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都重新入睡，她悄悄地站起身来，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然后走到车头去看饮水机里是否有开水。弄了半天没水，她又不甘心地问司机：“师傅，有开水吗？”
“有啊，就在饮水机里，你倒嘛！”
“倒不出来了。”
“哦。那就没有了吧！”
“这什么鬼车子，连开水都没有！”涂画使劲儿拍了一下饮水机，怏怏地回到了位置。
她坐了一会儿，又站起身来，走到卫生间里去，接了满一杯冷水，然后回到位置上，毫不犹豫地将整杯冷水都浇到了阿姨脸上。
“啊——”阿姨受冷一哆嗦，睁开眼叫了起来，“谁泼我？”
她的头上、脸上尽是水，抖一抖，四下溅。
“我！”涂画阴冷地吼道，“谁叫你打胡乱说的！”
“我乱说什么了？”阿姨既迷糊又愤怒，她不停地用被子抹着自己的头和脸。
“你在干什么，涂画？”江哲也醒了，坐起来。
“你妹妹，她泼我冷水，我一身都打湿了，你看，被子都打湿了！”阿姨愤怒不已。
“你干嘛泼人家冷水？人家惹你了吗？”江哲站下床，责备道。
“她当然惹我了，她说了什么你不知道吗？以为我不知道！关他屁事！我泼她冷水算是轻的，要是有开水，我要她终生难忘，哼！”
“哎呀！你这个女娃儿怎么这么恶毒？”
“就是！”
车上前后卧铺上的人都醒了，忍不住坐的坐，站的站，都责备起涂画来。
涂画气鼓鼓的，坐下不说话了。
苏霖也醒了，她赶紧对江哲说：“你赶快拿些纸巾给阿姨，让她把身上擦干，这么冷！”
“不用。我拿被子在擦。”阿姨说，“我衣领也打湿了！”
“那——问问师傅车上还有没有被子，给阿姨换一床吧。师傅——师傅——”苏霖朝司机大声喊道。
她一边喊一边从上铺下来，往通道里走。
“多事！”涂画嘀咕道。
苏霖不管她，径直往车头走去。
江哲拉住涂画，让她给阿姨道歉。
“凭什么我给她道歉？她才应该给我道歉！哼！在背后说我坏话，算什么本事？”涂画嘴硬地犟道。
“你本事大，本事大只会用伤害别人的方式来处理事情吗？从来不计后果！这是在外面，涂画！你以为是在家里吗，全世界都要让着你？道歉！”
“就是，必须道歉！”其他乘客都附和道。
“不道歉就让她赔钱！”
“赔你个鬼！”涂画怼道。
“对不起阿姨，对不起。”江哲自己先给阿姨赔了不是。
“小伙子，不关你的事。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野蛮、不讲理的小姑娘！我都四十三岁了。小姑娘，要是今天我老公和我在一起的话，他不扁你一顿才怪！”
“你让他来啊，你让他来啊！”涂画咄咄逼人地吼道。
“算了，你这么没素质的人，我懒得跟你计较，算我倒霉！你这种人，还是大学生，简直想不到！”
司机听见苏霖的请求，又听到后面的骚动，马上将车子停下来，走到后面来查看情况。
“车上还有被子，我马上给你拿。”
司机下车一会儿，抱来了床单和被子，给阿姨换上了。
阿姨站在过道里，涂画居然又趁机踩了一下她的脚背。
“你怎么还踩我！”阿姨忍无可忍地打了涂画一下。
涂画对着她就是一推搡。
阿姨冲到前面的苏霖身上，还好，被苏霖挡住了。
“你再惹事，我让你下车哈！”司机恐吓涂画。
“老子买了票，你凭什么让我下车？”涂画不管不顾地大放厥词。
“你给谁当老子？嗯？你给谁当老子？”司机瞪眼沉声逼问涂画。
“就给你当了，怎么样？就给你当了。老子想干嘛就干嘛！”
“你买了票好了不起吗？你敢在我车上惹事，我就敢喊你下车。”
“你没有权利！”
“你看看我有没有权利！”
“你就是没有权利！”
“涂画！够了！你少说两句。”江哲赶紧喝住涂画，又给司机赔礼道歉，“对不起，师傅，她太没礼貌了，对不起。”
“小伙子，我跟你说，今天我车上是没有开水，要是有开水的话，你这个妹妹，要倒开水去泼人家这位美女。你想想，要是泼了开水的话，后果严重不？人家毁了容，她脱得了关系不？她不去坐牢才怪！”
“是，是，是。”江哲不停点头。
“你才去坐牢！你明天就去坐牢！”
“我不跟你说了，你纯粹是个泼妇！”司机愤怒地瞪住涂画，好一会，他才对被泼水的阿姨说，“美女，你是受害者，你说，你还要她坐在这车上不，你要是不同意，我立马让她滚下车！”
阿姨紧紧地盯着涂画。
涂画也虎视眈眈地瞪着阿姨和司机。但是，心虚的她毕竟还是怕被撵下车。此时，她不得不望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
苏霖和江哲也紧张不已：涂画下车，意味着夜半三更他们也要跟着一起下车。
阿姨想了一会儿，又扫了一眼苏霖和江哲，神色变得柔和下来：“算了嘛，让她给我道个歉，这件事就不说了，人家这两个小年轻还是多好的。”
“谢谢阿姨，涂画，你给阿姨道歉。”江哲叫道。
“我不道！”
“道呀！快道歉！”
“不道！凭什么道？”涂画越发嚣张。
“那就让她下车嘛！还跟她废这么多话干什么？让她下车，免得耽搁我们大家赶路！”
一位中年男乘客忍不住说道。
“就是，让她下去嘛，这种人还让她在车上做什么？吓我们吗？”
“你们统统给我闭嘴！”涂画指着大家喝道。
“你指什么指嘛？”那位中年大叔说，“你好小一点嘛！我比你大这么多我都没你这么横！哼，你以为这个社会你可以横着走的呀？不讲道理！”
“就是，不说了，还不道歉就给我下车！”司机把手一扬，说道，“来来来，看看你的行李是哪些，给我提起走！”
“不！你敢动！”涂画冲上去就掐司机的手。
“你看我敢不敢动？我不给你扔了就算是对你客气了。”
“啊！”涂画嚎啕大叫起来。
“算了，走。涂画，你再这样闹！我都不好意思在这车上待了！”江哲也被激怒了，他已经无数次面对睚眦必报的涂画，无数次面对她的蛮横。他此时又生出给她教训的念头，哪怕搭上自己。他说：“赶快收拾行李，下去！我们下车去走路！走回成都！”
“滚滚滚，赶快滚！”
乘客们纷纷吼道。
“你们才滚！哥！”涂画拼命跺脚，“你干嘛收拾行李嘛？你干嘛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嘛？”
“要不然你想干什么呢？都闹成这样了，你还我觉得不够丢脸吗？”江哲继续拿行李。
“算了，江哲。” 苏霖拉住江哲，对着大家深深一鞠躬，道，“我给大家道歉了，耽搁了大家这么多时间，真的对不起大家。阿姨，我和她是一路的，她是妹妹，冒犯了您，我替她给你道歉，您大人大量，别和她计较了，好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们对不起大家。”
“哼，我需要你帮我道歉，你算老几？”涂画赫然冷笑。
“那你跟她道歉，必须道歉！”乘客们又吼起来。
“你道不道？不道给我下去，我要开车了！”司机的忍耐也已经到达了极限。
“信不信我投诉你！”涂画反而威胁道。
“你去投诉，你去投诉！”司机伸出手，扯过江哲手中的行李，“来来来，我帮你拿，你也要下去是不是？一起下，一起下，下了我们好开车！”
“下去，下去！”
乘客们都吼起来。
这下三个人真的是骑虎难下了。江哲对苏霖说：“要不然你坐车走吧，我陪她下去。”
“不，那怎么行，天这么黑？我不放心。”苏霖想也不想地跟在他俩后头朝车头走。
江哲拉着涂画走到车门口，先下去了。可还没等苏霖下去，涂画又赶快拽住车门上来了。
车外巨大的温差令她骤然感到了寒风刺骨。
而且，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漆黑一片，也把她吓住了。
“搞快点下去哦！又上来干什么？”
“就是，下呀！你不是很厉害的嘛，下去走路呀！”
“别挡着人家！”
“走吧。”苏霖说。
“要下你下！”
苏霖下去了，和江哲站在一起。
乘客们使劲儿轰涂画。涂画却怂了，转过身来吼道：“你们叫我下，我偏不下！外面那么冷，你们下去走路嘛！”
“人家他们两个不是下去了吗？你这么横，怎么还不下，咋啦？正要你当英雄的时候你要当狗熊？”
“哈哈哈哈……”
车厢里响起一片讥笑声。
“快下来嘛，都在笑你，你不难堪吗？赶快下来，让人家开车走。”江哲在下面喊。
“我出钱买了票的，他凭什么让我下，我就不下!”
“来来来，我把钱退给你。我老马开了二十五六年车，我也是有脾气的人，今天你这个钱我就不挣了！你们三个人的是吗？我都退给你们，一分不挣！给我马上下去！”司机边说边走过来，把钱如数数给涂画，塞到她衣服口袋里，然后推她。
“我不下，我就是不下去！”涂画大声嘶吼，她拼命抓住车门。
“哼！你想要干啥子？你到底想干啥子？”司机闷声问道。
“喂，你不是要去投诉司机的嘛，你下嘛，下去投诉，没人拦着你！快去！”
“快去！”
大家都在吼。涂画无动于衷。
“什么人嘛！”
大家都在笑着骂着。苏霖和江哲在下面听得直皱眉，非常难受。
“叫你下你又不下，那你到底给人家道不道歉嘛？”司机咆哮了。
“我道！”涂画服软了，“不就是道歉嘛！我道就是了！对不起！”
三个字说得跟石头一样硬，咬牙切齿，倒像是人家对不起她似的。
“哼哼，你这叫道歉吗？”车厢里又有人吼起来，“没有诚意你就赶快下去，人家他们两个都下去了，你还赖着干什么！”
“就是！”
“你们鬼叫什么？我不是道过歉了吗？”涂画对着车厢里面吼一句，又扒住车门，对车下的江哲说：“哥，你上来，我们不下，让她一个人走！我们两个坐到成都才下！”
“哦呵！你们听这是什么话？你们见过这么狠毒的女娃儿吗？”司机实在无语地问车厢里面的乘客们。
大家忍不住都口吐芬芳起来。
面对车内众人的讥讽辱骂，涂画却稳稳地站在车门口不动。
江哲和苏霖也没上来。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司机大概火气也压住了，又看着车下的江哲和苏霖冷得发抖。他说道：“你们两个，上来吧。”
“嗯，谢谢。”苏霖说，“走吧，上去。”
“我真不想上去。”江哲说。
“算了，忍忍，江哲，我们这样也不是办法，不可能半夜在这路上走，对吧？不安全，真的，上去吧。”
“唉！”江哲深叹一口气，扶着苏霖往车上走。
“你上来干什么？”涂画想拦住苏霖不让她上。
“涂画，你不让她上，那我也不上了。”江哲说。
“你再给我捣蛋，我马上把你踢下车你信不信？”司机威胁道。
涂画只好让开了。
苏霖和江哲登上了车，一边往车厢里走一边不停地对大家说“对不起，对不起，谢谢。”
涂画却还站在车门口不动。
“你还要干什么嘛？去给人家美女说对不起！”司机命令道。
“我不是说过了吗？”
“你那是说哦？你给我态度诚恳点！去说，说了我才开车，要不然你就给我下去！”
“说就说嘛！”涂画嘀咕着走到阿姨面前，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说大声点！”司机吼道。
“对不起！”涂画大声吼。
“你吼啥吼？不会好好说吗？”
“哼，你教我怎样说？”涂画不服气。
“我教你？说对不起要我教你？那好嘛，我教你就是你不用说了，给我下去，走几百里路，买个人生教训！”
涂画不开口了。
“你快点说嘛！做错了事，是要道歉呀！”江哲催促她。
“对不起。”
涂画终于说出了一句不带火气的话。
车厢里的人都像松了一口大气。
有人忍不住又开始议论：“这么浑的女孩子还是少见哦，真是太浑了！”
“就是啊，就是啊！”
“极品！”
那位被泼水的阿姨也是大度，淡淡地说了句：“算了。”
“师傅，开车吧。”
有人喊。
“不慌。”司机看了看他们三个人的位置，“你（指苏霖），跟她（指涂画）换一下，她（指涂画）睡上头，不要她下来捣乱了。你（指江哲），把她看着。”
“不，我就要睡下铺，上铺那么窄，我不干！”
“你干不干？听不听安排？不听安排就自己走，外头宽得很。”司机不由分说。
涂画噘着嘴看了半天，知道没法，只得说：“那我要上个厕所再上去。”
“你等我开了车才能上厕所。”司机指指周围的乘客，“你们把她看着，要是不听，我马上停车让她下去！”
“知道了！”
大家纷纷回应。
车子总算又开动了。
“有啊，就在饮水机里，你倒嘛！”
“倒不出来了。”
“哦。那就没有了吧！”
“这什么鬼车子，连开水都没有！”涂画使劲儿拍了一下饮水机，怏怏地回到了位置。
她坐了一会儿，又站起身来，走到卫生间里去，接了满一杯冷水，然后回到位置上，毫不犹豫地将整杯冷水都浇到了阿姨脸上。
“啊——”阿姨受冷一哆嗦，睁开眼叫了起来，“谁泼我？”
她的头上、脸上尽是水，抖一抖，四下溅。
“我！”涂画阴冷地吼道，“谁叫你打胡乱说的！”
“我乱说什么了？”阿姨既迷糊又愤怒，她不停地用被子抹着自己的头和脸。
“你在干什么，涂画？”江哲也醒了，坐起来。
“你妹妹，她泼我冷水，我一身都打湿了，你看，被子都打湿了！”阿姨愤怒不已。
“你干嘛泼人家冷水？人家惹你了吗？”江哲站下床，责备道。
“她当然惹我了，她说了什么你不知道吗？以为我不知道！关他屁事！我泼她冷水算是轻的，要是有开水，我要她终生难忘，哼！”
“哎呀！你这个女娃儿怎么这么恶毒？”
“就是！”
车上前后卧铺上的人都醒了，忍不住坐的坐，站的站，都责备起涂画来。
涂画气鼓鼓的，坐下不说话了。
苏霖也醒了，她赶紧对江哲说：“你赶快拿些纸巾给阿姨，让她把身上擦干，这么冷！”
“不用。我拿被子在擦。”阿姨说，“我衣领也打湿了！”
“那——问问师傅车上还有没有被子，给阿姨换一床吧。师傅——师傅——”苏霖朝司机大声喊道。
她一边喊一边从上铺下来，往通道里走。
“多事！”涂画嘀咕道。
苏霖不管她，径直往车头走去。
江哲拉住涂画，让她给阿姨道歉。
“凭什么我给她道歉？她才应该给我道歉！哼！在背后说我坏话，算什么本事？”涂画嘴硬地犟道。
“你本事大，本事大只会用伤害别人的方式来处理事情吗？从来不计后果！这是在外面，涂画！你以为是在家里吗，全世界都要让着你？道歉！”
“就是，必须道歉！”其他乘客都附和道。
“不道歉就让她赔钱！”
“赔你个鬼！”涂画怼道。
“对不起阿姨，对不起。”江哲自己先给阿姨赔了不是。
“小伙子，不关你的事。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野蛮、不讲理的小姑娘！我都四十三岁了。小姑娘，要是今天我老公和我在一起的话，他不扁你一顿才怪！”
“你让他来啊，你让他来啊！”涂画咄咄逼人地吼道。
“算了，你这么没素质的人，我懒得跟你计较，算我倒霉！你这种人，还是大学生，简直想不到！”
司机听见苏霖的请求，又听到后面的骚动，马上将车子停下来，走到后面来查看情况。
“车上还有被子，我马上给你拿。”
司机下车一会儿，抱来了床单和被子，给阿姨换上了。
阿姨站在过道里，涂画居然又趁机踩了一下她的脚背。
“你怎么还踩我！”阿姨忍无可忍地打了涂画一下。
涂画对着她就是一推搡。
阿姨冲到前面的苏霖身上，还好，被苏霖挡住了。
“你再惹事，我让你下车哈！”司机恐吓涂画。
“老子买了票，你凭什么让我下车？”涂画不管不顾地大放厥词。
“你给谁当老子？嗯？你给谁当老子？”司机瞪眼沉声逼问涂画。
“就给你当了，怎么样？就给你当了。老子想干嘛就干嘛！”
“你买了票好了不起吗？你敢在我车上惹事，我就敢喊你下车。”
“你没有权利！”
“你看看我有没有权利！”
“你就是没有权利！”
“涂画！够了！你少说两句。”江哲赶紧喝住涂画，又给司机赔礼道歉，“对不起，师傅，她太没礼貌了，对不起。”
“小伙子，我跟你说，今天我车上是没有开水，要是有开水的话，你这个妹妹，要倒开水去泼人家这位美女。你想想，要是泼了开水的话，后果严重不？人家毁了容，她脱得了关系不？她不去坐牢才怪！”
“是，是，是。”江哲不停点头。
“你才去坐牢！你明天就去坐牢！”
“我不跟你说了，你纯粹是个泼妇！”司机愤怒地瞪住涂画，好一会，他才对被泼水的阿姨说，“美女，你是受害者，你说，你还要她坐在这车上不，你要是不同意，我立马让她滚下车！”
阿姨紧紧地盯着涂画。
涂画也虎视眈眈地瞪着阿姨和司机。但是，心虚的她毕竟还是怕被撵下车。此时，她不得不望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
苏霖和江哲也紧张不已：涂画下车，意味着夜半三更他们也要跟着一起下车。
阿姨想了一会儿，又扫了一眼苏霖和江哲，神色变得柔和下来：“算了嘛，让她给我道个歉，这件事就不说了，人家这两个小年轻还是多好的。”
“谢谢阿姨，涂画，你给阿姨道歉。”江哲叫道。
“我不道！”
“道呀！快道歉！”
“不道！凭什么道？”涂画越发嚣张。
“那就让她下车嘛！还跟她废这么多话干什么？让她下车，免得耽搁我们大家赶路！”
一位中年男乘客忍不住说道。
“就是，让她下去嘛，这种人还让她在车上做什么？吓我们吗？”
“你们统统给我闭嘴！”涂画指着大家喝道。
“你指什么指嘛？”那位中年大叔说，“你好小一点嘛！我比你大这么多我都没你这么横！哼，你以为这个社会你可以横着走的呀？不讲道理！”
“就是，不说了，还不道歉就给我下车！”司机把手一扬，说道，“来来来，看看你的行李是哪些，给我提起走！”
“不！你敢动！”涂画冲上去就掐司机的手。
“你看我敢不敢动？我不给你扔了就算是对你客气了。”
“啊！”涂画嚎啕大叫起来。
“算了，走。涂画，你再这样闹！我都不好意思在这车上待了！”江哲也被激怒了，他已经无数次面对睚眦必报的涂画，无数次面对她的蛮横。他此时又生出给她教训的念头，哪怕搭上自己。他说：“赶快收拾行李，下去！我们下车去走路！走回成都！”
“滚滚滚，赶快滚！”
乘客们纷纷吼道。
“你们才滚！哥！”涂画拼命跺脚，“你干嘛收拾行李嘛？你干嘛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嘛？”
“要不然你想干什么呢？都闹成这样了，你还我觉得不够丢脸吗？”江哲继续拿行李。
“算了，江哲。” 苏霖拉住江哲，对着大家深深一鞠躬，道，“我给大家道歉了，耽搁了大家这么多时间，真的对不起大家。阿姨，我和她是一路的，她是妹妹，冒犯了您，我替她给你道歉，您大人大量，别和她计较了，好吗？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们对不起大家。”
“哼，我需要你帮我道歉，你算老几？”涂画赫然冷笑。
“那你跟她道歉，必须道歉！”乘客们又吼起来。
“你道不道？不道给我下去，我要开车了！”司机的忍耐也已经到达了极限。
“信不信我投诉你！”涂画反而威胁道。
“你去投诉，你去投诉！”司机伸出手，扯过江哲手中的行李，“来来来，我帮你拿，你也要下去是不是？一起下，一起下，下了我们好开车！”
“下去，下去！”
乘客们都吼起来。
这下三个人真的是骑虎难下了。江哲对苏霖说：“要不然你坐车走吧，我陪她下去。”
“不，那怎么行，天这么黑？我不放心。”苏霖想也不想地跟在他俩后头朝车头走。
江哲拉着涂画走到车门口，先下去了。可还没等苏霖下去，涂画又赶快拽住车门上来了。
车外巨大的温差令她骤然感到了寒风刺骨。
而且，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漆黑一片，也把她吓住了。
“搞快点下去哦！又上来干什么？”
“就是，下呀！你不是很厉害的嘛，下去走路呀！”
“别挡着人家！”
“走吧。”苏霖说。
“要下你下！”
苏霖下去了，和江哲站在一起。
乘客们使劲儿轰涂画。涂画却怂了，转过身来吼道：“你们叫我下，我偏不下！外面那么冷，你们下去走路嘛！”
“人家他们两个不是下去了吗？你这么横，怎么还不下，咋啦？正要你当英雄的时候你要当狗熊？”
“哈哈哈哈……”
车厢里响起一片讥笑声。
“快下来嘛，都在笑你，你不难堪吗？赶快下来，让人家开车走。”江哲在下面喊。
“我出钱买了票的，他凭什么让我下，我就不下!”
“来来来，我把钱退给你。我老马开了二十五六年车，我也是有脾气的人，今天你这个钱我就不挣了！你们三个人的是吗？我都退给你们，一分不挣！给我马上下去！”司机边说边走过来，把钱如数数给涂画，塞到她衣服口袋里，然后推她。
“我不下，我就是不下去！”涂画大声嘶吼，她拼命抓住车门。
“哼！你想要干啥子？你到底想干啥子？”司机闷声问道。
“喂，你不是要去投诉司机的嘛，你下嘛，下去投诉，没人拦着你！快去！”
“快去！”
大家都在吼。涂画无动于衷。
“什么人嘛！”
大家都在笑着骂着。苏霖和江哲在下面听得直皱眉，非常难受。
“叫你下你又不下，那你到底给人家道不道歉嘛？”司机咆哮了。
“我道！”涂画服软了，“不就是道歉嘛！我道就是了！对不起！”
三个字说得跟石头一样硬，咬牙切齿，倒像是人家对不起她似的。
“哼哼，你这叫道歉吗？”车厢里又有人吼起来，“没有诚意你就赶快下去，人家他们两个都下去了，你还赖着干什么！”
“就是！”
“你们鬼叫什么？我不是道过歉了吗？”涂画对着车厢里面吼一句，又扒住车门，对车下的江哲说：“哥，你上来，我们不下，让她一个人走！我们两个坐到成都才下！”
“哦呵！你们听这是什么话？你们见过这么狠毒的女娃儿吗？”司机实在无语地问车厢里面的乘客们。
大家忍不住都口吐芬芳起来。
面对车内众人的讥讽辱骂，涂画却稳稳地站在车门口不动。
江哲和苏霖也没上来。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司机大概火气也压住了，又看着车下的江哲和苏霖冷得发抖。他说道：“你们两个，上来吧。”
“嗯，谢谢。”苏霖说，“走吧，上去。”
“我真不想上去。”江哲说。
“算了，忍忍，江哲，我们这样也不是办法，不可能半夜在这路上走，对吧？不安全，真的，上去吧。”
“唉！”江哲深叹一口气，扶着苏霖往车上走。
“你上来干什么？”涂画想拦住苏霖不让她上。
“涂画，你不让她上，那我也不上了。”江哲说。
“你再给我捣蛋，我马上把你踢下车你信不信？”司机威胁道。
涂画只好让开了。
苏霖和江哲登上了车，一边往车厢里走一边不停地对大家说“对不起，对不起，谢谢。”
涂画却还站在车门口不动。
“你还要干什么嘛？去给人家美女说对不起！”司机命令道。
“我不是说过了吗？”
“你那是说哦？你给我态度诚恳点！去说，说了我才开车，要不然你就给我下去！”
“说就说嘛！”涂画嘀咕着走到阿姨面前，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说大声点！”司机吼道。
“对不起！”涂画大声吼。
“你吼啥吼？不会好好说吗？”
“哼，你教我怎样说？”涂画不服气。
“我教你？说对不起要我教你？那好嘛，我教你就是你不用说了，给我下去，走几百里路，买个人生教训！”
涂画不开口了。
“你快点说嘛！做错了事，是要道歉呀！”江哲催促她。
“对不起。”
涂画终于说出了一句不带火气的话。
车厢里的人都像松了一口大气。
有人忍不住又开始议论：“这么浑的女孩子还是少见哦，真是太浑了！”
“就是啊，就是啊！”
“极品！”
那位被泼水的阿姨也是大度，淡淡地说了句：“算了。”
“师傅，开车吧。”
有人喊。
“不慌。”司机看了看他们三个人的位置，“你（指苏霖），跟她（指涂画）换一下，她（指涂画）睡上头，不要她下来捣乱了。你（指江哲），把她看着。”
“不，我就要睡下铺，上铺那么窄，我不干！”
“你干不干？听不听安排？不听安排就自己走，外头宽得很。”司机不由分说。
涂画噘着嘴看了半天，知道没法，只得说：“那我要上个厕所再上去。”
“你等我开了车才能上厕所。”司机指指周围的乘客，“你们把她看着，要是不听，我马上停车让她下去！”
“知道了！”
大家纷纷回应。
车子总算又开动了。