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陆仁甲忽然意识到他错在哪了。

    在这个其他地方天灾人祸的时间,只有出云五谷丰登,这确实是有些诡异。

    这个时代的民众,包括高层在内,他们不可能认识到什么叫小冰河期,不会知道看似永恒的陆地也会漂移和碰撞。

    对他们来说,最简单的处理方式就是将这一切归于神明,神说应该这样,神说应该那样,神决定谁可以去死,谁生来就比其他人高一等。

    他们未必会发自内心地相信,可这样相信的话,生活会变得轻松很多,因为你没法去恨一个死物,石头不会因为你恨它或爱它给你回应,它只会静静地躺在那里,如果你不挪开就会被它绊倒。

    你也没法去恨那些真正踩着你生活的贵族老爷们,因为他们太过真实,如果选择去恨他们,那你的生活中就没办法再拥有忍耐。

    你会切实感受到,那些愚蠢的,下贱的,无能的,懒惰的蠢货,他们就是可以踩在你的头上吃喝玩乐拉屎撒尿,而你什么到做不到,只能带着谦卑的笑容欢迎他们下次再来,诚惶诚恐地问他们要不要再过分一点。

    你不能选择去恨他们,否则你会惊讶的发现,怒气在你的胸口不断积蓄,屈辱在你的心底开始扎根。

    有那么些晚上你会想要举起火把将世界点燃,烧得整个世界陷入烈火,白天你依然要谄媚地跪在他们脚边,获得他们的怜悯和允许才能去捡他们不要的骨头。

    如果你去恨他们,你就没办法管控你的仇恨,因为它太过深沉,以至于你根本无法将它隐藏。

    你的眼睛会投射出刻骨的怨毒,你的手掌会不自觉的握紧,一个又一个疯狂病态的想法会在你的脑海中尖叫比赛谁更容易实现一点。

    你当然可以报复,报复以后又能怎么样?他们对你的仇恨不屑一顾,即便是牙缝里剩下的肉丝都比你更有威胁。

    你会被镇压,会被轻而易举地打翻在地,你的无能反抗对他们的生命中微不足道,甚至不配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和回忆中。

    你对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无能为力,那你就不配拥有仇恨这种奢侈品,死亡和苟延残喘地活着,这一直都是个容易的选择,虽然选择前者的人并不少。

    你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又无能到连仇恨都不配拥有,不将残存的心灵寄宿在信仰中,你还能做什么?

    人想要活,总要学会放弃点什么。

    信仰对不同的受众有不同的作用,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只需要对他们的信仰抱有敬畏和热爱,他们敬畏的是人力不能达到的强大力量,他们热爱的是自己正在进行时的美好生活,希望它一直保持下去。

    对另外一些人来说,信仰就是给你糟糕透顶的生活一个你相信的谎言,你可以去敬畏,去虔诚,去仇恨,因为它只是你脑海中对于现实的一个能够接受的解释,它不会像真正的现实一样……伤害你。

    所以陆仁甲一向对信仰嗤之以鼻,无论他处于信仰链的哪一头,信仰和被信仰对他来说都是同样的可笑,真正的神明就应该是永恒的无序和虚无,任何人格化乃至于真实存在的神明都是虚假的,不该存在的,与神明定义相悖的。

    他们只是多元宇宙中比较强大的生命……或者存在,仅此而已。() ()

    有这个认知,陆仁甲开始明白为什么出云会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存在,只是这对他寻找大蛇并没有帮助,还起了反作用。

    拳皇的世界里不存在天照,月读,只有须佐之男,草薙、八尺琼、八咫三个家族正是须佐之男的后代,只不过后来分家,古代的三神器也被分开保管。

    这个世界里,大蛇的起源是众多地球意志之一,主管日本这块地方,作为天国神族的族长他没有实体,想要灭绝人类。

    灭绝人类起码得有肉身,所以八杰集为大蛇在搞仪式,一个获得实体肉身的祭祀,大部分无魔世界中的神话传说里,须佐之男挂名素盖鸣尊击杀八岐大蛇。

    在这个世界变成须佐之男是三神器先祖,素盖鸣尊的八个女儿被八杰集选中为祭品人选。

    这为陆仁甲的搜寻带来了难度:原本他要找的只是一对号称山神后代的老夫妇才对,有着奇葩的名字,这个目标不能算难。

    更改起源以后,从素盖鸣尊这个名字可以知道,这种文绉绉的起名方式必然是贵族,起码是有文化传承的家族才会有的名字,但是SNK没有特意去描述他家在哪。

    在一个充满天灾人祸的地方,你很难想象这里有多少贵族,自封的,崛起的,没落的,破败的。

    很可能前一个晚上他还是名叫铃木一郎的流浪武士,第二天他杀死路过的富商或贵族,他就能取而代之,称呼自己为上衫胜男,再给自己想一个类似剑鸣武尊之类的称号要求别人传颂。

    总之陆仁甲没有从任何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的回应,也没听说谁家的女孩会生八个——穷人会在女孩出生以后拿去淹死,就算第一个不死,八个也不可能。

    富人和贵族虽然不会因为养不起女儿就把她们弄死,也不会养那么多,对他们来说女儿和一只拥有蓝色眼睛的精致猫咪区别不大。

    谁会养那么多猫咪呢?

    女人自古以来地位都是那样,这一点从人类身体构造被造物主确定的那一刻就决定了,直到近代解放生产力才好一点,真正的女权从来不是由一群只会抗议的无能者解放的,女性最应该感谢的近代人物恰恰是两个男人。

    机械师凯伊,他发明的飞梭标志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开始。

    詹姆斯·瓦特,他的改良型蒸汽机将生产方式从人与天斗,变成只要加水和煤就会永远咆哮运作的机械对抗大自然的规律。

    越是原始,依赖身体素质的社会与时代,越会将女人视作附庸和玩物。

    现在的邪马台正是这样,女性可以作为联姻的手段,可以作为敬神的祭品,可以作为发泄欲望的工具。

    一如那个倒霉老板想说但没说完的话——现在的女王如果不是个号称能沟通神明的巫女,她就只是一块砧板上的肉,任由屠夫和食客挑挑拣拣。

    她的智慧,她的名声,她的地位,统统只是建立在神明身上的镜花水月,一旦她失利,她的一切优点和长处都会变成屠夫叫卖时的夸耀,食客眼中使她更加美味的佐料。

    在这样的时代下,有八个女儿是绝对不正常的,并且这种不正常应该会有一定的传播度。

    如今半点消息都没有,这让陆仁甲的思维越发纠结。

    他离问题的答案还差多少关键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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