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冥想盆的记忆当中退出来,斯内普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哪怕他的胸膛和喉咙都像是在收到情绪的挤压。

    “这是今天要看的第一段记忆。”

    邓布利多平静地说:“有一些非常值得注意的内容,我会在稍后向你们说明,因为注意到它们的前提是阅读完另一段记忆。”

    没人怀疑邓布利多的说法。

    “还记得我之前向你们展现的那段记忆,关于伏地魔在少年时期杀害了三个麻瓜——事实上那是他的父亲和祖父母——并借此将他的舅舅、莫芬.冈特送入阿兹卡班的事吗?”

    众人点点头,事实上都还有点没能够接受——

    一直叫嚣纯血至上的食死徒的首领伏地魔竟然是个混血?

    这个世界也太疯了吧!

    斯内普倒是恍惚中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己当初加入食死徒的时候,会以比同龄人更快的速度得到伏地魔的器重,原来不仅仅是因为他展现出来的能力。

    也难怪火焰杯那回,他们在用吐真剂审讯小巴蒂的时候,小巴蒂会叫嚣着只有他才能够是黑魔王最忠诚、也最信任的下属。

    两个......同样弑父的人。

    邓布利多从衣服内侧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水晶瓶,其余几个人注意到这次的记忆似乎有点不太一样,倒入冥想盆中的时候好像有点凝结,仿佛变质了一般。

    “这个不长,”艰难地把那疑似凝固的记忆弄出来后,邓布利多说,“好了,让我们再次进入冥想盆吧......”

    五个人又一次进入那银色的表层,这次落在了一间稍微有点眼熟的办公室里。

    他们环视一圈,注意到办公室里差不多有七八个人,然而其中只有两道眼熟的面容。

    一个,是先前在小汉格顿弑父锤舅的伏地魔少年版——里德尔。

    另一个则是如今的魔药学教授斯拉格霍恩年轻版本。

    这次的记忆确实很短,人物之间还聊几句话就出现一场白色的浓雾、随后又是几句话、再次浓雾弥漫、最后以斯拉格霍恩的“我对魂器一无所知,即使知道也不对告诉你!马上出去,不要让我再听到你提这个!”

    “他在撒谎!”

    “这段记忆有问题!”

    离开记忆回到邓布利多书桌前的那一刻,穆迪和斯内普两个人同时说道。

    他俩对视一眼,由穆迪先开口:“根据我做傲罗的经验,斯拉格霍恩显然是在撒谎,他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如此严厉地对待他喜爱、看好的学生,哪怕提出的是魂器这种禁忌话题。”

    斯内普而后说道:“这段记忆被斯拉格霍恩用大脑封闭术篡改过。”

    作为一名顶级的大脑封闭术大师,他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种篡改的手法相当拙劣。

    谁家巫师记忆里白色浓雾飘来飘去啊!?

    这不一看就是有鬼吗?

    “没错。”

    邓布利多点点头:“我已经派出哈利去设法让斯拉格霍恩暴露出真实的记忆,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得到最关键的资料。”

    “波特?”斯内普挑眉冷笑了一下,“真难想象这个姓氏可以和‘设法’这个词联系在一块,在这事上,他不得不遗憾地发现没有格兰杰的作业可以抄了。”

    当即获得了西里斯的一记怒视。

    西里斯刚刚还没回过神来,因为他从那群围绕在斯拉格霍恩和里德尔身边的男孩里,认出了自己十五六岁的父亲奥莱恩.布莱克。

    他恍惚着想起来,距离他父母去世似乎也过去十多年了。

    上一次和父母笑着聊天,是在什么时候?

    “相信我的判断,西弗勒斯,那孩子比我更合适。”

    邓布利多平静地说:“斯拉格霍恩在这方面有着自己的能耐,强行获取真相只会把他逼离霍格沃茨,不过,他像我们大家一样有自己的弱点,而我相信哈利就是那个能够突破他防线的人。”

    “但具体的内容,我想我们需要等到哈利完成他的作业、拿到真实的记忆之后才能继续来讨论。”

    “然而这并不是我想要让你们看的重点。”他轻声说。

    邓布利多从桌上拿起他的魔杖,在冥想盆里搅来搅去,翻到满意的画面之后,轻轻地敲了敲冥想盆的边缘,一道人影从中浮现。

    十六岁的里德尔正放松地坐在椅子上,头发像黑玉一般,英俊的面孔依旧令人印象深刻,但只要一想到在这个记忆场景中,其他同龄、更好的家世出身的斯莱特林男孩是如何钦佩地望着他,就没有人会怀疑少年时期伏地魔的致命程度。

    俊美少年的右手正漫不经心地搭在椅子扶手上。

    邓布利多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里德尔的右手,那里戴着原本属于马沃罗.冈特的黑宝石戒指:“在里德尔对莫芬.冈特动手之后,他还从莫芬那里夺走了冈特家祖传的戒指。”

    众人好奇地看过去,西里斯轻蔑地撇嘴:“造型粗糙,看起来也很一般嘛。”

    也就落魄成莫芬.冈特那样才只剩下这种简陋的传家宝了。

    金斯莱有时候是真挺希望斯内普能把布莱克给揍一顿的。

    好好的狗嘴,怎么长了个人?

    邓布利多并没有为他们介绍这枚戒指实则非同一般,甚至没有提示他们去注意戒指上那属于佩弗利尔的家徽印记。

    他只是拿着魔杖,再次伸入冥想盆中翻找着,然后又敲了敲冥想盆。

    一道新的人影从冥想盆中银白色的记忆里钻出来。

    金棕色头发的女巫坐在三把扫帚酒吧简易的木质桌台前,她漫不经心地以手撑着下巴,微微垂落的目光带着点似笑非笑的神情。

    基拉脱去巫师袍外套,她纤长而白皙的手轻轻地搭在桌面上,和那枚粗大的黑宝石戒指形成鲜明的反差感。

    随着邓布利多调整两个记忆人影的坐位、方向、大小,最终移动到了基拉和里德尔一左一右、并肩而坐的朝向,明明时间相隔数十年,却莫名地不显突兀与割裂,反而有种类似的居高临下气质。

    这回不用邓布利多再点明,他们也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

    西里斯惊叫着站起来,抬手指向那边:“一模一样的戒指!”

    “是的,”邓布利多的目光聚焦在那枚黑宝石戒指——尤其是那枚黑宝石——之上,“如果没有第二个可能的话,应该就是同一枚戒指。”

    斯内普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但是这能够说明什么呢?”穆迪却不如先前那般,他反而更加全面地提出质疑,“邓布利多,难道你认为迪戈里能够在短短几个月里就受到神秘人的垂青,成为食死徒里的忠实部下?”

    西里斯也不明白:“神秘人根本就不可能向女巫赠送首饰,更何况是这种冈特家族的传家宝,虽然长得很难看,但我感觉他应该也不会轻易送人。”

    邓布利多朝他点点头:“西里斯是对的,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另一件事。”

    “在那些我收集而来的记忆和其中的故事里,你们或许能够注意到某些细节,不是伏地魔年纪轻轻就犯下的谋杀案,而是他冒着风险去抢走那些奇宝。”

    “也许在我们看来这种行为太过疯狂,但对伏地魔不是,”邓布利多说,“这些被他抢夺的奇宝对他而言具有某种吸引力,斯莱特林的挂坠盒、赫奇帕奇的金杯、冈特家族的传家宝戒指。”

    邓布利多双手交叉搁在胸前:“那么我们可以进行一些逻辑递推,如果挂坠盒和金杯是伏地魔的魂器,那么冈特戒指是否也是魂器之一呢?”

    众人屏住呼吸,因为这很有可能。

    “更巧妙的是,在昨天调查组抵达霍格沃茨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基拉手上戴着的那枚戒指上蕴藏着强大的黑魔法波动。”

    “可是,”穆迪皱着眉头说:“我们都知道魂器对于神秘人而言有多重要,藏着他的一部分灵魂,是他复活乃至永生的一大保障,神秘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地就把他的魂器藏在一名年轻女巫的手上?”

    邓布利多用魔杖敲敲冥想盆,将所有记忆放回玻璃瓶中。

    “如果伏地魔只是想把魂器藏起来,”他平静地说,“为什么会选择更换地点呢?或许有另一个可能性更大的答案,伏地魔想利用他的魂器做更多的事。”

    西里斯倒吸一口冷气:“什么叫做更多的事?”

    邓布利多低声说:“根据我目前所收集到的一些有关魂器的资料,魂器能够吸收巫师的魔力和生命力来制造出可暂时现形的形体。”

    “近距离接触会导致巫师变得暴躁、阴郁。”

    “甚至魂器能够操控另一个巫师的身体去暂时地做些什么,而当事人可能会失去那部分相关的记忆。”

    斯内普神情惨淡:“你的意思是,神秘人用他的魂器操控了基拉,是为了把人放进霍格沃茨里来搞破坏?而这一切行动的代价是从基拉的身上汲取魔力和生命力?”

    邓布利多沉吟着说:“我只能说,不排除这种可能,魂器并非一个普通的魔法物品,你们都应该知道在魔法界,那些有思想的物品都是不能够轻易接近的。”

    “魂器正是如此,它可以思考、会诱哄、甚至会像主魂一样去思考。”

    “但是接触到魂器的巫师仍然能够做出自己的抵抗,”邓布利多说,“至少在初期,巫师的意志只需要略微坚定,就足以帮助他们摆脱魂器。”

    金斯莱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我们仍不清楚基拉对此的态度究竟是被迫的、亦或是主动的,甚至还有可能是受到魂器或是神秘人诱哄后被欺骗的,但没人会将一个吸取自身生命力的危险物品放在身上才对。”

    “诱哄......”

    西里斯呢喃出声,他回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出声否决:“不可能——”

    “咳咳咳咳咳!!”

    他狼狈地捂着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人狠狠攥紧脖子一样咳呛起来,神情吃痛,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邓布利多倒是有所了悟似的眨了眨眼睛。

    穆迪吓了一跳,险些以为有人敢在校长室下毒。

    反倒是西里斯缓过来后,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脖子,摇摇头:“我没事。”

    只是差点触犯牢不可破咒的条款被魔法誓约的威力扼杀而已。

    “总之,我认为基拉一定是被迫、被强制的。”西里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说完之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斯内普敏锐地眯起眼睛,他作为双面间谍的观察力把布莱克一切奇怪的细节都纳入眼中。

    他肯定地说:“你有什么事瞒着没说。”

    西里斯没好气地瞪了这个罪魁祸首一眼。

    呵,这年头连鼻涕精都能充当蓝颜祸水了。

    要不是斯内普,基拉怎么可能在上次销毁魂器的时候遇到魂片的那种诱哄,也不至于抓住他立下牢不可破咒,现在说句话都得受限制。

    从那色厉内荏的一眼里,斯内普继续语气确凿地判断:“无能狂怒,你不是不想说,而是想说但说不出来。”

    西里斯:......

    天啊,他真的什么都没说啊!

    可要是斯内普再继续猜下去,牢不可破咒会不会判他违规啊?

    西里斯心里泪奔地想:自己都还没有来得及看见哈利结婚生子,再给儿子取名詹姆斯呢,可千万不能被斯内普给坑死啊!

    斯内普联想起对方刚刚狼狈地捂着脖子的模样,心里微微一动,却没有继续试探。

    他倒是不介意布莱克因为泄密当场横死,但显然在消灭伏地魔之前,还不想多点没必要的麻烦。

    只是心底那个想法始终挥之不去。

    布莱克所受到的限制会是......牢不可破咒吗?

    谁给他下的?又隐藏了什么秘密?

    邓布利多这和事佬都做习惯了,他心底叹气,但还是得出面制止。

    “总之,如果卢修斯是明面上吸引我们注意的存在,那么基拉很有可能就是伏地魔的埋下的暗棋。”

    他严肃地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观察基拉目前的状态,能否找到机会将那枚戒指魂器从她手上取走,这样的话,无论是被强制操控、还是被诱哄后不得不做,我们都能够遏制事态的进一步恶化。”

    邓布利多心想:而且基拉还曾经成功销毁过一个伏地魔的魂器,帮助凤凰社这边完成了0到1的突破,说不定这几个月里在被伏地魔抓走的时候,也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找到了隐藏起来的有关魂器的情报。

    “这个任务,”邓布利多的蓝眼睛闪了闪,“西弗勒斯,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比我们都要更加地了解基拉,别让她成为伏地魔阴谋的武器并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拯救她,拯救这孩子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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