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会饥饿,也总会干渴,但在饥渴和餍足的不同状态下,对食物饮水的态度也会有所不同。

    “好啊。”基拉笑着说,眼睛微微弯起。

    她反手握住对方主动伸过来的手,勾着斯内普的手指将戒指褪下放到他的手中。

    自然不会有什么诅咒爆发的动静,因为基拉早就解开了魂器戒指上的诅咒,她怎么会愿意让一枚戒指永远地束缚在她的手上呢。

    “哇哦,运气不错,”女巫轻快地说,“看来主魂被消灭也影响到了他曾经在戒指上下的诅咒呢。”

    邓布利多拿过戒指,微微蹙眉观察了一瞬,然后放到地上,小心翼翼地用厉火烧了烧。

    冈特家族传承了多年的戒指就此扭曲变形,化成一坨金子,那些爱啊怨啊家族啊都荡然无存了。

    比起刚刚魔法阵覆灭主魂的动静来说,显然有点太平静了。

    但邓布利多和凤凰社们并未真正亲手销毁过任何一个魂器,就算斯莱特林的挂坠盒有布莱克的参与,但孩子们都被一忘皆空处理了,而布莱克现在人都还没到这里,同时还有牢不可破咒的限制。

    西里斯根本无法说出斯莱特林挂坠盒被厉火销毁的时候,那扑面而来的不甘残魂啊黑烟的之类的场景。

    他们休整了一会儿,正好等到西里斯带着纳吉尼也被厉火烧死的好消息回来。

    “所以,”穆迪问邓布利多,“这一切,终于都结束了吗?”

    白巫师的蓝眼睛扫了一圈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窗框上的基拉,后者正大大方方地把玩着斯内普的手。

    “我猜金杯和日记本里的魂片应该是被伏地魔回收融合了,”邓布利多轻声说,“那么,他应该是被彻底消灭了。”

    穆迪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应该轮到那些食死徒了,没有他们的主子撑腰,这群摇尾巴的墙头草也支撑不了多久。”

    毕竟,胜者总是需要收获战利品的,例如重新瓜分主宰世界的权利。

    更何况对于凤凰社来说,让食死徒担任魔法部高层,指不定还会搞出什么阴谋。

    就像当年伏地魔第一次失败的时候,食死徒们不照样需要拿出大笔大笔的金加隆来保住自己的地位。

    然而邓布利多总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有人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没什么事的话,”基拉探头问道,“我就先回霍格沃茨了嗷,今天晚上还有斯拉格霍恩的圣诞晚宴呢。”

    她站起身,也并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准许,施施然地转身离开,侧过头朝屋里的人摆摆手:“我走啦。”

    “圣诞快乐,各位。”

    基拉臂弯里还搭着隐形斗篷和一件校袍,她闲庭信步地迈入这纷纷扬扬落下的雪中。

    下一秒,黑袍巫师追了上去。

    在跨越大门的时候,他身形微微一顿,而后没有回头,只是快步上前,墨色袍角在身后翻飞,拂过惨白的积雪,来到基拉的身边。

    会太晚吗?

    不会的,人总是要喝水的,一时的餍足也只是一时。

    送上选择权从此如同一捧温顺的清泉任人取用也可以,因为他不想失去她第二次。

    *

    “这些天,我一直在不间断地喂它活地狱汤剂。”

    “中途有醒过吗?”

    “没有,应该没有,我拜托了庄园里的画像帮我监视它的动静。”

    “嗯,你做得很好,等我拿走它身上的东西后,你就把它带去庄园的偏僻角落,杀了它,随便什么方法都可以,再用厉火把蛇的尸体烧成灰。”

    “......我明白了。”

    卢修斯偷偷摸摸地看了一眼那条大蛇,他不知道基拉是怎么做到让所有人的黑魔标记都在一瞬间褪色的,但是他知道,那位黑魔王或许死了,却没有真正意义上地离开魔法界。

    身为为数不多知道魂器秘密的几个人之一,他有点不安。

    如果有哪一天,基拉突然想要打开潘多拉的魔盒,放出那命名为灾难的一切怎么办?

    怀着这样的揣测,卢修斯不安地度过了一段时间,即便凤凰社支棱起来在魔法部发力,想要换上属于他们的人,卢修斯也小心翼翼地没有做太多明晃晃的抵抗。

    黑魔标记同时褪色,所有人都被迫意识到黑魔王这次是真的死了,也是真的失败了。

    于是他们都老实巴交地让自己的态度变得友善,失去背景和支持的辛克尼斯更是自己主动以身体原因为由,辞去了魔法部长一职。

    普通巫师不明所以,还真以为辛克尼斯生病了,一些小报甚至怀疑魔法部长就跟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职位一样被诅咒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选举之后,最终竟然是金斯莱.沙克尔登上了魔法部长的职位。

    凤凰社为此感到很高兴,他们已经开始畅想那些纯血家族的巫师都得提心吊胆地生活,傲罗可以自由地查探这群黑巫师的家里有没有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而在魔法界算得上年轻有为的金斯莱,更是谦逊地宣布魔法部长会组建一个内阁团队,来共同协商如何处理魔法界的日常管理事务。

    金斯莱还为此召开了一场由魔法部组织的宴会,正式向公众介绍了新内阁的成员。

    其中有两位最让人大跌眼镜。

    “安西娅女士,”金斯莱忽略掉底下的议论纷纷,介绍道,“是英国麻瓜政府驻魔法政府大使,后续由麻瓜政府和魔法政府的合作事项都由她负责。”

    这位麻瓜女士并没有入乡随俗地穿巫师袍,而是穿着一套黑色的麻瓜西装裙,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垂于身侧的手偶尔指尖微动。

    大概是在吐槽这不能够上网也不能够使用手机的魔法界吧。

    最后一位魔法内阁成员走到幕前的时候,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像卢修斯这样隐隐约约知道点内情的还好,也就是瞳孔地震一下。

    而像邓布利多这样同样被邀请来宴会的,更是直接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向金斯莱。

    高大的黑人巫师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声音洪亮地介绍道:“以及——”

    “希斯.莫特,他也将负责对接麻瓜政府的相关事务及其他。”

    介绍完毕,金斯莱也难免带上几分意气风发:“......我将带领内阁团队为魔法部开创更美好的明天!”

    如果不是邓布利多眼疾手快地抓住穆迪,这名退役傲罗都要直接拔出魔杖了,他甚至顾不得压低声音,只盯着邓布利多焦急地吼道:“之前不是你告诉我们的吗,那可是——”

    神秘人用的假身份啊!

    果然还是金杯或者日记本里的魂片复活了吧!?

    竟然还迷惑了金斯莱,难道是夺魂咒?总不能金斯莱选择了变节啊!

    邓布利多神情微凝,最终带着点无奈叹了口气:“我有个猜想,但我并不觉得她会承认,除非她还愿意和我聊聊......或者说,她愿意承认也没有任何意义。”

    不远处从台上走向来的年轻男巫容貌俊美,神情流转中顾盼生辉,但不同于先前使用这个身份的人那样总有点隐隐约约的傲慢,反倒更加的自由不羁。

    邓布利多终于释然地说:“也许,从一开始,我们的敌人就已经不再是伏地魔、不再是某一个具体的人了。”

    “希斯.莫特”举着一杯伪装成红酒的可乐——感谢麻瓜政府的馈赠——朝邓布利多遥遥一敬。

    而后偏过头朝安西娅轻声预约:“告诉你家上司,就说我今天晚上会去见他。”

    基拉笑眯眯地说:“这场庆功宴,他不能够参加也太可惜了,请让他务必放心,我一定会带点奇怪的伴手礼的~”

    安西娅心累地假笑一下,在了解到魔法界的许多资料如咒语、魔法道具的用途之后,她是真的不知道为啥自家上司的合作伙伴还要这么装模作样地托她带话。

    明明都不是第一次登堂入室了好吧。

    她甚至连不上网啊!

    不过基拉没有一直留在这里参与社交的打算,她顶多就是出个面,把这个早就计划好的政治遗产彻底收入手中,这张脸当初还是她捏的呢。

    至于食死徒的存在与否,其实并不重要,只要这群人永远会畏惧在黑魔王的名声之下,并为她所用,那才是真正的目的。

    基拉喝了口带气的红酒,朝金斯莱点头示意,而后孤身朝出口走去,一边走一边摸上手腕上那枚血粉色的玻璃戒环,来到伦敦郊区那套再次派上用场的房子。

    地下室里,令人眼熟的血盟被随意地搁置在一边的架子上,而在魔法阵最重要的则是一块黑色的石头,里边偶尔有几片灰白色的云雾游过。

    不是所有巫师都有能力创造魂器,好的实验材料无比难得,为了更完美地达到永生的目的,基拉认为魂器也不是不能够再做一些改进。

    例如如何让魂片在不需要忏悔的情况下融合,又如何在损失部分灵魂后重新修复回原本的能量。

    这将会是一场漫长的课题。

    基拉并不着急,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未来将会做出什么选择。

    但她最终是否会做出把某个灵魂重新复活回人间的决定其实并不重要,因为有这样一个志同道合的、可控的、可供选择的、完全掌控的存在......

    这是一款无需饮用即可发挥作用的欢欣剂。

    反倒是一旦饮用才有可能迎来欢欣剂的副作用。

    基拉记录下几个实验参数,然后回到楼上,换掉实验服,找出一袋蜂蜜公爵的伴手礼,哐当一下就移形换影来到某政府小职员的书房。

    她直接坦然地坐进书房主人的扶手椅里,然后从本应是伴手礼的糖果袋里摸出一颗奶糖含进嘴里。

    灰色眼睛的男人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手上的钢笔流利地在面前的一份文件上签下名字。

    “如果你真的想要一场小型庆功宴的话,我已经让人在Langan’s Brasserie预订了座位,”他顿了顿,继续说,“但根据我的判断,你只是有问题想要问我。”

    “唔......”基拉应了一声,她全身放松地向后倒下去,扶手椅被魔法变形成为一张长沙发,她整个人安详得躺在那里,仿佛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卸去了力量。

    “......我不知道,我的全盘计划已经完成了,完美,近乎完美地完成,我走完了一场从很多年前就制定好的剧本,满足、遗憾,也许都有,但好像也都没那么多。”

    麦考夫微不可见地蹙眉。

    他一直不担心基拉会成为毁灭世界的大反派、或是奴役普通人的魔法独裁者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能够清楚地看见基拉根本对这些不感兴趣。

    她不是风筝、也不是飞机,有些时候,他认为基拉就是她自己,只不过正在慢慢下沉,义无反顾地沉向那永无边际的海底,她身上跟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链接都细得像一拽就断。

    “你说,”仿佛从海底气泡里传过来的声音轻轻地、不安地询问,“如果死亡不是惩罚,而是某个存在给予人类的救赎,怎么办?”

    基拉想:那我是不是就做错了?

    钢笔划过的字迹依旧流畅:“我不认为如此,死亡什么都不是。”

    他放下笔,看过去的时候,基拉已经像小女孩一样蜷缩着抱住自己闭上了眼睛。

    书房里安静下来,几分钟后,似乎在努力入睡的某人又突然嚷嚷了一句。

    “请帮我准备一束玫瑰花,这样我就能去约会了,”她嘀嘀咕咕地说,“我有点想念我的王子。”

    面对这无头无脑像梦话一样的发言,麦考夫只是平静地应下:“嗯。”

    他把目光重新放回文件上,继续签名:“睡吧,时间到了我会叫醒你的。”

    总有人会能够叫醒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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