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八点不到，自建房里唯一的沙发上，已经坐得满满当当。
这还是这大半年来，空空荡荡的自建房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高飞、小甜文、虎子三人，相约过来为吴歉庆祝第一次上电视，结果到了这里，发现当事人居然并不在家。
于是成明敲门的时候，开门的便是高飞。
“你是？”
“我是吴歉助理，”成明眼睛咕溜溜转，“你是吴歉对象吗？”
高飞语重心长地：“傻孩子，可别在吴歉面前说这话。进来，进来，快进来吧。”
进门之后，成明立刻亲临一甩锅现场。
小甜文怨虎子，说搞什么惊喜啊，就应该提前给吴歉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虎子面对老婆唯唯诺诺说都是他的错，转头对着高飞横眉冷对，都是你，说什么提前说，吴歉肯定不会让我们来；
高飞无奈只能一直打电话，可是对面那个人就是不接。
“呃，”半响，在一旁观察了许久的成明，才犹豫地开口，“呃，我好像听见手机响。”
她小心翼翼指了指厨房。
三人顺着她指的方向一找，还真在厨房里找到了吴歉的手机。
“又不带手机出门！”
三人互相看看，还是默契地作出了决定：不管她了，还是先庆祝着，带来的东西不能不吃。
小甜文还笑盈盈搂过成明：“你是她助理啊，真不容易你是倒了哪辈子霉啊，你过来干嘛呢？”
“我想着第一天开播，她可能一个人看有点无聊，”成明老实解释着，“我问她了，她也没回，我觉得可能就是默认的意思，我就想过来看看。”
“害，小姑娘啊，你这可错得有点离谱，”小甜文摇摇头，“不过你运气很好，遇到的是我们。”
十分钟后，电视照常打开；八点准，《含苞待放的妹妹》第一集正式开播。
沙发前方还挂了个横幅，歪歪扭扭的五个七彩大字——大明星登场！！
四个人，和谐得一塌糊涂，磕瓜子的嗑瓜子、聊天的聊天、录视频的录视频，都笑呵呵等着吴歉第一个镜头出现。
很快，节目便开始了。
首先是一段非常温柔却有力的开场白，一朵淡红的玫瑰在空无的房间里慢慢绽放——“女性的力量，来源于幼时妈妈的第一声……”
“哎呀受不了受不了，”小甜文嚷嚷叫着，盖过旁白，开始指点这空无一物的客厅，“我就说吴歉太抠门了，除了沙发啥也没有，日子怎么过的啊？”
“上面也啥都没有，大半夜她一个人也不觉得吓人。”
“这墙也该重新刷刷了……”
成明指着电视，打断道：“结束了结束了！看电视看电视……”
“成为女人，成为女孩，成为自己！”开场白结束之后，便有了第一个艺人的采访镜头。
女孩妆容清淡，面对镜头笑得有些腼腆：“大家好，我是……”
“赵灵灵啊，”小甜文起身拿了几包薯片，分一袋给成明，“我还挺喜欢她的，长得真好看。”
“是啊，脸好小。”成明做着捧哏。
高飞对这些毫无兴趣，靠倒在沙发上：“我眯一会啊，吴歉出来了叫我。”
虎子拉他起来：“这么多美女都不看，你别真变成gay了！”
成明立刻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连口中的薯片都不敢继续用力嚼。
小甜文拉一拉自己老公，明显瞧了一眼成明,声音轻了些，“干嘛，别胡说……让他睡吧……”随后又对成明笑笑，一脸知心大姐姐模样，“咱继续吃继续闹，别管他！”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这个节目最火的几个明星，分明做了自我介绍；而吴歉，也闪过了一个镜头，还是成明眼尖才看见——“那个旗子后面，快看！”
话还没喊完，高飞眼睛都还没睁开，镜头就闪过去了。
“呃……”众人齐齐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很快，他们就不再为这短暂的第一个镜头而感到尴尬了。
因为更尬的来了。
节目剪辑的顺序和实际演出的并不一样。
吴歉实际在中后段表演，但却被剪到了第三个。然而唱歌片段却被一剪没，直接放了个唱歌的身影，镜头一转，便直接拍她走入后台。
“哇好漂亮啊！”成明满脸崇拜，又一脸气愤，“怎么唱歌的全剪了呢？”
小甜文也赞不绝口：“吴歉真上镜啊！这小腰细的，就是天生大明星！”
电视里，吴歉已经推开了那扇白色的拱形大门。
高飞终于睁开了眼：“是还挺人摸狗样的……”忽地一扬眉，“她这是忘记了人家是谁吗？”又坐了起来，“她脸色怎么这么僵？”大惊，“她是在讽刺人家吗？”
不怪他震惊三联，偌大的客厅里，声音全无。坐在沙发上的四个人，都尴尬地快要手脚抓地。
剪辑师倒完全没有乱剪，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但是在现实生活一些微小的情绪，通过镜头的放大，一切就变得难言起来。
比如说，吴歉不记得黄音是谁，镜头精准补充到了当时她眼中的茫然，还放大了被紧紧抱住时的那张脸——看起来非常像下一秒，吴歉就要冷冰冰地推开那个美少女；面对高灿时，吴歉低头看铭牌的动作同样也很明显，镜头还特意做了个小画外音，“尴尬时，要笑一笑哦”，下一秒，就是吴歉面无表情的一张臭脸；
等到提及得奖事情时，所有人的头顶，都有一群黑色的乌鸦飘过，吴歉又是一脸皮笑肉不笑的镜头，画外音又补充道——“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也要笑哦。”
不得不说，剪辑师点到了精髓。
吴歉刚刚的笑容，假到只有嘴巴是上扬的。
此刻镜头终于换了一波人，小甜文摸着小心脏，“还好，还好，过去了。”
这话刚说完，真正让人惊恐的事情就发生了。
这次，剪辑师确实乱剪了。
电视里，高灿热情地请吴歉和连清来一段（具体来一段什么则被直接抹去），连清一脸害羞，但是能看出来还是雀跃，只有隔了几人的吴歉，冷眼相待；高灿看起来傻乎乎的，又招呼着吴歉来，吴歉还是冷眼，跟上一个表情一模一样；最终吴歉身边的另一个女艺人，意味深长地瞥一眼吴歉，才出声转移过话题。
正常人一看这一段，就能立刻明白其中的曲曲绕绕：高灿是热心肠的傻大姐，想要为两位小艺人拉镜头；连清是单纯无辜的白莲花；最后那个女艺人，直接、不装，又干脆；
而吴歉，则是那个讨人嫌、不懂感恩，还动不动就黑脸的大奇葩。
小甜文长呼一口气：“这，这会被骂死的吧！”
“肯定会。”成明面如土灰。
虎子开始祈祷：“老天爷，不要再给吴歉任何镜头了，谢谢！”
“是，是，”成明连声附和，跟着祈祷，“不要了，不要了！”
然后，再剩下的一个半小时里，几个人都战战兢兢的，生怕再有一个属于吴歉的镜头出现。
到最后播完了全部人的表演片段，吴歉一直都是背景板，镜头偶然扫到她时，她要不在发呆，要不在冷脸。
“我说，”伴随着片尾曲慢慢结束，高飞缓缓开口，“歉姐这个娱乐圈，要不还是别逐了吧！”
“可是她在电影里真的很有灵气！”成明前两天，至少看了十遍《和月》，梦里都是那个叫月月的小姑娘眨巴眨巴望人的大眼睛。
虎子也觉得娱乐圈是没必要进：“但是，她这很明显，是要被骂的。”
一听到这，小甜文难过地都快哭了出来：“怎么办？等会吴歉看了综艺，会不会难受死了？”
成明这时候举起手机，“完了，被骂上热搜了！”
热搜文娱实时第15位——“吴歉讨厌”。
今天新节目开播，各家都使了浑身解数宣传。热搜上一水的夸夸，什么“赵灵灵可爱”“赵灵灵 黄色仙女”“高灿 哈哈哈”“连清温柔”。
所以吴歉的那个热搜，实在是难看得有点突兀。
几个人正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门突然被打开了。
来人震惊地望着这一屋的人、一地的垃圾以及那个搞笑的横幅，露出了一个和综艺里一模一样的臭脸。
高飞颤巍巍伸出手：“原来这个脸，现实中看，也不好看。”
.
十分钟后，在小甜文的简要描述、成明将重点片段截取，高飞、虎子从旁点评之下，吴歉算是知道了现在的处境。
她为这个节目开设的微博账户，只发了一条宣传，开播之前，只有寥寥几条评论；如今两小时过去，已经多了几千条骂声，实时还有新的评论跳出来。
“你好讨厌！！”“滚出娱乐圈！”
“丑人多作怪！”“死全家！”
“这都什么破名字啊，跟进去那位撞了啊！”
吴歉面无表情，挨个划着。
成明无措地问：“现在要怎么办啊？”
“退出娱乐圈吧！”小甜文肉眼可见的难受，“他们不了解你，就这样骂你。”
“啊，你别退啊，我们可以公关的。”可是越说，成明底气越弱。
“吴歉根本不适合娱乐圈，你还没见过她发火呢。”
“啊，别发火啊……”
“先退出节目，今天就跟经纪人提。”
“啊，别提啊，这节目来的很不容易的……”
几个人叨叨个不停，简直不得片刻清静，吴歉放下手机，蹦出一句：“你们都走吧。”
“你要独自一人、默默哭泣，舔舐自己伤口，疗愈自己受伤的心灵吗？”小甜文弱弱问。
吴歉控制住不翻脸——“什么乱七八糟的……是你们太吵了。”
“哦，”小甜文摸摸头，好像是有点吵，“那你要怎么办？”
“瞎办吧，”吴歉站了起来，指指这周围，“垃圾都带走，人都不要留。”
“那，那你会退出娱乐圈吗？”眼瞅着吴歉要起身上楼了，成明鼓起勇气问。
吴歉反问道：“我进了吗，我就退？”
她倒是真的很清醒。
一直吊儿郎当瘫在沙发上的高飞，脸色第一次正经起来，他问：“吴歉，这么多骂声，你一个人受得住吗？”
“切，”吴歉嗤笑一声，回头望向四人，一向冷漠的瞳孔里有种不常见的生气勃勃，“那算什么东西。”
成明心头几乎是狠狠一震。
吴歉扫过一圈这一排人，正好又看到了那五个字——大明星登场。
她想了想：“谢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说得也很随意，但谁都知道，她是真心说的。
不过那四人还来不及感动，下一句又被创到：“横幅也带走。”
吴歉喜欢出门散步，先前过去的几个小时，她便是在外面漫无目的地闲逛。她在这儿住了几年了，家家户户都不认识，但是每条路，她却记得清清楚楚。
网络世界发生的那些谩骂，她知道全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对她还真没有太大影响——因为她不走这条路。
她不喜欢玩手机，不刷微博，不追星，不玩游戏，手机联系着很多人的世界，对她来说，却只是和几个朋友沟通的工具而已。
扔下手机，她就完全忘记了那些辱骂，舒舒服服地泡澡洗漱去了。
所以当金牌经纪人安娜第二次无论怎么联系也联系不上吴歉时，她是真的有点怒了。但是由于她正在一个饭局上，也不好大怒，只能小怒一下。
敬酒间隙，她找到成明，告诉这个冤大头：明天中午12点，把吴歉带到我办公室，带不到，你就立刻滚！
成明当时正在回家的地铁上，晃悠晃悠的地铁晃没了她的智商，她回：啊，可是黄总，明天是周六，我放假的。
安娜：你今天就滚。
成明大惊：黄总，我错了！我明天一定把她带过来！
这还是这大半年来，空空荡荡的自建房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高飞、小甜文、虎子三人，相约过来为吴歉庆祝第一次上电视，结果到了这里，发现当事人居然并不在家。
于是成明敲门的时候，开门的便是高飞。
“你是？”
“我是吴歉助理，”成明眼睛咕溜溜转，“你是吴歉对象吗？”
高飞语重心长地：“傻孩子，可别在吴歉面前说这话。进来，进来，快进来吧。”
进门之后，成明立刻亲临一甩锅现场。
小甜文怨虎子，说搞什么惊喜啊，就应该提前给吴歉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虎子面对老婆唯唯诺诺说都是他的错，转头对着高飞横眉冷对，都是你，说什么提前说，吴歉肯定不会让我们来；
高飞无奈只能一直打电话，可是对面那个人就是不接。
“呃，”半响，在一旁观察了许久的成明，才犹豫地开口，“呃，我好像听见手机响。”
她小心翼翼指了指厨房。
三人顺着她指的方向一找，还真在厨房里找到了吴歉的手机。
“又不带手机出门！”
三人互相看看，还是默契地作出了决定：不管她了，还是先庆祝着，带来的东西不能不吃。
小甜文还笑盈盈搂过成明：“你是她助理啊，真不容易你是倒了哪辈子霉啊，你过来干嘛呢？”
“我想着第一天开播，她可能一个人看有点无聊，”成明老实解释着，“我问她了，她也没回，我觉得可能就是默认的意思，我就想过来看看。”
“害，小姑娘啊，你这可错得有点离谱，”小甜文摇摇头，“不过你运气很好，遇到的是我们。”
十分钟后，电视照常打开；八点准，《含苞待放的妹妹》第一集正式开播。
沙发前方还挂了个横幅，歪歪扭扭的五个七彩大字——大明星登场！！
四个人，和谐得一塌糊涂，磕瓜子的嗑瓜子、聊天的聊天、录视频的录视频，都笑呵呵等着吴歉第一个镜头出现。
很快，节目便开始了。
首先是一段非常温柔却有力的开场白，一朵淡红的玫瑰在空无的房间里慢慢绽放——“女性的力量，来源于幼时妈妈的第一声……”
“哎呀受不了受不了，”小甜文嚷嚷叫着，盖过旁白，开始指点这空无一物的客厅，“我就说吴歉太抠门了，除了沙发啥也没有，日子怎么过的啊？”
“上面也啥都没有，大半夜她一个人也不觉得吓人。”
“这墙也该重新刷刷了……”
成明指着电视，打断道：“结束了结束了！看电视看电视……”
“成为女人，成为女孩，成为自己！”开场白结束之后，便有了第一个艺人的采访镜头。
女孩妆容清淡，面对镜头笑得有些腼腆：“大家好，我是……”
“赵灵灵啊，”小甜文起身拿了几包薯片，分一袋给成明，“我还挺喜欢她的，长得真好看。”
“是啊，脸好小。”成明做着捧哏。
高飞对这些毫无兴趣，靠倒在沙发上：“我眯一会啊，吴歉出来了叫我。”
虎子拉他起来：“这么多美女都不看，你别真变成gay了！”
成明立刻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连口中的薯片都不敢继续用力嚼。
小甜文拉一拉自己老公，明显瞧了一眼成明,声音轻了些，“干嘛，别胡说……让他睡吧……”随后又对成明笑笑，一脸知心大姐姐模样，“咱继续吃继续闹，别管他！”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这个节目最火的几个明星，分明做了自我介绍；而吴歉，也闪过了一个镜头，还是成明眼尖才看见——“那个旗子后面，快看！”
话还没喊完，高飞眼睛都还没睁开，镜头就闪过去了。
“呃……”众人齐齐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很快，他们就不再为这短暂的第一个镜头而感到尴尬了。
因为更尬的来了。
节目剪辑的顺序和实际演出的并不一样。
吴歉实际在中后段表演，但却被剪到了第三个。然而唱歌片段却被一剪没，直接放了个唱歌的身影，镜头一转，便直接拍她走入后台。
“哇好漂亮啊！”成明满脸崇拜，又一脸气愤，“怎么唱歌的全剪了呢？”
小甜文也赞不绝口：“吴歉真上镜啊！这小腰细的，就是天生大明星！”
电视里，吴歉已经推开了那扇白色的拱形大门。
高飞终于睁开了眼：“是还挺人摸狗样的……”忽地一扬眉，“她这是忘记了人家是谁吗？”又坐了起来，“她脸色怎么这么僵？”大惊，“她是在讽刺人家吗？”
不怪他震惊三联，偌大的客厅里，声音全无。坐在沙发上的四个人，都尴尬地快要手脚抓地。
剪辑师倒完全没有乱剪，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但是在现实生活一些微小的情绪，通过镜头的放大，一切就变得难言起来。
比如说，吴歉不记得黄音是谁，镜头精准补充到了当时她眼中的茫然，还放大了被紧紧抱住时的那张脸——看起来非常像下一秒，吴歉就要冷冰冰地推开那个美少女；面对高灿时，吴歉低头看铭牌的动作同样也很明显，镜头还特意做了个小画外音，“尴尬时，要笑一笑哦”，下一秒，就是吴歉面无表情的一张臭脸；
等到提及得奖事情时，所有人的头顶，都有一群黑色的乌鸦飘过，吴歉又是一脸皮笑肉不笑的镜头，画外音又补充道——“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也要笑哦。”
不得不说，剪辑师点到了精髓。
吴歉刚刚的笑容，假到只有嘴巴是上扬的。
此刻镜头终于换了一波人，小甜文摸着小心脏，“还好，还好，过去了。”
这话刚说完，真正让人惊恐的事情就发生了。
这次，剪辑师确实乱剪了。
电视里，高灿热情地请吴歉和连清来一段（具体来一段什么则被直接抹去），连清一脸害羞，但是能看出来还是雀跃，只有隔了几人的吴歉，冷眼相待；高灿看起来傻乎乎的，又招呼着吴歉来，吴歉还是冷眼，跟上一个表情一模一样；最终吴歉身边的另一个女艺人，意味深长地瞥一眼吴歉，才出声转移过话题。
正常人一看这一段，就能立刻明白其中的曲曲绕绕：高灿是热心肠的傻大姐，想要为两位小艺人拉镜头；连清是单纯无辜的白莲花；最后那个女艺人，直接、不装，又干脆；
而吴歉，则是那个讨人嫌、不懂感恩，还动不动就黑脸的大奇葩。
小甜文长呼一口气：“这，这会被骂死的吧！”
“肯定会。”成明面如土灰。
虎子开始祈祷：“老天爷，不要再给吴歉任何镜头了，谢谢！”
“是，是，”成明连声附和，跟着祈祷，“不要了，不要了！”
然后，再剩下的一个半小时里，几个人都战战兢兢的，生怕再有一个属于吴歉的镜头出现。
到最后播完了全部人的表演片段，吴歉一直都是背景板，镜头偶然扫到她时，她要不在发呆，要不在冷脸。
“我说，”伴随着片尾曲慢慢结束，高飞缓缓开口，“歉姐这个娱乐圈，要不还是别逐了吧！”
“可是她在电影里真的很有灵气！”成明前两天，至少看了十遍《和月》，梦里都是那个叫月月的小姑娘眨巴眨巴望人的大眼睛。
虎子也觉得娱乐圈是没必要进：“但是，她这很明显，是要被骂的。”
一听到这，小甜文难过地都快哭了出来：“怎么办？等会吴歉看了综艺，会不会难受死了？”
成明这时候举起手机，“完了，被骂上热搜了！”
热搜文娱实时第15位——“吴歉讨厌”。
今天新节目开播，各家都使了浑身解数宣传。热搜上一水的夸夸，什么“赵灵灵可爱”“赵灵灵 黄色仙女”“高灿 哈哈哈”“连清温柔”。
所以吴歉的那个热搜，实在是难看得有点突兀。
几个人正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门突然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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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钟后，在小甜文的简要描述、成明将重点片段截取，高飞、虎子从旁点评之下，吴歉算是知道了现在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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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讨厌！！”“滚出娱乐圈！”
“丑人多作怪！”“死全家！”
“这都什么破名字啊，跟进去那位撞了啊！”
吴歉面无表情，挨个划着。
成明无措地问：“现在要怎么办啊？”
“退出娱乐圈吧！”小甜文肉眼可见的难受，“他们不了解你，就这样骂你。”
“啊，你别退啊，我们可以公关的。”可是越说，成明底气越弱。
“吴歉根本不适合娱乐圈，你还没见过她发火呢。”
“啊，别发火啊……”
“先退出节目，今天就跟经纪人提。”
“啊，别提啊，这节目来的很不容易的……”
几个人叨叨个不停，简直不得片刻清静，吴歉放下手机，蹦出一句：“你们都走吧。”
“你要独自一人、默默哭泣，舔舐自己伤口，疗愈自己受伤的心灵吗？”小甜文弱弱问。
吴歉控制住不翻脸——“什么乱七八糟的……是你们太吵了。”
“哦，”小甜文摸摸头，好像是有点吵，“那你要怎么办？”
“瞎办吧，”吴歉站了起来，指指这周围，“垃圾都带走，人都不要留。”
“那，那你会退出娱乐圈吗？”眼瞅着吴歉要起身上楼了，成明鼓起勇气问。
吴歉反问道：“我进了吗，我就退？”
她倒是真的很清醒。
一直吊儿郎当瘫在沙发上的高飞，脸色第一次正经起来，他问：“吴歉，这么多骂声，你一个人受得住吗？”
“切，”吴歉嗤笑一声，回头望向四人，一向冷漠的瞳孔里有种不常见的生气勃勃，“那算什么东西。”
成明心头几乎是狠狠一震。
吴歉扫过一圈这一排人，正好又看到了那五个字——大明星登场。
她想了想：“谢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说得也很随意，但谁都知道，她是真心说的。
不过那四人还来不及感动，下一句又被创到：“横幅也带走。”
吴歉喜欢出门散步，先前过去的几个小时，她便是在外面漫无目的地闲逛。她在这儿住了几年了，家家户户都不认识，但是每条路，她却记得清清楚楚。
网络世界发生的那些谩骂，她知道全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对她还真没有太大影响——因为她不走这条路。
她不喜欢玩手机，不刷微博，不追星，不玩游戏，手机联系着很多人的世界，对她来说，却只是和几个朋友沟通的工具而已。
扔下手机，她就完全忘记了那些辱骂，舒舒服服地泡澡洗漱去了。
所以当金牌经纪人安娜第二次无论怎么联系也联系不上吴歉时，她是真的有点怒了。但是由于她正在一个饭局上，也不好大怒，只能小怒一下。
敬酒间隙，她找到成明，告诉这个冤大头：明天中午12点，把吴歉带到我办公室，带不到，你就立刻滚！
成明当时正在回家的地铁上，晃悠晃悠的地铁晃没了她的智商，她回：啊，可是黄总，明天是周六，我放假的。
安娜：你今天就滚。
成明大惊：黄总，我错了！我明天一定把她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