是到家了,以后安心在这边工作!”

    “**员!”

    “**员!”同行的田德福和杨波见到老首长,紧接着敬了一个军礼,周维汉看着两人满眼欣慰:“德福,你小子身板子硬了不少!”

    “杨波,你这倒是有点发福,看来平时操练少了,到了冀鲁豫之后好好干!”

    说话的功夫,周维汉才注意到后边还跟着一个人,没穿八路军的军装,反而裹的严严实实,穿着一身长袍,脑袋上的帽子压得极低,手上提着一个行李箱,关键是大白天还带着一副墨镜。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好人,只是看着身形模样有些眼熟,但周维汉硬是没想起是谁,于是问道:“老赵,这位是?”

    “文镪同志!”

    “啊?同志?”赵刚这一句同志炸的周维汉脑子嗡嗡作响,给了和尚和万金刚一个眼神,两人扑上前将文镪控制住。

    和尚摸了摸文镪的腰间,没发现携带武器,然后将其行李箱强行夺了过来,由于动手太快,赵刚都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文镪被控制住之后,依旧极为硬气的顶了一句:“周维汉你要做什么?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对我?”

    “呵,到现在还嘴硬,之前想找你没找到,现在自己送上门来了,就依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枪毙你都是轻的!”缓过神来之后,周维汉心里清楚,文镪能跟着赵刚一起过来肯定是有缘故的。

    只不过他看不惯文镪这臭脾气,自己不明白眼下什么处境?不治治还真以为自己是大爷?

    “老周,别激动,文镪现在是自己同志,有什么事咱们回去说,你们两个放手!”赵刚急忙解释道。

    在赵刚的极力劝说之下,总算将风波化解,吉普车只能乘坐五个人,周维汉和赵刚坐在主副驾驶,张沅兰坐在后排,和尚等一行人骑着马匹在后边跟着,但却将文镪圈在中间。

    赵刚没有来过冀鲁豫,一路上看见沿途的一望无际的田野,不由得心绪万千:“之前总是听说,亲眼目睹之后才深刻认识到冀鲁豫真是一块宝地,原先都说冀中平原是晋察冀的衣粮库,我看冀鲁豫平原早晚要成为太行根据地的衣粮库!!”

    周维汉接话道:“话是这么说,但是在平原根据地坚持斗争是万分艰难的,开展游击战远不如在山地便利,敌人的扫荡更加残酷!”

    “不过有弊也有利,看见眼前这条石子路了吗,原先根据地不管是主路或者小路全是道沟,去年秋收之后,地方政府以工代赈,基本上将根据地的所有主路全部填上,并覆盖上石子!”

    “今年开春又有大动作,根据地的工厂日夜开工囤积材料,地方和军队联手准备大搞基建,预计在半年之内将各县城之间主要干道铺上混凝土,并在公路两侧修建工事!”

    赵刚由衷的赞叹道:“这可真是不小的工程,真好啊!”

    周维汉心里一直惦记着文镪的事,对于文镪这个大舅哥,他在感观上好坏参半,原先在太南的时候甚至有将文镪拉到八路军阵营的想法。

    当时文镪作为九十四师政训处主任,两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在工作上还算配合,所以面上的关系倒也融洽,最主要的是不能自己媳妇夹在中间为难,这是之前周维汉的想法。

    只可惜周维汉去了延州一趟,回来之后文镪却是不见了踪影,再之后闹出了好大的声势,一时间文镪也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

    虽说做出决策的是老蒋,但负责牵头联络的却是文镪,山城的那些报刊不敢骂老蒋,却将文镪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对他的脾气还是有些了解的,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投靠咱们八路军,就他这死犟死犟,谁也不服的臭脾气,呵呵,这是脑袋里进水了?”周维汉看着火候铺垫的差不多,半开玩笑的说道。

    车上没有外人,赵刚说起话来也少了些许顾忌:“我就知道你会问,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他是和师部命令一起到的阎王山!”

    “听师部的同志说,文镪先到的平顺,只不过还没进城就被发现,当时老邢正在潞城,徐大力与他联系之后,两人决定上报师部!”

    赵刚似乎怕周维汉误会,特意解释道:“文镪干的那些事你也知道,这次太南军区吃了亏,战士们心中普遍存有怨气,要是将文镪留在平顺,不见得会出什么事!”

    “正是出于这种考虑,邓政委决定让我将文镪一同带到冀鲁豫避避风头,顺便让你做做他的思想工作!”

    周维汉挥了挥右手:“可别这么说,我可做不了他的思想工作,顽固不化说的就是他这种人,他这是在国民政府那边混不下去了,走投无路之下才投了咱们,没准哪天国民政府那边风头松了,他又转投回去,这都说不准!”

    “再说,你都称呼他为同志,还用的着做思想工作!”

    面对周维汉的揶揄,赵刚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气:“你说他顽固不化,其实你的思想也很固执,不能总拿之前的成见看待人!”

    “当然,你说的的确有道理,可是你也等我将具体情况说完,文镪是一个极有代表性的统战目标,加入过我党,参加过南昌起义,因为当时处于特殊时期,遭受不白之冤而脱党!”() ()

    “类似文镪这种情况的,在国民政府那边有很多,虽然目前双方阵营不同,但不见得日后没有合作的可能,组织上决定将文镪打造成一个代表性的标杆!”

    “只要他能好好改造,组织上可以对他之前的行为既往不咎,并允许他重新入党,所以意义重大啊!”

    政工干部与军事干部在思维上终究是有所不同,赵刚和周维汉就是鲜明的对比。

    周维汉听后不屑一笑,人人追求公平,但哪有真正的公平,更何况是眼下这个混乱的年代。

    八路军的队伍中好多战士想要入党,不仅要平时表现优秀,还要经过层层考核,文镪虽说谈不上叛徒,但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显然与八路军背道而驰,眼下居然说入党就能入党。

    这其中何尝不是利益的取舍,在政治上日益成熟的周维汉可以理解这种做法,但也没有在赵刚面前掩饰心中的不屑。

    赵刚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将他留在太南容易群情激奋,如果派到总部去,就像你说的,可能是个定时炸弹,过于危险!”

    “我提醒你一句,这是组织的决定,你平时要注意自己的态度,说句实在的,文镪是个老油子,不好搞定,所以才要更加有耐心才对!”

    “好了,赵刚同志,你这还没上任呢,就开始给我上课?”周维汉说话间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张沅兰,半开玩笑的说道:“沅兰,赵大政委在家也跟你是这副样子?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没有丝毫的情趣?”

    从内黄到菏泽足足有公里,中途在濮县吃了一顿午饭,紧赶慢赶之下天黑才到菏泽。

    菏泽是冀鲁豫根据地的政治中心所在,党政军外加边区民主政府以及下属机构繁多,变相的带动了经济的发展和人口的聚集,所以住房问题一度紧张,眼下正准备对城区进行重新规划。

    正如周维汉向赵刚说的那样,眼下的和平阶段是难得的发展良机,整个根据地处于大建设的筹备阶段,边区银行为此已经开始发放债券。

    赵刚一进城发现人是真多,沿街的店铺家家都有不少客人,周维汉将车停在一家羊肉店门口。

    “今天你们刚到,给你们接风洗尘,咱们吃点好的!”周维汉说道:“和尚,去找老板定个包间,今天开开荤!”

    和尚闻言咧嘴一笑:“那感情好,政委,今天沾您的光!”

    “不好吧,参谋长他们兴许等着呢?”赵刚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参谋长不在菏泽,特意嘱咐我好好招待你,进去吧!”周维汉将赵刚拽进店里。

    一行八人进了一个包间,没过一会,店家上了一大盆羊肉汤,外加几个特色小菜,还有金黄酥脆的大饼。

    “我跟你说,菏泽当地的羊肉及其有名,滋补养人,这家可是真正的百年老字号,都别愣着了,开动吧!”周维汉招呼着众人开动。

    文镪虽然还是摆着个臭脸,但是周维汉看在媳妇的面子上,主动给他盛了一碗羊肉汤。

    一顿饭吃下来,众人竟然吃的微微露汗,到了楼下一算账,总共花费两块五。

    饭后,周维汉让其他人先回去,他和赵刚则是打算在街上转转,和尚不放心跟在后边。

    赵刚有感而发:“仅从菏泽来看,要比平顺繁荣,如果每个地方都能这样就好了!”

    “老赵啊,你想的太多,这人的五指尚且长短不一,我还是那句话,这是地域性的差别,山区和平原各有利弊!”

    “经济要想发展,除了推行各种政策之外,还有一个极大的硬性因素,那就是人口,冀鲁豫地区人口密集,这就是先天的优势,人民也要比山区的富裕,所以消费的群体也大!”

    “随着根据地的稳固,所带来的影响是一系列的,首先农业在缓慢恢复,工业、商业蓬勃发展,与之伴随的是边区银行发放的边区币的币值在稳步上升,毫不夸张的说,一元边区币的购买力等同一块大洋!”

    “当然,话也不能说的太绝对,菏泽城作为政治中心,情况自然是最好的,但根据地有一项硬性规定,但凡在县城和乡镇从事商业活动,必须使用边区币!”

    “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老百姓相信八路军,相信政府!”周维汉说道。

    第五次反围剿失败,红军被迫长征,当时的苏区国家银行的名工作人员与上百名挑夫肩挑金银资财跟随部队一起转移。

    抵达遵义之后,原本是想在当地扎根发展根据地,所以决定在当地发行红军票,后来由于形势变化,红军再次开始转移,临走之前,国家银行将老百姓手中的红军票以:的比例用银元收回,这就是国家银行的信用。

    长征结束之后,国家银行清点资产,发现除了正常开支之外,居然没有损失一块银元,这是国家银行工作人员的信仰和坚持。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国民政府发行的法币一开始相当硬挺,可是一路贬值,战争爆发之后更是大跌特跌,这与战争有关,但与国民政府内部腐败更是脱离不了关系。

    下半年对于共产党八路军是一个重要时期,很多决策都是在这一时期酝酿、形成、推行。

    为了度过灾年,更好的发展根据地市场,控制根据地金融经济,当时各个根据地发放的货币、军票杂乱不一,高层决定各个根据地货币进行统一,共同发放边区币,边区币左上角是镰刀和锤子组成,右上角是币值。

    初期,边区币与大洋并行,经过半年的时间,冀鲁豫根据地一直在不间断的从老百姓手中收购法币和大洋,这才有了如今的成果。

    当然,就想周维汉所说,话不能说的太绝对,由于基层农村的独特经济特点,与县城和乡镇相比,经济缺乏活水。

    但是在农村存在的养殖业,小作坊和供销社,直接推动了农村经济的发展,带动了边区币的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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