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很糟糕。”江哲摇着头说，“她的右耳听不到了，还被炸缺了一小块，右边脸和脖子那儿也留下了明显的疤痕。”
“那她不是被毁容了？”
“嗯。我害怕得很，很久之后才敢去看她。回来以后我问我妈妈，妹妹的耳朵会不会慢慢就听得见，疤会不会自己消失。我妈妈说有点困难，只能慢慢给她医。”
“那后来医好了没有呢？”
“没有完全医好，疤淡了一些，但还是看得到。右边耳朵也始终听不见，只好种了耳蜗。”
“那她的爸爸妈妈不是怪死你了！”
“没有，两家的父母从头到尾全部都没有责怪过我这个罪魁祸首，因为我那个时候还小，我的爸爸妈妈为了医好妹妹，也是花了很多的钱。他们大人为这件事尽够了最大的努力。”
“我明白了，你现在说你不能谈恋爱，就是因为这个妹妹，你打算娶她是不是？”
“不一定。但我的父母给我说过这个事情，他们叫我不能够在妹妹谈恋爱之前谈恋爱。我知道他们的意思：如果妹妹这辈子嫁不出去的话，那我就要娶她。”
“你父母是什么时候给你说的？”
“高一的时候吧？我妹妹初三的时候休学了一年。”
“啊？那是为什么？”
“她本来就自卑，那一次被一个女生骂了丑八怪，回去就再也不想去学校了，要自杀。”
“自杀成了没有？”
“没有。不过把她的父母，我的父母都吓惨了。我真后悔我当初为什么要放那什么炮，你说玩什么不好！”
“是啊！我估计你这辈子都不想玩炮了吧。”王鹏说。
“那还用说？打那之后再没玩过。再也不玩了。”江哲惆怅地说。
“唉，兄弟，我同情你！你命中注定要欠你妹妹这一世还不完的债！我看你只有以身相许了！”
江哲怔怔地看着天空，没有接话。
“诶，你是怎么想的呢？”王鹏又用手肘碰了碰他。
“我当时跟我妈说，我这辈子绝不谈恋爱，要当万年单身狗。”
“那他们怎么说？”王鹏哑然失笑。
“他们说当单身狗不行！绝对不行！我家祖宗十八代就没出过一个和尚。”
“呵呵，那肯定。那你小子高中的时候就没女生喜欢你？我咋不信呢？”王鹏摇着头说。
“我读初中就有不少女生给我递情书了。”江哲苦笑道。
“难怪你妈会担心你早恋，刺激你妹妹。你现在跟你妹妹的关系怎样？是兄妹还是恋人？她现在不是又去读书了吗？”王鹏问。
“是啊。我去劝她了，我告诉她不要害怕别人的眼光，我会一直照顾她。”
“你说过要娶她啦？”
“没有，我说，希望她和我考进同一所大学，我会一直陪着她，不让别人欺负她！”
“那她很信任你？”
“嗯，应该是的。我现在每年寒暑假都给她补课。”
“我估计她对你不是一般的感情吧，不然能天天给你打电话？”
“我也不知道。可能依赖惯了吧。”
“你喜欢她吗？”
“喜欢啊，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跟亲兄妹一样，怎么会不喜欢？”
“别打马虎眼，我说的是爱情的喜欢，兄弟，爱情！你爱她吗？”王鹏王鹏认认真真地问。
“谈不上爱情吧？太熟悉了！我以前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我以为我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免疫细胞，这辈子的责任就是照顾她，补偿她。面对所有女生我都能做到心如止水。可是没想到才一进大学，我就撞上了爱情，真的是猝不及防，我郁闷死了！”
江哲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你爱上别人了？”王鹏问。
“准确地说，是我入校就爱上一个女孩子。”
“谁？”
“我们勤工助学中心的一个女孩，和我都是成都方向的。我爱上她了，没有办法戒掉，我努力过了，真的，一直一直都在努力，但是现在不行了，她就要被人追走。我完全乱了心神了！”
“是那个时不时往我们寝室打电话的苏霖吧？”王鹏想了想问。
“是啊。你知道吗，我一次电话都没有给她打过！我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打游戏，去踢球，一天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就是一直在刻意回避她!”
“不对，我明明记得你只要一听到她的召唤就会立马跑出去，比兔子还快。”
“那有什么办法？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啊！我觉得我好像一直就在等着她来骚扰我。”
“哈哈，骚扰！你喜欢被她骚扰？”王鹏大笑着拍着江哲的肩膀，“那你死定了！兄弟，认命吧！”
“认什么命？怎么认命？”江哲无奈地说。
“俗话说：考试易过，情劫难躲。你已经动了谈恋爱的念头，那你恐怕就逃不过这情劫了！”王鹏调侃道。
“所以我郁闷哪！你说我怎么办？”
“不知道，兄弟。这个主意得你自己拿！”王鹏站起来说，“是要爱情还是负责任，你自己考量吧。反正兄弟我呢，是巴不得你小子早点脱单，好死了班上那群花痴少女的心，也给我们这些兄弟留点机会。”
“关我什么事？是你们自己不主动的。”江哲瞪他一眼。
“我们不主动？你看那些女生正眼瞧过我们吗？啊？”王鹏气呼呼地说。
“好了，你去跟她们说，我对她们没兴趣。”江哲又把手枕回了头底下。
“我们回去了吧，天都黑了，该吃饭了。”王鹏踢了踢江哲。
江哲抽出左手看了看表，七点五十分了。他慢腾腾地坐了起来。
苏霖这个时候该回来了吧？不知道她吃饭了没有？
她和那家伙好上了吗？
他的心里又绞成了一团乱麻。
“喂，你朝哪边走？走这边，去吃饭！”王鹏拉他。
“先回寝室，洗个澡。”江哲说。
“先去吃饭，我饿死了。”王鹏说。
“我没胃口，你去吧，我要先回寝室。”江哲说着朝寝室方向大踏步走去。
对于江哲的这一切，苏霖一无所知。她和曹亮在“樱花盛境”里面耗了一天，总算说服了曹亮收回对她的感情，退出勤工助学中心。她回到学校，迫不及待地往江哲的寝室打去了电话：“喂，请找一下江哲。”
“对不起，他出去了。”
“哦，那好，我待会儿再打来。”
当她打到第五遍电话的时候，江哲终于拿起了电话，气喘吁吁地说：“喂，我回来了！”
“你可不可以现在出来陪我喝酒？我烦死了！”苏霖立刻装出很烦闷的声音对他说。
“喝酒？在哪里？”
“三食堂。”
“好。”
他来了，和她一起走进三食堂。
“老板，来两瓶啤酒，一碗三鲜砂锅米线。你吃什么？”她问他。
“就点一碗吧，我们一起吃。”他说。
“好。”她心里窃喜。
一起吃？
砂锅和啤酒摆上来之前，她已经将今天发生的事统统说给他听了，还故意摆出一副苦恼不堪、气愤无比的样子。
其实，她心里清楚：这一次，自己真的是在演戏而已，演给他看。一个男生，从未在她心里投下过任何痕迹的男生，即使百般献殷勤，又如何能引起她这么大的情绪变化呢？
她根本是要借这件事告诉江哲自己的心事而已！
她在心里不断地对他说：“对不起，请原谅我这样做。对不起。我希望我和你之间，真的不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两瓶啤酒来了，就摆在桌上。苏霖马上拿过来一瓶，抓起桌上的开瓶器就想打开。
捣弄了半天，怎么也打不开。
她这辈子还没有喝过啤酒呢！
“我来给你开吧。”他看着她，笑了。
她心虚地递给他，生怕他看出自己在装疯。
他接过来，马上打开了，递给她。
她马上接过来，仰头喝了一大口进嘴里，然后，极力忍受着这股陌生的液体味道——并不好喝。
“你不喜欢他，那你喜欢谁呢？”他挑起几根米线，放进嘴里，心不在焉地问。
他的表情，看不出是真是假。
他的心里，看不出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可是，她已经没有办法分辨了。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告诉他她喜欢他！
她“咕咚”一声将啤酒吞了下去，然后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说：“我喜欢你！”
这句话，天知道，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终于说出来！
这句话，是她从认识他以来，就一直想说，一直压在喉咙底下的一句真话。
所有的事情：申请□□、借书、写简报、送他回家、照相……都可以是借口，找他的借口，只有这一句话，是真的！没有半点虚假。
可是，他会相信吗？
她不知道。她在等他给答案。
时间仿佛静止了。他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是最终，没有说出那句她想听的——“我也喜欢你。”
“呵呵，放心吧！我说的是假的！”她又仰头喝了一口啤酒，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
嘴巴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那一刻，她最想做的，是哭！
那一天，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记得了。砂锅吃完了没有？怎么吃的?他和她，怎么走出去的？又是怎么分开的？她完全记不得了。她只知道，自己的心情被一股巨大的黑暗压着，怎么也回不过神来。
那一天没有日记。唯一有的，是一个人心碎到天明的失落。
不，还有寂寞！
她病倒了。几天没有去上课。小娜每天去帮她打开水、打饭，让她起来吃饭，还每天帮她请假，做笔记。她知道小娜关心她，却不问她是不是有心事。她感激小娜，友情，就在无言的关心中不知不觉变得更加深厚。
晚上打了春雷，轰隆隆、轰隆隆，雨也下起来了，打在雨棚上，啪啪的！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春阳露出了红彤彤的脸，天也蓝起来了。小娜站在阳台上，再一次问她要不要一起去上课。
她说：“去吧。”
课，还是要去上的，总不至于因为一个没有要到的答案就放弃一切吧。她对自己说。
蔫蔫儿地来到教室门口，正要走进去，一个人走过来拉住了她：“你是苏霖？”
“嗯，你是？”苏霖看着眼前的小伙，她没见过。
“我叫王鹏，你跟我走吧，去劝劝那小子，淋了一晚上的雨，现在还在花园里坐着。”
“谁？你说的是谁？”苏霖一下子懵了。
难道是曹亮？
“是江哲！”小伙子恼怒地说，“不知道你们俩搞什么名堂！”
苏霖拔腿就往楼下跑去。
“喂，你知道他在哪里吗？在我们男生宿舍楼底下！”小伙子在后面大声说。
当苏霖和王鹏一起来到男生宿舍楼底下的小花园时，江哲正坐在椅子上打哆嗦。他看见了苏霖，眼神一亮，随即又变得迷乱了。
苏霖的眼泪一下子来了。她没有想到这个狠心的家伙居然让自己在花园里淋了一夜的雨。
是为了她吧！
“你干嘛！”她责备道。
“我想看看老天爷会不会劈死我。”江哲自嘲道，“我快要疯了！”
“你疯什么疯！身上都打湿完了！快点回去！”苏霖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江哲披上，她感觉江哲一直都在打哆嗦，心疼得直掉眼泪。
江哲一把抱住了她，嘶声吼道：“要是雷劈不死我，那我们就在一起吧！”
苏霖真是又想哭又想笑，陡然间听到这个傻瓜冲口而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她感觉比听了世界上任何的甜言蜜语都受用。
“先回去换衣服吧，你个冤家，待会儿要感冒了！”苏霖推开他说。
“已经感冒了！”王鹏在旁边补了一句。
“我想过了，苏霖，要是雷劈不死我，我就和你在一起，不论多久，我决定了！”江哲说。他的眼睛里透出一股毅然决然的坚决。
“和我在一起需要你下这么大的决心吗？”苏霖嗔怪道，“感觉我像个不祥之物一样？”
“祥不祥的后头再说吧，先弄他回去。”王鹏是知道个中缘由的，他此刻更担心江哲的身体。
“我自己会走，”江哲一把拂开他的手，“我哪有那么虚弱？”
“你真的没事？”苏霖不放心地问。
“没事，回去吃个早饭，冲个热水澡就好了，我国防！”江哲挺了挺腰板说。
“那好吧，我陪你去吃饭，不过你先回去冲个澡，换身衣服。”苏霖说。
“嗯，你等我。”江哲的眼神一下子又变得像小孩子一样充满依恋。
“那我走了。”王鹏说。
“谢谢你，哥们儿。”江哲说。
“你俩好好处吧，别再要死要活的了。”王鹏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哲一眼。
“那她不是被毁容了？”
“嗯。我害怕得很，很久之后才敢去看她。回来以后我问我妈妈，妹妹的耳朵会不会慢慢就听得见，疤会不会自己消失。我妈妈说有点困难，只能慢慢给她医。”
“那后来医好了没有呢？”
“没有完全医好，疤淡了一些，但还是看得到。右边耳朵也始终听不见，只好种了耳蜗。”
“那她的爸爸妈妈不是怪死你了！”
“没有，两家的父母从头到尾全部都没有责怪过我这个罪魁祸首，因为我那个时候还小，我的爸爸妈妈为了医好妹妹，也是花了很多的钱。他们大人为这件事尽够了最大的努力。”
“我明白了，你现在说你不能谈恋爱，就是因为这个妹妹，你打算娶她是不是？”
“不一定。但我的父母给我说过这个事情，他们叫我不能够在妹妹谈恋爱之前谈恋爱。我知道他们的意思：如果妹妹这辈子嫁不出去的话，那我就要娶她。”
“你父母是什么时候给你说的？”
“高一的时候吧？我妹妹初三的时候休学了一年。”
“啊？那是为什么？”
“她本来就自卑，那一次被一个女生骂了丑八怪，回去就再也不想去学校了，要自杀。”
“自杀成了没有？”
“没有。不过把她的父母，我的父母都吓惨了。我真后悔我当初为什么要放那什么炮，你说玩什么不好！”
“是啊！我估计你这辈子都不想玩炮了吧。”王鹏说。
“那还用说？打那之后再没玩过。再也不玩了。”江哲惆怅地说。
“唉，兄弟，我同情你！你命中注定要欠你妹妹这一世还不完的债！我看你只有以身相许了！”
江哲怔怔地看着天空，没有接话。
“诶，你是怎么想的呢？”王鹏又用手肘碰了碰他。
“我当时跟我妈说，我这辈子绝不谈恋爱，要当万年单身狗。”
“那他们怎么说？”王鹏哑然失笑。
“他们说当单身狗不行！绝对不行！我家祖宗十八代就没出过一个和尚。”
“呵呵，那肯定。那你小子高中的时候就没女生喜欢你？我咋不信呢？”王鹏摇着头说。
“我读初中就有不少女生给我递情书了。”江哲苦笑道。
“难怪你妈会担心你早恋，刺激你妹妹。你现在跟你妹妹的关系怎样？是兄妹还是恋人？她现在不是又去读书了吗？”王鹏问。
“是啊。我去劝她了，我告诉她不要害怕别人的眼光，我会一直照顾她。”
“你说过要娶她啦？”
“没有，我说，希望她和我考进同一所大学，我会一直陪着她，不让别人欺负她！”
“那她很信任你？”
“嗯，应该是的。我现在每年寒暑假都给她补课。”
“我估计她对你不是一般的感情吧，不然能天天给你打电话？”
“我也不知道。可能依赖惯了吧。”
“你喜欢她吗？”
“喜欢啊，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跟亲兄妹一样，怎么会不喜欢？”
“别打马虎眼，我说的是爱情的喜欢，兄弟，爱情！你爱她吗？”王鹏王鹏认认真真地问。
“谈不上爱情吧？太熟悉了！我以前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我以为我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免疫细胞，这辈子的责任就是照顾她，补偿她。面对所有女生我都能做到心如止水。可是没想到才一进大学，我就撞上了爱情，真的是猝不及防，我郁闷死了！”
江哲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你爱上别人了？”王鹏问。
“准确地说，是我入校就爱上一个女孩子。”
“谁？”
“我们勤工助学中心的一个女孩，和我都是成都方向的。我爱上她了，没有办法戒掉，我努力过了，真的，一直一直都在努力，但是现在不行了，她就要被人追走。我完全乱了心神了！”
“是那个时不时往我们寝室打电话的苏霖吧？”王鹏想了想问。
“是啊。你知道吗，我一次电话都没有给她打过！我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打游戏，去踢球，一天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就是一直在刻意回避她!”
“不对，我明明记得你只要一听到她的召唤就会立马跑出去，比兔子还快。”
“那有什么办法？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啊！我觉得我好像一直就在等着她来骚扰我。”
“哈哈，骚扰！你喜欢被她骚扰？”王鹏大笑着拍着江哲的肩膀，“那你死定了！兄弟，认命吧！”
“认什么命？怎么认命？”江哲无奈地说。
“俗话说：考试易过，情劫难躲。你已经动了谈恋爱的念头，那你恐怕就逃不过这情劫了！”王鹏调侃道。
“所以我郁闷哪！你说我怎么办？”
“不知道，兄弟。这个主意得你自己拿！”王鹏站起来说，“是要爱情还是负责任，你自己考量吧。反正兄弟我呢，是巴不得你小子早点脱单，好死了班上那群花痴少女的心，也给我们这些兄弟留点机会。”
“关我什么事？是你们自己不主动的。”江哲瞪他一眼。
“我们不主动？你看那些女生正眼瞧过我们吗？啊？”王鹏气呼呼地说。
“好了，你去跟她们说，我对她们没兴趣。”江哲又把手枕回了头底下。
“我们回去了吧，天都黑了，该吃饭了。”王鹏踢了踢江哲。
江哲抽出左手看了看表，七点五十分了。他慢腾腾地坐了起来。
苏霖这个时候该回来了吧？不知道她吃饭了没有？
她和那家伙好上了吗？
他的心里又绞成了一团乱麻。
“喂，你朝哪边走？走这边，去吃饭！”王鹏拉他。
“先回寝室，洗个澡。”江哲说。
“先去吃饭，我饿死了。”王鹏说。
“我没胃口，你去吧，我要先回寝室。”江哲说着朝寝室方向大踏步走去。
对于江哲的这一切，苏霖一无所知。她和曹亮在“樱花盛境”里面耗了一天，总算说服了曹亮收回对她的感情，退出勤工助学中心。她回到学校，迫不及待地往江哲的寝室打去了电话：“喂，请找一下江哲。”
“对不起，他出去了。”
“哦，那好，我待会儿再打来。”
当她打到第五遍电话的时候，江哲终于拿起了电话，气喘吁吁地说：“喂，我回来了！”
“你可不可以现在出来陪我喝酒？我烦死了！”苏霖立刻装出很烦闷的声音对他说。
“喝酒？在哪里？”
“三食堂。”
“好。”
他来了，和她一起走进三食堂。
“老板，来两瓶啤酒，一碗三鲜砂锅米线。你吃什么？”她问他。
“就点一碗吧，我们一起吃。”他说。
“好。”她心里窃喜。
一起吃？
砂锅和啤酒摆上来之前，她已经将今天发生的事统统说给他听了，还故意摆出一副苦恼不堪、气愤无比的样子。
其实，她心里清楚：这一次，自己真的是在演戏而已，演给他看。一个男生，从未在她心里投下过任何痕迹的男生，即使百般献殷勤，又如何能引起她这么大的情绪变化呢？
她根本是要借这件事告诉江哲自己的心事而已！
她在心里不断地对他说：“对不起，请原谅我这样做。对不起。我希望我和你之间，真的不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两瓶啤酒来了，就摆在桌上。苏霖马上拿过来一瓶，抓起桌上的开瓶器就想打开。
捣弄了半天，怎么也打不开。
她这辈子还没有喝过啤酒呢！
“我来给你开吧。”他看着她，笑了。
她心虚地递给他，生怕他看出自己在装疯。
他接过来，马上打开了，递给她。
她马上接过来，仰头喝了一大口进嘴里，然后，极力忍受着这股陌生的液体味道——并不好喝。
“你不喜欢他，那你喜欢谁呢？”他挑起几根米线，放进嘴里，心不在焉地问。
他的表情，看不出是真是假。
他的心里，看不出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可是，她已经没有办法分辨了。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告诉他她喜欢他！
她“咕咚”一声将啤酒吞了下去，然后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说：“我喜欢你！”
这句话，天知道，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终于说出来！
这句话，是她从认识他以来，就一直想说，一直压在喉咙底下的一句真话。
所有的事情：申请□□、借书、写简报、送他回家、照相……都可以是借口，找他的借口，只有这一句话，是真的！没有半点虚假。
可是，他会相信吗？
她不知道。她在等他给答案。
时间仿佛静止了。他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是最终，没有说出那句她想听的——“我也喜欢你。”
“呵呵，放心吧！我说的是假的！”她又仰头喝了一口啤酒，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
嘴巴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那一刻，她最想做的，是哭！
那一天，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记得了。砂锅吃完了没有？怎么吃的?他和她，怎么走出去的？又是怎么分开的？她完全记不得了。她只知道，自己的心情被一股巨大的黑暗压着，怎么也回不过神来。
那一天没有日记。唯一有的，是一个人心碎到天明的失落。
不，还有寂寞！
她病倒了。几天没有去上课。小娜每天去帮她打开水、打饭，让她起来吃饭，还每天帮她请假，做笔记。她知道小娜关心她，却不问她是不是有心事。她感激小娜，友情，就在无言的关心中不知不觉变得更加深厚。
晚上打了春雷，轰隆隆、轰隆隆，雨也下起来了，打在雨棚上，啪啪的！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春阳露出了红彤彤的脸，天也蓝起来了。小娜站在阳台上，再一次问她要不要一起去上课。
她说：“去吧。”
课，还是要去上的，总不至于因为一个没有要到的答案就放弃一切吧。她对自己说。
蔫蔫儿地来到教室门口，正要走进去，一个人走过来拉住了她：“你是苏霖？”
“嗯，你是？”苏霖看着眼前的小伙，她没见过。
“我叫王鹏，你跟我走吧，去劝劝那小子，淋了一晚上的雨，现在还在花园里坐着。”
“谁？你说的是谁？”苏霖一下子懵了。
难道是曹亮？
“是江哲！”小伙子恼怒地说，“不知道你们俩搞什么名堂！”
苏霖拔腿就往楼下跑去。
“喂，你知道他在哪里吗？在我们男生宿舍楼底下！”小伙子在后面大声说。
当苏霖和王鹏一起来到男生宿舍楼底下的小花园时，江哲正坐在椅子上打哆嗦。他看见了苏霖，眼神一亮，随即又变得迷乱了。
苏霖的眼泪一下子来了。她没有想到这个狠心的家伙居然让自己在花园里淋了一夜的雨。
是为了她吧！
“你干嘛！”她责备道。
“我想看看老天爷会不会劈死我。”江哲自嘲道，“我快要疯了！”
“你疯什么疯！身上都打湿完了！快点回去！”苏霖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江哲披上，她感觉江哲一直都在打哆嗦，心疼得直掉眼泪。
江哲一把抱住了她，嘶声吼道：“要是雷劈不死我，那我们就在一起吧！”
苏霖真是又想哭又想笑，陡然间听到这个傻瓜冲口而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她感觉比听了世界上任何的甜言蜜语都受用。
“先回去换衣服吧，你个冤家，待会儿要感冒了！”苏霖推开他说。
“已经感冒了！”王鹏在旁边补了一句。
“我想过了，苏霖，要是雷劈不死我，我就和你在一起，不论多久，我决定了！”江哲说。他的眼睛里透出一股毅然决然的坚决。
“和我在一起需要你下这么大的决心吗？”苏霖嗔怪道，“感觉我像个不祥之物一样？”
“祥不祥的后头再说吧，先弄他回去。”王鹏是知道个中缘由的，他此刻更担心江哲的身体。
“我自己会走，”江哲一把拂开他的手，“我哪有那么虚弱？”
“你真的没事？”苏霖不放心地问。
“没事，回去吃个早饭，冲个热水澡就好了，我国防！”江哲挺了挺腰板说。
“那好吧，我陪你去吃饭，不过你先回去冲个澡，换身衣服。”苏霖说。
“嗯，你等我。”江哲的眼神一下子又变得像小孩子一样充满依恋。
“那我走了。”王鹏说。
“谢谢你，哥们儿。”江哲说。
“你俩好好处吧，别再要死要活的了。”王鹏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哲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