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一起同过窗

    从百间楼坐上摇橹船沿河而下,两岸的民宅慢慢向后倒退。轻巧的摇橹船穿梭在千年的石桥之下,小桥流水,很不一样的游览体验。

    易华伟懒散地躺在船尾,李殊词靠在肩头,两人安静地躺着,仍凭船摇荡在平缓的水面上,听着船娘的划桨声和远处飘荡过来的甜美渔歌声,河道两旁的古宅新柳在眼前慢慢退去,鼻尖还萦绕着李殊词发间飘过来的淡淡清香,……如此这般,岁月静好。

    “我以前,经常会幻想这样一个场景,和一个喜欢的男生并排坐在船头,两人情投意合无所不谈,也可以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依偎着,……,”钟白放下相机转头看着余道:“但现在真实发生了,为什么没有想象的那般感觉?”

    “你在跟我说话?”余支起三脚架,诧异地指了指自己。

    “废话,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钟白气鼓鼓地瞥了眼船尾的两人,道:“他们两个今天准备不当人了,早知道我就不跟他们一组了,哼!”

    “妹妹~,”

    余将相机装好后,看着钟白道:“你就不该生这个气,林洛雪有什么好的?找女人就得找一个这样的,一看就有富相,守得住财,路桥川那是有眼无珠。

    不过你也是的,找男人最起码得找一个像你皓哥这样的男人吧?当然,你皓哥只是最低标准。

    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下?你可以嫁到我们大潮州,生两个大胖小子,以后你婆家肯定拿你供起来,你就安安心心当少奶奶就行。”

    “他就是个瞎子!”钟白对余前面那句话深表赞同:“瞎子瞎子!”

    “算了,不生气了啊。”余看着钟白那口是心非的样子摇了摇头:“路桥川这小子总有一天会后悔的,到时候你可别心软。得让他长长记性!”

    “嗯!”

    钟白重重地点了点头,举起相机准备拍照却突然间愣住了。

    “怎么了?”

    好一会才察觉到钟白的异样,余抬头一看,不远处的一艘船上,路桥川正跟林洛雪并排坐在一起,两人正开心地聊着什么,路桥川眉飞色舞,林洛雪不时捂嘴轻笑,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两个青春少年显得那么美好。

    “唉~,”

    余轻轻地叹了口气,转头看起了风景。

    …………

    河边古树下,

    任逸帆坐在椅子上躺靠在树荫下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毕十三将手里的相机翻来覆去地看着,想仔细研究一下。

    “喂!”顾一心没好气地看着两个男生:“你们两个还能不能走了啊?我要去吃饭!”

    “这不就一个放大镜吗?怎么就卖这么贵?”毕十三没理顾一心,自言自语道。

    “给你一个放大镜,你能造得出相机来吗?”顾一心反问了一句。

    “我能拆开看看吗?”毕十三看着任逸帆。

    任逸帆笑道:“你能装回去吗?能你就可以试试。”

    “不一定,”毕十三淡淡道:“但是哥伦布出航前也不知道自己能发现新大陆啊!”

    “那还是算了吧。”任逸帆有些无语。

    “一进来走了三百米,毕十三就喊累,然后你们就坐在这儿动也不动。”顾一心气道:“四个多小时了,照你们也不拍,饭你们也不吃,你们坐在大树下面打算顿悟升天吗?!!”

    毕十三看了眼顾一心,拿起相机随手按了两下快门,淡淡道:

    “我的作业拍完了。”

    “…?”

    “……,我看看。”

    任逸帆没顾上目瞪口呆的顾一心,止不住心里的好奇,拿过相机一看,顿时有些失望,抬头看着毕十三道:“你就是你们班拍照最好的??”

    “嗯,每次都会受表扬呢。”毕十三淡淡地点了点头。

    任逸帆朝顾一心道:“我看看你拍的。”

    “给。”顾一心看起来相当有自信。

    “你这相机和镜头是你们班最好的?”看完照片,任逸帆又转头看着顾一心问道。

    “当然,”顾一心点了点头:“三万多块呢。”

    “你们学了快一个学期,就拍出来这个?而且还是最好的?而且居然还敢在我面前吹嘘?”任逸帆情绪有些激动地看着两人:“你们是电摄班都是臭流氓吗?”

    “你才是臭流氓呢!”顾一心不忿地看着任逸帆。

    “哦,对了,回去的时候你记得把照片传给我,我回去还要把它后期处理一下。”毕十三看着任逸帆平静道。

    “你们!……”

    任逸帆有些无语了。

    “好了,不要废话了,我要吃饭!”顾一心感觉肚子又开始咕咕叫唤起来了,起身看着两人。

    毕十三淡淡道:“不饿。”

    “不想去。”任逸帆又躺了下来。

    “你们!”

    顾一心压住心里的怒火,挤出一丝笑容:“那麻烦两位大爷去那边走走好吗?”

    毕十三摇了摇头:“不去,我的作业都拍完了。”

    顾一心转头看着任逸帆。

    “你看我干嘛?我根本就没有作业好吗?”任逸帆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顾一心柔声道:“你们就放心我一个女孩子一个人走吗?”

    “光天化日你怕什么?”任逸帆道:“如果遇见坏人你大声喊救命就是了。”

    “还有谁能挠得过你吗?”毕十三撇了撇嘴。

    “你们!”

    顾一心一屁股坐了下来:“毕十三,你帮本姑娘把今天的作业搞定。任逸帆,你去给本姑娘买吃的还有啤酒回来。”

    毕十三:“不饿。”

    任逸帆:“不想去。”

    “哼!毕十三,你要是不帮我把作业搞定,我就告诉老师你的作业都是P的。”

    说完,顾一心转头看着任逸帆:“我把五百块还给你,一会我就告诉钟白跟路桥川我是你雇的。”

    “……”

    “……你要什么牌子的啤酒?”

    软肋被抓住,两人对视了一眼,只能无奈答应下来。

    啤酒买回来后,任逸帆还买了一副扑克,三人就坐在树下斗起了地主。

    结果,

    由于毕十三会记牌,顾一心跟任逸帆一把没赢,两人喝得醉醺醺的,一场好好的出游变成了买醉之旅。

    不过毕十三马上就有些后悔了,这两个醉鬼一点都不安静,将他扰得不胜其烦。

    三人并排坐在树下。

    “我呀,就是一个混蛋…,”借着酒意,心情郁闷的任逸帆开始了自我批评。

    “我同意。”

    顾一心醉眼朦胧,点了点头:“那你详细说说。”

    “我总是很快喜欢上一个女生,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离开我,或者说我就会离开他。”任逸帆举起啤酒瓶晃了晃,傻笑道:“我总是怪感情不能长久,但其实是我性格太烂。”

    顾一心点点头,表示同意:“你这人确实挺烂的。”

    看着一左一右两个醉鬼,毕十三有些无奈:“你们俩能去别的地方说话吗?不要隔着我对话好不好?”

    “但是,我虽然烂,但是我每次喜欢上一个女孩的时候,我都真心的觉得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任逸帆继续朝顾一心说道:“或者说每个女孩子在我眼里都有她可爱的一面,我从来不觉得,女孩子有任何缺点。…她们都是可爱的。”

    “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那你还没有烂到死。”顾一心点了点头。

    任逸帆看着顾一心道:“其实就连你在我眼里也是有优点的。”

    “哦?那你说来听听。”顾一心笑了起来。

    “呃?”任逸帆迟疑了一会:“你让我想想啊,让我好好想想。”

    “那我来告诉你,我有哪些可爱的一面吧?”顾一心扭头看着毕十三。

    “不用了吧?”毕十三感觉顾一心呼出来的气息扑在自己脸上,一时感觉有些不自在。

    “毕十三!收起你嫌弃的嘴脸,不然我挠你!!”顾一心呵斥道,说着,一把揽住毕十三脖子:“你,说说我的优点,你说一条,我说一条。不说,我就挠你!”

    毕十三想扭过头去,却被顾一心死死扣住下巴,无奈道:“…力大如牛。”

    “呵呵~,”顾一心满意地笑了起来:“除了这个优点,我还很会赚钱,该你了,你继续说。”

    毕十三几次挣扎还是没能挣脱顾一心的手掌,有些心累,翻了个白眼道:

    “……力大如牛!”

    “我这个人呀,还很有原则,因为我的名字叫做一心,一心一意嘛。”顾一心呵呵笑道,说完,又托着毕十三下巴道:“该你了!”

    毕十三放弃了挣扎:

    “力!大!如!牛!!”

    “你好像说过这个优点?”

    顾一心狐疑地看着毕十三。

    “没有,我没说过。”毕十三面不改色。

    “我记性很好的,你肯定说过,再换一个。”顾一心继续勾着毕十三下巴。

    “你能把手放开吗?我觉得你的优点已经讲光了。”毕十三无奈道。

    “毕十三!你不要这副不耐烦的样子,本姑娘第一帮你挣钱,第二,在危难时刻帮你解决了温饱问题,助你渡过了难关…,”() ()

    顾一心提高了音量,扭过毕十三的脸,看着他眼睛道:“你说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呀?”

    “你你你…,你不要靠得这么近好吗?!”毕十三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躲开顾一心的目光。

    “我靠你这么近怎么了?这要是在古代,以我的仗义相助…,”顾一心牢牢搂住毕十三脖子:“你作为一个落难书生,早就应该以身相许,嫁给我了!呵呵~……,”

    说完,顾一心头一歪,手一松,脑袋沉沉地靠在了毕十三肩膀上睡了过去。

    看着近在咫尺的俏脸,毕十三这十多年来古井无波的内心开始泛起了涟漪,凝视着这个靠在他肩头的女孩,毕十三好像明白了什么叫怦然心动。

    …………

    夕阳西下,古镇不复白日里的热闹,游人渐渐稀疏。整座南浔古镇像是增加了一圈柔和的滤镜,沿岸的垂柳在落日余晖里乘着晚风晃晃悠悠,在地上拉长了影子,影影绰绰,古韵中透着万般温柔,一如此时的李殊词。

    察觉脸上痒痒的,易华伟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李殊词那张温柔的脸,洁白无瑕的额头有汗渍微微渗出,一手拿起手帕在易华伟脸上轻轻擦拭着。

    “你什么时候醒的?”

    易华伟脸上露出笑容,伸手抓住李殊词那丰润白皙的柔荑,轻声道。

    “我也是刚刚睡醒。”李殊词任由易华伟握住小手,柔声道:“我看你出汗了,帮你擦擦。”

    “辛苦你了!”

    “没事…”

    “你们两个今天腻歪了一天还不够是吧?”

    余的声音有些聒噪。

    就在易华伟转头看着余的时候,余正一个劲地朝他使眼色,示意旁边还有个心情低落的女孩。

    “好了,你们的作业都拍好了吗?”易华伟起身,顺势将李殊词拉了起来:“拍好了咱们就回去吧。”

    “嗯,拍好了。”钟白生硬地笑了笑:“咱们回去吧。”

    下了船,李殊词情知今天冷落了钟白,这会正陪她聊着天。

    “她又怎么了?”易华伟低声朝余问道。

    “触景伤情了呗,”余微微摇了摇头:“你们撒了一天的狗粮,刚刚又看见路桥川跟林洛雪在前面的船上……,很般配的样子。”

    “那没办法,”易华伟耸了耸肩:“很明显,现在咱们情窦初开的班长已经陷入林洛雪编织的情网中了。”

    “唉,钟白妹妹好可怜啊。”余叹了口气,随即又八卦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不敌天降吗?”

    “平心而论,咱们班长跟林洛雪还真是蛮般配的,两人合作这么长时间也有了默契,”

    易华伟笑了笑:

    “其实,钟白跟路桥川两人真不是很合适,一个心思单纯为人仗义,一个性格内敛孤傲,路桥川对钟白更多的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事事迁就她。钟白也习惯了他的迁就。

    如果路桥川没那么矫情,或者说文青,两人在一起还真是天作之合。可惜了…,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哇哦~,你对钟白好像还挺了解的啊?”余睁大眼睛揉搓着双手,看着易华伟有些兴奋。

    “你想说什么?”

    易华伟笑骂道:“你要是在殊词面前胡说八道,我让你一头包,吃不了带着走。”

    “切,你真没劲!”余背起背包转身朝二女追去。

    回到集合处,跟路桥川林洛雪打了个招呼,四人便朝停车处走去。

    易华伟招呼着胖司机:“走了,师傅,返程了。”

    “走不了,”胖司机头也不抬,继续擦拭着车子:“这个点太堵,得加钱,要不然走不了!”

    易华伟把手伸进兜里按下手机录音,笑道:“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两百块吗?计程车都没这么贵吧?”

    胖司机看着几人似笑非笑道:“太堵了,得五百。”

    “你这不是坐地起价吗?”钟白不忿道:“哪有你这样的!”

    “太堵了,听不明白是吧?”胖司机提高了音量。

    余气道:“你这什么态度啊?”

    “不是态度,是太堵!”胖司机叫嚷道。

    “那你就在这堵着吧,咱们坐地铁去,走!”钟白不想惯着他。

    胖司机有恃无恐道:“你们背了这么多东西,如果不嫌累的话,就去挤地铁,反正这里也打不到车。来的时候车钱已经结完了。这里游客这么多,拉谁不是拉呀?看小伙子累的。”

    “咱们坐吧,这里离地铁还有这么远,不就是五百块吗?我来出好了。”今天背了一天东西,感觉浑身开始酸痛的余眼巴巴地看着易华伟。

    “这不是钱的问题。”易华伟笑了笑,朝胖司机道:“胖子,你既然知道我们已经把车钱结完了还敢坐地起价?你信不信我投诉你!”

    “海洋!”李殊词拉了拉易华伟衣角,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余,你看着一下殊词。”易华伟轻轻推开李殊词。

    “小崽子说什么呢!?”胖司机摔下手里毛巾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我说我要投诉你啊,”易华伟好整以暇地掏出手机朝车子跟胖司机拍了两张照片,笑道:“我已经录好音了,还有今天的付款记录,一会就把证据交过去。对吧?”

    “小崽子你敢!”胖司机走了过来抓住易华伟衣领怒道:“给我删了!”

    说着,就想抢易华伟手里的手机。

    易华伟抓住胖司机的手腕,一用力,将他反扭过身,半蹲在地上。

    “哎呦~,哎呦~嗷嗷……,小崽子,快放手!”胖司机立马惨叫起来。

    周围游客开始围了过来,朝这边指指点点。

    “小崽子?”易华伟笑了笑,手上加了把劲,一脚踹在胖司机腿弯处,胖司机立马跪了下来,易华伟将他手重重反压在后背上,胖司机顿时动弹不得。

    “我…&#~#~,|…”

    胖司机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报警吧。”易华伟朝李殊词道。

    “哦,好的…,好的!”一旁看着事情发展的李殊词立马掏出电话开始拨打幺幺零。

    “别~,大哥,不要报警!”胖司机一见真的要报警慌了起来,也不再骂娘了,立马开始求饶:“大哥,真犯不上,要不我把钱退给你们,再送你们回去好不好?大哥,求求你了!我这上有老下有小,我要是进去了我一家就得喝西北风了。啊~~,轻点,疼!疼!疼!!”

    “海洋,要不还是放了他吧。”钟白看着脾气暴躁,心还是挺软的。

    倒是李殊词在一旁看着,见易华伟没事便放下心来,易华伟没开口,她对胖司机的求饶也是充耳不闻,继续跟电话里说着这里的情况。

    “你还真信他的?”易华伟笑了笑,转而冲胖司机道:“你这身肥膘就是宰客宰出来的吧?放心,你也这也没什么大事,最多罚十倍的钱罢了,不会去坐牢的。

    但你要是再骂我家人的话,你就真得进去了,我会请个律师好好跟你解释一下什么叫侮辱诽谤罪,我说到做到。顺便说一句,我爷爷是烈士,你再骂啊,你儿子会感谢你一辈子的。”

    “你!!”

    胖司机知道今天撞上铁板了,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得,顿时哭着脸道:“大哥,你就放过我一次好吗?你把我当个屁放了好不好?”

    “一会警察来了你跟警察说吧。”易华伟不为所动:“今天这事算给你长点记性,以后想宰客的时候就好好想想今天。”

    “对!就是得让他们这些黑车司机长长记性!”

    “小伙子好样的,这些人心真黑,上次我就坐了十多里地就收了我三百。”

    “也该整治一下这些黑车司机了!”

    “………”

    周围人群议论纷纷,不过大多都是支持易华伟报警的。

    朝围观群众点了点头,转头看着余道:“都录下来了吧?”

    “当然,从他走过来我就开始录了,我聪明吧?”余得意地挥了挥手里的手机。

    “不错,你真聪明!”易华伟表扬了一句。

    “那是,也不看你皓哥是谁,”余朝围观人群翘起了下巴:“我是你皓哥哎~~”

    …………

    没一会,派出所就来人了,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易华伟几人做完笔录就出来了,胖司机还在里面等候处理。

    出了派出所,

    “走吧,”易华伟朝余道:“为了你的聪明,东西给我,我来背吧。”

    “才不要呢,再背一会也累不死。”余头一扭,背起包拿着三脚架就朝前走去。

    “海洋,你做得对。”

    钟白冲易华伟笑了笑,朝余追了过去:“皓哥,我来帮你!”

    “走吧。”李殊词掏出手帕擦了擦易华伟头上的汗渍,温柔道。

    易华伟笑了笑,牵起李殊词的手:

    “嗯,咱们回去。一会要是累了我背你。……你,不怪我惹事吗?”

    “这怎么能怪你呢?是那个司机不对啊,你处理得很好。”李殊词握紧了易华伟的手掌:“我下午休息好了,我们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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